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哪怕一丁点声音,那些灌进自己嘴里的水,不再像往常充满了花儿的芳香,因为那些水在一瞬间就烧化了她的喉头,焦化了她的嘴唇,血肉模糊了她的双眼,然后呢,然后她会发现,原来生命的消失,竟然可以这样的热烈和惨痛!
水中的花儿?呵呵,没有花儿!那些红得有些怪异、在水里起伏的花瓣,只是我早上忙碌了半天后从天花板上落下的倒影的杰作——
《五十一层楼上》8
八
走到墙边,我拽到了一根很不起眼的细细的绳子,一使劲,随着浴池上方的天花板上一张大网的垂下,原本铺在网上的密密匝匝的还带着水气的花瓣,高高低低的从空中坠落,先后落到了浴池中。
——
但它们很快就像四嫂一样,消失在了浴池的水中——
其实呢,在洗澡的时候,四嫂才不会专心去理会那些红红的花瓣呢!对不?
她要的只是感觉!
况且,她的视力又不是很好,还常常遗忘了隐形,这能怪谁呢?要怪就怪她自己吧——
有时候,四嫂的确很自恋,她常常给人说,我的眼神,像不像周……
而现在,她肯定已经感觉到眼球熔化、自己的血、骨和肉混合到我眼前的这一池灼热的水中后,是怎么样的一种感受了吧?!
丢下绳子,我走回到了厨娘身旁弯下腰,一使劲,把腰部以上已经无影无踪的厨娘的下半身小心翼翼的滑进了浴池的水中。
眼看着顶着一个皮肉脱落、正在变黑的硕大的骨盆,渐渐下沉的两条粗壮的大腿在池中起烟销熔,在褪下手套前,我在浴池旁呆立了很久。
没有人能杀我!我说,也没有人,可以侮辱我!
没错,昨天晚上,我就知道,她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来侮辱我!
从浴室出来,从我自己卧室窗外的墙上勾回那把通向外面世界的钥匙后,顺着楼梯,我走上了二楼。
厨娘的小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四嫂昨天到来的味道。
我现在的位置就是四嫂昨天晚上站立的地方。我甚至能感到她的双脚还在震颤着脚下的地板!
我只要条绳子!四嫂说话的时候,决没有料到我就站在厨娘卧室的门外,透过门缝,她的声音一清二楚!
要绳子做什么啊!太太?厨娘傻傻的问道。
我要修理她!修理那个贱人!四嫂恶狠狠道,我要——我要,杀了她!
什么贱人?哦太太,你是说司小姐吧?她不是婊子啊!她连男朋友都还没有呢啊!还有你不能杀她,杀人犯法啊太太!
住嘴!难道你也敢来教训我吗?四嫂怒气冲天的打断了厨娘的话,威胁道,能不能给我带回条麻绳?说!!
《五十一层楼上》9
九
能!能!虽然看不到四嫂的面目,但只要听到那阴森森的话语,在那时候,我敢肯定厨娘已经被吓傻了!
那……过了一会儿,我听到厨娘犹疑道,太太,那你想怎么修理她啊?可怜的厨娘,这次她连一个“杀”字都不敢说了。
男人对我做什么,我就对她做什么!四嫂道。
你说什么啊太太,我听不太懂!厨娘懵懂道。
你不必懂,我只想让她知道,她也是女人!!四嫂说完,一把拉开了门,而那时——
而那时我就在紧临厨娘小屋的洗手间里,眼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下了楼梯,在我的门前站了会儿,恶狠狠的啐了口口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厨娘房间的灯,在楼下响起砰的关门声后,熄灭了。
对,对!万景花园五十一楼……从厨娘房间出来后,我趴在了二楼的栏杆上,向下望去,竟然在客厅的那部座机前看到了今天一大早就站在那里打电话的自己——
要花瓣,玫瑰花瓣,新鲜的!
那时,四嫂正在起居室里懒洋洋的浓妆艳抹,打理着久违了男人赞美的脸蛋。
对!对!就在我通话的时候,我看到厨娘从厨房里出来,站在门后等我开门,于是我放下了座机话筒——
去买菜啊!我大声道。
是啊!去买菜!厨娘也跟上大声回应道。
四嫂起居室的门,在我们的对话中,咣的一声关上了!
太太想出去都快想疯了,厨娘临出门前对我耳语道,你可要看紧啊!
知道了,你去吧!我理解的点了点头,恰到好处的让出了厨娘的另一只脚,关好了房门。走回到座机前,延续没有打完的电话。
对!对!现在,声音只有我一个人能听见了——
对!一桶硫酸!家里器皿起污垢了……哦,等等,一桶可能不够,我家里需要清洗的东西,很大……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二七一
二七一
这是哪儿,印组长?从八仙巷出来上了印征停在巷口的车,行驶了大约30分钟后,车停在了一道电动门只开了道刚好能容行人通过的缝隙大门前,李鹏飞探头向外看了看,缩回脖子问一路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印征,道。
印征仍然没有言语,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李鹏飞自己看大门上方。
在抬头看到大门上方标牌的同时,李鹏飞也看到了一个保安打扮的年轻人看了看印征的车,回身到身后大门一侧有一面咖啡色玻璃墙的小屋里,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个票据一样的小本子又走出了小屋,急匆匆向他们走了过来,停在了印征一侧的车窗外,敲了敲车窗玻璃。
三块!当印征摇下窗玻璃后,年轻人便撕票边懒洋洋对印征道。
我是公安局的,来办事。印征掏出工作证张开给保安看了看,道。
公安局的,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保安一脸诧异的样子边嘟囔着边从印征手里拿过工作证看了看,递还给印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找人!印征道。
那人是那个单位的。保安问。
印征报了个李鹏飞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命。
哦,你找他啊!保安立即兴奋起来。
他现在在单位吗?印征问道。
在!在!要是你上午来可要扑空了。说着,保安急急一抬手朝小屋示意了一下,电动门缓缓的朝一边退缩,不一会儿,就给印征的车敞开了一条通道。
你知道怎么走吗?印征正要启动车子的时候,那保安又殷勤道,哎——也不管印征说“知道”就自顾自抬起右臂给印征比画了一番行进路线,再下一个坡,最后,保安总结性发言,你就能看见啦!
谢谢!印征道了声谢,摇起了车窗玻璃,车子径直驶进了大门,顺着一条两边尽是掉光了树叶的大树的人迹稀少的马路向前开了不久,便循着保安刚才指点的路线左拐下了一个坡,又向右拐,继续向前驶去。
印组长!看着车外陌生的了无生气的景致,李鹏飞诧异的看了眼印征,开口问道,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你怀疑文静……
对。印征淡淡的截住了他的话,道,而且,不仅仅是怀疑!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二七二
二七二
我还是不明白印组长你为什么会想到这里!李鹏飞眉头紧皱的想了想,摇头道,难道……李鹏飞脸上突然起了一丝慌乱,张口道,难道就是他们……!
难道文静被我们带回到了局里后,你就不认为文静和肖雨的死有关吗?印征一边看着小路两边的标牌,一边随意的问道。
这……李鹏飞道,对,印组长,你说得没错,知道她被你们从报社带走后,我还真怀疑文静了!
这就对了!印征道,所以他们肯定也像你一样认为文静和肖雨的死有关联,起码,是知道些什么!印征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可我还是不明白,李鹏飞道,印组长你有什么凭证就认为是这里的人干的!说着,他扫了眼窗外的后视镜,一辆黑色的桑塔纳在这时闯进了他的眼睛里。
怎么了?斜了眼身旁忽然沉默不语的李鹏飞,印征道,知道为什么了对吗?
我还是不明白!李鹏飞抱歉的笑了笑,收回了视线,低声道,真不知道印组长你是怎么想到这里的!
说话间车停在了一幢馆形建筑前的空地上。
下车!边松安全带,印征边吩咐道。
就是这里啊?下车后,抬起头看了看眼前这幢外表陈旧,样式过时的建筑,李鹏飞忽然既伤感又恼怒道,没想到她这几年时间就耗在这幢破房子里!
想着,他回头看了看身后,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已经无影无踪了。
人不可貌相!印征关好车门,顺着李鹏飞的视线看了看,道,房子也一样!说完,撂下了李鹏飞朝前疾步了几步,一使劲,推开了一道沉重的大门。
路边的这片林子和那座馆形建筑后面的林子比起来面积上逊色不少,但深,顺着和马路相通的小道一直向里,曲曲弯弯的小路旁林立的松树,刚好能挡住林外马路上行人的视线。
这里,平常肯定多多少少会发生些关于情色的故事。
但现在,在这个狂风时起的下午,仅仅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黑色的桑塔纳此刻熄了火,静静的停在林子深处,司机座上有个人脸色阴沉的靠在椅背上。透过松树枝叶间的缝隙,眼看着从前面不远处那辆车里下来的两个人走进了那座大房子里。
片刻后,座位上的人忽然右手握拳,紧紧的顶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恐怖食人案:良家女孩》二七三
二七三
刚走进大门,一阵暖风猛的迎面扑来,紧接着阵阵嘶喉声、断喝声灌进了印征和李鹏飞的耳里。
你找谁?一个坐在离门不远的年轻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拦住了向不远处张望的印征和李鹏飞,道,没看现在是训练时间吗,谁让你们进来的?言语间很是不满。
我找李指导!印征及时收住了脚步,直视着对面那人近在咫尺人的双眼,道,麻烦你叫下。
你找李指导啊?说着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印征,又看了眼站在印征身后的李鹏飞,道,你找他什么事啊?
要紧事!印征道,麻烦你给叫一下,说着,印征朝不远处围了圈人的地方努了努嘴,道,他应该在那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