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谢。”邓布利多对着格林德沃眨了下眼睛，转头对他们说：“请坐吧，埃弗拉和戴丽丝要几分钟后才回来……麦格教授，请你再变几把椅子来。”
　　他们在麦格教授变出的直背木椅上坐了下来，小天狼星依旧很焦躁的样子，关切地把自己熊一样大的爪子搭在哈利膝盖上，哈利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哈利，”邓布利多也坐了下来，“你是怎么看到的？”
　　哈利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呃……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关系？”他茫然地说，“在我脑子里看到的吧……”
　　格林德沃嗤笑了一声，邓布利多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误会了，”他重新转回头来，心平气和地对哈利说，“我是说……你记不记得——啊——看到袭击时你在什么位置？你是站在受害者的旁边，还是从上面俯瞰这一幕？”
　　“我就是那条蛇，”哈利说，“我都是从蛇的角度看到的……”
　　“……我希望这是因为他在用蛇佬腔操纵纳吉尼的缘故。”汤姆说。或者是像啾啾那样被魂片附身了也行——虽然他想象不出来日记本要怎么被一条蛇随身携带，难道是仗着魂器不会随意被毁掉所以让纳吉尼吞下去了？
　　邓布利多只是看了他一眼，说：“恐怕蛇佬腔还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汤姆。”
　　好吧，又一个。
　　汤姆拿不准伏地魔是不是想要为了仪式效果在凑足魂器的数量。好在办公室里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右边墙上就传来一声喊叫，那个叫埃弗拉的男巫已经回到画框中，有点气喘吁吁。
　　“邓布利多！”男巫用帘子擦着额头说，“我一直喊到有人跑来，说我听到楼下有东西在动——他们半信半疑，但还是下去看了——你知道下面没有画像可以瞭望。总之，几分钟后他们把他抬了上来。他看上去不妙，浑身是血，我跑到艾芙丽达·克拉格的画像中去好好看了一眼——”
　　罗恩看起来像是要晕过去了。
　　“很好，”邓布利多说，“我想戴丽丝会看到他进去，然后——”
　　“韦斯莱先生在哪儿？”汤姆问，“他不是在值夜班吗？为什么那些人听起来像是不知道韦斯莱先生在那儿？”
　　“他为凤凰社工作。”邓布利多简短地说。
　　“你的人总是这么忠心耿耿，”格林德沃阴阳怪气地说，“希望他能在急救室里想好自己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到时候上审判席的时候用得着。”
　　罗恩抽搐了一下。
　　“多谢关心，”邓布利多镇定地说，“但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一步的。”
　　他刚说完，银发卷的女巫也回到了画框中，她咳嗽着坐进皮椅说道：“对，他们把他送进了圣芒戈，邓布利多……他们从我的画像下面走过……他看上去很不好……”
　　“谢谢你。”邓布利多说，他转身望着麦格教授。“米勒娃，我需要你去叫醒韦斯莱家其他的孩子。”
　　麦格教授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来快步走向门口。“邓布利多——还有莫丽呢？”她在门口，又补了一句。
　　“我会给她递个口信，”邓布利多说，“但她可能已经知道了……她那奇妙的挂钟……”他挥动魔杖，一只银色的凤凰轻盈地从魔杖尖飞舞出来，“莫丽，亚瑟已被送往圣芒戈魔法医院，稍后我带孩子们去格里莫广场和你汇合。”
　　汤姆一头雾水地听着，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单词：挂钟？
　　哈利注意到了，低声说：“他们家有个挂钟，不显示时间的，只显示韦斯莱家各人下落和情况的。”
　　邓布利多走到一个柜子里摸索着，找出一个熏黑的旧茶壶，小心地放到桌上。他举起魔杖，念了声“门托斯”，茶壶颤动了一会儿，发出奇异的蓝光，然后渐渐静止，又变得乌黑。
　　格林德沃一直沉默地看着邓布利多忙来忙去，突然他扬起了眉毛，冷淡地说:“你那位不安分黑魔法防御教师离开了办公室。”
　　“哦，我并不指望格兰芬多塔的动静能全然瞒住她，”邓布利多说，“但是你可以拦下她的，对吧？”
　　格林德沃的嘴唇扭曲出一个残酷的笑容。
　　“不要以杀戮的方式，盖勒特。”邓布利多补充说。
　　于是老魔王脸上的表情再一次兴味索然起来。他理所当然地把这个无趣的任务布置下去了。
　　“汤姆.洛克？”他吩咐说，“你听到了。”
　　汤姆看了看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巧妙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汤姆叹了口气，摊开手，浓稠的雾气聚集起来，呼啸着穿门而过，去找乌姆里奇了。
　　“她会忘记不该她发现的事情，然后安安静静回到床上睡觉的。”汤姆说。
　　他很放心放魔力雾气们干这事儿，老实说，学校里早就被他的雾气逛得差不多了，说直白一点儿，应该说学校里的巫师都多多少少吸入了他的雾气，所以要定位到乌姆里奇一点儿也不难。再说记忆咒也是它们干熟手了的事……
　　等等，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反派？
　　汤姆火速把这个念头扔到一边。这时书房的门又开了，弗雷德、乔治和金妮由麦格教授领了进来，三人都还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神色惊恐。
　　“哈利——怎么回事？”金妮害怕地问道，“麦格教授说你看到爸爸受伤了——”
　　“你父亲在为凤凰社工作时受了伤，”邓布利多不等哈利开口就说，“他已被送往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我要把你们送回格里莫广场，那里比陋居更方便去医院，在那里你们会见到你们的母亲。”
　　“我们怎么去？”弗雷德忧心忡忡地问，“用飞路粉吗？”
　　“不，”邓布利多说，“飞路粉此刻不安全，网络被监视了。你们要用门钥匙。”他指了指桌上那把看上去很无辜的旧茶壶。“过来，凑近些……哈利，抓好小天狼星——不不不，不要拉他的尾巴……很好……哦，对了，汤姆，你留在这儿。”
　　汤姆耸了耸肩，站到了一边。
　　“学校这边交给你，好吗？”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看向了格林德沃。
　　老魔王轻微的哼了一声，听上去像是答应了。
　　“谢谢……我来数三二一，三……二……一……”一阵狂风凭空而起，他们消失在办公室里了。
　　汤姆和格林德沃面面相觑。
　　“您要是没什么吩咐的话，”汤姆说，“我回去睡觉啦？”
　　在老魔王回答之前，他俩动作一致地突然扭头去看窗户——一只体型巨大的红眼乌鸦动作优雅地啄响了窗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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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黑魔王茶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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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姆条件反射地扭头看了看格林德沃的表情。
　　而格林德沃只是挥了挥手，变没了窗玻璃，让那只红眼的乌鸦飞了进来。
　　“对客人礼貌点。”他甚至还挑眉看了汤姆一眼，用责怪的语气说道。
　　……谢谢，那是我的乌鸦。
　　汤姆挂上一个虚伪的假笑。
　　头戴金冕的乌鸦落在校长的办公桌上，毫不避讳墙上的历届校长的画像，冲着他们点了点头，说：“晚上好。”
　　格林德沃颇有闲情逸致地冲着乌鸦举了举茶杯。
　　“……晚上好。”汤姆对着乌鸦也虚伪地假笑了一下，只觉得偏头疼——校长前脚走，后脚办公室里就开起黑魔王茶话会了，能不头疼吗？
　　乌鸦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的羽毛，并不急着开口。而格林德沃则是侧头看着反光的玻璃，脸上带着莫测的微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汤姆来回打量着两位黑魔王，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也懒得猜，见他们都不打算说话的样子，干脆把乌鸦来之前的话题重提：“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睡觉啦？明天还有课呢。”
　　乌鸦从翅膀上扭过头来笑他：“急什么？”它语气亲昵，“总是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
　　格林德沃眼睛动了动，也不回头，只借着玻璃上的倒影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乌鸦。“年轻人是这样的，”他的语调暮气沉沉，“手头上大把的时光，舍得花在睡眠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不像我们这些时日无多的老东西，都是数着秒过日子的，那才叫人见识什么叫性子急呢。”
　　他喟叹了一声：“时间不多了，就是不急不行呐。”
　　被阴阳怪气的乌鸦笑了一声：“可不是性子急？我不过说了一句，格林德沃先生倒是有许多话等着我。”它也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邓布利多教授真是交的好朋友。”
　　它说的是“好朋友”，但那语气格外地轻慢。
　　但出乎意料的，格林德沃并没有因此动怒。他反而扭头看了一眼乌鸦，噙着笑意说：“你什么都不懂，是不是？”
　　乌鸦的红眼珠子在老人脸上钉了一瞬。
　　汤姆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专心致志地埋头把晨袍上的扣子认认真真地一颗颗扣上了，假装什么也没听到。
　　格林德沃的视线轻飘飘地又落到窗玻璃上去了，他嘴角那点儿笑意像是被他咀嚼着吞下去般渐渐消失了，皱纹横生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的，显得有些骇人。
　　“他来了。”老魔王冷淡地说。
　　这句话好像宣告了刚才短暂的交锋告一段落了似的，原本一动不动盯着格林德沃的乌鸦重新被激活似的振了振翅膀，扭头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壁炉，说：“看来你的漂亮朋友赶不回来了，是不是？”
　　格林德沃没有理他，他微微蹙着眉继续打量着窗玻璃，就好像他看到了什么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至少汤姆好奇地伸长脖子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的时候，是什么异常也没看出来的。
　　“别看啦。”乌鸦懒洋洋地对汤姆说，“你不是很早就知道自己在预言方面毫无天赋了吗？再说了，这种东西也并不很准……”它的视线在格林德沃身上点了一下，“要不然某些人就不会在小屋子里一关几十年了。”
　　格林德沃露出一丝冷笑。“是这样的，”他平和地对汤姆说，“有些预言是非常具有迷惑性的，你只能选择性地去验证它的真实性——只要不是在炸翻敌人屋子的时候，也把自己炸开了花就行。”
　　汤姆不得不尝试在两位黑魔王当真打起来之前阻止他们——“等等！”他举手示意，“到底谁来了？”
　　他刚刚问完，就感觉他那些放牧在操场上的雾气们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模糊的画面：高高的铸铁大门外，穿着空荡黑袍的伏地魔正望着夜色中的城堡，纳吉尼懒散地耷拉在他的肩头。
　　“……”刚才那句黑魔王茶话会是他想早了，这儿还有一位呢。
　　“他是故意引开邓布利多校长的？”汤姆喃喃地问。
　　“也不算吧，”乌鸦兴致勃勃地说，“邓布利多要是待在这儿不走呢，他就换个地方溜达。”
　　“我不太理解。”汤姆困惑地说，“邓布利多不在，哈利也不在，他来这里干什么？”
　　“或许是为了拜访我呢。”格林德沃平静地说。
　　有那么一瞬间汤姆甚至摸不准格林德沃是不是在开玩笑。魔力雾气虚虚笼罩着年迈的魔王，感知到他体内的魔力流淌非常的平稳，就像他的情绪一样。
　　“您在开玩笑。”汤姆维持着镇定说道。
　　“或许吧。”老魔王仍然坐在扶手椅里，就好像端坐在王座之上，“我又不是今天才开始恨邓布利多的。”
　　汤姆看了看镇定自若的乌鸦，又看了看自己，笑了起来：“那我们总不会算是打包好的礼物吧？”
　　乌鸦坦坦荡荡地回答他：“这种事情，不到最后关头总是说不准的嘛。”
　　汤姆渐渐咂摸出味儿来了。
　　这个站在霍格沃兹校门外的伏地魔大概是真的是来拜访格林德沃顺便签收“礼物”的，但是呢，这个“礼物”也可能其实是指送货上门的某知名不具黑魔王的……
　　到底礼物指谁，估计就要看格林德沃的选择了。
　　乌鸦和伏地魔算是拿命上赌桌了，但是他汤姆是无辜的啊！校长！校长你快回来啊校长！
　　弱小又无助的某学生左右看了看，盘旋在整个霍格沃兹的魔力雾气在空荡荡的操场上带起了一阵狂风。
　　伏地魔站在门外，并没有急着进去。太顺利了……他想着。顺利得让人不得不起疑心。
　　即使今天发生的事情都是那么的突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纳吉尼会选择今天晚上潜入魔法部——虽然他承认纳吉尼离开的时候他是察觉到了的。然后就是一连串的意外……纳吉尼意外地被发现了——好吧，不是那么的意外——邓布利多当然会派人在那里放哨……一个教过自己的老师就是这么讨厌，他永远比你想象得还要了解你……但是至少哈利.波特也是个魂器真的足够的意外……和惊喜了。
　　他认出了那个红头发的韦斯莱，邓布利多的忠犬……于是他制止了纳吉尼继续追击咬死那个男巫……重伤的巫师比死掉的更难拖住邓布利多的步伐……果然，邓布利多离开了，他必须去安抚他的死忠……
　　没有邓布利多的霍格沃兹就像是没锁门的糖果屋一样诱人。至于格林德沃？伏地魔几乎要轻蔑地微笑起来了。都是黑魔王，谁不知道谁呢……黑魔王永远不会餍足的，别人给的永远不够多，永远疑心对方有藏私，只有主动去强取、去掠夺，才能从中得到短暂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