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吃一小口……就一小口……
　　又是一声响亮的犬吠惊醒了他。
　　他猛地抬起头——多可怕，他居然又在不知不觉中冲着洛丽丝夫人低下了头——看见一只大得像一只熊的狗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汤姆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之前那只擅长装死的大黑狗。因为它们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虽然都一样瘦骨嶙峋的，长得也没什么区别，但是神情却非常不同。
　　奇怪，汤姆想。他居然觉得一只黑狗的神情端庄而严肃。
　　那只黑狗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他的感知却仍然告诉他周围的活物只有他和怀里的洛丽丝夫人。
　　真是奇怪的感觉。眼睛能看到，耳朵也听到了犬吠，但是感知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那一块儿什么也没有。
　　不。也不是什么也没有，有一片安静的、突兀的死寂。就好像那只黑狗随身携带着一小片死亡空间降临了。
　　黑狗的眼睛也是纯黑的，连眼白都没有，是一片纯然的、看不到底的黑暗。它轻巧而端庄地向汤姆走近了两步，这时候汤姆才注意到它脚下踩着几朵黑色的火焰。那火焰低调地燃烧着，散发着寒意——但这寒意却不阴森，只是冰冷，让人想起浩渺无边的冰原，空旷、高远，只想让人对着大自然的威严低头。
　　随着它的走近，汤姆手腕上的吉德罗之眼突然也不装死了，剧烈地颤抖着，燃起蓝色的火焰，透过跳跃的火光，汤姆茫然地看见了一张丝线构成的巨大的、贯天入地的无形网络，而在这张密密麻麻的丝网中，自己周遭无数根丝线陡然崩裂又重新链接在一切，一刹那间又断裂开来重新组合，不知道在那一瞬间重组了多少次。
　　随着那些丝线无数次的烧毁重组，最终那些明显稀稀落落了很多的丝线网终于颤颤巍巍地再次稳定了下来。
　　随着那张丝网的稳定，那只黑狗也跟着停下了步伐。它纯黑的眼睛凝视着汤姆，好像带着审视，又好像是端居于九天之上的神祇投射来漫不经心的一瞥。
　　吉德罗之眼好像筋疲力尽一样熄灭了火焰，“咔嚓”一声轻响，汤姆低头看见它身上裂开了一条深深的缝隙。
　　黑狗低下头去，叼起了一条摄魂怪残留下来的斗篷，甩在了汤姆身上。
　　随着那条破破烂烂的斗篷覆盖在身上，那股奇怪的迫切的饥饿感也稍微褪去了一些。
　　汤姆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试探着伸手又抓了几条斗篷把自己裹住了。
　　果然，那种难以控制的饥饿感再次褪去了一些。
　　黑狗稳重地冲他颔首，头低下去，再抬起来的时候眼白已经恢复了，神情也大不一样——又变成了一只看起来饱受惊吓的蠢蠢的大狗子了。
　　“呜……汪？”它夹着尾巴一下子蹿起来，左望望，右瞅瞅，发现一只摄魂怪也没有，非常人性化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还露出了傻乎乎的微笑。
　　？汤姆的感知立刻反馈他眼前就有一只精力旺盛的“松软可口的面包”！
　　什么啊……汤姆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勉强爬起来把那些斗篷都捡了起来。期间那只蠢狗就一直探头探脑地看着他的行动，一脸迷惑的表情。
　　汤姆把外套解开，压着饥饿感先穿了两条斗篷，然后再穿上外套，把其他斗篷打了个包裹，抱起猫，打算下山去找兽医。
　　他跌跌撞撞地刚刚走到了山脚，他的感知已经先一步蔓延到村庄了，几乎是雀跃着告诉他：“有大餐！”
　　那股奇妙的甜香气味若有若无地从霍格莫德村庄里飘过来，勾着他的鼻子，他体内的魔力沸腾起来，催促着他……
　　汤姆停下了脚步，遥遥望着村庄。
　　不行，他不能进去。
　　汤姆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黑狗。
　　“你能听懂吧？”他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哑了，“带着洛丽丝夫人去找医生。”他半跪下来，撕了一条破斗篷的布条，把洛丽丝夫人绑在了黑狗的背上，“它需要救治。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他凝视着黑狗的眼睛。
　　黑狗犹豫了一下，冲他点了点头，又“汪”了一声，好像在问他怎么不走。
　　“我好像出了点问题。”汤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包裹里扯出一条斗篷把头脸都围住了，“你直接去霍格沃兹，找庞弗雷夫人，找赫敏，找哈利，找谁都可以。拜托你了。”
　　黑狗响亮地汪了一声，张望了一下方向，驮着洛丽丝夫人飞快地跑走了。
　　好饿……
　　汤姆痛苦地看着“面包”和“小点心”跑远了，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追。他的魔力不甘心地在体内胡乱冲撞着，带着饥饿的愤怒。
　　得尽快收拾好……汤姆想着，不然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到正常的人类社会里了。总不能才三年级，就进阶到去阿兹卡班就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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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躁动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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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到汤姆了吗？”罗恩排在回学校的队伍里，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问赫敏道。
　　“没有。”赫敏说着也在张望，“天都要黑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说话间一条黑色的大狗嗖地一下从学生们身边跑过去，把罗恩吓了一大跳。
　　“不祥！”他指着那迅速跑进城堡的黑影大叫起来。
　　守在门口的费尔奇也大叫起来：“我的猫！”他随手指了一个高年级学生帮他继续站岗检查学生们有没有带违禁品进学校，自己慌慌张张追着那只背着猫的大黑狗去了。
　　“？”罗恩扭头问赫敏，“你看到猫了吗？”
　　赫敏也一脸茫然：“没看清楚。如果洛丽丝夫人回来了，那汤姆去哪儿了？”她说着，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脖子上的金链子。
　　“是不是已经先回去了。”罗恩猜测道，和赫敏一起通过检查，爬回了格兰芬多塔。
　　“哈利！”罗恩迫不及待地叫了起来，把一大捧糖果像暴雨一样洒落在哈利膝上，“我们给你带了这么多糖果！”
　　“多谢。”哈利说，尽量做出高兴的表情来，“霍格莫德怎么样？你们都去了哪儿？”
　　“很多，基本都去了，德维斯和班斯，魔法设备店，佐科笑话店……”赫敏一边回答他，一边在休息室里张望。
　　“汤姆还没回来？”哈利问。
　　“没看到他，”罗恩说着有些担忧，“和他一起出去的洛丽丝夫人跟着‘不祥’回来了，你说会不会——”
　　“那是迷信，罗恩！”赫敏瞪了他一眼。“我们下去吧，汤姆说不定去图书馆了，但是他肯定会参加晚宴的……”
　　于是他们收拾了下东西，急急忙忙穿过胖夫人肖像画让开的洞口，加入到下楼参加万圣节晚宴的人群中去了，一路上还在听哈利讲述斯内普教授给卢平教授熬药的事。
　　“卢平在他的办公室里给我沏了一杯茶，接下来斯内普就进来了，给了他一个高脚杯，还叮嘱他趁热喝掉。”哈利说，“他人真好，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即使卢平拿他开玩笑，他还是很关心同事的身体状况的。 ”
　　“卢平既然是你爸爸的朋友，说不定他和斯内普之前也是认识的。”赫敏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是今天喝药……”她若有所思地想着，住口不说了。
　　礼堂里挂着成百上千只南瓜灯，还有一群振翼飞舞的蝙蝠和许多喷涂火焰的橘色飘带，它们在天花板下面懒洋洋地飘荡，像是灿烂的水蛇。
　　学生们、□□们和幽灵们都很开心，整个礼堂像一片欢乐的海洋。那些盛放的欢乐对此刻的汤姆来说更像是有毒的诱饵。他用那些破旧斗篷一层又一层地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痛苦地压制着自己体内躁动的魔力，跌跌撞撞地绕开了礼堂，往有求必应室爬去。
　　“我需要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地方，我需要一个能解决问题的地方……”汤姆来来回回地踱了几圈，推开墙上突然出现的门钻了进去。
　　把自己隔绝在有求必应屋里之后，汤姆终于感觉能松一口气了。没有一直怂恿他去尝尝的低语，魔力也终于平静下来了，怏怏的盘踞在体内。
　　他扯下包裹着头脸的脏兮兮的斗篷扔在地上，环顾着这间新屋子。这是一间书房样式的房间，看起来想要搞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异变，以及如何解决问题还得自己去查资料。
　　“当然，”他对自己嘀咕着，“先得报个平安。”他从书桌上找了张白纸，用魔杖点了点，那张纸自己折叠成一只纸鸟，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给赫敏，罗恩和哈利报信，就说我一切平安，晚点回去。”
　　那只纸鸟点点头，飞走了。
　　汤姆有想过去找邓布利多，但是他现在情况不太妙，他很难把握邓布利多校长会做出什么反应来……邓布利多的确是个好人，但是他遇到的问题可不算是好问题。像这种对周围学生会造成安全隐患的问题，一般是会隔离观察，如果不能好转就会被勒令退学的。再考虑到魔法世界和普通人世界的隔绝，他说不定真的就得外派到传说中霍格沃兹第五学院——阿兹卡班去了。虽然说阿兹卡班里基本都是他的学长学姐吧，但是他目前还不愿意去和那些学长学姐们好好亲近的。
　　所以他最好在被其他人察觉之前把自己的问题解决掉，至少也要掩饰好。
　　经过一通紧张的查阅资料和自我情况检测，汤姆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摄魂怪掉落的所谓灵魂聚合物或许并不是完全纯化的，仍然还带有一部分摄魂怪的特性，或许很轻微，但是一次性大量服用时增强了这种特性，所以他似乎也拥有了一部分吸食的特性，但目前由于没有实验体，他也很难确定自己吸食的是正面情绪、灵魂还是魔力。而且由于积累增加的魔力已经超过了他正常的贮备量，所以他的魔力才会开始有了难以控制、自作主张的迹象……
　　他甚至很难说那些蛊惑他的低语是他的内心，还是他体内魔力开始有了模糊的意识。
　　汤姆烦躁地翻着书，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开始向摄魂怪转变，还是开始向默然者转变了。默然者的特性就是魔力含量超过标准量，然而该巫师极力去压制它，导致体内魔力产生一种被称为“默默然”的黑暗魔法力量意识，极不稳定，难以控制，反噬宿主，最终走向悲剧。目前文献资料中没有默然者活过十岁，也没有后天默然者的记录——当然啦，这种数据记录，就好像声称当代的阿尼马格斯只有个位数一样，只能仅供参考。
　　话又说回来，一般巫师也没有去薅摄魂怪羊毛的。汤姆心烦意乱地想着，在脑子里仔细翻找着，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第二意识。
　　他把所有非自己所有的痛苦记忆碎片都踢去堆砌叹息之墙，主意识凝成的飓风在脑海里梭巡着，端详着每一个奇形怪状的念头，凡是觉得可疑的，都扑上去撕碎了咽下去。来回清理了几遍，他才退出来，静下心再次感知了一下自己的魔力。
　　这次感觉起来就老实多了，也不知道是这次清理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周边没有其他活物的缘故。但是指挥起来依旧有凝滞感，试着施展了两个魔法——荧光闪烁简直是眼前炸开一片白光，兰花盛开呢，花朵像炮弹一样弹射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把墙布染上一片斑驳的花汁。整个过程中魔力运转和释放又快又猛，冲击得右手臂都发麻。
　　这样不行。汤姆想着，又开始疯狂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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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夜袭【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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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圣节晚宴的大餐精美极了——可能因为是世界各地的特色食品都有，而不只是英国菜的缘故——即使在霍格莫德村庄吃得肚皮溜圆儿的孩子们，也还是尽力每份食物要了第二份。
　　哈利的情绪恢复得很好，尤其是汤姆送来口信报平安之后，最后一点儿担忧也消失了。哪怕最后马尔福在大家离开礼堂的时候又故意高叫：“摄魂怪向你致敬，哈利！”他也没当一回事，毕竟马尔福总是喜欢找他的不痛快，他完全没必要遂了他的意。
　　哈利、罗恩和赫敏跟随格兰芬多的其他人沿着通常的路线一起去到格兰芬多塔楼。但是等他们走到胖夫人肖像面前时，却发现走廊里挤了许多人。
　　“大家为什么都不进去呢？”罗恩好奇地说。
　　“请让我过去。”珀西从人群中神气地走出来。“干吗堵在这儿啊，你们大家总不见得都忘了口令吧—— 对不起，我是男生学生会主席—— ”他压抑着那股得意的劲儿说到一半，突然安静下来了，随后是他极力镇定但还是忍不住拔尖了的声音：“谁去请一下邓布利多教授。快!”
　　学生们不安地躁动起来，窃窃私语着，谁也不能确切说清楚前面到底怎么了。好在没一会儿，邓布利多就到了，格兰芬多院的学生都挤在一起让出一条道来，站在格兰芬多休息室洞口前的那几个学生就像暴风雨下怯怯的雏鸟突然看见了家长一样眼巴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