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喜欢又畏惧的不是我，”汤姆说，“只是未知而已。”
　　“或者说，您既不是喜欢，也不是畏惧，而是决意真实把握自己命运时的忐忑和激动。”
　　“我不知道您眼中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我也不知道这句话在您这样天赋的巫师听来是不是特别可笑——但是，我还是想说，”汤姆郑重地向洛哈特伸出手，“命运应当由我们自己创造。”
　　洛哈特怔然地看着他，突然又笑了起来。
　　“狡猾的小东西。”他傲慢又亲昵地说，伸手在汤姆的掌心轻轻拍了一下。
　　“放心吧，”他懒散地说，“做我的学徒有一点好——谁也不相信吉德罗.洛哈特会有本事收学徒，所以你尽可以闷不吭声，再想去找哪个导师也不关我的事——只要你不来碍我的事，我很愿意对你倾囊相授。”
　　“您为什么要为自己打造这样一个人设呢？”汤姆问，“和您的计划有关吗？”
　　“戏剧里无论做出什么奇怪举动都不会引人深思的角色，当然就是惹人发笑的小丑了。成为人们眼中的那个‘吉德罗.洛哈特’可不容易，”洛哈特得意地说。
　　“人的认知是蕴含力量的。我四处游历掠夺命运之力，出书出名凝聚人气，到处散发自传强化人设——就是为了打造一层‘外壳’。”
　　汤姆若有所思地接话：“包括第一课时的问卷调查？也是为了强化人们记忆中的‘吉德罗.洛哈特’的人设？”
　　“哈，我不会现在就把其中的秘诀和魔咒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效果——”
　　“真我隐藏于‘壳’中，‘外壳’自有其迷惑效果——没有人认识真正的吉德罗.洛哈特，所有人看到的、认识到的、记忆中的都是这层‘外壳’，这就是认知偏差。”
　　“似是而非的‘外壳’能偏移一部分命运的丝线，任何针对我本人灵魂的诅咒和预言都将被‘外壳’折射，必要的时候，我可以脱壳而出——”
　　“当然，这就意味着‘吉德罗.洛哈特’的谢幕。”
　　“那您——”
　　“我就可以是任何人。”洛哈特的蓝眼睛闪着冷酷的光芒，“我可以掠夺任何一个人的身份，也可以仁慈地选择做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人——只要在周围人脑子里增加一小段记忆。”
　　“我编织我的‘壳’，我强化我的‘壳’，我也期待着挣脱我的‘壳’。”
　　“‘吉德罗.洛哈特’这个名字成就我，也束缚我。”
　　“不过关于名字的魔法，那就是下一课了。”洛哈特打了个哈欠，“下次记得把握追问的分寸，小蠢货。”
　　“您可以选择让我忘记嘛。”
　　“愚蠢的试探。”洛哈特说，“我向来尊重自己人——虽然目前只有你一个。”
　　他不耐烦地挥手开始赶人：“我认为你今天知道得够多了。而且现在也不是开课的好时机，需要上课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现在，回去吧，你打扰我睡美容觉了。”
　　汤姆只好站起来，问：“那洛丽丝夫人——”
　　“不要，打乱，我的，计划。”洛哈特一字一顿地警告他。
　　汤姆摊开手，说道：“谁愿意和您这样的巫师为敌呢？”
　　于是洛哈特重新露出了笑脸。
　　“这学年没有人走到命运的终点，所以中间一点小波澜，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洛哈特一边用轻松的口吻安慰道，一边打开了门，把汤姆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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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著里的洛哈特也是记忆魔法大师，掠夺他人的记忆，移花接木地写冒险传记出名。
　　奇妙的是，所有在哈利波特上学期间当黑魔法防御术老师的人中，只有他勉强算是得了好一点的结局——靠失忆的理由逃脱了法律制裁，舒舒服服地躺在圣芒戈，还有护工耐心爱怜的照顾，活到了大结局大家都忘记了他。
　　其他当过黑魔法防御教授的奇洛、伏地魔、卢平、斯内普、食死徒兄妹都死掉了，乌姆里奇也被关入阿兹卡班。这么一看，洛哈特真的算是非常好运了。
　　而且多神奇啊，搞定那么多能干巫师的他被遗忘咒反弹晕过去的时候，哈利很快走掉了，只有魔杖损坏的二年级生罗恩陪着他……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汤姆，洛哈特是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脱壳而出摆脱必死命运的。不过现在嘛……汤姆自己决定吧。


第57章 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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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带着满腹疑虑回去了。其实他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洛哈特教授看到的命运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他还有没有在什么地方对他的记忆做过手脚？
　　他还想去问邓布利多校长。校长那么奇奇怪怪地要他直接去问洛哈特教授，是因为校长的记忆和认知也被洛哈特教授做了手脚，还是因为邓布利多校长知道些什么，所以特意把这个机缘送给他？
　　不管洛哈特教授的本事有多少是难以传授他人的天赋，能做他的学徒也算是一个好机缘了。想想吧，一个擅长记忆魔法又显然道德水准不算特别高的巫师，他的脑子里该储存了多少魔法界的知识和秘密！
　　这些想法乱糟糟地在汤姆脑子里打架，导致他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起床的时候还无精打采的。
　　罗恩以为他是因为洛丽丝夫人的事情伤心，安慰说：“没事的，校长都说了，等曼什么草成熟之后，猫就会好起来的。”
　　“谢谢。”汤姆简短地说。关于洛哈特教授的秘密，他还没有跟朋友们吐露。
　　在一个擅长玩弄记忆的巫师眼皮子底下未经允许地散播他的秘密？作死也不是这样作的。他可不想脑子里被报复性地塞进一堆无关的记忆变成疯子，或者被改变记忆以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甚至被从其他人脑子里抹去痕迹达成社会性死亡……
　　汤姆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发散的想法丢到了一边。
　　“我们去上课吧。”他最终说道。
　　去上课的路上又经过了二楼走廊，费尔奇在那里费劲地用“斯科尔夫人牌万能神奇去污剂”擦洗墙上的文字，但是白费力气。经过了一夜，那些半干涸的血迹依然固执地保持着似滴未滴的模样黏在墙上，顽强地闪着光。
　　接连几天费尔奇都在和墙上的文字较劲，有时候他会一把把抹布摔进清洁水桶里，然后就地坐在地上哭泣，但是哭一会儿他又爬起来，顶着红通通的眼睛恶狠狠地继续擦洗墙壁，就好像指望着只要他能把洛丽丝夫人遇害的地方恢复原样，他心爱的灰猫也会跟着恢复原样一般。
　　“我总得做点什么。”他哑着嗓子对来劝他去找教授施魔法恢复墙壁的汤姆说，态度出奇的平静，“你不明白，我总得做点什么。”
　　于是汤姆只好又去找洛哈特教授。
　　“有什么清洁剂能去掉墙上的字？”他问道，“或者有什么魔法——”
　　洛哈特正头也不抬地忙着给粉丝们回信，说道：“墙上的字早就被擦掉了——本来就空无一物，你还想去掉什么？”
　　“……是你？”汤姆再一次震惊了，“这么大范围，是怎么做到的？而且为什么？”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对着每一个学生施咒。我亲爱的小蠢货。”洛哈特不耐烦地说，抽出魔杖小心翼翼地从成堆的粉丝信件中抽出一股粉红色氤氲的气体，凑近做了一个深呼吸——于是那股粉红色迅速顺着气流自动分散成好几股，蜿蜒流动着进入了他的七窍，然后洛哈特肉眼可见地更加神采奕奕了。
　　“您在织壳？”
　　“日常保养。”洛哈特动作粗暴地把那一大沓用完了粉丝信件推到了桌角。
　　“擦掉墙上的字迹容易，擦去心里的痕迹难。一点儿巧妙的运用，四两拨千斤……”他总算有心情多说几句了，“至于为什么？我需要一点点恐慌的气氛作为调剂，这也是故事的本色——别问我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变数，知道得太多变量就太大了——别碍我的事，”他再次警告说，“只要你不做多余的事情……”
　　几乎立刻他就再一次变幻了脸色，愉快地问：“想要学点你能学的记忆魔法吗？我推荐你从摄魂取念或者一忘皆空开始。这两个都很棒，一个是强制读取，一个是强制忘却。如果你的确在这方面有天赋，或许我可以给你看看我的天赋模型——我是说，我自己根据天赋整理出来的一些法术模型。”
　　“之前我还听说过大脑封闭术。”汤姆说，“但是斯内普教授说那太高深了，不是低年级学生应该接触的——”
　　“别听他的。”洛哈特说，“他知道什么？”
　　“哪种魔法的原理不高深？哪类魔法真正安全没有风险？他觉得危险是他的事，我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哪怕千万条命运的可能性中只有一条通往成功，对我来说那就是百分之百。”洛哈特撇着嘴说，“你就说你学不学吧。”
　　汤姆立刻响亮地回答他：“我都要！”
　　“我最擅长遗忘咒，其次是摄魂取念——因为我天赋的缘故，读取记忆更隐蔽一些，不知道你能不能学会，反正先给你。”洛哈特不负责任地说，“至于大脑封闭术？我不会，我用不着，我倒是很欢迎有谁来读我的大脑——看看最后是谁玩弄谁的记忆。”
　　“坐着，别动，”他指挥着，“让我省点事儿——”
　　汤姆望着他，又跌落在洛哈特眼睛那片冰蓝色的大海里。
　　几乎同时他的脑子里就被塞进了一大片一大片关于遗忘咒和摄魂咒的咒语、法术模型、施法技巧、施法心得、实操体验等等的记忆。
　　他捂着脑子惨叫出声：“啊……慢一点！教授！慢一点！”
　　“好了。”洛哈特毫无诚意地道歉说，“对不起，我向来不太注意实验体的体验，可能不太舒服——如果你很介意，我可以把这段疼痛的记忆片段抽掉。”
　　“不了不了。”汤姆赶紧拒绝他，感到头皮都还在疼痛地跳动着。
　　“行了，你自己研究去吧。”洛哈特立刻翻脸赶人，“最好去实践一下。毕竟不是你的记忆，所以施法也不是你的风格，你还要自己调试。去吧去吧，自己去玩儿，别做多余的事。”
　　汤姆哭笑不得。洛哈特教授哪里是真心收学徒？分明只是用知识收买他这个变数而已。不过做得非常坦荡，威胁又很有力度，出手也挺大方……
　　“我能去哪儿实践？”汤姆不肯走，“这里不是老师就是同学的……邓布利多校长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他又不是不知道——”洛哈特心烦意乱地说，“他知道我擅长记忆魔法——他不知道我的全部能耐。我告诉他占卜师占卜出我命运的终点临近了，所以我想来霍格沃兹，在这个魔法世界的摇篮里为自己挑选一个有资质的学徒。”
　　“我的那些小测试你们没有一个人通过的时候，他肯定很着急——你送上门来的时候他就特别主动把你送来了。”
　　“学魔法怎么可能不实践？只要你做得不过火，他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洛哈特嘲笑道，“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嘛。反正我和他立过誓约，绝不真正伤害学校里任何一个人。”
　　“再说你为什么非要找人做实验？这里的幽灵多的是，又一个个疯疯癫癫的。”洛哈特用不以为然地语气说，“再疯一点也没有人会注意的。还有禁林里那些魔法生物，就算你最后收尾消除记忆时没做好，他们也不敢对幼崽动手，多好的材料啊。”
　　汤姆觉得自己是脑子里一时间塞进太多记忆，才糊涂到去问洛哈特教授实践对象的。这位性情恶劣的教授道德认知明显跟别人不太一样，他大概是觉得大不了最后把实验的记忆抹掉，就完全可以若无其事的扬长而去了……
　　“谢谢教授。”汤姆乖巧地说，然后赶紧从洛哈特办公室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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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密室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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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从洛哈特的办公室溜走，不代表就能离开“洛哈特”这个话题。
　　赫敏这几天都没有看书，心不在焉地寻找着什么。她咬着嘴唇问汤姆：“你有没有问洛哈特教授，那个‘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到底指的是什么？”
　　汤姆警觉地问：“你为什么觉得洛哈特教授知道？”
　　“他写了那么多书，去过那么多地方，”赫敏说，“像他这样伟大的巫师，一定知道说的是什么密室。我好像在哪里读到过密室，但是记不清了，而且别处也查不到——”
　　“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洛哈特就是一个漂亮的大草包呢？”罗恩一边拿尺子量他的论文长度，一边问道。
　　“《霍格沃兹，一段校史》都被人借完了，”赫敏假装没有听见罗恩的抱怨，“唉，真希望我那本没有留在家里。可是箱子里装了洛哈特教授那么多本厚书后，实在是再也塞不下了。”
　　“你说，我要不要亲自去问问洛哈特教授呢？”赫敏脸上飞起一阵红霞。
　　“洛哈特，洛哈特，到处都是洛哈特。”罗恩大声说，“我敢打赌，学校里任何一位教授都比他知道得多。”
　　赫敏狠狠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