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羿岑挑挑眉,没有反驳他,让他叭叭念个痛快。
楚毓留了一瓶治内伤的药,让他这段时间好生休养,叹着气,背着手走了。
眼不见为净,气死他了!
而且傅羿岑受伤了,事情都压在他家书呆子身上,他得了空得去看看,免得他把自己累坏……
周忍冬松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去给傅羿岑端吃食,却被他拽住手腕:“你去哪儿?”
“给你端早膳呀。”周忍冬拍了拍他的手背,像哄小朋友,“你乖哦,我不骗你,很快回来的。”
傅羿岑摸一下鼻子,掩饰嘴角的笑意:“你坐下,让袁岳去。”
周忍冬眉头一皱,歪头疑惑道:“他不是被你差去办事吗?”
傅羿岑摇头:“那日不过是支开他。”
周忍冬心里咯噔一声,张了张口,露出恐惧的神情:“遭了……他不见了,已经……快五日了。”
傅羿岑眯了眯眼,立即叫出暗卫,下令彻查全城。
“都怪我……”周忍冬捂住额头,腿一软,差点站不住,“我应该早点察觉的。”
人失踪了那么多日,他都没放在心上。
要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傅羿岑扶他坐下:“别担心,这么多大风大浪袁岳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一定没事。”
周忍冬颓坐在床沿,眼角眉梢浮现担忧……
阴暗的山洞里,传来一声声令人眼红心跳的喘息声。
高高低低,藏着隐忍和不忿。
“不要!”
“啊——”
一声惊恐的吼叫,之后便是痛苦的呻吟。
谷霍从袁岳身上起来,露出餍足的笑容,捡起落了一地的衣裳,拍了拍上面的尘土,不慌不忙地穿上了。
看一眼在地上滚动的少年,他“好心”地拎起外袍,将他痕迹斑斑的身体遮住了。
“你……别碰我。”袁岳眼睛红肿,怒瞪眼前的红衣男子,刻意装出来的愤怒,却掩饰不住眼底的恐惧。
那日,自己好心要救他,却被他打晕了,带到这个破山洞里,躲了这么多日。
他好像在练某种邪门的功夫,经常压制不住内力。
刚开始,只是吐了血,变得奄奄一息。
袁岳见他辛苦,到底也是一条人命,便想偷跑出去找楚大夫问个明白,看看能不能救他。
谁知他见自己要跑,竟然发怒了,将他拉到怀里,拉拉蹭蹭之间,男人竟然对他起了……色心。
袁岳虽然有些拳脚功夫,内力却不如这个男人,对峙没几下,就被他压在……身下。
那次之后,他身上奇怪的内力居然通过这种方式得以调整,日渐稳定下来。
男人食髓知味,将他关在这里,像发春的猛兽,随时随地发泄……
袁岳真的是怕了。
他从未经历过这些事,疲惫和痛苦占据大脑,一心只想逃离。
谷霍似乎看清他的想法,挑挑眉,似笑非笑地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颊:“你这具身体还挺好用的。”
袁岳惊恐地瞪大眼,咬着牙,转着脑袋思考该如何弄死他。
“你……你走开……”
谷霍白皙的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狐狸眼微微一眯:“跟我走。”
“不要,我要回去找公子!”袁岳大嚷,挣扎着要起来,无奈腰酸痛得跟折了一般,他一动便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后背猛地塌下去,砸到坚硬的石头。
“公子?”谷霍联想了一下袁岳出现的地方,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着问,“你说的是周忍冬?”
袁岳惊讶道:“你认识公子?”
谷霍得到想要的答案,笑得更加高深莫测。
“那就更不能让你回去了。”谷霍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又黑又长的头发撒在肩上,朝袁岳露出一个笑容。
浅浅一笑,颠倒众生。
袁岳晃神几秒,要不是身上的疼痛将他拉回现实,他差点误以为这是误落凡尘的仙人。
谷霍收了神通,将人强行扛在肩头,大步离开了山洞……
转眼又过三日,傅羿岑派去追查的人,还是没有半点袁岳的消息。
周忍冬整日郁郁寡欢,连觉都睡不安稳。
眼下西南的瘟疫已经控制住,赈灾款大部分拿去修建水利,避开了上一世的很多坑,这一次进程无比顺利。
没有意外的话,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要启程回京。
傅羿岑陪周忍冬上山采药,他看到颜色鲜艳的菌菇,想起袁岳曾说过,等治好瘟疫,要带他们所有人吃菌菇宴,不觉又难过起来。
正巧这时暗卫赶了过来,交给傅羿岑一份信,说是方才有人送到门口的。
傅羿岑接过来一看,信是袁岳写的,说他父亲的大仇已报,他想去云游天下,无法再伺候公子了。
信的内容极少,笔迹却实实在在是袁岳的。
周忍冬凝神思虑片刻,摇头道:“不是的,袁岳不是这种人。”
他若是真心要走,定然会提前打招呼,不可能无声无息就跑掉。
傅羿岑点头,朝暗卫道:“继续查。”
暗卫奉命退下,他们的药采得也差不多了,准备一同下山。
这时,半山腰传来一阵“沙沙”声,细碎的沙砾滚落下来,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上面滚落下来。
傅羿岑立马将周忍冬拉到怀里,用后背挡住那些石子。
他抬眸望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庞。
“白知秋。”傅羿岑喊了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放开周忍冬,朝那个人奔了过去。
周忍冬皱了皱眉,看清那人的面容后,不知为何,心头涌上一丝不快。
第五十五章 冬儿,别乱蹭……嗯……
“白知秋是谁?”
周忍冬愣了愣,直到几粒飞沙刮痛了脸颊,他才晃过神,连忙朝他们那边跑去。
“别过来!”傅羿岑抱住双目紧闭的白衣男子,从飞快落下的沙石中冲出来,见周忍冬跑过来,冷喝道。
周忍冬一愣,停下脚步,呆呆地看他一脸担忧地抱着别的男子。
这个人是谁?
为何不曾听傅羿岑提过?
“快走。”傅羿岑脚步加快,周忍冬背起沉重的药筐,吃力地跟在他身后小跑。
回到了住的地方,周忍冬给他把了脉,转头对傅羿岑道:“没什么问题,歇几日便好。”
傅羿岑这才松了一口气,目光从男子俊美的脸庞移开。
周忍冬无端生出一丝危机感,他斟酌片刻问:“他是谁?”
傅羿岑这才记起重生后还未见过白知秋,自然也没有跟周忍冬提起。
“当年在西域认识的一位朋友。”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将他拉到外头,脚步轻缓,就怕吵到昏睡的人。
周忍冬抿了抿唇,乖乖跟他出去。
“当年西域小国作乱,我带兵前去镇压,陷入一个毒蛇阵,是他出手破阵救了将士们。”
周忍冬了然地点头,脸上掠过轻松的神色:“那他好厉害啊。”
傅羿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挑了挑眼尾问:“吃醋了?”
周忍冬脸颊的红晕一闪而过,努努嘴:“才没有。”
“我喜欢冬儿吃醋。”他笑着靠近周忍冬,在他唇畔落在一吻。
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快被他一个吻给亲没了,周忍冬眨眨眼问:“那他是西域人吗?”
傅羿岑摇头:“他是游历江湖的剑士,当时喝了几壶酒,拿着剑便冲进蛇阵,胆量和智慧都远超常人。”
周忍冬听出他话语里的赞赏,转了转眼珠子,好似明白他的意思:“将军想将他留下?”
傅羿岑一愣,没想到周忍冬能猜出他的心思。
论武,白知秋是一等一的剑士,论文,他的计谋不在柳思逸之下。
他有心与夏执今争夺那个位置,遇到能人贤士自然要想尽办法收入麾下。
上一世西域一战后,他便没再见过白知秋,竟不知他也在这个时间来到了西南。
按照他的心性,定然也是为了百姓而来。
周忍冬见他毫不掩藏的欣赏之色,心中也明白了。
正说着,柳思逸步履匆匆赶了回来,见到傅羿岑,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
“宫里传来消息,自你来了西南,西域几个小国拥楼国为首,在边疆烧杀抢掠,作乱多日。”
傅羿岑咬了咬牙:“这群宵小之徒,也就这点本事。”
“夏执今的圣旨已在路上,派你即刻出发西域镇乱。”柳思逸摸着下巴思考,“他巴不得剥夺你的军权,这回这么爽快,是否有猫腻?”
傅羿岑垂眸沉思片刻:“无论有没有阴谋,乱还是要镇的。”
“将军执意要去?”
“眼下朝堂上,可有能带兵打仗之人?”
柳思逸摇头叹息,当朝天子昏庸,奸臣当道,倒有一群忠心耿耿的老臣,可除了一张嘴,都被削弱了实权。
当今朝堂可用之人,确实寥寥无几。
“那便是龙潭虎穴,我也必须去闯。”傅羿岑揉了揉太阳穴,“如若不然,苦的还是百姓。”
柳思逸赞同地点头,帮傅羿岑分析起来:“此去西域,夏执今定会给你使绊子,我处理完西南事务先行回京,帮你盯好后勤。”
行军打仗,粮草为上。
夏执今若想置傅羿岑于死地,只需断了他的粮。
他必须回去想办法斡旋,即便抗旨不尊,也不能让夏执今草菅人命。
“有劳了。”傅羿岑与他想到一块,转身看向周忍冬,想起西域恶劣的环境,满脸为难。
周忍冬不假思索,攥住他的衣裳:“我要跟着你,我能当军医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他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像之前是个妥妥的拖油瓶。
傅羿岑垂下眼眸,抿唇不语。
“好不好嘛?”周忍冬眼尾泛红,好像若是不答应,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柳思逸道:“小毓随我回京,军医之职,确实要劳烦冬儿。”
“容我想想。”傅羿岑握住周忍冬的手,“我不能再让你置身险境。”
“回京城就安全吗?”周忍冬不服,扬起小脸,气鼓鼓的,“别忘了京城还有周家和夏执今!”
傅羿岑挂满犹豫之色,送走了柳思逸,抱住周忍冬,坐在外间的软塌上。
“生气了?”按了按他鼓起来的脸颊,傅羿岑哭笑不得。
这小家伙的胆子,总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周忍冬扣着手指,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你不是说我不许离开你吗?你是骗子……”
听到了哭腔,傅羿岑无奈一笑,抬起他的下巴,在他颤动的眼皮上亲了一下。
“小傻子,西域环境恶劣,迷障重重,连我都难以全身而退,若无法确保你百分百的安全,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周忍冬连忙抱住他的脖子,撒娇般在他脖颈间蹭了蹭。
“我不怕吃苦的,我会保护好自己。”
在傅羿岑变好之前,他哪一天不是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那时候若死了,是带着绝望和凄凉。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傅羿岑,有了追求,即便守护他们要付出生命,他都在所不辞。
“好不好嘛?”他晃了晃手,怒了努嘴,此时撒娇已经浑然天成。
“冬儿,别乱蹭……嗯……”傅羿岑嗓音突然哑了几分,咽了咽口水,收紧放在他腰间的手。
周忍冬立马察觉某些地方的变化,突然哼哼了几声,嗔怪道:“你、你太坏了!我在说正事呢!”
“有谁正事是坐在怀里说的?”傅羿岑挑眉,“分明是冬儿坏,还反咬一口。”
“你……”周忍冬说不过他,气得脸涨红,“明明是你抱我来的。”
说着,他气呼呼就要往下怕爬。
“好好好,我错了。”傅羿岑笑着搂紧他的腰,满目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耳垂,小家伙立刻颤了颤,傻乎乎往他怀里缩。
这边两人的“谈判”最终变成一场亲来亲去的玩闹,都没注意到里间的人已经醒来。
白知秋走到屏风后,抬眸一看,正好望见傅羿岑温柔跟周忍冬耳语的模样。
他脚步一顿,手指蜷了蜷,眸光暗了几分。
这个男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吗?
他抱在怀里的柔弱男子,就是他当年离开西域后娶的妻子?
见到屏风后的人影,傅羿岑收敛了只对周忍冬展露的柔情,将他放了下来,起身理了理弄皱的衣裳。
“白兄,你醒了?”
白知秋在刹那间换成一副坦荡的神色,步履从容走了出来,朝傅羿岑作揖:“傅兄,别来无恙。”
周忍冬缩在傅羿岑身旁,偷偷打量眼前的男子。
他一身白衣翩然,身材颀长,气质超群,举手投足间自带仙气,看得周忍冬自愧不如。
“你为何会在西南?又怎会从山上摔下?”
白知秋莞尔一笑:“听闻傅兄在西南赈灾便前来相会,途中遇见一群马贼,我拦了他们的路,被追杀一路。原想去山上躲几日,未料他们暗中埋伏。”
傅羿岑皱眉深思,他来西南这么久,未曾听过什么马贼。
白知秋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从外头一路追来。”
傅羿岑点点头:“既如此,白兄先好好休息,我与内人不打扰了。”
说罢,他牵过周忍冬的手,带着他往外走。
白知秋给他们让出 路,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眼底涌上一丝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