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绷着脸的薛锦明推开玻璃门出去了，紧跟着秦乘飞也出去了。
　　两人不是一起走的，但办公室里谁都看得出来秦乘飞是被薛锦明叫走的，看这架势，估计要挨训了。
　　OA上，贺晓远还被临时拉到办公室群里八卦了下，都问他秦乘飞怎么了。
　　贺晓远：【不清楚。】
　　有人道：【反正上次boss常给咱小秦boss0.001%的项目分成的时候，我就觉得咱小秦boss对项目得上上心了。】
　　另一人：【就是啊，0.001%，算项目分成的时候直接按0算的，还不如没有呢，boss常那是警告咱小秦总呢。】
　　【不知道薛总这边又怎么了。】
　　【boss薛可不是boss常，我估计小秦总会挨骂。】
　　贺晓远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心里也纳闷。
　　不多久，秦乘飞回来了，薛锦明没露面。
　　秦乘飞看起来没怎么样，神色如常，贺晓远看看他，暂时没有多问。
　　中午一起吃饭，贺晓远才从秦乘飞嘴里获知刚刚早上的时候，薛锦明确实发脾气了，训没训，话说得不太好听。
　　食堂吵杂，贺晓远边吃边问对面的秦乘飞：“你怎么了？”
　　不会也跟之前巴雷那个项目似的，做了份企划就别的什么都不管了吧？
　　秦乘飞沉着道：“没有，我直接和薛总说我要退出项目。”
　　贺晓远：“……”
　　？
　　中途退出？
　　贺晓远惊讶：“你怎么想的？”
　　秦乘飞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依旧沉着，说：“我要去做我自己的项目了。”
　　贺晓远一顿，自己的？
　　他问：“是什么？”
　　秦乘飞：“我的老专业，互联网物流。”
　　跟着提到是他大学里一个师兄花了十年时间做了一个基于当前交通和物流情况下的仓储仓库算法，一旦投入使用，可以大大提高目前思普的自营仓储和物流效率。
　　给贺晓远听得一愣一愣的。
　　贺晓远以做项目的思路下意识问道：“这个算法是要公司买的吧？”
　　秦乘飞肯定的语气：“要买。”
　　贺晓远：“多少钱？”
　　秦乘飞：“购买和前期投入是两个亿。”
　　贺晓远差点一口汤呛出来。
　　秦乘飞正色的表情，又推了推眼镜：“总规划大概在五亿资金体量，投入使用后，带来的回报率大概在五年三十亿。”
　　贺晓远抽纸巾擦了擦嘴，把刚刚差点呛出来的汤擦掉，心里想他最近不跟项目，金钱观好不容易从八九位数降回一个月六千的房租了，现在好了，秦乘飞一上来就给他来个两亿、五亿、三十亿。
　　“大哥。”
　　贺晓远不得不由衷的当面发出一声感慨：“你是要卷死我吗？！”
　　贺晓远有种回到当初管培培训、自己快被卷死在沙滩的感觉。
　　可就算如此，他也没有实力和能力可以像秦乘飞这样很快就能做他自己的项目。
　　他更心知一切急不来，以他的情况，必须脚踏实地一步步来。
　　不久后，经过了解考虑，贺晓远加入了萧琪依萧boss的项目：
　　对方是一家做服装电商的公司，主打中年老及大码女装市场。
　　年营业额非常可观，选择的细分赛道也很精准。
　　萧琪依打算投资入股这家公司，再计划三到五年间推其上市。
　　贺晓远了解前期资料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服装、尤其是线上女装的退货率是非常高的。
　　这家叫“如素服饰”的公司有什么特别的？可以吸引到萧琪依的注意，让思普对其投资？
　　萧琪依：“因为他们还做跨境电商，也是国内最早做线上大码女装的公司。”
　　“他们从设计到打版出样、工厂生产、铺货、经销、乃至售后的能力都非常强。”
　　“同品类，他们至少可以排进线上前五十。”
　　“这几年中老年男装也销得特别好。”
　　贺晓远更不解了，这种公司不可能刚做起来，少说做了有三年。
　　贺晓远问：“之前没人投资他们？”
　　萧琪依：“有。”
　　贺晓远：？
　　原因？
　　萧琪依：“夫妻店，闹离婚。”
　　贺晓远：“现在离完了？”
　　萧琪依：“折腾了一圈，没离成，都舍不得公司和钱，最后谈妥了，做名义上的夫妻，实际上的合伙人，感情可以没有，夫妻关系可以名存实亡，钱不能少赚。”
　　还能这样。
　　贺晓远哭笑不得。
　　而这个case并不像之前的《喵呜喵》，如素服饰和萧琪依这边是双向选择，不仅萧琪依想入股投资，对方也有诚意。
　　眼下需要的，就是做好尽调，看如素是否有商务上的隐瞒或者不能投资的重大风险。
　　于是加入新项目的当晚，宴澜湾顶复，贺晓远坐靠沙发，腿上盘着猫，猫身上靠着平板，用平板看如素旗下某大码女装品牌的直播卖货。
　　看着看着，一小盘切好的水果递到了面前，贺晓远习以为常地接过，道了声“谢谢”，边拿起叉子叉水果吃，边继续看平板，看了会儿，没多久，陆琛的声音在头顶传来：“新项目是服装电商？”
　　贺晓远吃着水果看着平板：“是啊。”
　　陆琛坐到一旁的沙发扶手上，胳膊揽在贺晓远身后的沙发靠背的顶部，也挨着、一起看。
　　看了会儿，贺晓远去查卖货数据，查完又切回直播页面。
　　想了想，果盘放到一边，贺晓远胳膊环胸，面带思考道：“销售额还行，就是不知道退货率有多少。”
　　陆琛闲聊的语气，说了句：“如果线上铺货能力强、不压仓，退货没有多少损坏，不影响二次销售，退货率就算有百分之五六十也不算什么。”
　　贺晓远默默扭头，眨眨眼，惊奇的语气：“你这都知道？有你不知道的吗？”
　　陆琛抿笑，抬手捏贺晓远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去，让他继续看平板。


第61章
　　贺晓远看了几秒, 突然仰头往后，轻轻叹息了声。
　　陆琛看着刚好枕着自己胳膊的年轻男生，心知有事, 温和地看过去, 问：“怎么了？”
　　贺晓远转头，回视陆琛, 默了会儿，缓缓道：“项目组也好卷啊。”
　　陆琛一听就知道这说的是秦乘飞。
　　如果是常北、薛锦明他们这些前辈, 贺晓远绝对不会这么说。
　　陆琛便问秦乘飞怎么了。
　　贺晓远原本要直接说的, 陆琛是项目组的顶头大boss，有关项目，没什么是陆琛不能知道的。
　　但考虑秦乘飞或许在做前期准备，还没有上报有关项目的申请，贺晓远想想觉得自己不该多这个嘴, 便没有说什么, 只简单提了下秦乘飞准备做他自己的项目。
　　陆琛一语道破：“羡慕？”
　　贺晓远想了想, 点头：“有一点。”
　　一点点, 一点点点点。
　　好吧, 其实不是一点，不止一点。
　　“挺羡慕的。”
　　贺晓远承认道。
　　陆琛宽慰道：“他大学就几次创业, 卖过专利，在自己熟悉的专业里很顺利的就拥有了他自己的人脉和信息网。”
　　人脉。
　　信息网。
　　贺晓远看向陆琛：“有了这些就能有自己的项目？”
　　陆琛：“不一定。项目是靠‘挖’的, 不是靠打听出来的。但如果有人脉和信息网, 确实容易离一个项目更近一点。”
　　挖？
　　贺晓远消化着陆琛的话。
　　陆琛见贺晓远下了班还满脑子工作，笑道：“也不用这么用功。”
　　被枕着的胳膊的小臂抬起, 手摸摸男生头顶的软发, 爱惜的神色。
　　贺晓远就这么仰靠着, 随他摸，很乖的模样。
　　陆琛心念一动，竟温言开口：“想做自己的项目？我给你？”
　　贺晓远看过来。
　　陆琛已经意识到自己鬼迷心窍了，但并未把话收回，继续问：“嗯？要吗？”
　　贺晓远冷静的神色回视，幽幽：“你要不索性提我上去做部门副总经理？”
　　一句话逗笑面对面的两人。
　　陆琛笑，半真半假：“也不是不行。”
　　贺晓远也笑，诚恳道：“谢谢您了陆总，别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从跟着做项目开始吧。”
　　陆琛胳膊没动，身体挨近了些，显露出几分熟络的亲密，道：“不是说羡慕吗。”
　　贺晓远反问：“羡慕只是羡慕啊，我要什么你就给吗？”
　　陆琛认真的语气：“想要什么？”
　　贺晓远笑。
　　什么啊。
　　贺晓远故意抬杠道：“我要星星和月亮。”
　　陆琛依旧认真：“实际点。”
　　贺晓远想都没想，顺嘴道：“思普大楼？”
　　陆琛不紧不慢：“也不是不行。”
　　贺晓远哪里知道那两栋楼都是陆琛的，他以为陆琛也贫嘴逗他的。
　　贺晓远伸手，学着陆琛捏自己，轻轻捏了捏陆琛的下巴，边捏边嗔怪道：“你也实际点。”
　　主动的肢体接触，赫然熟络到逐渐亲密。
　　这日，贺晓远去11层放松放风，刚进门，就注意到鱼缸旁多了个形状眼熟的大楼模型。
　　贺晓远走过去，伸手拿起看看，笑了，这不是思普大楼么。
　　陆琛给他的？
　　还真送他楼了？
　　贺晓远看着模型，眼尾都笑眯了起来。
　　另一边，总裁办，某日一早。
　　有穿着套裙的女同事匆匆忙忙从敞着门的CEO办公室跑出来，瞪着眼睛来到乔思行办公桌前，一惊一乍道：“乔总，我们办公室是不是遭贼了！？”
　　乔思行正沉着的对着电脑敲文件，闻言手下不停，只是抬了抬眼，淡定地问：“怎么了？”
　　女同事：“大boss柜子里那个定制的超贵的大楼模型不见了！”
　　—
　　十一月，天气频繁变化，有时候天晴阳光好十几度，有时候突然降温阴天下雨。
　　贺晓远换上了冬装，思普大楼前马路两旁的梧桐一夜变红飘落。
　　这日，贺晓远跟萧琪依在外面。
　　结束跟合作方的见面后，萧琪依请贺晓远喝咖啡。
　　两人从咖啡店出来，没急着回车上，而是站在咖啡店门口边晒太阳边聊了几句。
　　正聊着，贺晓远衣兜里的手机震了。
　　他以为是谁给他发了消息，手机摸出来看了眼，主屏上是条信息提示：【有人给你发射了一颗星星。】
　　什么？
　　贺晓远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到滑屏解锁，看见提示信息后真正的内容，贺晓远笑了。
　　萧琪依见大帅哥看着手机在笑，抿了口咖啡，好奇：“怎么了？”
　　贺晓远向她转过屏幕，大方的展示了消息内容，道：“是我以前给自己写的消息。”
　　屏幕上有一颗闪烁的星星，星星后跟着一行字：贺晓远，今天刚好是你入职思普的第180天，怎么样，你去到你想去部门了吗，有认识新朋友，工作生活还顺利吗？要加油啊。】
　　萧琪依没看具体内容，就看到了星星图案，笑道：“这不是岁岁星吗。”
　　贺晓远收起手机：“轮岗那时候有次考核，就考的岁岁星的去留问题。那个时候我自己给自己写的，有个定时功能，我都差点忘了。”
　　萧琪依把咖啡递到唇边，感慨：“岁岁星啊，老互联网产品了，早年真的挺火的。”
　　贺晓远应道：“产品理念还是挺好的。”
　　萧琪依点点头：“社交的内核属性在当年还是挺时髦的，其实就算放在现在，也一样没有过气。”
　　回公司，贺晓远想到，又把那条岁岁星拿出来看了眼，看完眼中有感慨：原来已经半年了，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
　　印象里，他还记得他坐地铁去思普大楼三面，那似乎还是不久前的事。
　　一眨眼，他不但已经转正，项目都做第二个了。
　　晚上回公寓，坐在沙发上再看那条岁岁星的时候，贺晓远点了回复，写道：
　　现在我过得很好。
　　转正了，在项目组，第一个项目顺利完成，现在在做第二个项目。
　　搬了新公寓，环境好、离公司近，房租也不贵。
　　赚钱了，还掉了债，拿了很高的奖金，还有了积蓄。
　　认识了很多人，学到了很多，工作上有进步。
　　最近还开始打篮球了。
　　写到这儿，贺晓远顿了顿。
　　想了想，他又继续写道：
　　还有陆哥，现在和他很熟了，是关系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我很珍视和他的情谊。
　　也很喜欢他。


第62章
　　整个十一月, 贺晓远都在忙“如素服饰”的case。
　　这家所谓的“夫妻店”确实营收漂亮，生产、线上销售、售后的整条线都很完整完善，关键他们还有自己的设计团队, 老板夫妻俩各司其职, 对市场敏感度很高。
　　之前的投资公司跟他们合作了两年，也确实给了充足的资金, 帮“如素”扩充了团队跟规模。
　　但老板夫妻跟他们合作得不愉快，一是当初夫妻俩不懂资本模式, 给了对方太多股份, 被分走了太多利润；二是投资公司总想往如素塞人，塞来的人还不安分，夫妻俩烦不胜烦。
　　这次前投资公司撤股，虽然让如素剥了层皮似的难受，但反而让原本闹离婚的夫妻俩重整旗鼓、一条心。
　　萧琪依和如素的老板娘是同乡, 从前便认识夫妻俩, 这次有机会, 刚好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