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门口还倚着门框的陆梁脸色更黑了:“你让他用你的毛巾?”
什么他的,你的,我的?
白新冬解释:“他忘记带了,错拿了你的,现在放回去。一会我给你洗干净。不然,明天去买新的?”
陆梁定定地看着白新冬,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看着。
白新冬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想陆梁大概是应酬的时候喝多了,这会脑子不清楚。
他往前走两步,想来扶一下陆梁。
走到人跟前,果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味。不仅如此,他还细心地注意到陆梁身上的衣服都换过了。下午穿的是带银色细斜纹的白衬衣和西装裤,但这会身上却是一件灰色亚麻休闲T恤,裤子也换成了普通牛仔裤。
什么应酬还换衣服?
“不要买新的。他用了我的,我正好可以用你的。”陆梁看着白新冬毛茸茸的脑袋,又没控制住,伸手搓了两下他的头发。
“喝多了?”白新冬哼了一声。
陆梁沉默片刻,说:“没多少。酒打翻了,换了衣服。”
白新冬认得这些衣服,也是陆梁的。只不过,这些休闲款式的衣服,陆梁穿的少,大多数都在陆家的老宅子里。
所以,陆梁是回家吃的饭?
在家里喝醉了,顺带换了套衣服?
两个人站在门口,一个仰头皱眉思考,嘴巴张了又合,想说的话没问出口,另一个低头玩头发,眉眼凶巴巴地,嘴角却是翘起来了。
“啊——”白椿晓受到冷落,呆呆地看了一会,才激动地吼了出来,“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陆梁和白新冬同时回头。
陆梁皱起眉头:“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白新冬松了一口气,知道陆梁是认出白椿晓了,想着正好可以问:“我弟想借住几天,行不行啊,陆哥?”
“……”陆梁不喜欢眼前的火鸡脑袋,张口就想拒绝,但衣服下摆被白新冬拉住了。
“要不然,先让他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决定好不好?今天也挺晚的了。我总不能把我弟赶出去。”白新冬看到陆梁的嘴型像是要说不行,赶紧又替人求情。
陆梁嗯了一声,转而问:“那他睡哪?”
白新冬:“……”他也不知道该睡哪。
白椿晓理直气壮:“我当然和我哥睡!”
陆梁:“……”
他翻了一个白眼,甩开白新冬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朝着白椿晓走去,走到人面前,一把扯下湿哒哒的毛巾,罩在了白椿晓火红的脑袋上。
白椿晓眼前一黑,愣了有两秒,才扯下浴巾要冲上去:“你干吗?!”
“椿晓!”白新冬一看这两个人要干起来,赶紧上前拦住了弟弟。
他张开手臂挡在陆梁面前,神情不悦地看着白椿晓:“你干什么呢?看不出他喝醉了?用了人家的毛巾,你还有理了?行了,你先去把衣服穿好,一会和你说。”
陆梁站在白新冬的身后,朝着眼前被激怒的火鸡脑袋,做了个鬼脸,嘿嘿直乐。
白椿晓简直莫名其妙,气呼呼地又回了淋浴间。
陆梁打了个哈欠,搂过白新冬的肩膀,警告他:“不准和他睡!”
白新冬:“……”乱七八糟,造孽啊。
白椿晓在淋浴间里磨叽了好一阵子才出来,而陆梁已经四仰八叉倒在卧室的大床上,呼呼大睡了。
白新冬捧了床毛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二哥!这到底怎么回事?”白椿晓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开口问。
白新冬像是做了很大决定,缓缓开口:“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激动,也不要和爸妈还有大哥说。”
白椿晓的眉头皱起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确实是在假装陆总的男朋友,但他也帮了我很大的忙。这套房子,你也看出来重新装修过,因为现在房子是陆总的。之前,我攒了很久的钱,想买下来,但钱都被房东前夫卷跑了。我差点无家可归。陆总和我达成协议,我帮他假扮男友,他允许我继续住在这里。”
白新冬一口气说完,一个卡壳的地方都没有。
说起来,好像也是挺简单的一个事情。
但之前在大哥白秋面前,他就是说不出口。
白椿晓愣了一会:“只是假装吗?他会不会对你有企图?你们这里只有一张床!”
“……”白新冬轻笑一声,招呼白椿晓进卧室,指了指沙发上的薄被,“我一直睡在这里。”
白椿晓看了眼沙发上的枕头被子,又转头看看床上呼呼大睡的陆总,哼了一声:“凭什么让你睡沙发?你可是帮了他的大忙。”
“那他也忙了我的大忙,不然,连住的地方也没有。”白新冬看到三弟嚣张的气焰下来了,就知道事情过去了。
“……对不起,二哥。”白椿晓垂头丧气,“我刚刚还以为,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和陆总谈恋爱?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啊!”卧室里,白新冬压低了嗓音,但说话声调倒是往上翘,听着挺愉快。
“以为你被陆总包养了……”白椿晓迟疑着还是说出来了,一抬眼,就看到二哥朝自己飞了一记眼刀。
白新冬在他脑门上敲了个暴栗,又嘱咐道:“千万别和大哥说,他工作刚稳定,我不想他担心。你早点睡,有事明天再说吧。”
“我睡哪?”这下倒是白椿晓犯难了。
白新冬叹了口气,指了指沙发:“今天你睡在这里。”
白椿晓问:“那你呢?”
白新冬:“我睡客厅的沙发。”
看来一切都安排好了,白椿晓虽然不想和陆梁躺在一个房间里,但这会也不敢对白新冬再提什么新的要求,就乖乖地躺下来了。
这个火鸡脑袋在沙发上转来转去,终于扭过脸,背对着床睡了。
而白新冬出了卧室,看了眼尺寸很小的双人沙发,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搬来一张椅子,靠在沙发旁,可以将腿翘在椅子上,至少不会悬在半空中。
他关了灯,想了想陆梁为什么喝醉,又想了想白椿晓为什么会突然造访,想来想去,一个答案也没有,渐渐地就陷入了梦乡。
初秋夜凉。
陆梁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夜色还是很浓。但他脑袋已经清明,只是胀胀的有点疼。
晚上的家宴,很不顺利,简直就是人仰马翻,一地鸡毛。
他的本意是陪陪老爷子,难得小聚,却没想到又见到了夏福星。
人是跟着兰总一起来的。说的好听,下午在高尔夫会所碰上,机会难得,顺带吃饭。但陆梁半点不信,一个只对丢性命的极限运动感兴趣的贵公子,和一个热衷医美护肤24小时防晒的贵妇,是怎么在秋老虎肆虐的大下午,去大太阳底下边走边聊打小球的?
既然来了,有些数落肯定躲不过去。兰总话里话外带着惋惜,说自己做媒错算,晚了一步,和福星的缘分不够。
说完又拐着弯地问老爷子,中不中意白新冬?她当然知道老爷子给人送去了一块金砖。
陆雷武对小辈的婚事早就看开了,结了可以离,离了可以再结。倒是,他也确实更偏向夏福星一些。夏家怎么说,也有祖辈产业撑着,算的上门当户对。
陆梁不想多费口舌,让老范开了一瓶红酒,连醒酒器都没用上,就直接往喉咙里灌,红色的酒汁淌了一身,然后随手把酒瓶给扔了。
他甩了两句话,一句给自家人:“衣服脏了,我先回家,小冬在等我。”
一句给夏福星:“别怕,我就这脾气。酒喝了给你道歉,耽误你了。”
他憋着火换了衣服,就看见老范已经等在门口,要送他回来。
在车上的时候,老范一言不发,直到他要下车,才被叫住。
“想清楚了吗?让他卷进来?”老范侧着身,回头问陆梁。他没有指名道姓,但陆梁知道他说的是白新冬。
陆梁没有回答,直接下车关门。
酒劲等到他下车才开始上头,而等他打开门看到刚洗完澡,满身水汽用着自己毛巾的小火鸡时,酒劲就变得酸透了。
他在陆家为了白新冬,失了分寸,差点在饭桌在发火,而白新冬在做什么?
白新冬在家里招待自己的宝贝弟弟!
他就想不通了!
白新冬跟在自己身边6年,好吃好喝伺候着,稍微有点长进就发红包奖金鼓励着,大事有他陆梁担着,小事反正也累不着他。
可怎么就偏偏养不熟呢?啊!
他陆梁怎么就一定要排在那两个倒霉的哥哥弟弟后面呢!
白秋一个电话打不通,白新冬就火急火燎,连他都能怼。到了曦市,这个平常忍气吞声的小助理,居然能跳起来踢人,就为了替大哥出气。
白椿晓要高考,他就想着请假回家伺候考试。可也不想想,人家保送资格都拿到了,却根本没告诉你。
这房子是他陆梁买的,装修是他陆梁安排的,这条毛巾就是他陆梁应得的!
凭什么给那只小火鸡!
陆梁睁着眼睛,越想越窝火,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了两步到沙发前,刚想把人推醒念叨两句,就发现躺在面前的不是白新冬。
红通通的头发,在暗夜都在发光!
陆梁冷哼一声,把白椿晓盖着的被子往上一掀,盖住了火红的脑袋,眼不见为净。
公寓太小,白新冬能躲到哪里去?
陆梁一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白新冬缩在客厅的双人沙发里,一只脚落在地上,脚趾头紧紧地蜷着,而另一只脚搭在靠着沙发的椅子上。
沙发太小,白新冬还特意加了一张椅子。
“傻不傻?”陆梁哼了一声,蹲坐在白新冬身边,用手戳了戳他的脸蛋,“你真不知道谁对你好吗?”
白新冬红扑扑的脸蛋被戳了一下,圆圆的鼻头轻轻皱了皱,像是要反抗魔王的暴行,但是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反而嘿嘿笑出了声。
“说你还笑!”陆梁没脾气地又捏了捏白新冬的耳垂,柔软的触感,令他爱不释手。
月色中,躺在沙发上的白新冬被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纱,朦朦胧胧,充满诱惑。
陆梁把这一切都怪罪给了月亮。
这一个晚上,月亮太美了。
他像是突发奇想,又好像预谋已久,轻轻地,柔柔地吻上了白新冬的唇。
“喜欢我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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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暗自较量
白新冬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一缕阳光正好透过院子的玻璃窗,照到了他的脚趾头上。
他迷迷糊糊,蜷了蜷脚,阳光又缩到他的脚底板心,藏起来了。
“嗤——”他没忍住,笑了一声。
然后,像是心有感应般,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卧室里刚坐起身的陆梁。
陆梁盘腿坐在席梦思床上,一半身体也沐浴在温暖的晨曦里,脸上的表情很镇定,嘴巴动了动,没有出声,只是做了口型:“睡醒了?”
白新冬看着他的嘴巴,红润饱满,不知怎么就有点不敢看了,躲闪着眼神,点了点头。
“昨晚睡的好吗?”陆梁盯着白新冬看了一会,就起身下床,朝他走了过来,顺带还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白新冬扭了扭脖子,调整坐姿,眉眼有点耷拉:“不太好,晚上好像有只蚊子,一直围着我的脸飞,嗡嗡嗡……你帮我看看,脸上有没有被咬到?”
“……”昨晚偷香的蚊子本蚊,神情自若地探头端详,从白新冬的眉梢看到下巴,还伸手在他的嘴唇上按了按,才勾着笑说,“好像没有,大概是做梦吧。”
“做梦吗?”白新冬嘟囔着,“还以为嘴巴被叮了呢。”
“我再看看……”说着,陆梁双手捧住白新冬的脸蛋,大拇指在小财迷的红唇上撵来撵去,眼神也变得殷切起来。
白新冬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喉结动了动,吞了下口水,才从唇缝间溢出一句:“别,别看了。”
“嗯?”陆梁皱了皱眉,像是欣赏珍宝被打断时的神情,眼底有一抹阴霾闪过。
然而很快,陆梁就看到白新冬的耳根都红透了,耳垂尖尖像是能滴出血来。
陆魔王心情大好,爽快地松开了手,还开玩笑地问:“害羞了?”
白新冬逃开:“谁害羞了?被人看看就害羞啊?”
“被人看不一定害羞,但看你的人是我哎。”陆梁很得意。
白新冬:“……”能不能不要随便撩人?
陆梁看他像只鸵鸟一般,低着头在找藏起来的地方,也不敢继续逗他:“我有点饿了,想吃门口的豆腐脑,你陪我去。”
“嗯,你等我一下。”白新冬如蒙大赦,赶紧从沙发起身,逃到了卫生间里。
很快,卫生间就响起了洗漱的水流声。
陆梁醒得早,早就洗漱完了,就坐在沙发上等白新冬,眼神瞄了几次卧室紧闭的门,嘴角忍不住就翘起来了。
卫生间,洗漱台前。
白新冬连续在脸上扑了好几次凉水,可还是觉得脸上发烫,看看镜子,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眼睛里还闪着小星星。
一脸的……呃……春!心!萌!动!
刚刚陆梁全神贯注的眼睛,拂在嘴唇上的拇指,沉沉的低音炮嗓音……
真的太犯规了!
谁允许他一大早就撩人啊!
哎呀——
烦死了!
再这么下去,自己就要被撩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