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Ⅲ》完整版[卷三:借寿] —— by:樊落
樊落  发于:2016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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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一幕,张玄眼中闪过狠戾,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肯回地狱,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索魂丝荡出,劈向恶兽,法器虽然打不死它,却也让它吃不消,脊背被击中,它疼得连连痛呼,放开了对乔和魏正义的紧逼。
趁他们对付恶兽,聂行风跑进幽明烛光中,见一个纤弱清瘦的少年裸体平躺在地上,全身画满稀奇古怪的符咒,聂行风触摸他的鼻息,发现他身体已经凉了,有道形似人体的白雾正在往他身上靠近,眼看就要进入他的躯体里,聂行风急忙用犀刃将那道白雾劈开,又脱下外衣,披在少年身上,把他抱出烛火阵中。
「混蛋!他是我的!把他还给我!」
白雾没有顺利进入少年的身体,反而差点被犀刃所伤,气得全身直抖,在空中重新汇集成人形,跳跃的烛光扭曲了他的脸庞,依稀是陈管家的模样,却又模糊难辩。
聂行风眼眸扫过烛火里躺着的另一具躯体,枯槁如死灰的老人脸庞,跟墙上挂着的陈家祖先画像惊人的相似,他厌恶地皱起眉,说:「陈悦书,到现在你还不肯放弃吗?」
「为什么要放弃?我不信命,我不要跟这些短命鬼一样空有万贯家财,却各个早夭,我已经改变了命运,现在就差一步,我就可以重生!」
就差一步,他就能重生到少年身上,以这具躯体重新活下来,凭借他的头脑,再加上庆生的相助,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改写命运,可是关键时刻却被这些人打乱了,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来跟自己作对,只知道他要及时杀了这些人,时间不多了,如果他无法附身,那么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将毁灭。
「吃了他!」陈悦书手指聂行风,冲恶兽疯狂地叫道:「快点吃掉他们!我将用最好的食物来供奉你!」
充满诱惑的话语,庆生兴奋地昂头高嗷,向聂行风冲来,却被张玄半路截住,并顺手一鞭抽在那团白雾上,白雾人体避开了,庆生却被他的呼唤声弄得癫狂,肢体摆动中一脚踩在了陈悦书的躯体上,顿时血花四溅,躯体上半部分被踩破了一个大洞,陈悦书看见,急得大叫起来。
他还没有顺利进入少年的躯体,现在自己的身体也被踩烂无法再用,正恼怒中,旁边摆放的白烛被震到,纷纷倒地,墙上垂挂的纱帘被火引着,立刻燃了起来。
张玄趁乱跑到聂行风身边,屈起中指,以指节在少年胸前、嗓眼、眉间依次狠力敲下去,放出他闭起的阳气,又迅速将安神符放在他手中,让他紧紧握住,对聂行风说:「先带他出去,离这里越远越好。」
聂行风看了张玄一眼,在这危险关头,他不想独自离开,但现状迫使他不得不走,于是把随身带的手枪塞给张玄,说:「里面只有一颗子弹,射庆生头部!」
「噢……」
张玄还没明白过来,就听身后传来风声,他翻身滚开,庆生的尾巴擦着他扫了过去,他翻到一边,见乔和魏正义同时用法器拦住狂兽,但法器神力砍在它身上,只能造成暂时伤害,很快伤痕便又复原,他急忙举起枪,对准恶兽头部,但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只有一颗子弹,那就代表子弹的珍贵,就算射它头部同样也是杀不死的,眼看火势越来越大,陈悦书的尸体被烧灼,滚落在他身边的一个鼻烟壶引起了张玄的注意。
是那个做工简单的鼻烟壹,壶身上的图纹却很奇特,一瞬间他想起了曾在别墅门缝里看到的景象,迅速跑过去,陈悦书的白雾魂魄看到,尖叫一声,也想要去抢,鼻烟壹早被张玄以了手中,冲庆生冷笑:「你的元神其实是在这里面吧!」
恶兽高声咆哮,摆动着大头颅,屈身向他冲来,张玄避开,把鼻烟壹向火里奋力掷去,火势蔓延中,玉瓷瓶瞬间被烧裂成碎片。
「不要!」
看到从不离身的物件被毁掉,陈悦书发出愤怒的吼叫,向张玄恶狠狠地冲来,似乎想跟他拼命,但白雾人形不小心被庆生的长尾甩到,断成了数截——失去了寄身的物体,庆生的凶残再无所压制,戾气激发,不分敌我地一阵乱踩乱踏,火势随它的凶气渐长,将所有人围在了当中。
「先出去!」
地下室被火焰笼罩,烟雾迷离了视线,听到张玄的叫声,乔拽住魏正义的手腕,拉他往外跑去,张玄断后,见庆生全身冒火,张牙舞爪地向自己发出攻击,他迅速掏出数道符,迎空扬出,在怪物面前做出一道金光结界,将它逼回火中,喝道:「去下地狱吧!」
火焰由道符神力催发,将庆生团团围住,张玄趁机跑出去,追着徒弟的脚步声一路奔到楼外,三人跑到后面花园里,花园宽大,中间是一座小型喷泉,聂行风把少年放在地上,看到他们,急忙迎过来。
「没事啦。」
张玄满不在乎的冲聂行风眨眨眼,又过去探少年的脉息,少年的阳气渐渐回到了他身上,虽然脉搏虚弱,但已经有了生命迹象。
「他是我的!你们这些强盗,快把他还给我!」
凶狠的叫声在身后响起,却是一团雾气的陈悦书,看着复苏的少年,他流露出贪婪,想冲过去将那人身体占为己有,却忌惮聂行风的法器,不敢靠近。
张玄轻蔑地瞥了陈悦书一眼,堕入欲望地狱的人,只怕比庆生还要凶狠百倍。
「没人是你的,你没有权利拥有别人的生命!」
火势以一种异常诡异的速度蔓延到了楼上房间,张玄掏出手机打给汉堡,说:「别管蜡烛了,回来吧。」書香門第
数秒钟后,一只肥肥的小鸟从火中冲出来,漂亮的羽毛被烟雾熏成了黑色,边飞边骂:「哥差点变成燃烧的火鸟啊,张人类你是故意的吧,靠你爷爷的!」
汉堡一定是累疯了,否则不会骂得这么口不择言,不过它终究不敢冲张玄发飙,只好落在旁边一棵树上,在树枝上刺啦刺啦磨爪子以泄怨气。
少年回魂了,不再需要那个帮他聚魂的法阵,张玄拿出口袋里的小木人,冲还在狰狞狂叫的陈悦书扬起木人,冷冷问:「这是你想用来困住替身的东西吧?你攫取别人的寿命,怕泄漏出去,居然想把他的魂魄拘在木人里,这种恶毒的做法亏你想得出来!」
「我本来是想留他一命,把他弄进狗身上的,是你们破坏我的好事!再说木头的寿命有什么不好,只要没人管它,这块木头就可以永远活下去!」
振振有词的回答,仿佛他才是受害者,张玄冷笑,难怪小狗会被留下,原来是借寿用的。看着陈悦书不甘心的模样,他说:「既然你这么想得到永生,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他握住木人心口上的定魂钉,看到他的动作,陈悦书发出恐惧的尖叫——「不!」
铜钉被拔了出来,失去了定魂的作用,血液迅速将木人全身笼罩,发出通红光芒,上面本来写了牵引少年魂魄的法咒,但少年已经复苏,法咒对他无用,而这里只有陈悦书一个人是魂魄状态,所以任凭他尖叫挣扎,都无法逃脱咒语的力量,终于汇成一缕白雾,被完全吸进了木人身上。
乔和魏正义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借寿仪式,好奇地凑过来看,就见木人被陈悦书的魂魄占据,脸庞变得狰狞,嘴巴张大,一副即将冲出来怒吼的状态。
「要怎么处理它?」
面对魏正义的询问,张玄轻笑一声,将木人掷入火中,看着它被大火吞噬,他冷冷说:「生,是相对于死而言的,永生,也许就是永远的死亡,如果这就是他追求的希望,那我要说,他达成所愿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魏正义跑去抱起少年,准备先送他离开,谁知他刚转过身,就听身后传来震天巨响,楼栋在火光中崩塌了,全身被火烧灼的恶兽从塌陷处窜出,扬爪向他们抓去。
戾兽快如疾风,魏正义离得最近,眼见利爪就要震在他的后心上,乔扑过来将他撞开,同时扬起钩明侯,向恶兽爪上劈去。
一只兽爪被劈了下来,乔也被庆生的脚掌踏住,要不是张玄及时用索魂丝将妖兽利爪扯住,只怕他的胸骨会被踏得粉碎,魏正义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趁聂行风和张玄拦住凶兽,他急忙把乔扯到一边,大吼:「你疯了,谁让你来逞英雄!?」
「我……」
乔想说他哪有逞英雄?他只是无法容忍魏正义死在别人手上,可话还没说出,一口血先喷了出来,庆生那一爪伤到了他的内脏,疼痛让神智变得模糊,隐约听到魏正义在身旁叽里呱啦的乱叫,却听不清是什么,恍惚中他只记得自己说——「我要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魏警官!」
第九章
庆生受了伤,变得愈发凶残,狂叫着向聂行风和张玄踩踏,又不断甩动长尾,尾巴所到之处,力量之大,脚下石板被直接震碎,张玄几次想祭索魂丝,都被它的凶气拦住,正捉襟见肘的时候,就听叫喊声传来,魏正义手握两柄钩明侯冲向庆生,挥刀一阵乱砍。
被他不要命的打法震到,庆生向后退开,再加上身上几处受伤,它身形渐渐变小,却吼叫不断,看到它刚才被乔斩断的兽爪重新长出,张玄气得骂了句脏话,担心魏正义受伤,他正要再冲上前,被聂行风拉住,对汉堡叫:「把这里所有灯都打开!」
汉堡飞走了,张玄急忙看地面,叫道:「没影子,你就算打开天灯也没用啊。」
「有一招也许可以试一下。」聂行风看了看周围,问:「刚才你有开枪吗?」
「没有,就一颗子弹,没舍得。」
「好,过会儿我让你开枪你就开,对着他的影子。」
「欸?」
张玄正想问没影子,他怎么杀妖?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眼前骤然一亮,汉堡把室外照明器具全打开了,偌大院落被照得犹如白昼,张玄禁不住眯起眼睛,恶兽也被晃得一阵狂吼,魏正义趁机将黑白两柄钩明侯并握在手里,高喝声中割断了恶兽的前爪。
前爪被断,恶兽向前扑倒,身形再度缩小,似乎看出不敌,它想寻机逃走,却被光亮阻住,聂行风冷声喝道:「现在想走,晚了!」
刺眼光亮下他举起犀刃,透明刀身接收到四方传来的光芒,汇聚成一道耀眼光束逼向庆生,庆生顿时发出惨叫,摇摆着身体妄图逃离犀刃之芒,又屈起脊背想向聂行风发起攻击,摇摆着身体动不了,大家就看到随着光亮愈来愈强,一道黑影从庆生身上慢慢移到了地面上。
张玄就在等待这个机会,一见影子浮出,立刻对准它的脑袋扣下了扳机,瞬间,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庆生随着影子的消散跪了下来,聂行风怕一枪打不死它,追上去,扬起犀刃又向它脖颈劈下!
影子的头颅跟身体分了家,庆生实体身躯的头也滚落下来,顺着地面骨碌碌滚到一边,它庞大的身躯轰隆倒地,震得地面一阵颤动,张玄将燃起的道符抛向它,口念祈火咒,就见金光腾起,火焰将巨兽笼罩,转眼间便将它焚烧得干干净净。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恶是杀伐之神无法消灭的,」望着眼前翻腾的火焰,张玄木然道:「那杀伐者本身呢?又有谁能灭掉?」
「你说什么?」
聂行风没听懂张玄的话,但这张过于沉静的脸庞让他变得陌生,聂行风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张玄回过神来,眼神幽黯,反问:「我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只是累着了。」
脚步声传来,大批员警涌进了花园里,聂行风顺手取过张玄手里的枪,放进自己的口袋,走到乔和少年身边,等待员警和医护人员的救助。
萧兰草和银墨兄弟也赶来了,看到烧成一团的楼房和院子里的火圈,他惋惜的说:「晚了一步。」
很想问他们是怎么杀死庆生的,但看看杂乱狼藉的现场,还有身受重伤的两个人,萧兰草把话咽了回去,吩咐手下协助救火和清理现场,对聂行风说:「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不得不说,萧兰草在许多地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虽然他这样做有他的目的,但在很大程度上给他们提供了方便,有萧兰草帮忙,员警们只对聂行风简单问了几句,就告知他们可以离开了。
乔伤得很重,不过他根底不错,所以跟昏迷不醒的少年相比,状况要好得多,魏正义担心他的伤,没跟聂行风同行,等救护车一到,就要陪他一起上车,却被萧兰草叫住了。
趁萧兰草跟魏正义说话,张玄先跳上救护车,看了下乔的伤势,又塞了两张镇痛养神的符在他手里,悄声笑道:「躺久一点,才能予取予求。」
乔已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听了张玄的提醒,他微微点头,张玄跟他心照不宣,又拍拍他肩膀,正要再交代几句,忽然耳边一阵轰鸣,紧接着就听到叮当叮当的银铃声飞速响起。
那是系在娃娃身上的铃铛,张玄心头猛跳,他知道娃娃出事了,顾不得再跟乔打趣,纵身跳下救护车,魏正义刚好上车,见他脸色不对,开口询问,却被无视了,张玄下车后,推开周围拥挤的人群飞快跑了出去。
聂行风追着张玄跑出宅院,见他停下脚步,抱着头迅速地左右观望,感受到他急迫的心情,聂行风拉住他,问:「出了什么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娃娃!」张玄侧耳聆听铃声轻响,喃喃说:「我感觉到他遇到危险了……」
听说是娃娃有事,聂行风一怔,迎面看到银墨快步跑近,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有人知道他们今晚都不在家,所以跟他们玩了招黄雀在后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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