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暗卫从四周搜完回来,对傅羿岑摇摇头,表示没有找到夏执今。
“找些炸药,把里面的毒物都炸了。”
“是。”
听到“毒物”两字,周忍冬身体明显抖了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
见况,傅羿岑眉头轻蹙,抱着他跨上马,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一路策马飞奔。
回到了春风堂,袁岳连忙迎上来:“公子怎么样了?”
“备好水了吗?”
“好了。”袁岳将干净的衣裳和皂角都准备好,即便再怎么担心,都不敢多言,默默退了出去,帮他们关好了门,守在外头。
傅羿岑将周忍冬放下来,他却不依,仍然死死抱住傅羿岑,如同被梦魇绊住脚步的小孩,不能强行将他唤醒,又不忍看他深陷其中。
无奈,傅羿岑只能抱住他,慢慢将两人身上的衣裳脱了,一同踏入浴桶。
所幸夏季没那么容易着凉,但凡冷一点,他这小身板又要多受一种苦。
“唔……”
沾了温热的水,他猛地颤了颤,湿润的眼睛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
“冬儿,我们回来了。”
傅羿岑捧住他的脸,低头亲在他的眼角,抚摸他的后背,轻声细语道,“我好好的,你也没事,我们平安回来了。”
周忍冬睁开眼,看了他几秒,努努嘴,突然“哇呜”一声,大哭了出来。
“你、你没事……”
周忍冬一边哭,一边摸他的胳膊,紧张兮兮的,“没少……少……少胳膊……嗝……少、少腿吧?”
傅羿岑哭笑不得,阴郁的心情被他这个可爱又可怜的反应一扫而光。
他握住哭得打嗝的小家伙的手,捧到前面亲了一口。
“傻不傻?”傅羿岑打开他的手掌,细嫩的皮肤被那块石头割出几条伤痕,渗出的血珠被水晕开了,“以后若遇到事,乖乖等我去救你就好了。”
周忍冬吸吸鼻子,软软趴在他的胸膛前,满心后怕:“我以为……嗝、以为……你被蛇……嗝……那么大、大的蛇,我好……好怕……”
他说得无语伦次,傅羿岑却能听懂他的意思,顿时心里一暖,捧起水仔仔细细帮他清洗伤口。
这小家伙向来胆怯,被逼到绝境也不懂得回手。
这一次对夏执今下狠手,怕是觉得自己躲不过那条大蛇,想杀了夏执今为自己报仇。
他的小傻子把他看得比命还重要!
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可周忍冬总能一次次给他惊喜和感动。
“那条蛇被炸了,再也不会出现,别怕。”
他将小家伙拥入怀里,拿过一旁的皂角,涂抹在他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将身上的污秽一点点洗干净。
“那地方……嗝、好吓人……”
周忍冬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地狱。
臭味熏天,遍地毒虫,那两个没心的人平静地坐在虫堆里,商量如何把无辜的壮年变成“不死人”……
太可怕了!
他一阵瑟缩,又往傅羿岑身上贴紧几分。
傅羿岑温柔地帮他擦拭身体,见他的样子,眸光却越来越暗。
这是吓破胆了。
“冬儿。”他低下头,轻轻舔了一下周忍冬的耳垂,小家伙颤了颤身子,哼唧着仰头看他。
“羿哥哥,羿哥哥……”
他双手环上傅羿岑的脖子,想要寻找安心的感觉,一遍遍喊着傅羿岑,他也一遍遍回应他,低头吻去他咸涩的泪水。
直到浴桶的水凉了,傅羿岑担心受寒,这才把人抱出来,擦干净穿上衣裳抱回床上。
“乖,我让万神医进来看看。”
傅羿岑起身要走,周忍冬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一双看好的杏眼泛着水光,委屈地努着嘴,好像他敢离开一步,周忍冬下一秒就会嚎啕大哭。
无奈,他只能把人抱回怀里,喊袁岳去请人。
万文元没多久便来了,见他的状况连连摇头,叹了几声:“心口的旧伤又复发,还吓走了魂,这……命都不要了吧?”
“请万神医想想办法。”
周忍冬攥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拿在手里把玩,听到万神医的话,摇摇头:“师父,我自己能调理的。”
“千疮百孔,怎么调?”万神医气得瞪眼,“江南养人都没能养出你几斤肉,这一遭罪又打回原形。”
万文元也是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病患,偏偏又是自己的小徒弟,想撒手不管都做不到。
周忍冬垂下脑袋,心里也没有底。
他现在心口隐隐作痛,本该吃药睡觉,可一闭眼脑海里要么出现那张血盆大口,要么是他拿着石头砸向夏执今的一幕。
一下一下,满眼都是红色,手里是黏腻的触感,他恶心到想吐,却不得不强撑着。
他处理过伤口,也见过不少血,但……但这一幕如同心魔,挥之不去。
回忆骤然袭来,他呼吸急促,不安地抱紧傅羿岑的腰,像受了惊的小兽,一个劲儿往主人身边黏,想把自己嵌在他身上似的。
“我开点安神药,先让他好好睡一觉。”
万文元摇头叹息。
他是神医,不是神仙!
这孩子再这么多灾多难下去,他也束手无策了。
“羿哥哥。”
见人都走了,周忍冬终于从他怀里探出头,炽热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还不相信他能全须全尾躲过那条大蛇。
“冬儿,你看看。”他把小家伙放在床上,像木偶一样伸出手脚,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是不是好好的?”
周忍冬歪着头看他僵硬地转圈,不知道哪个动作戳中他的笑点,他捂住嘴小声笑了出来。
傅羿岑见他笑了,总算松一口气,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了,嗯?”
“嗯。”他小小应了一声,见傅羿岑坐回来了,在床上膝行过去,慢慢往他身边挪。
“先睡一觉,好吗?”傅羿岑哄着他。
小家伙却慢慢爬上他怀里,葱白的手指解开他刚穿上不久的衣裳。
“羿哥哥,我、我们来……按摩吧。”
第八十四章 就就是想要霸占这个男人
傅羿岑呼吸一沉, 眯了眯眼 ,拿这个愈发大胆的小家伙没办法。
他扶住周忍冬的腰,将乱动的人按住,捏住他的下颌,低头吻了下去。
没忘记周忍冬喜欢“力度大”的,他霸道地啃咬一番,再跟他细细缠绵。
周忍冬还是一如既往地糟糕,一旦被傅羿岑亲了,就会忘了呼吸,继而腰肢软绵绵的,像小猫般赖在他的身上。
“呼吸……”
傅羿岑不得不停下来,手抚摸他的后背,提醒道。
周忍冬搂住他的脖子,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大口大口呼吸,脸颊泛红,眼波流转,看得傅羿岑咽了咽口水。
“冬儿,你……你真好看。”
他情不自禁地夸赞了出来。
似乎与小家伙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没好好夸过他。
周忍冬被这句话惹得心花怒放,抬起头捧住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半晌,把自己的脸看得更红了,愣是挤出一句:“你、你也好看。”
傅羿岑笑了一声,笑声爽朗,周忍冬只觉得耳朵一阵酥麻。
他抿了抿唇,主动凑上前吻住傅羿岑的薄唇。
就、就是想要霸占这个男人!
傅羿岑故意放松了身体,想看看这段时日周忍冬的技术可有精进。
一顿胡乱啃咬下来,傅羿岑无奈地勾起唇角,暗道自己在期盼什么呢?
他喜欢的,不就是对这种事热烈而又害羞,时常主动却又生疏的小家伙吗?
如此一顿操作下来,傅羿岑若是坐怀不乱,那就不是男人了。
顾不得周忍冬此刻的状态,他心想换一种办法给他心安未尝不可,于是愈发没有节制。
江南是多雨的地方。
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间天空传来闷雷,淅淅沥沥的雨敲打屋檐,掩盖了室内一片旖旎的声音……
袁岳紧张站在院子里张望,见将军迟迟没出来,也不知道公子的状况,愁得像蔫了的茄子。
谷霍和朱枫实赶了回来,得知这么一会儿发生了这种肮脏事,气得破口大骂。
“那杨大夫不怕,说有县令给他当靠山。”朱枫实卷起袖子说,“我打了他一拳,我看他敢不敢让官府的人来抓我!”
袁岳气呼呼的:“来便来呗!看看是咱们将军厉害,还是他们的狗县令厉害!”
朱枫实“嗯”了一声表示赞同,再不济他家里还有一位杀手呢,派出去把他们都暗杀了!
他这般过瘾地想了,到底不敢打扰周忍冬,几人结伴到了外头等候。
谷霍拿起杯盏,喝了一口茶,感慨道:“你们将军究竟几时造反,这狗皇帝也太无能了。”
换成以前听到这种话,袁岳定然吓得发抖,经过这么多事,他也万分支持傅羿岑夺位。
心里认定了,也就不怕了。
即便最终失败,他也甘愿作为将军府的一员,跟将军和公子共患难。
想到这儿,袁岳戒备地盯着谷霍,喃喃道:“你、你别捣乱。”
他可没忘了,这个人是翡国的坏蛋!
哦,不对不对!
公子也是翡国的,所以……翡国的人也不一定就是坏蛋。
谷霍双手环胸,挑眉看他:“不想要我捣乱?”
袁岳别过眼,点头。
“那……”谷霍转头给了悠闲喝茶的朱枫实一眼。
朱枫实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见袁岳羞涩的模样,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拍拍手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待小冬醒了我再来。”
说完,他慢悠悠走了出去,还好心将药堂的大门给关上。
谷霍见人走了,立马蹭到袁岳身边,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挑,握住他的手,放轻了声音道:“你想让我站哪边,我便站哪边。”
袁岳紧张地抽出手,摇摇头:“你的小主人是公子。”
他是一个小厮,才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我这二十多年都为从未谋面的翡国皇室而活。”谷霍道,“以前,我时常觉得活着没意思,反正练了这邪门功夫,也活不了多久。”
袁岳瞪他,捂住他的嘴,不让他乱说:“别动不动就死死活活的,公子身体不比你好,怎么能好好活着?”
谷霍偷偷勾唇,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可爱上你之后,我这里有了着落。”
“你……”袁岳红了脸,想狠狠把他推开,却舍不得,便没什么气势道,“你放开。”
“因为你,我舍不得死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力气,却说得轻飘飘的,落在袁岳的心头,他眼眶瞬间红了。
“你、你别找借口。”袁岳嘴硬,“分明是你自己胆小怕死。”
谷霍无奈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便顺着给他台阶下:“嗯,是我贪生怕死。”
袁岳又瞪他,转过身偷偷抹眼泪。
“那你不……不回你们翡国了吗?”袁岳最终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很不安,总觉得谷霍总有一天要回那个所谓的“翡国”,承担起复国大任。
那……那到时谷霍将要与夏朝为敌,要跟将军背道而驰。
他呢?
将军对他恩同再造,他不能背信弃义跟谷霍跑吧?
“不回,翡国早就没了。”谷霍把他的身子转过来,轻轻擦拭他的泪水,“我看明白了,傅羿岑很适合当皇帝。待医治好旧疾,我便留在小主人身边,让你家将军赏我个侍卫当当,专门保护小主人的小厮,你看可好?”
“你想得倒美。”
袁岳拍开他的手,却低头偷偷笑了。
谷霍捕捉到他的笑容,又往前凑近,趁他不备,“啵唧”一口亲在他的嘴角。
“混蛋!”袁岳气呼呼握拳锤他,却没用上什么力气,没一会儿就被人拉到怀里,交换了一个热辣的吻。
他软了腰,靠在谷霍怀里喘气,大着胆环上他的腰,长舒了一口气。
“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谷霍揉了揉他的头发,“我以后都在,你只要别再推开我就好了。”
袁岳吸吸鼻子,小声“嗯”了一下。
这一刻,心瞬间被填满了……
第二日周忍冬醒来,被告知那个山洞被炸药炸开,里面的毒物粉身碎骨,再也不用惧怕。
而这个肮脏的地方,怕是那位荣大师的老巢。
如今人也死了,洞也毁了,连同傅如裳那怪物也喂了蛇,夏执今手里的牌子全折,只能仓皇带伤逃回京城。
回了皇宫,倒还有周恒那老狐狸不得不跟他站在一起对付傅羿岑。
如今看来,回京的时机已经到了。
周忍冬迷迷糊糊的,听完这些汇报,心里并不开心,张着手要傅羿岑抱。
傅羿岑屏退手下,顺势将床上的人捞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衣裳给他披上。
周忍冬眼皮红肿,难受地揉了揉,往他怀里钻。
他被傅羿岑折腾到累得不行,可还是睡得不安稳,梦里都是那条大蛇和满地的血。
惊醒了几次,哭了几次,把眼睛都哭累了,这会儿正难受着。
他闷声问:“要回京城了吗?”
语气里全是依依不舍。
傅羿岑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伸到旁边的盆子里,将毛巾拧干了,捂在他的眼睛上。
“此番回去怕不太平。”傅羿岑叹了一声,“你若想留在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