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走了。”余沅点点头,把钱放到桌子上,礼貌到道,“您的这杯我请了,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晚上南序町下班回家就见余沅蹲在客厅清理俩俩的窝,他走过去站在余沅身后看他手上的动作。
余沅也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回头笑了一下,问他,“回来了?”
“嗯。”南序町把包扔在沙发上,松开领带,像是及其随意道,“她,今天来找你了?”
余沅拍拍手站起身,洗完手去厨房给南序町倒了杯水,“嗯。”
“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南序町还没等余沅说话,拉着他坐到自己身旁。余沅见到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没忍住眨眨眼睛,“没有。我又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了,当然不会再吃亏了。”
“你们说什么了?”
“她想让我离开你。”余沅抱着抱枕曲腿缩在沙发角落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本书。
南序町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今天他接到电话时脑子一懵,下意识就要往医院外面跑,最后还是被罗鸣恩拦了下来。
也不能怪他大惊小怪,女人毕竟是有前科的人,当年她单独找上余沅的时候瞒着南序町,前几天两人吵架他才从余沅嘴巴里听到这件事情。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后怕,接着就是愤怒,无力感也慢慢袭来。
南序町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以后你就不要再和她见面了,我会和她好好说清楚的。”
“知道了。”余沅翻了一页书,没忍住抬眼看了南序町一眼,好久才垂下眼睑,决定不把他和女人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南序町了。
南序町父母的事情是他前不久从关鹤与那里听来的,简单来说就是穷小子追富家女的故事。最后女人觉得男人没用单方面决定离婚,却又在婚内出轨的关鹤与的父亲。
凌晨两点,余沅猛地惊醒了,他伸手摸了几下旁边的床位,触手冰凉。
“阿序……?”余沅揉了几下眼睛,迷迷糊糊地下床要去找南序町,最后在侧卧找到了坐在落地窗前吸烟的南序町。
侧卧的门被推开了,南序町回头看着呆愣在门口的余沅,他按灭手里的烟头朝余沅伸手示意他过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吸烟了?”余沅走过去坐在南序町怀里,被微凉的夜风吹得颤抖了一下。
南序町随手拿起一旁的毛毯盖在他身上,手指轻轻捻起余沅的发尾,小声回答他,“前几天。”
南序町说的是实话,他不会抽烟。
但是在知道余沅有心脏病的那一晚,他学会了抽烟。
那天是关鹤与给他发的消息,他当时只是随意撇了一眼,下一秒在看到那张写着余沅名字的复诊单时,他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所有的疑惑都因为这张单子的出现消失了。
他破天荒地拿起了烟,吸第一口时南序町呛了一下,他的眼泪也被呛出来了,喉咙火辣辣的痛。
余沅是个胆小鬼,算了,余沅要永远长命百岁。
跑远的思绪回来时,余沅正窝在南序町的怀里昏昏欲睡,他靠在南序町的肩头小声地“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南序町大手托着余沅的侧脸,没忍住揉了几下,软软的,“困了就回去休息吧。”
“不要。”余沅没睁眼,不知道是在说梦话还是在回答南序町的问题,“你不开心,我要陪着你!”
南序町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我能感觉到。”
“阿序。”余沅睁开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南序町,里面没有丝毫的困倦,“不要再为我伤心了。”
“我一直在等死亡来临的那天。但是因为你,我并不会胆怯。”
他拉着南序町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掷地有声的生机,“阿序,它在因为你跳动。”
南序町没说话,反而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手臂用力,像是要把余沅箍在身体里,“我不怕,你会长命百岁的。”
“如果,如果……”南序町把头埋在余沅颈窝,声音沉闷,“有一天你真的……,我会试着忘记你的。”
余沅困了,他微微阖上眼睛,侧头歪在南序町身上和他交颈拥抱。
其实有句话他一直没有告诉南序町,但是他不会说,会一直放在心里。
“阿序,我爱你。我更爱你永远光芒万丈。”
后来的后来,南序町在余沅六十岁那年辞职带他去了德国。
他们买了一所路边的公寓,旁边不远处是一所幼儿园。余沅总是喜欢坐在种满白桦树的后院晒太阳,偶而会有路过上学的小朋友和他们打招呼。
只是有天经常和他们打招呼的男孩没有在白桦树下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随意嘟囔了一句,趴在白色栅栏上问,“Was ist mit Opa?(那个爷爷呢?)”
微风浮动,哗啦啦的斑驳树影打在侧脸,男孩顺着那只斑驳的手抬头。
“Er wurde zur Sonne”
(他变成了太阳)
——糖葫皮子?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