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把心提起来。
【他大爷的,狗皇帝又在试探你!】
【5555他好像想杀了你,我滴宝快跑。】
秦随与沈惟舟此刻的姿势极尽暧昧,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毫无亲密可言,冰冷得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也一并冻起来。
秦随突然笑了,松开握着匕首的手:“醒了?”
沈惟舟没有松手,匕首仍然被他握在掌中,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秦随,眉眼冷淡,看不透在想什么。
秦随见状伸手去拿他手里的匕首:“怎么不说话……”
未尽的话戛然而止,秦随狭长凤眸中出现难得的怔愣。
靠得实在太近,也实在是让人意想不到,毫无防备之下,沈惟舟轻轻一揽,秦随就朝他倒了下来。
秦随反应自然是很快,但沈惟舟比他更快,匕首落地的清脆声响起,手掌抚上秦随露在外面的半张侧脸,刺鼻的血腥味传来,但秦随已经顾不上了。
沈惟舟吻上了秦随。
温软殷红的唇瓣贴上有些凉的薄唇,青涩到有些笨拙的唇齿相接,却快让人发疯。
秦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任由沈惟舟把血抹了他一身一脸,面具后的眉眼晦涩不明。
他好像应该拒绝,应该推开沈惟舟,应该像处置之前所有妄图贴上来的各色男男女女一样,嘲笑一声不过如此,然后把这个以下犯上的人拖下去赐死。
但他不想为难自己。
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对沈惟舟的行为,他……不讨厌。
甚至很喜欢。
秦随身为一国帝王,自然是有后宫的,而且天下向来人尽皆知,秦随的后宫不拘男女,不论家世,甚至不看美丑,只要是他喜欢就行。
只不过他的后宫和传统上的后宫不太一样,别人的后宫都是用来临幸的,他的后宫是用来监视关押的。
他的后宫现如今七人,四男三女,他一个都没碰过,甚至也不怎么见,只有需要的时候才去看看他们。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秦随后宫里的人,全是各国各世家绞尽脑汁想法子送过来的探子细作。
他倒是也想过送来的细作美人杀了就是,但是这群人就像火烧过后的野草,根本除不尽,杀了一批又送来一批,各种套路戏码接连上演,让秦随不胜其烦。
于是后来他就不杀了。
他顺着他们的意,留下了这群探子细作。
危险总是要放在身边时时看得见才最安全,但秦随又不想让这群虫子渗透进他一手创立的军营官场,于是干脆就把他们全放进了空置的后宫,为此还落了个荤素不忌口味奇特的名声。
收了细作,偶尔让他们送送假情报,挡住了前赴后继的其他探子,让别国皇室世家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还堵住了一群老臣想让他纳妃生孩子的口,秦随觉得这真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白养几个人吃饭而已,秦随养得起,而且还能从他们身后的人身上把这份浪费千百倍的拿回来,何乐而不为。
谁都想不到,荤素不忌的秦国帝君是个货真价实的雏。
不仅没有通房,不临幸后宫,甚至连嘴都没亲过。
这是他的初吻。
和一个他上一秒还打算杀了算了的……男人。
沈惟舟眸中拢上一层薄薄的雾意,美人半阖双眸,眼角有泪欲落不落,漂亮的脸上秾丽而惑人。
他一边带着点委屈地小声喊疼,一边又很认真地吻着秦随。
就在他舌尖舔上秦随的唇瓣时,秦随终于反手掐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压住他的后脑勺,强硬又主动地吻了下来。
他是第一次,秦随也是第一次。
但是拜沈惟舟毫无章法的撩拨所赐,秦随很快就找到了技巧。
细细舔舐温软的唇瓣,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柔软湿润的触感让秦随瞳孔一暗,然后就更深地吻了下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秦随的手一路向下,水声时不时响起,唇齿间拉扯出一道道暧昧的银丝。
然后秦随停了下来。
他漫不经心地起身,嘴角被咬破,有血流下。
不是沈惟舟的血,是他的血。
沈惟舟咬得极狠,配上秦随此刻侧脸也是斑斑血痕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狼狈之色。
秦随莫名觉得理亏,没有问沈惟舟为什么,只是去看沈惟舟握住刀刃的那手。
伤口纵横。
惨不忍睹。
秦随心口有点堵。
“朕又不会真杀了你。”
沈惟舟回以一声冷笑。
秦随蔫蔫地又沉默了。
“来人,宣太医。”
……
【宝,你你你……你没事吧?】
十八禁自动黑屏,但刚刚的场面勉勉强强还在清水的范围内,于是系统和弹幕都炸炸的。
系统是为了它宝的忍辱负重,弹幕是磕了这百思不得其解的“神仙爱情”。
[我要是秦随我也忍不住,好好磕5555]
[变成湿漉漉的小狗上嘴啃了,我早就说这对能成!]
[磕死谁了磕死我了,我要爬墙了,隔壁不如这对甜。]
[亲亲之后的狗皇帝be like:都是我的错.JPG]
[别乱磕啊,我怎么感觉沈惟舟在钓着秦随。]
[美人计,我懂,但还是好磕。]
[认识才几天就亲了,满意,爱看。]
[认识几天就亲,不要脸,比不上……]
说什么的都有,沈惟舟看得还挺有趣,挑挑拣拣地回了一些问题。
“喜欢秦随吗?不喜欢,下次再惹我不高兴就杀了他。”
“为什么要主动亲?想亲就亲了,管那么多。”
“美人计?你觉得是就是。钓鱼,把秦随当鱼?”沈惟舟轻笑一声,“也行。”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太医来得很快。他对面前一片狼藉的景象显然是第一次见,跪下之后起都起不来,诊脉的手都有点哆嗦。
好在还是一切顺利,胡子花白的太医给沈惟舟开好了药,面对秦随主动要求给沈惟舟上药的模样简直像见了鬼,浑浑噩噩地告了退。
让人把床收拾过,换了一身衣服的秦随坐在沈惟舟身侧,安安静静地给他上药。
沈惟舟看着秦随认真的样子,莫名想笑,也就真的笑出了声。
秦随抬头:“嗯?”
“没什么想问的?”
“……”
秦随:“没有。”
小心妥帖地把伤口包扎好,秦随又开口:“我刚刚想杀了你。”
“千年冰魄花不是我主动给的,左相擅作主张,把你换来了秦国。但在我的认知中,无论如何,你不该来,也不会来。那你来了,就必然有你的目的。”
秦随这次没有用“朕”的自称。
“我知我生性多疑,向来喜欢把人往坏处想,实话实说,我不信你。”
“从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一种违和感,你与传言中并不一样,除此之外,你又与姬衡玉搅在一起,身上也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我不喜欢不可控的因素出现在身边,所以我一直想杀了你。”
秦随淡淡地说,身上那种久居高位的矜贵与杀伐果断完美融合,给沈惟舟真真切切地展现了到底什么才是帝王之相。
“你不会武功,但是能感觉到我的杀意,这已经算是非比寻常。能感觉到杀意就能隐匿起杀意,你对我有威胁,关乎性命。刚刚如若你不醒,那我会留你一命,但是你醒了。”秦随声音微顿,“你知道我不怕天算的。”
言外之意,因为不怕天算找他算账,所以心狠手辣的陛下从来就是想杀就杀,没有什么顾忌。
沈惟舟点点头:“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现在不想了。”秦随给看上去虚弱得脸色苍白的沈惟舟掩好被角,“朕一向喜欢解决麻烦。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哪怕是要杀了朕,拿出你的本事来便是。”
“朕不喜欢委屈自己,你既然招惹了朕,那最后不管是什么结果,你都得受着。”
沈惟舟听到这话轻轻抬眼:“什么意思?”
秦随没再回答,一双大手覆上沈惟舟的双眼,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然后唇角有蜻蜓点水般的温热一闪而过。
“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老婆亲亲
——
预警:甜吗,演的
第19章
秦随让人开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沈惟舟本就困乏得紧,想说的话突然就懒得说了,就那么沉沉睡了过去。
折腾半天,沈惟舟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不用再被突然而至的杀气惊醒。
秦随看着青年陷在枕中的面容,神色冷淡下来,但狭长凤眸中到底是没了刚刚那种摄人的杀意。
君无戏言,他确实是不准备杀他了。
不过……
—
月明星稀,红烛垂泪。
烛火燃烧的声音噼啪作响,秦随低头批阅着手中的奏折,俊美的脸上带着一种刀锋上磨砺而出的冷感,但细看上去又好像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虚虚实实,让人察觉不出深浅。
带着暖色的光晕打在秦随身上,安神香的香气萦绕在整个室内,年轻的帝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莫名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他半支着手,视线转向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床榻。
上面睡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刚刚主动亲了他。
甚至秦随都能听见床上那人深深浅浅的呼吸声,不太平稳,应该是做了什么梦。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安神香快要燃尽的时候,秦随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你说,他刚刚是为了□□朕,还是为了恶心朕一把?”
白承喧跪了半天,整个人都快要睁着眼睡过去,闻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张风流多情的脸上满是无语:“陛下,您大晚上叫臣进宫就为了这?”
秦随满脸理所应当:“世人皆知白家幼子纨绔第一,曾放出豪言这世上就没有他白承喧不明白的情爱,朕叫你过来,难不成是扰了爱卿清梦?”
这白承喧哪敢说个不字。
他自小与秦随一起长大,小时候天天对秦随呼来喝去,结果临到如今小跟班成了皇帝,他堂堂白家三少爷成了名满望京的纨绔。
看在小时候的交情上,秦随确实是不会对他怎么样,但他那个尚书爹会啊!
想起上次给秦随出馊主意被自家爹打的三天下不来床,白承喧顿时也不困了,苦着一张脸:“您这、这也不是情爱啊。”
秦随微微挑眉:“嗯?”
“是是是,”白承喧火速改口,“依臣之见,这位公子虽然认识您才三天,但是必定对您一见倾心,为您的风姿所折服,为您送琴的情谊所感动,于是把自己洗干净送您床上……”
越说越离谱的白承喧看着秦随的眼神慢慢哑火,果断把自己后面的话都吞了回去,正正经经地问秦随:“陛下怎么看?”
秦随怎么看?
秦随低低地笑了一下,只是眼底却并不带笑意。
“没有无缘无故就刻骨的爱恨。”
他刚刚想杀了沈惟舟,沈惟舟毫无反抗之力,所以亲了他,可能是□□,可能是想恶心他,又或者是其他,但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成功打消了他杀人的想法。
他不觉得沈惟舟会因为两次帮忙就爱上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对沈惟舟不过是有点兴趣,甚至还远远称不上一句喜欢。
“朕说过,朕很好奇为了他的目的,他会能做到哪一种地步。”
“宫中向来无聊,自打他来了倒是热闹起来了。”秦随手指轻叩桌面,“真会惹麻烦。”
“算算日子燕国长公主一行人也该来了,但是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不太对。”
“告诉你爹一声近些日子小心行事,回去睡吧。”
……
沈惟舟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并无旁人。
他这一觉睡得很长,看看天色,秦随别说睡觉,估计已经快要上完早朝了。
看一眼身侧的床榻并没有其他人睡过的痕迹,沈惟舟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起身下了床。
没有再穿那身繁复而华丽的红衣,沈惟舟看见床边放置的一身玄黑锦缎云织长袍,给自己套了上去。
很舒服,就是不太合身,但也不是不能穿。
因为刚睡醒懒得多想,沈惟舟根本没有考虑这到底是不是给他准备的衣服。
或者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会在乎,毕竟按常理来说,给帝王准备的衣服不是全新的那也是没穿过几次的。
沈惟舟没那么多讲究。
当下最重要的不是衣服,一夜未进水又失血,他醒来就口渴的要命。
赤脚下地,热源顺着地毯一路涌上来,沈惟舟没有犹豫太久,直接踩着地毯走出了里间。
然后沈惟舟微微怔了一下。
他有点喜欢这个地方。
外殿大抵是秦随平日里办公批阅的地方,布局很像书房,装潢雅致清贵,没有沈惟舟想象中的那种富庶气息。
一张案几摆在外殿正中偏后的位置,旁边有几盆翠竹,案几上满满都是书卷和笔墨纸砚,几个印章放在极为显眼的地方。
书架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古籍,釉彩青瓷花瓶里插着几支腊梅,名家书画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起,看得出是经常有人擦拭整理。
窗户是开着的,有阳光从窗内洒进来,落进大殿,溅起一地金色的尘埃。
秦随喜静,不喜欢有人经常留在他的寝殿,也不喜欢有人动他的东西,因此除了必要的洒扫庭除,宫女太监都不会踏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