“毕竟松田警官他直到最后,都是笑着的嘛……”
阿纲叹息着说。
——在摩天轮上的那个时候。
即使是以为已经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松田阵平也没有哪一刻,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甚至他到最后的最后,竟然还是笑着的——就连眼睛都是闪闪发光的那种。
看到那样的松田阵平,阿纲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喜欢着他正在做着的这份工作,也是发自内心为他能尽自己所能,保护下更多、更多的人,而自豪并欢喜着。
这样的松田阵平果然还是更适合成为一个警察,而Scepter4虽然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针对非法异能者的“异能警察”,但和真正的警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所以,尽管都是力图保护一般民众,都是想要维护整个社会的和平安定,比起成为一名异能者,无论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大概都更愿意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以自己的方式去实现这个理想。
“总之我想对泽田君你说声谢谢。”电话里传来萩原研二带着笑意的声音,“如果不是有泽田君你的提醒,让我们事先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思考时间,突然接到那样的邀请,又是由那位新任青王亲自前来、当面提出的,说不定我和小阵平极度惊讶之下一个恍惚,就下意识点头接受了呢……”
毕竟平心而论,那位新任青王真的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即便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要比对方年长,可从对方身上,他们感受到了某种无与伦比的冷静、沉稳、睿智、坚定,与……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待在那位青王身边,真的让人感觉很安心。”
——各种意义上的。
“我想,这大概不是异能带来的影响,也与是不是身为王权者无关。”
“因为宗像先生是宗像先生,所以才会给人那样的感觉吧……”
背靠着茶水间门,听着从里面不时传出的其他同事调侃松田阵平这个“拆弹英雄”的笑闹声,萩原研二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柔和极了。
“总之,我和小阵平都欠你一声道谢。”
黑发青年笑着闭起眼睛。
“谢谢你提醒我们,也谢谢你救了小阵平,泽田君。”
……
“萩原警官的电话?”
阿纲才刚挂断电话,从外面走进客厅的工藤新一就立刻猜到了他的通话对象。
阿纲已经懒得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了。
他抛了抛手上的手机,“你怎么来了?之前吃早饭的时候不是说上午要陪小兰去杯户町那边取我们昨天买的东西么?”
怎么却在这个时间一个人出现在了阿纲家里?
他看看工藤新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他同样空空如也的身后,慢慢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东西呢?”
最重要的是,“小兰呢?”
提起青梅竹马的少女,工藤新一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他将自己重重摔进阿纲旁边的沙发座椅里,抬起一只手挡住大半脸颊,即便如此,面上仍是难掩忧色:“小兰她……昨天下午到家就发起了烧,我今早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被毛利大叔劈头痛骂了一顿,说医生说是因为小兰昨天受惊过度,所以才会突然发热的……”
可他当时却一心想着阿纲和异能者的事,没能及时注意到小兰的异样。
“我还和她约好今天一起去取东西……”
明明自诩为名侦探,为什么那个时候没能多关注一下小兰,没能注意到她是在强撑?
“你也不用这么责备自己。”阿纲给小伙伴倒了杯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兰那么温柔,她一定是想着比起只是担惊受怕的自己,真正待在被安装了炸。弹的摩天轮座舱里,就差一点就要和摩天轮一起被炸上天的新一你,才是那个更辛苦的人。”
所以就算感觉到自己有点不舒服,她也不愿意说出来让工藤新一为自己担心。
阿纲看了眼时间,发现才刚过十点半,他转身走向楼梯的方向,边飞快跑上二楼边对工藤新一交代:“我上楼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我们先去杯户町那边把东西取了,然后再去小兰家探病。”
“可是……”
“可是你之前才刚去过小兰那里,结果只匆匆见了她一面,发现她还在睡,然后马上就被毛利叔叔赶回来了——对吧?”
“……!”完全被阿纲说中了此前遭遇的工藤新一刷地一下坐直身体,“你怎么知道?!”
阿纲摇头。
他还不知道工藤新一?
听说小兰发烧了,这家伙能忍住不去看她才怪了!
结果现在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不用说,肯定是没能和小兰见上面就被不爽的毛利小五郎赶回来了。
至于他赶到的时候小兰还在睡,没能跟他见上面这一点,如果小兰醒着,毛利小五郎就算再不愿意也拦不住女儿想见青梅竹马啊!
这还用猜?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某人相处久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某人的严重影响,出现了某种思维方式上的人传人现象,阿纲速度跑上楼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带着工藤新一到后院在找到正在暖房照顾他种植的那些作物的服部叔,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就出门直奔电车站。
从杯户购物广场的投币式储物柜里取回昨天寄存的东西——幸好之前的爆炸没有波及这里,他们三个的滑雪服和阿纲的厚外套都保住了,阿纲又拖着工藤新一跑进旁边的商场里,外带了一份小吊梨汤。
“这是什么东西?”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工藤新一一脸怀疑地盯着阿纲手里的外卖袋。
“对小兰身体好的东西。”阿纲的回答高度概括,完全摒弃了不必要的科普说明。
他心情很好地眯起眼睛,“本来只是想着带份白粥的,没想到商场里竟然开了小吊梨汤的专门店!真是太幸运啦~”因为新一说了小兰除了轻微发烧,好像还有一点咳嗽症状,所以比起白粥,果然还是梨汤更适合现在的她吧?
而且味道也更好。
能眼尖地在众多饮食店里发现小吊梨汤的招牌真是太好啦!
工藤新一对“小吊梨汤”这四个诡异的发音完全念不来,不过听说是对毛利兰身体好的东西,就没再说什么了。
“……真亏你能想到给小兰带东西吃。”
他托起下巴,侧眼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语气里的酸味阿纲想忽视都忽视不掉,偏偏他本人还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
阿纲:→_→他重重叹了口气。
“因为新一你说过的吧,毛利叔叔他不擅长料理,自从小兰的妈妈离家出走以后,家里的饭都是小兰负责做的。”
现在这个负责做饭的人倒下了,难道还指望毛利小五郎能为小兰准备营养美味的病号餐吗?
“我们本来就是去探病的,带上这东西不是正合适么?”
所·以·说!
他这个负责助攻的人为什么还要被被助攻的家伙吃醋不可啊?!
工藤新一你的推理能力是离家出走了吗!
阿纲没好气地将手上的外卖袋塞进工藤新一手里。
“等会儿记得好好表现。”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愚蠢的小伙伴,“再被毛利叔叔赶出来的话,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啊……哦。”工藤新一看看自己手上的外卖袋,又看看阿纲故作冷漠的侧脸,明明没被对方教训,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感觉怂怂的……
……
……
有小吊梨汤和毛利兰的新滑雪服开路,加上时间临近中午,毛利小五郎的确也还没来得及去为发烧中的女儿准备中午的病号餐,所以在狠瞪了工藤新一几眼后,这位小胡子大叔还是在毛利兰“爸爸?谁来了?是不是新一?你这次可不能再把他赶出去了哦?!”的警告声中,重重哼了一声,侧身给工藤新一和阿纲两人放了行。
阿纲这是第一次来毛利家。
——虽然在动画和漫画里倒是看过不止一次了。
他跟在工藤新一身后走进毛利兰的房间,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活泼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哟!新一君!这可真是奇遇啊!听说早上你被叔叔喂了闭门羹?”
“……园子。”工藤新一嘴角抽搐,“你怎么也在。”
“怎么?我在这里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铃木园子单手掩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哦呵呵呵~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和某人不一样,我这个大亲友是不会在关键时刻从小兰身边离开的!”
她边说着,边背对着毛利兰,隐秘地给了工藤新一一个眼刀。
……这家伙!
工藤新一虚起眼。
绝对是从小兰那里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这是在刺他呢。
“上午好,园子,小兰。”
阿纲从工藤新一背后探出脑袋,对披着外套坐在床上,脸颊还带着点不正常的潮红的毛利兰和坐在她床边的铃木园子打着招呼。
“纲君,你也来了?”
毛利兰见到阿纲,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昨天她直到被亲切的佐藤警官开车送回家,也没能再见到阿纲,虽然问了工藤新一以后从他那里听说阿纲只是还没做完笔录,做完之后也会有其他警官专门负责把他送回家,毛利兰还是有点担心,直到现在确认了阿纲的平安无事,才终于安心下来。
阿纲也对她笑了笑。
“小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好一点吗?新一听说你生病了,一大早就跑了过来。不过那时候你还在睡着,毛利叔叔又有点生新一的气,就把他赶回去了。”
“对了,我和新一已经把你们之前约好要去取的东西取回来了,顺便还给你带了午饭哦!”
说着,阿纲捅了捅还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工藤新一:“新一!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把东西拿给小兰?”
“啊……哦。”工藤新一在毛利兰好奇的目光中红着耳朵扭过头,伸手递出了手上的袋子。
“喏,阿纲让我买的,说是对你身体好。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不好吃或者没有用的话,就找阿纲负责。”
“……喂!”阿纲捶了他一下。“你这家伙!这是恩将仇报吧?!”
毛利兰则看着青梅竹马的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廓,不自觉扬起嘴角,露出了柔和至极的笑容。
“谢谢你,新一。”
女孩伸手接过袋子。
她笑着侧头,对阿纲眨了眨眼睛:“还有纲君,谢谢你来看我,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尝尝吧。”
她说着,对旁边有点跃跃欲试的铃木园子举起手上的外卖袋——“当然,园子也一起。”
“好耶!”铃木园子欢呼着跑出门,“我去厨房那边取碗筷来~”阿纲跟在她后面出了房间,边走还边故意提高声音,像是真的为了提醒她才跟过去的一样:“园子,别忘了勺子!”
贴心地反手帮忙关上房门的同时,阿纲还不忘回头给工藤新一使了个眼色——小伙子,好好搞!别浪费了我的助攻!
工藤新一:“…………”
少年虚起眼。
“搞什么鬼啊,阿纲那家伙。眼睛抽筋了吗……”
完全没get到小伙伴眼神含义的侦探君嘀咕着转回身来,就发现坐在床上的青梅竹马正笑容满面地注视着自己……
第28章 更进一步
“干什么啊,笑得那么奇怪。”
工藤新一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粗着嗓子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毛利兰笑眯眯歪头看他。
“没什么,就是……感觉新一和纲君的感情好像变得更好了呢。”她柔声说。
这家伙,在这方面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感知敏锐啊……
在分享过某个非同一般的“小秘密”之后,感觉自己和阿纲之间的关系的确变得更亲密了的工藤新一内心对自家青梅竹马这份远超常人的敏锐叹服不已,面上却撇了撇嘴,一副标准的死鸭子嘴硬做派:“谁和那家伙感情好了!这绝对是你的错觉!”
“是吗。”毛利兰没戳穿工藤新一这别扭的口是心非,只是依然笑眯眯地注视着他——眼中带着那种让工藤新一愈发感觉心浮气躁起来的柔和神色。
侦探少年错开与少女相交的视线。
“比起那种事,你身体真的不要紧了?真的不会再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黑发的少女看着青梅竹马这副熟悉的别别扭扭转移话题的样子,虽然还是有点想知道他和那位两人共同的友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不把人真的逼问到恼羞成怒,还是决定放对方一马。
“已经没事了哦。”少女抬手按了按颈间,“虽然还有点咳嗽,暂时也还没退烧,不过爸爸找的医生在园子来之前又过来帮忙看过了,说是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的话,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完全康复了。”
毛利兰说着抬起头,看向床边的青梅竹马。
“所以新一你就别再担心啦,毕竟我只是受了点惊吓,又不是真的生病……”
“……抱歉。”
工藤新一突然说道。
“诶?”毛利兰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道歉,闻言不禁愣了愣。
工藤新一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状。
“明明是因为我的错,才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少年的声音分外低沉,带着浓浓的自责意味,“你那时候哭得那么难过,我却在之后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没注意到看似已经‘恢复正常’的你,其实是努力地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只是因为不想让我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