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我们这儿年年举办花灯节,从未有过意外,怎么……你这位外地大夫来了后,偏偏出了事?”
“你胡说八道!”袁岳气得跺脚,对这种说歪理的人,恨不得上前给他两拳,谷霍及时拉住他的胳膊。
“莫非……毒是你们下的,再演一出救人的戏码,糊弄这些不懂的百姓。”杨大夫越说越来劲,仿佛觉得自己看透事实,声音又提高几分,“你们就是沽名钓誉之徒!”
那几位被周忍冬救活的人,原本正握住他的手感谢,听杨大夫这么一说,全都退后一步,不知该信谁了。
见周忍冬吃瘪,无法反驳他的话,杨大夫得意洋洋,咄咄逼人:“现在若是不证明那下毒的怪物与他们无关,大家不能放他们走!”
那怪物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怎么证明?
只要拿不出证据,这位小大夫就无法自证清白。
医术高超又如何?还不是得收拾东西滚出去!
第七十八章 用最后的气运换你重生
“对,不能放他们走!”
人群中一位年轻小伙听罢,觉得杨大夫有理,便带头起哄,将周忍冬几人围了起来。
“必须说清楚!”
傅羿岑和谷霍根本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碍于他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能轻易伤人。
周忍冬捂住胸口,只觉得胸闷气短,被这群人气得不轻。
就在他累得快要站不住的时候,一只大手放在他的腰肢,将他拉入怀里。
他顺势靠在傅羿岑肩膀,像汲取力量般深呼吸。
“要不要我出手?”傅羿岑摸过他的眼角,轻声征求他的意见。
周忍冬知道他所谓的出手就是亮明大将军的身份,这些人自然不敢质疑,但今日这莫名其妙的一口锅,却依然没甩干净。
他摇了摇头,缓了许久,笑了笑,走到杨大夫面前,学他的语气道:“按照杨大夫的道理,明知我能救活他们,你方才却再三阻止,是何道理?”
杨大夫一时哑然,张了张嘴,却没能及时解释。
周忍冬抢先逼问:“你是否与这几位有仇?想趁机害他们性命?”
朱枫实捂嘴偷笑,小声道:“干得漂亮。”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方用歪理泼了他们一身脏,那就泼回去,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杨大夫气急:“你这小大夫,血口喷人!”
周忍冬哼一声,转向其他人问:“杨大夫方才是否阻止我出手?逼我立下救不活这几位,我此生不再行医的毒誓?”
人群叽叽喳喳,又讨论了起来,质疑的目光围绕杨大夫上下打转。
周忍冬趁机撇清关系:“这位杨大夫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可是……你们谁亲眼见过我们驱使那怪物害人?”
“没有……”
“那怪物厉害得很,这小大夫细皮嫩肉的,不可能是他……”
周忍冬满意地勾勾嘴角,说得有些累了,下意识回头找那个结实的胸膛依靠。
傅羿岑几步上前,主动将胸膛提供给他靠着。
他低头看着不慌不忙的小家伙,心中又是开心又冒出酸酸的味道。
他的冬儿,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任人宰割的小家伙。
这一世,他终于走出困住自己的冰冷牢笼,变得自信又理智。
而这个蜕变,他居然到现在才感受到!
看着怀里的人,他的心软了几分,对他满腔的爱意,更是满得快要溢出来。
再看那杨大夫无法证明为何拦人,一个劲薅着山羊胡子,急得瞪大了眼睛。
周忍冬勾了勾唇,继续道:“杨大夫,给这几位一个交代吧。”
到底是周忍冬将他们从阎王手上抢回来的,这几人听了两人的话,心里自然偏向周忍冬。
“请杨大夫好好解释吧。”
周忍冬原本不想多事,可人家想让他无法立足,他自然不余遗力还回去。
这……是傅羿岑曾经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给他纠正过来的毛病。
见杨大夫被人围住,再也没精力管他们,而他诋毁周忍冬的那些话,自然随着他信誉的崩塌而变成笑话。
“我们走吧。”
周忍冬看向朱枫实,问道,“在哪儿放花灯啊?”
朱枫实指向前面,凑到周忍冬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那儿有一条江,将你的愿望写在上面,跟你的大将军一同放下去才灵验哦。”
周忍冬脸红了一瞬,瞪了他一眼。
这一幕,落在傅羿岑眼里,就是他俩在打情骂俏。
他咬了咬牙,上前握住周忍冬的手腕,将他拉到怀里,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怕傅如裳卷土重来 ,你跟紧我,别乱跑。”
周忍冬看似乖巧地“嗯”了一声,却偷偷弯了弯嘴角。
朱枫实说的多让傅羿岑吃醋这一招,好似挺有用的。
看到小媳妇样儿被傅羿岑领走的人,朱枫实摇摇扇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气。
这才哪到哪儿啊?
就傻乎乎给人领走了?!
罢了,今晚花好月圆,他家那位还等着呢,先不给傅羿岑添堵了。
他转眼一看,袁岳抱着药箱,哒哒往前走,谷霍寸步不离跟在身后,也算放心下来,摇着扇子去找自己的人。
这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周忍冬看花灯的心情,他眼睛四处乱转,想找出心仪的花灯,忽悠傅羿岑跟他一起去放。
傅羿岑将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见他鼓着脸物色了一路,忍笑忍得十分难受。
终于,他的目光被一盏通透的绿色莲花灯吸引了,哒哒跑了过去。
傅羿岑笑着正要跟上,角落里一个穿着斗篷,满脸褶子的老婆婆却发出幽幽的声音:“孩子,重来一回不易,莫让机缘断了。”
他脚步一顿,目光如鹰般,紧盯着老婆婆。
老婆婆低着头,看都没看他,巍颤颤从眼前的小摊子上拿出两条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红绳。
“一人一条,日后不离身,你们的机缘便不会断。”老婆婆苍老的声音环绕耳畔,傅羿岑不由自主伸出手,接下了两条红绳。
瞬间,仿佛有一道微小的电流从指间划过,手掌的温度突然升高,他皱了皱眉:“老人家,这是何意?”
老婆婆掀开眼皮,露出一双紫色的瞳孔,嘴角勾出一抹诡异的笑。
“你娘亲生前用尽最后的气运,换你重来一世,你莫要辜负了她。”
说完,她撑着拐杖,佝偻着腰准备离开。
“你认识我娘亲?”傅羿岑几步上前追问,“你到底是谁?”
那老婆婆却充耳不闻,像不认识傅羿岑一般,兀自往前走。
“你……”
这时,周忍冬回头找不到他的人,耷拉着脑袋,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落入他眼底。
他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不敢再跟老婆婆继续走。
“记得,珍惜眼前人。”
老婆婆走入旁边的小街道,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巷尾,声音却从远处飘来,环绕在耳边。
傅羿岑看了看手中的红绳,目光坚毅,转身朝周忍冬的方向快步走去。
周忍冬看到他,眼睛一亮,眼底的恐惧与慌乱一扫而光,低头笑了笑,把玩手里的莲花灯。
“选好了吗?”
他来到周忍冬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见他点点头,傅羿岑又拿起一盏相似的花灯,准备掏出银子给老板。
“你、你做什么?!”
周忍冬眼睛瞪得浑圆,忍不住低吼了出来。
花灯要两人一同放,一人放一盏不吉利的,他……他居然想自己分道扬镳。
周忍冬气呼呼的,抱着花灯,转身不理他,怕他不知道自己生气一般,“哼哼”了几声。
傅羿岑不知他怎么突然来了脾气,看了看四周,发现一对对情侣手上拿着的都只有一盏,顿时明了。
“这盏我不要了。”他把花灯放了回去,揽过周忍冬的肩膀,忍笑道,“我陪冬儿去放,好不好?”
闻言,周忍冬那点小脾气瞬间没了,偷偷勾了勾唇,手指在莲花灯上蹭了蹭,“嗯”了一声。
“走吧。”
江边人满为患,都排着长队等待上前写愿望,将愿望装在灯里,点亮灯放到江面。
江面上,花灯徐徐漂流,泛起一圈圈涟漪,在皎洁的月光下映衬下,像极了漫天繁星。
周忍冬觉得画面很美,倒也不觉得排队难熬,看得出了神。
傅羿岑稍微侧着身子,将周忍冬半护在怀里,阻隔路人的拥挤。
排了大半个时辰,周忍冬额头都冒出一层薄汗了,终于轮到了他们。
周忍冬拿到纸笔,笔杆撑着下巴,沉思片刻后,把自己的脸颊搞红了。
“想写什么?”傅羿岑好奇。
周忍冬捂住纸张,命令道:“你!转过身去!”
傅羿岑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跟他唱反调,乖乖转身,虽然好奇却没有一点要偷看的意思。
周忍冬捂嘴偷笑,快速写好了纸条,吹干了,卷成一条,塞在莲花灯盏一个小机关里,这才让傅羿岑转过来。
“让我猜猜,冬儿的愿望与我有关?”
“愿望不能说出来。”周忍冬瞪他,“说了就不灵验了。”
傅羿岑轻笑一声,握住他的手,下了楼梯,蹲在江边。
他学着旁边一对小情侣的模样,跟周忍冬一人一边拿着花灯,放在水里,推着飘向远处。
周忍冬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闭着眼,嘴里碎碎念,看来对这位传说中的“花神”寄予厚望。
许完愿,他看向傅羿岑,松了一口气。
方才纠结许久,原本想写上永远和傅羿岑在一起,到了落笔的时候,他还是改了。
改成愿傅羿岑平安顺遂。
只要他好好的,无论是当皇帝,还是平头百姓,周忍冬都很开心。
这时,正巧到了烟花表演时间。
“咻”一声,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盛放,如天际流星般,璀璨之后,稍纵即逝。
“哇,好美!”
周忍冬仰望烟花,闪烁的光映照在他的脸庞,显得他的面容更加柔和,像只存在于梦里的身影。
傅羿岑呼吸一沉,不顾周围的的人群,上前抱住周忍冬,捧住他的脸颊,低头吻了下去。
喧嚣的环境骤然安静,他们好像被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傅羿岑的吻除了一贯的霸道,更像久旱逢甘霖,还带了一丝急促。
周忍冬脸颊泛红,发出细细的“呜呜”声,没一会儿便觉喘不过气,如搁浅的鱼,张着嘴巴猛吸一口气。
傅羿岑无奈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炽热的气息扑向他的耳垂,苏得他的心砰砰乱跳。
“欸!”
他低下头,瞧见傅羿岑握住他的手,将一条红绳绑在他的手腕上。
红绳着火了一般,灼热的感觉弄痛了皮肤,他皱了皱眉,不解地抬起头。
第七十九章 以天下为聘礼,再娶你一次
一圈泛着红光的电流从周忍冬皮肤钻了进去,他晃神片刻,惊讶得张了张嘴。
抬起手凑到眼前细看,那红色的光却不再出现,戴在手上的,赫然是一条普普通通的红绳。
“这是什么?”
周忍冬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方才是自己看错了,可皮肤的灼热感无比真实,提醒他这不是错觉。
傅羿岑露出他的左手手腕,跟他戴了一条一模一样的红绳。
他笑了笑,握住周忍冬的右手,两条普通的绳子靠在一起,好像有了什么反应,周围生出许多细小的,如同绒毛一般的光线,缠绕在一起。
像月下老人的红线,牢牢缠住他们的一生。
周忍冬被神奇的一幕惊得瞪圆了眼睛:“你……你在哪儿求来的?”
傅羿岑原先还不知道这两条红绳是什么,但从那位老人家说出重生和娘亲的时候,他心中不由自主信了这份机缘。
或许他的重生,是有人操纵。
既然如此,操纵之人可以让他回来,自然也能让他回去。
回到那个冰冷的雨天,抱着周忍冬的尸体无能为力的那一天!
他迫不及待想跟周忍冬困在一起,这样一来,即便他回到哪里,都能见到身边的小傻子。
不安的猜测让他不管不顾给周忍冬戴上了。
此刻看到两条红绳互相缠绕的一幕,傅羿岑这才弄清楚它是什么的东西。
老婆婆送的红绳,竟是传说中月老丢失在凡间的宝物——同心锁。
传言中,心意相通的两人佩戴同心锁,会生出看不见的丝线,将两人牢牢牵住。
一生一世,恩爱如初。
可……若是其中一人变了心,这同心锁便成了索命的利器。
要了变心的人的命!
傅羿岑皱了皱眉,有些后悔给周忍冬戴上。
经历了这么多事,自己有多喜欢周忍冬他内心清楚,也有信心保证一辈子不变心。
可这小家伙呢?
他刚从过去的阴郁中走出来,刚刚见识世界的种种美好,他真的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吗?
“这是……同心锁。”傅羿岑没有瞒他,如实相告,未了他担忧地皱起眉头,“是我考虑不周,趁现在羁绊不多,我帮你解下来。”
周忍冬连忙将手腕握住,拿到胸膛前护着,气呼呼瞪他:“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