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凌子寒，他比凌毅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关心爱护，十年如一日，不遗余力地抢救他，想尽一切办法医治他，终于让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且还在逐渐恢复。

    几乎在所有人的眼睛里，他都是完美的。

    凌毅非常爱他，也一直担心他会因为自己受牵连，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了。

    凌毅一手握着童阅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温柔地说：“小阅，你要快点醒过来，不要让我等得太久。还有子寒、小旭、逍儿、遥儿，他们都在等着你，等着你回家。”说着说着，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小阅，不要让我再痛苦一次了……”

    直到黎明来临，凌毅始终没有离开，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童阅。

    楼上的休息室里，凌子寒睡得很沉，雷鸿飞一直没走，坚持陪在他的身边。

    这个休息室是给高级干部准备的，有时，国安部的高层领导会来检查工作或验收成果，时间长的话，就会安排到这里休息一下。凌子寒是副部级，雷鸿飞在军队里是军级，都是高级干部，使用这个休息室是完全够级别的。

    凌子寒这一天既费脑力又费体力，一直马不停蹄，跑来跑去，终于能够放松下来，顿时觉得筋疲力尽。可他担心童阅，也不想回家，便决定去休息室睡觉。

    雷鸿飞担心他的身体，更是不管什么级别不级别，直接找到护士，要他们打开休息室。

    护士认识凌子寒，知道他的身份，连忙跑去找管理员，把三楼的休息室打开了。

    雷鸿飞把人打发走，立刻关上门，督促着凌子寒脱掉外套，赶紧睡觉。

    室内布置得很舒适，一张床很大，很柔软，备着好几套被褥。

    凌子寒盖上被子，倒头就睡。雷鸿飞脱掉军装，去柜子里翻出一床薄被，然后躺到凌子寒身旁。听着他均匀的呼吸，雷鸿飞觉得非常开心。他早已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决定一生都做凌子寒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现在能与他并肩战斗，更与他同床而眠，就像小时候那样，什么事都共进退，他的心里感到非常愉快。他一向就不会失眠，现在更是放松，很快就睡着了。

    黎明的朝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凌子寒忽然坐了起来。他紧皱眉头，似乎在竭力思索。半晌，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向门外走去。

    厚厚的地毯使他的行动无声无息，可雷鸿飞却猛然醒了过来，一瞬间便弄清楚了凌子寒打算出去，他不禁问道：“子寒，你去哪儿？”

    凌子寒转头对他说：“我觉得很不安，要下去看看。”

    “我陪你。”雷鸿飞也翻身下床，抓过军装，边穿边往外走。

    凌子寒没有反对，跟他直奔二楼的病房，却猛然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凌毅也不在。凌子寒的脸色变了，雷鸿飞也吓了一跳。

    两人转身便往护士站飞奔，抓住一个人便问：“你们童院长呢？”

    那个护士吃了一惊，一看是他们，这才定下神来，清楚地说：“童院长被转到无菌病房了。”

    凌子寒自己也在无菌病房呆过，闻言转身便跑。雷鸿飞紧紧跟在他的身旁，心里很担忧。

    如果童阅出了什么意外，固然凌毅会非常难过，凌子寒也会内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童旭还那么小，如果失去了父亲，几乎就是在重复凌子寒当年的命运，那是谁也无法接受的事情。总之，他们这个家不能失去童阅。

    他们赶到无菌病房外，便看到了凌毅。他站在病房外面，看着窗外的朝霞，脸上的神情很平静。

    凌子寒冲到父亲身边，焦急地问：“爸，童叔叔怎么样了？”

    凌毅转头看着他，轻声说：“没什么大的变化，他依然在沉睡。专家们说，他的体内有一种奇怪的物质，有可能是基因类药物，当然也可能是用基因技术培育出来的病毒，不管是什么，现在还没有发作。他们把你童叔叔转到无菌病房，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正在加紧测试，分析，以便找到令他长期昏迷的原因。”

    凌子寒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反应过来，如果童阅是被注射某种药物或者植入了病毒，不论有没有传染性，他的生命都很危险。

    雷鸿飞也很明白，脸色顿时变得很凝重。

    半个世纪以来，有不少国家都在研究基因武器，在全世界不同的地方曾经爆发过十多次由新型变种病毒引起的传染病，造成上万人死亡，无数人病倒入院，经济损失更是难以计数，事后就有人推测，这是有人在试验基因武器。许多有识之士都很忧虑，称基因武器是人类的终极武器，比核武器还可怕，它能轻易地灭绝人类，消灭文明，甚至灭绝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使这个世界变成一片荒芜。

    一直以来，一些大的国际恐怖组织在进行暴力恐怖袭击的同时，也在使用生化武器、基因武器，与那些国家比起来，他们更加丧心病狂，无所顾忌，因而也更恐怖。

    如果童阅的体内确实被他们注入了不明病毒，那实际上，童阅还是被他们绑架了。

    凌子寒想了一会儿，便对父亲说：“爸，你先休息一下，这里我守着。”

    凌毅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他微微摇头：“子寒，你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是没有时间守在这里的。就像过去，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也没办法天天守着你，因为那时候，我也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现在我老了，工作都交给你们去做了，我可以请假，在这里守着，可你不行。你去吧，做你的事，或许，那对你童叔叔也很重要。”

    凌子寒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我明白。爸，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迅速查明原因的。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太担心了。如果童叔叔现在的状况正是对方动的手，他们的目的一定不是致童叔叔于死命，他们一定会联络我们，提出他们的要求。如果是这样，事情就好办。”

    “是的，是这样，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凌毅微微笑了笑。“子寒，我很放心，你去做你的事吧。”

    雷鸿飞在窗前看了看病房里一脸安详的童阅，转身说：“凌叔叔，我会和子寒一起，把那帮王八蛋揪出来，一定不会让童叔叔再有危险。”

    凌毅看着他，笑着点了点头：“好。鸿飞，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谢谢你。”

    雷鸿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道：“凌叔叔，你还跟我说什么谢，这不是寒碜我吗？我爹要是听见了，一定痛骂我一顿，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好。”凌毅的心情好了许多，又看向凌子寒，慈爱地说。“你放心吧，我没事。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的。一会儿我就回家，先安排三个小家伙的学习，然后就吃饭，睡觉，这样行了吧？”

    凌子寒的心轻松了一些，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就去工作了。”

    凌毅吩咐道：“别忘了吃饭。”

    凌子寒答应一声，便和雷鸿飞走了。

    他们昨天开到医院里来的车是凌子寒的，雷鸿飞坚持要开车，带着他去吃了早饭，然后回了司令部。

    凌子寒与他挥了挥手，笑着说“回头见”，一直看着他走进大门，才驱车直奔西郊的行动局。

第八部 金色功勋 15

    罗瀚、游弋和卫天宇都在行动局的办公室里，各自对着自己面前的电脑，正在紧张地讨论着。

    凌子寒走进门去，三个人都抬起头来，询问地看向他。

    凌子寒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他做到自己的位子上，淡淡地说：“童院长现在昏迷不醒，专家们在他的体内检测到不明物质，很可能是基因类药物，或者是利用基因技术改造过的病毒。童院长目前的情况还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应该是他体内的不明物质还没有发作。我们现在要争分夺秒，迅速查明情况。你们这里怎么样？抓到的人审过没有？有什么发现？”

    游弋看了看眼前的电脑屏幕，对他说：“我们在蚁窝里找到的七个人不是一伙的，天宇和罗瀚在网上进行了查找，已经可以确认，他们分属于‘缔造者’和‘毁灭者’。根据我们的分析，在安蒂诺的眼里，童院长和吴捷应该是同等重要的，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会伤害童院长，这次行动不成功，完全可以等下次。因此，我们认为，给童院长注入不明物质的人一定是‘毁灭者’。我们的人正在审讯他们，但目前还没有突破性进展。梅林把你们昨天晚上抓住的几个人也带了回来，他们同样分别属于‘缔造者’和‘毁灭者’，我们正在加紧讯问。”

    罗瀚接着说：“赵迁他们的行动很成功，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们确实从里面劫了一个人走，而且很顺利地脱离了现场。我们邀请了警方共同勘查现场，他们的结论基本如此，更详细的报告会在进一步检验了物证以后才提出来，但是，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

    “很好。”凌子寒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卫天宇。“莫青海他们到北京了吗？”

    “今天凌晨到的。”卫天宇的眉宇间有丝疲惫，但声音仍然很清晰。“我们派人把两个孩子安排好了，莫青海和他的伴侣覃如水就在这边，我们想立刻开始工作。”

    凌子寒看着他们，严肃地命令道：“你们现在都去睡觉，必须至少睡足四个小时才能起来工作，否则下面的行动就没他的份。”

    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还不累。”

    “要等到累趴下了才让人抬去休息吗？”凌子寒微微提高了声音。“我们的工作需要全神贯注，反应敏捷，人一累就会迟钝，会失去准确的判断力，这你们是知道的。我在六四三医院的休息室睡了几个小时，这才过来的。现在，你们都去睡觉，把资料给我就行了。我会找莫青海和他的伴侣谈谈，这也不需要你们跟着。等你们睡醒后，我们再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三个人确实感到疲倦，见凌子寒这么说到后来就快要板起脸下命令了，便笑着说：“好吧，老大，我们就去睡了。”

    卫天宇等他们走了出去，才走过去拥抱凌子寒，轻声安慰道：“不要太担心了，童叔叔不会有事的。”

    “我也这么希望。”凌子寒苦笑。“自古以来，第一次发病的人总是不能幸免的。”

    “我们不会让它发作的。”卫天宇的神情很坚定。

    凌子寒点了点头，伸手回抱着他，关切地说：“你忙了这么久了，快去睡吧。”

    卫天宇不再说话，沉默地拥抱了他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凌子寒打开自己的电脑，看了一会儿卫天宇整理好了发过来的资料，便打开内部通话系统，问行动局的工作人员：“莫先生和覃先生在哪里？”

    “他们在休息室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