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生走进去,那对夫妇的目光就从竹东脸上挪到了他脸上。
能生出衣文修这种样貌的孩子,衣母长相必然不差,隐约能从苍老的面容上窥见年轻时的貌美。
她对着简行生露出了一点笑,“来了。”
简行生低头行礼,“夫人。”喊完就跟着竹东一起半跪在地上。
衣家的规矩森严,衣家夫妇将近四十才生下的衣文修,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衣家家大业大,又生怕有不轨之徒,索性把条规都定得十分仔细。
“我叫你们来,你们也该知道是为什么。”衣母脸上依旧带着笑,说话轻而缓慢,却给人一种压迫感,“你们到文修身边已经有半月有余,怎么还没成事呢?”
衣父抿了一口茶,茶盖放下时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果做不到,就换人。”
竹东打了个哆嗦,立即磕头道:“求老爷夫人原谅,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做到让少爷明晓事理。”
毛球唏嘘:“竹东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要养,来做书童得的银子可不少,要是被赶走,就得带着全家喝西北风了,别说献身,说不定割腰子他都愿意。”
简行生也唏嘘,然后就被衣母点名了。
“行生,我本来很看好你的。”
衣母慢条斯理地说。
相对于竹东,简行生的样貌更加精致秀美,更何况,他的生父现在还在衣家底下铺子做过管事,衣母是曾经在铺子里见过简行生,这才起了一点心思把人弄到了府里,承诺以后可以资助他进入书院读书,亦或者以后继续为衣家做事。
“你那么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我们之前谈过的,不是吗?”衣母淡淡道,“当然,你要是反悔了,也可以离开,我不会逼你。”
简行生心里想着自己要是离开了,估计就真的完不成任务了。
他俯下身子,“夫人,我明白的。”
威慑了两人,衣母颔首,又和衣父聊了几句,衣父看了一眼简行生,对着衣母点头。
他们私心还是看好简行生。
竹东看到这一幕,心里发紧。
简行生毫无所觉,直到衣父道:“你们下去吧,少爷七日后便要启程出发上京赶考,这几日,就是你们最后的时间。”
离开前厅,简行生苦恼着怎么让竹东和衣文修顺利开荤。
毛球出馊主意:“不如下药好了!”
简行生无语:“哪里来的的药,况且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只要能成事,发现就发现了呗。”毛球破罐子破摔,发出邪恶的笑声,“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限制级画面了。”
简行生:“……找个时间洗洗脑子吧。”
不过这个主意虽然很馊,但不失为一个办法。
简行生看了一眼旁边,竹东心事重重。
他凑过去说:“竹东,不如今晚你就试一下勾引少爷。”
竹东听到这话登时脸红,结结巴巴,“勾……勾引?”
“对啊,不然怎么完成老爷夫人想要我们做的事。”简行生给他出主意,“今晚晚点,你伺候少爷睡下的时候,宽衣解带时……”
他嘀嘀咕咕,把自己以前看过的小说情节搬出来,说完后,竹东的脸已经烫得能煎蛋了。
“行生,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竹东难以置信。
简行生装出大师风范,淡然一笑,“看得多了就知道了。”
“那你呢?”竹东问。
简行生反应过来,“啊?我啊,我没事,你伺候吧。”对于睡衣文修这件事,他暂时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你不怕老爷夫人……”
简行生当然不怕,只是面对竹东,他思索了一下,装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有点怕少爷,看上去有点凶,如果你可以做到的话,我应该就不用做了。”
竹东恍然,随后安慰:“少爷人很好的。”说着脸就微微红了。
简行生一看就知道竹东春心荡漾了,心里非常满意。
他对毛球说:“今晚不出意外稳了。”
毛球挠头:“真的吗。”
简行生信誓旦旦:“凭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只要气氛到位,完全可以!”
第5章 书童(5)
捏造气氛这种事情说容易很容易,说简单也不简单。
简行生和毛球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先在竹东身上下功夫。
毛球:“很多时候play的诞生只是因为攻想做。”
简行生:“也不是见人就做吧,也得受漂亮好欺负。”
他仔细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地点也很能刺激人。”
一人一球讨论了一番,最后决定让竹东在晚上衣文修快就寝的时候行动。
简行生绕着竹东看,摸下巴:“首先,晚上穿件宽松一点的衣服,方便解开。”
毛球在另一边绕了一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墨镜戴上,深沉道:“然后,束发也得松一点,披散着头发更有氛围感。”
“再点个熏香。”
“假装摔倒。”
“摔进对方怀里。”
“最好当时衣襟也开一点。”
…
竹东听得面红耳赤,他双手揪着衣摆,小小声地问简行生:“行生,你哪里看的这些东西,明明管家只给了我们一本书。”
“什么书?”简行生愣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书啊。
“是秘戏春宫……”竹东声若蚊蝇。
简行生立即明白了。
不过他的确不知道有这回事,他暗中问毛球:“书在哪呢?”
毛球:“应该是放你屋里了吧?原本的剧情都是随机生成的。”
简行生还蛮好奇,他还没看过古代版的春宫图呢。
“我以前看过。”简行生跟竹东解释自己的博学多才,又拍拍他的肩膀,“别怕,管家还给我们准备了什么?”
比如香膏之类的,这个也得带上啊,简行生在心里想着,看竹东的眼神带了一点慈爱。
“还有一个小瓷瓶。”竹东羞赧道。
简行生秒懂。
“今晚也带上吧。”能少受点罪。
竹东应声。
计划基本制定好,竹东就回去补觉了,而简行生则是继续进书房给衣文修端茶倒水。
他悄悄推开门进去时,就发现衣文修正在提笔练字。
此时阳光正好,木窗半开着,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带着一室光亮,连带着坐在案桌前垂眸写字的人也仿佛发着光。
“过来研墨。”
衣文修写着字,没有抬头却吩咐道。
简行生走过去,见砚台里的确没什么墨了,就加了一点水,开始研墨。
研墨是件枯燥的事,简行生手上动着,思维开始放空。
毛球在他脑海里哎呀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
“衣文修没开荤,要是不会做怎么办?”
简行生动作一顿,吐槽道:“这种事怎么会不会。”
毛球:“说得也是。”
“况且不会也有人教嘛。”
“教什么?”
“当然是……”
简行生正要随口说出来,话音却一断。
等等,刚刚的声音似乎不是毛球发出来的。
他心脏狂跳,暗暗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结果一侧过头,就看见衣文修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黑眸幽深。
“当然是什么?”
衣文修手上的毛笔放下,啪的一声,简行生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尬笑:“没什么……”
“不要骗我。”衣文修声音冷下来。
简行生有点发怵。
他低着头,假装自己专心研墨,脑子快速运转,想出理由。
“就是,我想学练字,所以想要找人教我。”
一时无声。
简行生怕得要死,但是他觉得自己这个理由很充分!
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没忍住,偷偷扭头看过去,愣了。
因为衣文修在笑。
对方惯常都是一幅冷淡疏离的样子,仿佛脸上表情缺失,加上身份的缘故,让人无法窥探他真实的心情,此时却微微勾起唇角,像静谧的湖水泛起涟漪。
简行生后知后觉地觉出来羞恼。
他想学练字有那么好笑吗!
“你写一个字我看看。”
衣文修看见简行生忽然气鼓鼓,不由脸上笑意更大。
“不想写。”
简行生根本没学过毛笔字,不想在这里丢脸。
只是当他看见衣文修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心里犯怵,尤其是在对方依旧看着他,并且说出:“不是想学吗?”这句话的时候,羞恼就成了怂。
好歹对方现在算是他的上司,忍。
简行生放下墨条,在衣文修的示意下拿起对方之前用着的毛笔,架势做足了,看着面前写得漂漂亮亮的小楷,犹豫了一下,还是下笔写下了一个字。
结果……
“怎么那么像蚯蚓。”一直不吭声的毛球冒头,憋笑道。
简行生耳根全红了。
他咬牙切齿道:“滚。”
毛球缩着头不吭声了。
而下一秒,简行生拿着毛笔的手忽然被握住了,他下意识后退,后背反而撞到了什么。
耳边传来轻而慢的呼吸声,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声音。
“拿笔姿势都错了。”
简行生侧头,看见近在咫尺的侧脸,以及长而浓密的睫毛,仿佛蝴蝶翅膀一般,底下则是漂亮神秘的黑色珍珠。
睫毛颤动,眼皮抬起,对方目光轻轻地落到简行生脸上,带着一点笑意闪过。
简行生清晰地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呆愣的样子。
他低下头,脸颊绯红。
“专心。”
衣文修说,“笨,就应该多用心一点。”
他掰开简行生的手指,摆出正确的握笔姿势,随后一手把握住那只有点僵硬的手,在纸上写下一个“简”字。
简行生这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他几乎整个人都被笼罩在男人的身姿下,背后贴过来的身躯让他尤为不自在和紧张,更别提对方靠在他肩膀旁呼吸时的热气……
他企图挣脱衣文修的怀抱,手攥紧了毛笔,低声说:“少爷,你放开我,我……我知道该怎么写。”
衣文修不为所动,反而握着简行生手的力气更大了。
他像是一个严厉的老师:“认真。”
简行生无比煎熬地度过了这一段学习时间,以至于当衣文修放开他的时候,他已经有点精神恍惚了。
不过衣文修并不打算放过他。
“今天抄完三篇。”
一本《论语》被放到简行生面前,衣文修轻飘飘地发话:“一旁有纸笔,自己找个地方写,明早拿给我检查。”
简行生闻言如遭雷劈。
他呆愣愣地看着衣文修。
衣文修淡淡道:“不是要找人教你吗?你现在不用找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了捏有点,话说要不要写个衣文修视角啊有点想。
衣文修视角的小书童:笨,偷奸耍滑,阳奉阴违但是很可爱
ps:攻是知道父母给他找书童是干啥的)
第6章 书童(6)
午后清风拂过,带起树叶沙沙作响,来往小厮脚步放轻,以免惊扰了屋内小憩的主人。
简行生坐在靠窗的榻前,趴在小桌上奋笔疾书,毛球在一旁欲言又止。
“我觉得……”
“你别觉得。”简行生打断它。
毛球不甘心:“我觉得衣文修对你有意思,你成功的几率比竹东成功的几率大多了。”
简行生哼了一声:“可我不想牺牲自己的屁股。”
毛球唉声叹气:“都是成年人了,何必如此呢!爽一下又不用负责。”
简行生:“……”
毛球嘀咕:“早知道应该把你分给隔壁守卫贞洁的系统,铁定轻轻松松完成任务。”
简行生捏住它,皮笑肉不笑:“你再说一次?”
毛球讪笑:“我说我呢!我可是男德标统!”
简行生把它扔到一边,“闭嘴吧你。”
毛球不吭声了。
简行生反而没了心思继续抄书,他看着面前自己写下的狗爬字,又想起刚刚毛球说的话,不由心烦意乱,最后恼起来,暗暗在心里骂:都怪衣文修!
他骂骂咧咧地继续写字。
等好不容易写完了,衣文修也午休起来了。
简行生又开始了枯燥的端茶倒水的一下午,直到傍晚来临。
“行生,这样真的可以吗?”
竹东拢住衣衫,有些不安心地问。
他心里仍是有些胆怯,害怕到时不成功,不仅在府里待不下去还会被衣文修厌弃。
简行生鼓励他:“没事的,你一定可以,把握好机会。”
事已至此,再纠结也无济于事。
竹东一咬牙,还是进了衣文修的屋子,而简行生和毛球在外面蹲了一会儿,就溜回自己住的屋子里。
“要不我们还是去蹲墙角吧。”毛球不放心。
简行生从床头找出了一本封面是蓝皮的书,打开一看,书中书,图画劲爆,估计就是竹东今天刚说过的管家给的春宫图。
毛球凑过来一看,哎呀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这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手机玩又不能出去,难不成干在外面等几个小时吗?”简行生一边翻书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