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执位Ⅲ》完整版[卷二:尾戒] —— by:樊落
樊落  发于:2016年09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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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副驾驶座前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汉堡也被惊醒了,从自己做的庇荫小结界里跳起来,本想大骂,瞅瞅张玄的脸色,声音立刻转小,搧搧翅膀,嘟囔:「讨厌的人类。」

后面被迫停车的那些人可没汉堡这么「懂事」,看到张玄的mini cooper一直没有移动的迹象,喇叭声催促得更厉害,此起彼伏的响声中还夹杂着咒骂,「操,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大马路上停车,脑子进水了?」

张玄为了兜风,把两旁车窗都打开了,叫骂声非常清晰地传进来,看到后面那辆车的车主还探出车窗向他竖中指,他眼眸阴沉下来。

他现在心情不好,所以不介意发泄一下,聂行风不在身边,他更不会理会什么叫克制,眼神扫过放在后面的高尔夫球具,那是上次他跟聂行风去高尔夫球场时用过的,后来被他随手扔在了车上,他探身将高尔夫球杆抽出来,掂了掂,一脚踹开门,跳了下去。

见有好戏看,汉堡也不犯困了,紧跟着飞出来,在车尾选了个最佳位置站好,就看着张玄掂着球杆来到后面那辆车前,他一言未发,但光是往那一站,气势就立刻散发出来。

竖中指的是个染了一头金毛,手臂上有刺青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混混,这种人一向欺软怕硬,看到有人比他横,他马上老实了很多,把手缩回去,盯着张玄手中的球杆,问:「你要干嘛?」

砰!

回应他的是一声剧烈撞响,张玄手里的球杆狠狠砸在他的车上,看到车头顿时出现了一个凹槽,男人心疼地大叫起来,没等他叫第二声,球杆再次落下,还伴着汉堡有节奏的踏脚声,鸟仗人势地在车后打着拍子叫:「唷唷唷,砸得好!再来一记要不要?要!要!要!」

伴随着牠的叫嚷声,张玄一连砸了六、七下,才觉得心情畅快了很多,蓝眸扫过车里的人,车主起先有点怕,但看到车被砸成这样,火气压不住了,骂了句操,转身也从后座上操起一根铁棍就要下车,被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一把按住,沉着脸摇了摇头。

男人戴着墨镜,衬衫扣子开到胸口,脖子上挂着的粗大金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映亮了他胸上的刺青,一副黑社会老大的派头,比起开车的男人,他沉稳多了,拿下墨镜,冷眼看着张玄发飙,直到他打完,冷静的反应就好像被打的不是自己的车。

张玄发泄完闷气,把球杆随手一扔,看看被自己砸得坑坑巴巴的车头,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夹,取出一迭美钞,扔进了车里,花花绿绿的钞票落下时,他说:「不爽的话就去报警。」

司机手下又火了,张嘴就要开骂,被老大横了一眼,只好恨恨忍住,将车窗拉上,低声咕哝了两句国骂,老大说:「正事要紧,这次就算了吧。」

「便宜那小子了!」司机恶狠狠地说:「下次就绑他,先要赎金,再把他分分卖了,两头一起赚!」

话音刚落,就见不悦的目光从旁边射来,他不敢再乱说话,只盯住前面的车牌号,打算下次有机会一定绑架这个男人,来出口恶气。



张玄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预备绑票,出完气转身离开,看到地上的球杆,他用脚一勾,将球杆挑了起来,伸手拿住,坐进车后,扔到了车后座上。

汉堡还没看够戏,飞到被砸得满是坑凹的车头上,歪着脑袋看了看,然后很不屑地冲车主吐槽,「下次不要再惹失恋中的男人了,愚蠢的人类。」

说完,也不管人家听不听得懂鸟语,一拍翅膀飞回了车里。

看到了张玄发飙,马路上顿时一片安静,再没人敢按喇叭,没多久,就有车拐到对面车道,飞也似的跑走了。

堵塞的车辆陆陆续续离开了,那辆被暴打的车也不例外,汉堡站在挡风玻璃前盯着那辆车的车尾,眼睛眨眨,说:「好奇怪,那车阴气很重,好像灵柩车。」

张玄心情不好,冷声道:「混黑道的哪天不死人?」

浓重杀气下,汉堡乖乖闭了嘴,很快的,整条马路上只剩一辆孤零零的mini cooper,张玄面无表情地盯着方向盘沉默了好久,然后转了下车头,将车拐到道边停下。

他不说话,汉堡察言观色,觉得自己也什么都不说比较好,眼睛转了转,准备出去遛遛鸟,谁知还没等牠飞走,就听轰的一声传来,张玄一拳头砸在方向盘上,汉堡被他身上散发的戾气震到,翅膀抽搐了一下,啪答坐到了桌板上。

「我不该用球杆打人家的车。」半晌,车里传来张玄闷闷的声音。

汉堡用翅膀捋了捋自己脑袋上竖起的一撮毛,满不在意地说:「无所谓啊,只要你不用球杆打我,怎么玩都行呐。」

仿佛没听到牠的附和,张玄依旧盯着前方,眼神直勾勾的像老僧入定,汉堡觉得有些奇怪,张玄身上充满暴戾气息,这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张玄好像无法控制自己的戾气,张扬紊乱的气息严重影响到他的情绪,这一点连牠这只鸟都感觉到了。

汉堡转转眼睛,牠现在还跟着张玄混,张玄有问题,对牠一点好处都没有,正要出言提醒,车里响起欢快的手机铃声——我爱招财猫我爱招财猫啦啦啦啦……

是聂行风来电时的特有铃声,轻快的电子音乐一扫空间的沉闷,张玄的神情柔和下来,调整了一下心情,拿出手机,用轻松语调说:「董事长,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

尽管聂行风问得很平静,但不难听出他语气里的焦虑,张玄眼眸沉了沉,嘴上却笑道:「昨晚突然接到老板一个大case,要出差办案,看你睡得香就没跟你说。」

『张玄……』D_A

「安啦安啦,我最多出去两、三天,问题一解决就回去,我会带你最喜欢吃的绿茶酥,啊,董事长,我现在在忙,没办法讲电话,回头再联络你。」

短暂沉默后,聂行风说:『一切小心。』

「OK、OK。」

张玄说完就立刻关了电话,通话切断的同时,他脸上笑容也敛下了,把手机电源切断,扔到了一边。

手机砸到汉堡坐的地方,还好牠飞得快,否则两只鸟腿会被顺利砸断,这太危险了,汉堡头上的毛毛气得竖了起来,但看看张玄阴沉的脸色,牠聪明地没把脏话吐出来,而是肥肥的身子一转,趁张玄不注意,拿出一样东西,说:「祭拜师父也不是坏事嘛,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骗董事长……大人。」

在一起住久了,汉堡也跟着大家这样称呼聂行风,但为了表示尊敬,牠很滑稽地在后面加了大人二字。

张玄没去理会牠的称呼,随口说:「我知道……」

就算骗也骗不过去,就像他了解聂行风一样,聂行风也同样对他了若指掌,像这样的小谎言不是为了骗过对方,而是维持彼此间的平和,哪怕那份平和只是假象。

他知道聂行风不会戳穿的,因为从魇梦回来之后,聂行风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那晚在empire酒吧,聂行风最后还是没有打他,而是拳头擦着他的发丝打在空气上,然后下一刻将他抱进怀里,说——「你醉了,我们回家吧。」

只这一句话,就让他满心的痛恨和怨怼消失得干干净净,他靠在聂行风身上,贪婪地呼吸着熟悉的体香,像是怕他会消失似的,抱得那么的紧,聂行风就任由他这么抱着,过了好久,才背起他往家走,他没醉,两人都知道,但那时候,醉酒是最好的回避问题的借口。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他受了重伤,无法任意运用法力,情绪变得越来越暴躁,明明前一刻心情还不错,但下一秒他可能就会化身修罗,尤其是伤口痛的时候,那份痛恨就变得更明显。

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聂行风是唯一的承受对象,他把自己的暴躁发泄给聂行风,仗着他对自己的忍让变本加厉地口出不逊,其实看到聂行风担心,他也很痛苦,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控制他对聂行风产生的怨怼和憎恶的感情。

这种感觉强烈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怕了,他怕自己会一时冲动伤害到对方,更怕聂行风会忍受不了他的喜怒无常和暴戾弃他而去,所以他先放弃了维持平和的假象,离开了家,他要去找出真相,他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他对师父产生那么重的杀意,哪怕那个真相是他不愿甚至不堪面对的,也好过目前的状况。

终于忍受不了车里的低气压,张玄跳下车,走到路边,发泄似的来回踱着步,头上晴空不知什么时候转成了阴天,大片乌云压过来,预示着暴雨的来临,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连我自己也想不通,」他茫然说:「法术这种东西我从来没看重过,没了就没了,可现在我却为了自己没有灵力而在这里恼火,我不舒服时,会一直想这都是董事长的错,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落崖受伤,我现在的痛苦都是他造成的,可明明我不会这样认为,只要他想做的想要的,不管是什么,我都会舍了命的去为他达成所愿,命尚且如此,更何况区区法术!?」

「唔唔,感情和理智是不一样的嘛,」汉堡飞出来,站在车上点头附和:「所以你们人类才会有两个大脑,虽然它无法改变你们智商低的现状。」

「不是这个问题,是我怕再待下去我会伤到他。」

「不会的,你现在剩下的那点法力还没有我一顿早餐多,你认为你能伤害到董事长……大人?」

「伤害一个人,不一定要用法术,有时候语言才是最容易伤到对方的利器。」

「NO、NO、NO,所以说你们人类愚蠢嘛,要是语言能伤人,那全天下说相声的都可以去降妖捉鬼了。」汉堡嗤之以鼻,「董事长……大人怎么说也是天神转世,他哪会像你说得那么弱?」

「你个笨鸟知道……」

话说到一半,张玄突然停了下来,蓝眸厉光射向汉堡,刚才他心情不好,一直没注意到,以他对汉堡恶劣性子的了解,安慰人这种事一点不像牠会做的。





第二章

一看之下,果然发现牠肥肥的身子被一圈不显眼的白色灵力包裹着,一支小手机挂在牠脖子上,由于被灵力掩盖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汉堡还在兴致勃勃地跟张玄聊天,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现自己施的法术,阴鸷的气焰传来,动物的直觉让牠立刻觉察到不妙,拍翅膀想开溜,就听阴恻恻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如果你还想活在这个世上,就最好别跑!」

赤裸裸的威胁,偏偏戳中了汉堡的死穴,牠讪讪地踱回来,小声问:「我可以选择不活在这个世上吗?」

张玄没理牠,上前一把扯下手机,居然是iphone4s,这只鸟还真是与时俱进啊,连自己都没用这么先进的手机,再看到手机还处于通话状态,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全都被听到了,他的无名火猛地窜了上来。

汉堡看到张玄眼瞳深处游离着的杀气,急忙向后一连蹦了好几步,以免成为无辜炮灰,还好张玄发泄的目标不是牠,而是冲着手机对面吼道:「你觉得派人跟踪我,偷听我说话很好玩吗!?」

「可以纠正一下我不是人的这个事实吗?」

汉堡弱弱的反驳,被张玄的吼声盖了下去,牠还要再辩解,属于聂行风的温和嗓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对不起,我不是想跟踪你,我只是担心你,你的伤还没好,我怕你出事,所以才让汉堡陪在你身边。』

果然如此,张玄冷笑着看向汉堡,以这只鸟的个性,如果不是聂行风早有嘱托,牠会主动陪自己出门?

「如果你真的担心我,就直接说出来,你这样遮遮掩掩算什么!?」

怒气涌了上来,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住,随着怒火,左手尾戒上的银芒又开始闪亮,双蛇像是被怒火惊动了,轻轻动了动,蛇目划过怪异光芒,没入他的指根深处,正处于怒气中的人没发现,汉堡看到了,正要说,张玄手指向牠,喝道:「你、闭嘴!!」

戾气之下,汉堡乖乖闭了嘴,趁张玄不注意,在自己身体周围做了个结界,以免张玄在盛怒之下向牠发出攻击。

「我不是在说你,董事长,」觉察到对面的沉默,张玄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克制住怒火,坦言道:「我不需要你的担心,我只希望我们可以跟刚认识时那样,你看我不爽,就毫不留情地骂人,而不是像现在,什么事都放心里,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委屈着自己去忍让,就因为我在魇梦中受了伤,你根本不必对我觉得抱歉,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

聂行风那样做,只会让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他要的是毫无保留的坦诚,而不是虚伪的相敬如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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