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现代] 糖葫皮子—— by作者:Tenminn 完结
[db:作者]  发于:2023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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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线里的那双腿动了动,微曲的膝盖还带着薄红,上衣的白衬衫挺合身,自上而下的角度却能看见被半遮住的大腿,再细看,有道不明显的晒痕在腿间分割着。
  乜城的六月天格外热,团着把火一般把人烤着。白天无风又晒,那时候余沅经常跟着余奶奶出去摆摊,他是怕热的主,带着竹草帽,提着小板凳就往外跑。
  三里街往前的十字路头是个岔路,再往里走是政府新开发的旅游景区,那里一排硕大的榕树,夏日遮荫极爽快,有的有了年岁的树干粗长,顶端如从中间散开的花骨朵散开垂下,绿柳如常。
  余沅帮着余奶奶推了车占着片好地方,撤下东西摆出香包小饰品才拿出竹藤凳坐在一旁,摇着葵扇扇风才缓解了脸上的一片燥热。
  余沅提着竹篮装了一些新编的花藤首饰环,塞满了一竹藤兜的香包才走到烈日艳阳下叫卖。
  就这样一个暑假下来,他就黑了几个度。余沅原本不黑,和其他人比着也是白了不少。他身上留了印子不好消,晒痕也捂了好久还是留了一道浅印。
  刚被女人带着从邻城回来的南序町见到黑了几个度的余沅,咧着的那一口白牙让他觉得好笑又心疼。
  南序町拎着行李站在飞机场看着举着牌子东张西望的余沅,突然觉得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也不那么幸苦了。
  “阿序,这里——!”
  余沅举着牌子扬手对着南序町喊,许是身高不够,还要跳起来摆手,短袖下摆一晃一晃的。
  回了家,南序町被余沅提着行李带到了自己家。
  他开门换鞋,踢踏着一双鞋来回走,把风扇开关开到最大挡又拉着南序町的行李往屋里抬,其实他也没多少行李,薄薄的几件衣服罢了。
  “奶奶去菜市场了。”余沅手里忙活着给南序町拿拖鞋和衣服,去了厨房咔咔几刀切了几瓣西瓜出来,“既然李阿姨明天才回来,你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李阿姨就是南家的保姆,确切地说是关家的保姆,被女人要着去照顾南序町,所以才一直叫他少爷,叫女人夫人,
  暑假刚开头,女人就放了李阿姨两个月的假,原本计划好的时间,谁知道南序町会提前一天回来。
  “快吃啊。”余沅又拿出两根冰棒递给南序町,自己拆了一根盘腿坐在沙发上吃。
  “阿序,那边是不是很好玩啊——”余沅边吃边说,牙齿咬下一口在嘴巴里顶着腮帮子吸气,面前的电视里放着当季的综艺节目,他眼睛盯着屏幕等着南序町的回答,迟迟不见声音,扭头去看,“……是不是不好玩?”
  南序町抬眸,眼底一片青色,眼眸幽深,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才垂下眼睑,咬了一口手里冰冰凉凉的西瓜。
  “没有,挺好玩的。”
  “这样啊。”
  他侧头舔了一口已经化了的冰棒,含进嘴巴里吸了几下才又咬一口。
  曾几何时,南序町依旧记得那个傍晚夕阳,放在茶几上的小型风扇转着头对着两个人吹,余沅身后大开的窗户外面是成荫的榕树垂,穿着短T短裤的少年半歪着头不动声色地说着笑话逗他,已经洗得宽松的短袖耷拉着露出隔着一道晒痕的粉色肌理,鼻头还蕴着一层薄汗,短裤随着少年的动作微微上移,里面的不同于大腿下侧的白皙肤色灼烧着他的目光。
  少年粉色手肘上蔓延的水痕和红透的舌尖成了他的梦。
  “裤子……”南序町窘迫地摸摸鼻子,这是他心虚的表现,也是第一次心虚,“刚刚顾闻他们在外面打闹,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余沅张了张嘴巴,没忍住吐槽,“怎么这么巧还拿错了衣服。”
  眼前的人眼神飘忽,眼珠子转了七百二十度,脸颊带着薄红,正了正神,南序町才清清嗓子,把裙子从他手里夺过,晃悠了两下,侧着头要余沅穿,“我出去给你找,你先把这个穿上吧。”
  “好吧。”
  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摆在余沅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穿上,要么光着。
  南序町出去后,余沅坐在凳子上发呆,听着外面的声音发呆,嗡嗡嗡的声音慢慢没了。余沅不敢说话,只能掐着手祈求南序町赶紧找到。
  突然,咔哒的开门声响起,余沅心里疑惑,衣服总不能被丢到外面吧。
  “阿序——”
  没人应答,慢慢的有说话声响起,手上颤抖着掐着面前的帘子,余沅在发抖,他一双腿凉飕飕的,小腿也在发抖。
  他站起身偷偷掀开链子往外看,这个里间在最角落,外间换衣服的地方和这里隔了一道墙,往前三两步就能拐弯看见外间,可他不敢出去,怕被人看见,明天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套在自己头上。
  “欸,你们先走吧。我去里面找个东西。”
  有人靠近,静悄悄的更衣室里只有靠近里间越来越响的脚步声,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余沅心脏几乎骤停了一瞬,他张开嘴巴想提醒外面的人别进来。一张嘴,嗓子就哑了。
  唰啦一声,帘子被拉开了,外面的人也没想到里间有人,吓得退了两步,余沅垂着眼睛双手向下想挡住下身。
  “余沅?”
  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他抬眸去看,是好长时间都没见过的丁挽回,此刻的他穿着束身西装,颇有文质彬彬的味道,只是左手有些扭曲,捏着一个好长的线头,动作也有些怪异。
  丁纨回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视线向下,见到那双赤裸着的小腿,轻笑道,“你们班是准备搞反串?”上下打量了几下他单手抵着下巴,做出结论,“你穿上还挺好看的。”
  忘了目的似的跑远了思绪,丁纨回也不顾左手边的线头了,视线回转,才问,“方队表演要开始了,你不去吗?”
  “不是……”余沅憋出两个字,觉得羞耻又尴尬,“衣服,拿错了……”
  丁纨回一愣,像是明白了他这副模样,才点点头道,“要不要我帮忙?”
  “阿序已经帮我找衣服了。”
  “南序町?”丁纨回突然弯腰靠近余沅,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味道又很快离开,再站直身体,手里已经拿了一把剪刀。“刚刚我就见他急急忙忙的,既然他帮你找衣服去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
  剪刀递到余沅手里,丁纨回又说,“在这之前,你就先帮帮我吧。”
  剪完线头,丁纨回走出里间,拿了凳子坐在外面才拉住帘子,回头对他说,“不用担心,我在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沅昏昏沉沉的听到外面的响动,帘子被拉开了,南序町拿着衣服回来了。“阿序——”
  南序町弯腰伸出胳膊把衣服递给他,“穿上吧。”
  扯着劲儿穿上拉着帘子出来后,更衣室就只有他们在了,丁纨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他回去念稿子去了。”像是看出余沅的心思,南序町眼一睨,颇有当初唐飞见邓艾收了一抽屉情书的其实,一样难看到极点的脸。
  余沅捂着嘴想笑,一想,喊出声,“坏了——,还有方阵要走呢!”
  南序町拉过眼前一闪而过的嫩白手臂,轻笑,说,“晚了,等着被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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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南序町: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第35章 金銮同唱第
  急匆匆回了操场,冯方晨已经背手站在班级后面,见两人来了也不意外,反而淡定极了,如同和好友聊天一般,“来了。”
  “来了。”
  南序町箍箍余沅的腰,让他站直了,手才收回来,冯方晨也看到了他的小动作,“余沅怎么了?”
  “我没事。”
  “行啦,说吧,去哪里了?”余沅一顿,最后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唐润延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的,站在旁边吃瓜,反观冯方晨的脸色自他来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索性方阵没什么影响,冯方晨听了以后才摆摆手放过了他们。南序町转身欲走,又被冯方晨叫住,“你去把衣服换了,一会儿跳高和跳远要开始了,尽力就行。”
  “知道了。”南序町和众人分手,转身走了。
  “顾闻,你也别再乱窜了。”冯方晨一转身,眼底就有个人影左右乱窜,晃得他眼疼,“你也去热热身,赶紧准备准备。”
  他手一挥,招呼着这个,又问问准备水和负责接人的同学准备好了没,转了一圈又一圈,唐润延又从五班学生堆里冒出来,拍着一手的瓜子皮,笑脸相迎,“老师,喝口水,别累着了。”
  冯方晨接过还没喝,嘴巴刚张开,前排坐着的几个小姑娘就扭着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及其不自在,把水扔给唐润延,“算了,我不喝了。”
  “没事,我们的传闻早就传开了。”唐润延把水拧开塞到他手里,“你不是已经听了五六年了?”
  “所以呢?”冯方晨垂下眼眸,“你还要害了我一辈子?!”
  唐润延不笑了,一如当年冯方晨打了他一巴掌后,他敛着眼底的神色,轻声道,“是。”
  冯方晨是名校师范生,刚一毕业就进了乜城一中执教。那时候他还是个青涩的毕业生,面对着只小了他几岁的学生手足无措,每次都要熬到深夜制定班规给这个学生擦屁股,还要及时回复家长的重重问题。
  两个星期后,那个各科老师都几乎放弃的男生破天荒地来了学校。冯方晨拿着手里的教案边看边下楼,手机里是这个主任那个老师发来的消息,短短几行字,就能让他对人生绝望。
  有人从拐角处窜出来,撞飞了他手里的东西,纸张哗啦啦地乱飞。他转身去抓,看到了迎着日光走上来背着单肩书包的男生,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刺伤了他的眼睛。
  “老师,您的东西。”
  男生矮身把东西捡起来递给冯方晨,两人隔了两层台阶,他抬眼去看,才发现男生的眼睛和他的头发一样,是白日下的流金光。
  两人对峙的严肃气氛引得众人回头,冯方晨微仰了一下头,深呼吸后才转身离开。再一抬头,唐润延又满脸带笑地走回了五班,凭人再问,他也没说一句话。
  跳远比赛和跳高比赛结束很早,余沅坐在班里眼神时不时往比赛的沙场望两下,刘羽阳看出了他的心思,低头看了一眼余沅笔下的小测,只有第一题填了个选项,其他统统没动笔。
  “你是不是想看南序町跳远啊?”
  余沅点点头,说,“我想去看看阿序。”
  刘羽阳抓起他的手,大大咧咧道,“走,我带你去。”
  刚走出班里,方桥正在写字的笔一顿,瞥了一眼他们,问道,“干什么去?”
  “我们去接顾哥……”刘羽阳笑得灿烂,搓着手靠近方桥,“纪委你通融一下呗,顾哥可是跑一千五百米,要是没人接那肯定半路都趴下了——”
  刘羽阳说得夸张,方桥也不动笔了,只是问,“冯班不是安排的有接应的人吗?”
  “嗨呀,你是不知道,顾哥他脸皮薄,冯班安排的都是女生,他肯定手都不让人家摸……,再说了……”
  “行了行了……”方桥抬手打断他的话,摘了眼镜揉太阳穴,刚刚那个题他才有些思路就被刘羽阳嗷嗷的几嗓子给打断了。“接完人就赶紧回来,一会儿学生会的来查人,人数不够被通报了我也保不了你们。”
  “好好好。谢谢纪委。”刘羽阳双手合十,拉着余沅就往外走,“我们走吧。”
  到了地方,比赛已经结束了。余沅远远就望见南序町朝这边走过来,手里拿着半瓶子水,晃晃荡荡的,许是看见了他,脚步一顿,又开始往前走。
  “你们怎么来了?”
  南序町倚靠着树干喘息,衣服外套都在树边的牙子上搭着,余沅眼疾手快捡起来拍了拍灰,说,“本来是逃出来看你比赛的,看来是白来一趟了。”
  “谁说白来了。”刘羽阳伸手一指,“你听……”
  侧耳去听,广播里通知男子一千五百米开始检号了。
  “我们去给顾哥加油……”
  刘羽阳兴致勃勃的,他参加的短跑50米是第一个项目,跑完后他还饶有精力,不过被当成已经累惨的伤兵拉下来了,这下精力没用完,又计算着这个想着那个。
  南序町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两人去看余沅,看他眼一闭牙一咬颇有慷慨赴死之意,“行。”
  他们提前找了个好地方,视野宽阔,能看到整个操场,没什么阻挡。
  刘羽阳一见上了跑到的顾闻就忍不住激动,扬手跳起来给顾闻鼓气,“顾哥,加油啊——”
  顾闻也听见了声音,正在热身拉腿,听见这一嗓子差点没闪到腰,见没人看见,才从他们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刘羽阳回头跟他们说,“稳了。”
  余沅看他完全没注意到跑道上其他人亲友团投来的目光,只是看着南序町嘴角带笑,也附和着点点头跟着他说,“稳了。”
  也许是顾闻那一嗓子,也许是那句发自肺腑的稳了。裁判员走近退出赛道,枪响那一刻,余沅听到来到四面八方振聋发聩的加油,他也被这股气氛带动着感染,握紧拳头给跑场上的顾闻加油。
  一圈又一圈,太阳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大,余沅在心里倒数着四圈、三圈、两圈,语调越来越慢,好像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慢慢在心里减少一个数字。
  视线里那双腿迈得越来越慢,他眼睛紧紧盯着那双脚,心里祈求着顾闻不要停下,不要停下,不要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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