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拿到这么一小截手臂就开始得意忘形的话,小心被教做人。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嘛。”
果戈里嘟起嘴巴。
“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他说着,收回了那只明显只是为了吸引阿纲注意力的持木仓的手,接着手腕一转,便将手中原本握持的手木仓换成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连子弹都能轻松挡下……究竟是在火焰的缘故,还是这双手铠足够结实?”
他边好奇地说着,边拿着匕首对着阿纲那截被他抓住手中的手臂上下比划。
“没有手铠也没有火焰防护的部位,也能阻挡住子弹或者匕首吗?接下来,就由我——伟大的魔术师果戈里,来为大家亲手验证!”
伴随着他的高声宣告,果戈里举起手上的匕首,用力向着那截手臂中央,既没有火焰燃着,也没有手铠覆盖的部位,用力刺了下去。
“锵”的一声脆响,匕首被一层突然出现在手臂表面的黑色“布料”所阻挡,未能伤到手臂分毫。
而在他对面,棕发少年抬手,卷起蓦然披加于身的黑色披风一角——“别以为只有你有披风啊,小丑先生。”
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
“哇哦……”果戈里瞪大了眼睛,一双金眸闪闪发亮,“好有趣的能力!”
他正准备凑近过去,仔细研究看看那层披风究竟是如何透过自己的空间,出现在这截理论上而言应该被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上的手臂上的,就听身后响起友人急促的提醒——“尼古莱!快放手!”
“……嗯?”
果戈里闻声下意识低头,眼中所见的情景,让他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这是……?!
第156章 双杀!
这是什么?!
是某种……石化?
看着自己握在那名“人形许愿机”少年手肘处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竟如同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石头外壳一般整个变成了石灰色,果戈里下意识试图收紧手指,却愕然发觉,他竟然已经不能自由操控包括手指在内的整只左手了!
不仅如此。
那层石灰色的石化痕迹正以果戈里的左手为起点,飞速向着手腕以上的部分蔓延,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覆盖了小半只手臂……
意识到这究竟代表着什么的瞬间,果戈里当机立断,立刻将已经被石化到接近肩膀部位的左臂利用异能整只“切断”,远远地抛向身外,试图借助空间之力隔绝左臂与肩膀之间的联系。
然而这位自诩魔术师的小丑忘记了,他的异能力[外套]只是可以将不同地点之间的空间联系在一起而已,并不是真的能够对被利用这份能力进行转移和传递的物品本身进行“剪切”。
即使在视觉上他的左臂如今已经与身体相互“分离”,并没有真正连接在一起,可从本质而言,那依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份联系是仅凭连接两个不同的空间,造成如同魔术般的视觉错觉所无法斩断的。
况且……
正将果戈里的手臂一点点石化的,是阿纲所持有的匣兵器——大空狮子纳兹的力量。
所谓“初代的披风”,就和阿纲曾经与五条悟切磋时所使用的“初代的手套”一样,是纳兹与阿纲的火焰相合,作为匣兵器所显化的形态的一种。
披风就是纳兹本身,自然也可以使用纳兹的力量。
而纳兹的石化之力和阿纲的死气零地点突破一样,是可以将对方所持有的能量当作“燃料”的。
即使果戈里使用异能将被他抛出的左臂与其他空间相连,对纳兹来说,形成这层“空间”的异能波动,也是它可以石化的对象。
于是——尽管果戈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也做出了他在当下所能做出的最正确的应对,那顺延而来的石化之力还是穿透了异能所连接的空间,顺着肩膀,一路攀爬上了他的脸颊,并迅速向全身蔓延。
“哦呀?”
哪怕半边身体都已经被石灰色所覆盖,就连思绪也仿佛随着脑髓的石化而变得迟缓起来,果戈里脸上,也依然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慌乱亦或恐惧。
他只是有些新奇,又有些着迷(?)似的费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被石化,在最后的最后,在石化蔓延到口腔、冻结住他的喉舌之前,发出了最后一声迟缓的、断断续续的惊叹——“这可真是……不得了的、魔术啊……”
话音未落,一两分钟之前还得意洋洋、胜券在握地向好友展示着“战利品”的人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立在了原地。
而,随着果戈里被完全石化,其所施展的异能失去了控制,自然宣告解除。
阿纲用力握了握在[外套]的异能效果解除后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手臂,总感觉心情有点微妙……
——毕竟,属于果戈里的那条手臂并没有像阿纲的一样,自然而然地被接续回身体。
不知是因为石化的缘故还是果戈里的异能出了什么奇怪的bug,总之,那条已经彻底变成石头的手臂此时孤零零地躺在远处,还保持着“握着什么东西”的手掌半握的姿势。
“接下来,就只剩下你了,魔人先生。”
阿纲收起有些复杂的心绪,转眼看向面色已经彻底冷下来的费奥多尔。
后者眉心紧锁。
阿纲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费奥多尔会有这样的表现,绝不可能是在为果戈里被石化而感到愤怒或者悲伤。
对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石头的果戈里,比起为他付出任何“不必要”的感情,费奥多尔此时想的更多的,恐怕是——没了果戈里这个逃脱专用工具人,他该怎么在连空间系异能都能阻断的这个结界中绝处逢生,独自一人逃出生天。
“不如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如何?”
阿纲边抬脚朝费奥多尔走来,边友好提议。
“如果接下来你能配合我的行动,对我们彼此都好。”
——阿纲省事,费奥多尔也不用受更多的苦,这岂不是双赢?
费奥多尔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想要我配合?倒也并非不可能。”事到如今,他竟依然能用那种柔声细语的腔调与阿纲进行交谈,“只不过……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吗?”
“这个嘛……应该是会把你封印起来吧。”阿纲如实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费奥多尔虚心求教。
他是真的不理解,阿纲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如果是你是不满于我对身为许愿机的你的觊觎的话……”
这个理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横滨为“人形许愿机”聚集而来的各方势力不知凡几。
为什么对方会独独针对他费奥多尔?
如果说对方之前毫不犹豫地朝他而来的举动还能解释为是对方通过某种手段发现了他此前所耍的一点小心机,是为报复而来。
可对方如今的举动以及刚刚的答案,都明晃晃昭示着这不仅仅是一场小打小闹的“报复”那么简单。
“我与阁下之间,应该没有如此……仇深似海才对?”
黑发红瞳的青年微微叹息。
“尼古莱被阁下变成了那副样子,我倒没什么立场可以指责你的。”
毕竟,先对对方下了杀手的是果戈里。
既然主动起了杀心,那么技不如人、被人反杀,也就没资格来说什么怨言。
“但是我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许愿机’阁下你展露出任何杀意吧?”
要说的话,他也不过是想得到许愿机,许下自己的愿望罢了。
“难道你是真的怕我的愿望达成,会让身为异能造物的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吗?”
否则为什么对他表现出了如此程度的敌意?
交谈进行之间,阿纲已经走到了距离费奥多尔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就当是那样吧。”
对于向来擅长通过语言操控人心的魔人,阿纲根本没有任何与对方深入交流的意向。
甚至刚刚两人之间进行着的这场对话,阿纲都始终保持着一种左耳进右耳出的半恍惚状态,实际上费奥多尔到底说了什么,他根本没认真思考。
——这个人说的话都不要听!
——他说的一切都不要当真,不要去深入思考!
费奥多尔被阿纲这敷衍意味过于明显的回答气笑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不愿意认真回答可能是我能够向你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他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怒色。
“你的这种表现,到底是出于对我的防备,还是轻慢?”
“既是防备,也是轻慢,随你怎么想。”
阿纲深得废话文学真谛,回答简直滴水不漏。
“哦对了,如果你是打算使用激将法或者干脆用点别的手段激怒我,试图让我对你产生杀意,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阿纲平静道。
“这个状态下的我,是摒除了多余的情感,用绝对的理性主宰着一切思维。”
所以无论这位魔人先生至今效果和发动条件仍然不明的疑似反伤类异能[罪与罚]是否需要他人对他产生杀意作为先决条件,阿纲都不可能满足这个条件。
“而且,我也不会直接接触你。”
——不管发动条件究竟是什么,肢体接触似乎是费奥多尔异能发动的必要条件之一。
阿纲说着,朝面色蓦地阴沉下来的青年微微颔首:“那么,我们就在此别过了,魔人先生。”
“与你的交谈虽然短暂,也并不十分愉快,但还是感谢你出现在我面前。”
“——这省了我不少事。”
“再见了。”
阿纲声音毫无起伏地与对面面现杀机的人做出最后的道别。
“希望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说完,不给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费奥多尔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阿纲抬手——橙红色的热烈火焰自他掌心席卷而出,瞬间淹没了对面的那人。
……
……
【宿主,就这么把人留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可是……】
【你是想说,就算这个世界除了白兰没人能够使用死气之火,死气零地点突破和纳兹的石化理论上而言都是无解的,但因为有首领宰的[人间失格]存在,如果他主动去帮忙解除那两人的被封印状态,恐怕会再生波折?】
【嗯嗯!】
【倒也不是无谓的担心。毕竟首领宰的想法的确非常人所能预料……】
难保那人不会一时脑抽,自己去把最大的威胁放出来。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
【……的话?】
【那我们也准备准备,放弃任务,赶紧回去阻止新一变小算了。】
【……诶?】
【傻了?我开玩笑的。】
【……宿主!】
【系统你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的啦。安心安心。】
【宿主不是说料想不到首领宰的做法吗?】
【这个自然不是骗人的。但别忘了,首领宰就算再恶趣味,再想报复社会,他也不会拿整个世界的安危来开玩笑。】
【……也是哦。】
【放心了?】
【嗯!】
【那我们去吃点好的?】
【好哦!】
……
——XX年X月X日。
港口Mafia行动部队全军覆没当晚。
魔人费奥多尔及小丑果戈里在前者的其中一间安全屋内被发现。
经确认,二者均无明显生命体征。
——横滨的地下世界,彻底混乱了!
第157章 “可怜人”与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他下手倒是干脆。”
这么说着的年轻Mafia首领,即便是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也还是那副黑西装、黑大衣、红围巾全套齐全的正式装扮。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裹在脸上的绷带不是包裹住右边脸颊,而是换回了原本的左边脸颊。
边说着不知是赞赏还是玩味的台词,他边抬眼看向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的某人:“这可不像是你嘴里那个‘优柔寡断的小首领’。”
日常被试探的人闻言懒洋洋掀起眼皮,一副“这你见识可就少了”的欠揍模样。
“小纲吉的‘优柔寡断’可不是谁都能有资格享受的。”
他拖长了音调。
“像魔人那种完全没可能握手言和,一看就知道脑子里坑不少,说都说不通的家伙,正是小纲吉最苦手,最避之惟恐不及的类型。”
没有【命运】做幕后推手,像小纲吉那样最怕麻烦的人,对魔人这种类型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了,就像现在这样,能处理得有多干净就处理得有多干净。
“别怪我再提醒你一次——”“小看小纲吉的话,太宰君你可是会吃大苦头的哦?”
白兰得意洋洋。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闻言,看向白兰的眼神变得愈发意味难明:“现在倒是对他推崇备至起来了?”
——不是和他太宰治联起手来,坑人坑得毫不手软的那个时候了?
“推崇备至可谈不上。”白兰撇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况且……
“太宰君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目的了吗?”
事到如今,何必再来试探他。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各取所需,直到最后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