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豚鼠好像也感受到了超人的好意,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超人胸口的“S”,看上去十分机灵。
超人伸手,正准备摸摸它的小脑袋,豚鼠却把脑袋一扭,躲过了克拉克的抚摸。它吱吱叫唤了几声,将怀里的红色小盒子高高举起。
“你是想让我帮你打开吗?”
克拉克把它轻轻放在一栋高楼顶层的空中花园里。
看到豚鼠朝着他举起爪子里的小盒子,他颇感好笑——想必这是豚鼠主人给自己爱宠准备的零食盒。
而克拉克也不介意让这个受到惊吓的小家伙获得一些美食安抚。
于是他在豚鼠期待的目光中接过了盒子。
“哦,还有点沉呢。”克拉克朝双眼发亮的豚鼠笑了一下,轻轻打开了盒盖——
克拉克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里面没有零食,但有克拉克熟悉的老朋友——
一块绿色氪石。
伴随着豚鼠喜悦的尖叫声,克拉克在空中一滞,随即轰然下坠。
而无毛豚鼠一声尖啸,竟然也飞了起来。它的小爪子灵敏地抓住氪石,追随着克拉克坠落的方向一路极速俯冲——
耳边是呼啸的锐利风声,克拉克的视线逐渐模糊涣散。在黑暗降临前,他看到豚鼠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嘲讽笑容,毫不留情地将绿氪捅进了自己的胸口。
……
大都会的另一边。
温德尔正坐在车里向着赛尔德分企进发。
路上在堵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彰显着闷在车里的人们烦躁的心情。
司机尝试着想要换路线,但温德尔的车正好被堵在了路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车流,根本无法改道或掉头。他只好一直不住地和温德尔道歉。
温德尔坐在后座,他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耐心安抚前座的可怜打工人。无论司机念叨了多少句“对不起”,他都耐心地逐句回复“没关系”。
不知几个来回之后,司机终于确信身后的大老板是真的没有生气,他这才安心地停止道歉。
他感动地握着方向盘,努力让车辆尽可能平稳行驶,让好心的老板可以获得更舒适的休息。
司机不再出声之后,995又开始和温德尔聊天:
“亲亲,昨天瞬移用了1000积分,治愈用了800积分,现在存款只剩1200了呜呜……超人怎么抢别人任务呢?”
闻言,温德尔无奈提醒:“是我们抢了超人的日常任务。”
“对哦……”995嘟嘟囔囔地承认了。
与绝大多数人相反,比起超人,995更喜欢小记者克拉克。或是受到了温德尔总是在脑海里狗狗化小记者的影响,对毛绒绒小动物颇为热爱的995也移情了呆呆的克拉克。
况且,995在温德尔的脑海里,可以说是直击了“小餐馆洗手间掉马事件”。自从把超人和克拉克挂上钩,往日威严的钢铁之躯立刻也变得可爱起来,让995无法对超人多有苛责。
“要不再申请一次结算吧。”看着纠结的995,温德尔提议道,“他们昨天不是在给我想代号吗?或许代号出来了,影响力扩大,积分还能再增长一些。”
“亲亲好聪明!”
995美滋滋地申请积分,还顺便帮温德尔查了一下天使代号的投票结果:“代号定下来了,叫‘神眷’!”
“神眷吗?听起来不错。”温德尔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995继续念道:“这个代号是那个小女孩的妈妈取的——是神的眷顾,才让我的女儿得以幸存。”
“明明是温德尔的帮助,为什么最后归功给神?”995不解地问道,“而且提到神——她说的是哪个神?这年头神可太多了,纽约就有个雷神!”
995奶呼呼的语调就像一丝泉水,清澈地从温德尔的心口流过,让他情不自禁舒展了眉眼。
虽然温德尔的马甲显然与希伯关系密切,但看到如此护短的995,温德尔还是非常感动。
温德尔在脑海用意念亲了亲995。
听到“啾啾”的拟声,995像是被摸顺了绒毛的小猫咪,一瞬间娇软下去,哼哼唧唧地暗示想要更多来自宿主的亲亲。
亲昵了一会儿,995突然收到提示:“积分结算成功。”
当面板展开在面前,温德尔和995都不自觉地呆愣了片刻。
“什么???”995震惊地喊道,“积分余额竟然有一万多?”
995抱着屏幕,不敢置信。
只见昨天亮着的日常任务,今天显示已经全部完成。一共四十七个任务,每个任务的基础分值是200,一下子进账9400。现在995和温德尔两人一共拥有10600的积分巨款。
“哇!原来只要起到贡献,和超英一起完成任务也是算分的!”995开心地说道。
温德尔笑了笑,正想接话,995活泼的语气突然变得毫无感情,金属声音一字一顿:
【主线任务·拯救大都会】
【任务说明】抵御变异动物入侵。
温德尔瞬间收敛了笑容,还没来得及接下任务,金属声音再次响起:
【主线任务·拯救大都会】已完成
【主线任务更改·拯救超人】
【任务说明】救救他!救救他!救救他!
明明是无机制的系统金属声,根本任何情感起伏,但温德尔却愣是听出了系统的急迫。995依旧被系统强制操控,还在机械地重复“救救他”。
不容多思,温德尔接下了任务。看着任务面板上浮现出鲜红的字体和刺目的感叹号,温德尔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抬头向外望去,城市并无异常。但刚才一闪而过的“拯救大都会”又绝非玩笑,突如其来的“已完成”想必是超人的功劳。
但新的任务为何是拯救超人?
难道克拉克陷入了危机吗?
温德尔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打开手机——感谢互联网的发达,果然有大都会的网友上传了视频。
大都会居民区先是出现了一群凶残的流浪动物,有猫,有狗,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城市常见动物种类。
它们的毛发枯萎凌乱,没有一点活物该有的光泽。眼睛像是蒙着一层灰色的纱,有一种漠然的凶残。视频里,它们成群结队如同行军一般走着奇怪的固定路线。
即便有人注意到这群野狗野猫,大部分人都以为是动物特定的迁徙,并不放在心上。也有个别居民看清了他们如同丧尸一般的灰白色瞳孔和不正常的奔跑姿势,也只是感到厌恶和恐惧,选择远远避开。
这一群流浪动物像是噩梦的先兆。
随后的视频里出现了一群会喷火会召唤闪电的变异豚鼠,他们在城市中心四处作恶,磨牙一般地啃食着建筑物。
好在超人及时出现,他的攻击很快吸引了整个鼠群的注意力,变异豚鼠纷纷放下了无趣的钢铁混凝建筑物,追随着真正的钢铁之躯来到了城市边缘的郊区……
几个视频连成串,还原了事情经过。
但就当人们以为超人以及解决这一切时,又有新的视频带来了更为恐怖的最新消息。
向下翻,又有在郊区的大都会市民拍下了超人如陨石般掉落的视频,而踩在他身上的,依稀可见也是一只豚鼠。视频里还传来拍摄者惊恐的背景音:“超人他掉下去了!超人他怎么了?——等等,有人过来了!他们在对他做什么——”
视频随后被掐断。
……
“亲亲,我回来了。”995终于恢复了正常,一睁眼就看到面板上凌乱的血字“救救他”,995也吓了一跳,正想说话,前座却传来了一声“啵”的玻璃碎裂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撞击的沉闷声响。
车笛长鸣,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了方向盘的喇叭上。
是枪击!
温德尔的第六感让他快速滚落在地,把自己完全藏在前座靠背之后。他伏低身子避开窗户,摸索着敲击驾驶座的椅子,试图用这种方式确认司机的安危。
“我-没-事-赛-尔-德-先-生。”
车笛停止,驾驶座传来司机的回答。或许是受到了惊吓,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沙哑和僵硬,又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水,间或出现气泡和水流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
有回答,说明人还活着。
温德尔提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卡槽里的治愈卡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给了他一份底气。
温德尔等了片刻,没有再传来任何枪声。他谨慎地将西装脱下来,举过头顶——从窗外看,好像温德尔正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但依旧没有枪击。
车外有人们不耐烦的抱怨声、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唯独没有尖叫。而那些噪音,现在无疑让人倍感安心。
温德尔终于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子。
车前的挡风玻璃上的确有一个被子弹射穿的洞眼,这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一场梦。
像是有一只冰凉的手攥紧了温德尔的心,不详的预感始终在脑海里尖鸣。他迟疑了片刻,最终伸手轻拍司机的肩膀,关切道:“你真的还好吗?”
司机侧过头——
他的额头中央赫然是一个血洞,汩汩鲜血从洞孔里涌出,如溪流一般蜿蜒过他的鼻梁、嘴唇,滴落在他的白衬衫上。司机瞪着大大的眼睛,滴满鲜血的嘴角像是被无形的木偶线牵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他说:
“小玫瑰,我很好。”
……
温德尔是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再醒来,他居然躺在一群人的中间。
封闭的室内空间没有门窗,四周一片刺眼的白,地上还躺着一些昏迷的人。
苏醒的人群三三两两站着,有人双手环胸,和他人保持着距离,目光警惕地在人群间来回扫视。有人趴在墙上忙着摸索出口,嘴里嘟囔着含混的咒骂。也有人彼此试探,互相交流着信息和情报。
见到温德尔醒来,蹲在他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咬了咬唇,挪到了温德尔身边。她双手扶住温德尔的肩膀,嘴唇以细微的幅度吐出了一个问句:
“你是在哪里被绑过来的?”
哪里被……绑过来?
被人一问,温德尔才发现自己脖子还在隐隐作痛。伸手轻抚,上面有个针孔,触碰时有明显刺痛。
他昏迷前最后的感知,就是司机脸上的古怪笑容、车门拉开的响声,以及脖子上的冰凉。
温德尔的目光落到女人的脖子上,她的颈侧果然也有一个非常细微的针孔。
“你说话啊!”见温德尔一直盯着她看,女人明显感到了不自在。她收回了搀扶的双手,紧紧地环在胸前。
她穿着一袭居家裙,甚至没有穿鞋,像是被人从家里绑架过来的。简单的睡裙看上去非常舒适,但在这里,不仅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甚至因为格格不入而异常显眼,也难怪她格外紧张。
“我是在靠近市区的中心大道上被绑的,当时堵车,我在车里。”
温德尔礼貌地移开视线。他下意识想要脱下西装递给女人,手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西装已经被拉在了车上,温德尔只能颇为尴尬地收回手。
女人把他脱外套的姿势看在眼里,从这个小而不经意的动作中,明白了眼前的人是一个品行良好的绅士,她立刻轻松不少,看上去自在了很多。她拢了拢头发,朝温德尔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我叫丽莎,我是在家里被绑过来的,我醒的比较早。大家已经检查过一遍,这里没有出口。”
她犹豫了一下。像是一层阴郁的轻纱覆盖了她的面容,她收敛了笑意:“没有什么共同点……我是说,人种,身份,工作,被绑架的地点……大家各不相同。如果是为了钱,我没多少积蓄,而有人甚至是孤儿,从我们身上捞不到油水。”她抬眸示意般瞥了远处一堆正在争论的人群,继续说,“他们从醒过来之后一直在争论,但直到现在,还没分析出被绑的原因。”
温德尔皱起眉,心里蹿起一阵不安。
很快就发生了新的变故——
当最后一个昏迷的人被大家摇醒,所有人都站在了房间里。与此同时,房间的一面墙突然毫无征兆地被升起,像是捂住眼睛的手骤然被松开,门外的场景映入眼帘。
无人出声。
几乎所有人都感到头皮发麻,胃里搅动着一股恶心的感觉。有的人甚至开始轻颤起来,恨不得亲自去拉下刚才升起的墙壁,又或者穿越回昏迷刚醒的时刻。
温德尔所在房间的正对面以及广场的两侧,有着一模一样共计四个升起隔板的房间,里面的人群正不安地朝外张望。估摸数量,加起来可能有近百人。
房间外面依旧是一个封闭的密室,只不过空间极大,像是一个下沉式小型体育馆。众人所在的房间就是体育馆的顶层观众入口,沿着白色台阶往下,两旁都是观众椅,最中间应该是篮球场或者足球场的地方,被一个纯白的舞台取而代之。
但令人惊恐的不是这诡异的密室,更不是数量庞大的被绑人群,而是被束缚在舞台上方,不断晃动的——
超人。
白色的舞台,白色灯光,白色观众席。整个密室就像一个寂静而圣洁的坟场,让人感到眩晕。也正因为如此,超人的红蓝色披风就像是雪色间唯一的色彩,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带来了无边的恐怖。
舞台的左右立着两根相当结实的白色柱子,高约十米。柱子的顶端是不知材质的沉重金属链条,两条锁链的末端缠绕在超人的手臂上,迫使他双臂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