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警老大福地樱痴可是在国际上拥有着极高声望、被称为“活着的传说”的人物,甚至联合国秘书长都是他的狂热粉丝。
更何况在某个平行世界,这位传说中的英雄还拥有着另外一重身份——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以一己之力暴打了包括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内,诸多公认强者的超强异能者!
“系统,我问你,”阿纲浸在热水里,看着那只金色的小胖鸟努力扑打着翅膀,从洗手台飞落到浴缸边缘,“你真的相信福地樱痴最后能实现他的那个愿望吗?”
“……诶?”系统闻言呆了呆,“那个的话……”
阿纲低笑了一声。
“一个异能弱国所出的‘强大异能者’,没有超越者的实力,却拥有远超超越者的声名。”
无论福地樱痴有着怎样的事实功绩,无论在文豪野犬世界的设定中,联合国是一座如何“天真”,天真到甚至秘书长本人会成为某个异能者狂热粉丝,并从粉丝的立场出发,将大指令这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交付给自己“偶像”的真·象牙塔。
“你觉得,到了最后,福地樱痴真的能如他所愿,成为整个人类军的领导者吗?”
“这……”系统迟疑。
“不可能的对吧?”
阿纲轻笑。
全世界的异能者在多年前的异能大战之中打生打死,争夺的,不就是在世界范围内的话语权吗?
战争发展到了最后,所有人身心俱疲,甚至逼出了“七人的背叛者”这样由超越者组成,最后终结了世界大战的恐怖存在。
虽说在世界在“七人的背叛者”的努力下勉强恢复了和平,但在看似平静的水流之下,仍有无数暗涛涌动。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从未真正止歇,在如此局势之下,一个来自异能大战的战败国,连超越者都不是,却“在国际上闯出了赫赫声名,在联合国拥有极高声望”的远东小国的【军人】,却妄图执掌大指令,成为人类军的领导者……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即使真的凭借“书”的力量实现了这一愿望,福地樱痴对于人类军的领导,也根本无法长久维持。
“欧洲那边只要出动几个超越者,就能连他带大指令带整个日本,全都轰进海底。”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算计都会失去作用。
“自始至终,福地樱痴所求的,都只是遥不可及的幻梦罢了。”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还惦记着酒店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阿纲没在浴缸里泡太久的时间。
他缓缓起身,任由缸中的温水随着自己的动作溢出些许,打湿了躲避不及的系统身上一小簇柔软的绒毛。
“当然,我说这些的本意,并不是要针对福地樱痴和他的愿景做出什么指点江山、高高在上的评价。”
阿纲没这个兴趣。
“我想说的只是——”穿起浴袍,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准备开始吹干头发的少年说着,转回身来,含笑望向正试图用旁边的毛巾擦干毛毛上沾上的水渍的金色小胖鸟:“超越者能做到的这些,我大概……也能做到。”
所以,阿纲没什么好怕福地樱痴的。
“‘从未来斩向过去的攻击’,乍听上去的确十分无解。”
但在能“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面前,任何无法造成伤害的攻击,都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尤其我现在赶时间,没有那个余裕去跟人慢慢讲道理。”
如果福地樱痴认为阿纲击毁直升机、将机内全部成员利用纳兹的火焰特性进行石化的做法不够“友好”,那阿纲也没办法。
“他要打,那就打,反正最后谁破不了对方的防谁尴尬。”
最后如此一锤定音的人说完,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吹干头发换上衣服,快快乐乐地带着系统出门,满怀期待地准备去享用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了。
而坐在阿纲肩膀上的系统,则陷入了无声的沉思——虽然但是,宿主的话说得好有道理。
可它家宿主……是不是有点过于放飞自我了?
不,等等。
家宿主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至今为止宿主可都是受到攻击或者胁迫以后,被动防守反击的!
一定要说的话,这一切难道不是白兰和首领宰那两人的锅吗?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和宿主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
系统内心的碎碎念在阿纲踏入酒店一楼餐厅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餐厅里,一个衣着华丽的金发男人正独自坐在那里,看到阿纲走进餐厅,男人脸上露出了亲切中难掩傲慢的笑容——“日安,小先生。”
男人说。
“鄙人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很高兴能与你相见,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
第159章 无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在正式见面以前,菲茨杰拉德设想过很多对方见到自己时会有的反应。
从各方汇总而来的情报判断,这是个杀伐果断、有怨必还,半点不肯吃亏,偏还武力值惊人、足以支撑他如此行事的任性自我到极点的孩子。
可当对方真正坐在自己面前,对于自己那套客气客气的社交辞令完全没有礼尚往来的打算,直接用冷淡无比的口吻问了一句“你的愿望是什么”,菲茨杰拉德又觉得仅凭纸面情报得来的印象总结,似乎并没有那么准确了。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
菲茨杰拉德既不在意对方的真实性格,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是来找万能许愿机实现愿望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说了,你就会为我实现吗?”
从衣着到身上佩戴的饰品无一不在散发“我有钱,我很有钱”的金光闪闪气息的男人说着,倾身过来,认真注视着对面少年的眼睛:“在你回答之前,先听我说一句——其他人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为我实现愿望,绝对不会是无偿的。”
“金钱、权力、美人……只要你想要,我都能为你双手奉上。”
“而所有这些的交换条件,也不过就是为我实现一个愿望而已。”
“如何?听上去是场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金发男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感觉上像是为了哄阿纲为他实现愿望,而做出的大言不惭的胡乱许诺。
但阿纲十分清楚,这人刚刚所说的,几乎毫无妄言——以菲茨杰拉德如今坐拥的财富,再加上他身处资本主义国家中的资本主义国家,号称“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的美利坚,他所承诺的那些能为阿纲双手奉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是真的可以用巨额的财富去交换来的。
然而,菲茨杰拉德没有说的是,与这些他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相对的,是他的愿望有多么难以实现。
——不愧是知名成功商人。
“别那么严肃嘛。”
见阿纲沉默不语,对自己的提议既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菲茨杰拉德眯起眼睛,语气却愈发轻快起来。
“还是说,你果然……知道什么?”
否则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来自西伯利亚的老鼠在被你干掉之前,曾经给我发来过一段没头没脑的消息。”
菲茨杰拉德双手交叠,重新靠回身后的椅背。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如果说菲茨杰拉德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想着不愧是出了名的谜语人,那只老鼠又开始跟自己打哑谜了,那么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了这段莫名其妙的信息真正想要说明什么。
“所以,你是能一眼看穿他人想要实现怎样的愿望?是你身为许愿机独有的能力之一?”
自顾自做着猜测的菲茨杰拉德,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阿纲不是万能许愿机的可能。
而阿纲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并没有对他的话语给出任何有效的反馈。
菲茨杰拉德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有些苦恼起来。
“作为一名信奉互利互惠、公平交易的商人,除非必要,我并不想动用除了金钱之外的手段。”
金发男人半真半假地说着,再次与阿纲四目相对:“何况比起那些想要统治世界,或者祈祷世界和平的大梦想家们,我的愿望难道不是很容易实现吗?”
“毕竟……”
“我只是想要请你帮忙复活我的女儿而已。”
“这对身为万能许愿机的你来说,应该并不困难才对……”
“——你错了。”
阿纲冷声打断了菲茨杰拉德的喋喋不休。
他迎视着那双某个瞬间,突然变得沉黯无比的浅黄色眼睛,眸光毫不退缩:“这世界上最不能被轻易操纵的,就是人的生死。”
无论菲茨杰拉德出于什么原因,才将复活死者这件事形容得好像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阿纲都绝对不可能认同。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为我实现愿望了?”
菲茨杰拉德就好像听不懂阿纲话中的含义一般,彻底冷下了脸色。
阿纲虽然可以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想要唤回女儿、想要守护妻子,想要重新寻回原本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那份执念,然而古往今来,死者复生这样的行为无论是在哪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里,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哪怕利用上“书”,想让菲茨杰拉德死去的女儿复活,恐怕也要付出一些难以估量的代价,对现实造成无法预计的巨大影响。
“菲茨杰拉德先生,”无论如何,就算是看在他对家庭的看重的份上,阿纲都想最后再劝上一次,“比起一直沉湎于过去,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创造新的羁绊呢?”
不是说阿纲认为菲茨杰拉德和他的妻子应该忘记死去的女儿,再生一个孩子来寄托他们的思念和情感。
而是逝者已矣,生者终归要继续前行。
至于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无法接受女儿的死亡,精神因此而崩溃……就算使用常规的心理干预手段无法消除她的心病,那换成是心灵干涉类的异能者呢?
以菲茨杰拉德的能力,他难道找不到这样的能力者吗?
他顺着无法接受女儿死去的现实的妻子的想法,编造出女儿在海外留学的谎言,试图以此来守护妻子的做法不能说完全是不可取的,但比起任由妻子沉湎于谎言与臆想之中,难道不是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手段,让妻子解开心结、恢复正常比较好吗?
阿纲不是当事人,不清楚菲茨杰拉德家更具体的情况,对于对方的选择的确不应置喙。
但他带着救世任务而来,对于像菲茨杰拉德这样不用一定要追寻“书”的存在,应该也有其他办法能够解决他的烦恼的人,即使再不赞同对方的某些行事手段,阿纲也并不想一上来就对对方下与费奥多尔同样的重手……
【——行了,别找其他理由了。承认吧,宿主,】系统虚起眼,【你就是不想对上克苏鲁!】
阿纲:【…………】
【什么克苏鲁!】他明显气弱,【那是旧日支配者!】
系统:【…………】
重点是这个吗!
阿纲理直气壮:【系统你也看过资料,难道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对付?】
老实说,阿纲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火焰能不能冻住对方。
【太宰治都说那已经不能算是异能了,他的[人间失格]对洛夫克拉夫特都不管用。】
没道理异能力不管用,死气之火就一定能管用。
面对这种无论伤害性还是污染性都极强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阿纲觉得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这才是他对与洛夫克拉夫特有着某种约定的菲茨杰拉德态度迥异于之前的那些人的真正理由。
菲茨杰拉德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阿纲对他的这份“另眼相待”。
虽说阿纲那番有关崭新羁绊的发言在他看来属实是一种冒犯,可对面的少年语气和表情虽然都是冷淡的,菲茨杰拉德却能感受到对方说出最后这段话时,其中蕴含的真诚。
这让他感觉没那么怒火中烧了。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种焦躁不安、想要立刻马上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总之要让对方替自己实现愿望的冲动,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
“小先生,看来你的实际年龄和外表相差不多——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
他收起了那副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姿态,更加放松地倚坐在那里,看向阿纲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和蔼了一点。
“比起沉湎于过去,不如去创造新的未来什么的,果然是小孩子才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能做到的话,以为他不想去做吗?
“即使通过异能手段,强行干涉了泽尔达的心理状态又能如何?只要斯科蒂的死仍然是一个事实,泽尔达就会为此再一次陷入崩溃。”
妻子对女儿的爱是如此真诚而毫无保留。
甚至到了如果失去女儿,就连她挚爱的丈夫,也无法阻止她的理性为此而分崩离析的程度。
“我也爱着斯科蒂,也为她的死而悲痛万分。”
“但她的死去并不能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我失去自我、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歇斯底里地怀念着女儿,甚至为此陷入绝望与疯狂的人。”
“我此言并非是对泽尔达的指责。”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