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雪》[ 将军受 ]——作者:水晴光
水晴光  发于:2016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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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做吧,反正陛下要的是胜利,你用什么方法,我想他不会介意的。”凌云淡淡的说,目光里却有着难解的忧虑。

宁骋远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救出了上官隼的家人,带到了军中,而上官隼也在他们的安排下,随后逃了出来。

云墨怒极,不加思量,当即发兵攻打。主帅如此气忿燥怒,翔凤自然大败而归。而在战场上,云墨居然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要杀上官隼。看来,他是恨绝了这个人。

捷报传回了京城,骖聿很快下旨嘉奖,并命把上官隼和其家眷一起带回京城。宁骋远欣喜之余,却犹豫了,能够博得骖聿的欢欣,他是开心的,可是,他却不能领这个旨意。就在大捷那夜,上官隼的迷茫和伤痛,让他恍惚的知道,这个男人,同样也被缠死了,缠死在自己的心结里。他,应该在不自觉里,也爱上了那个百般折磨凌辱他的人吧?他不想追问,也不想知道,人人都有自己难解的心结,他自顾尚且不暇,那里还管的了别人?

可是,有些事是注定躲不开的。就在骖聿圣旨到达的同一天,上官隼找到了他,用一种决绝的悲伤,把自己的妻子儿女都托付给了宁骋远。他已经决定回去,把自己的命交到那个恨他入骨的男人手中。宁骋远没有问他为什么,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他同样挣扎在无人理解的痛苦和矛盾里。他不懂上官隼的心情,谁又能明了他的想法呢?所以,他不必去劝,也劝不了上官隼,面对这个几乎和他一样陷入深渊里的男人,他所能做的,就是答应他,为他了结了所有的后顾之忧。

宁骋远坚定的应下了这个会让他万劫不复的托付。既然自己已经注定得不到幸福,那么,就舍了自己这无用的残躯,遂了上官隼的心愿吧。

在周密的安排下,宁骋远放走了上官隼,又极为隐秘的送走了上官隼的家人,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凌云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也没有问。直到他们要回京的那一夜。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月光下,凌云静静的看着他,语气里有着冷静的郑重。

“知道,”宁骋远平静的仿佛月下的池塘。

“你这样做,会害死你自己的,陛下已经知道此事,如果你放了上官隼,你的罪名……”凌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默然的看着宁骋远。

“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我还是非做不可。”宁骋远用一种近乎平和的坚定告诉凌云。

“我既然答应了上官隼照顾他的家眷,就绝对不能背信弃义。他虽然是我的敌人,可是,我钦佩他,也当他是朋友,我不能背弃他。”

“多保重。”凌云轻轻的叹息着,悲悯的看着他,然后,转身离去。

“多谢。”

宁骋远遥遥的看着凌云远去的背影,隐藏许久的感激全融进这一句多谢中。他知道,如果凌云要阻止,他无法这么顺便的做成这些,这个本是骖聿派来监视牵制他的人,却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护着他,帮着他。宁骋远不明白为什么,却只有感激。

明月在半,宁骋远孤身站在土丘上,他的背后,是茫茫的原野。负着手,宁骋远静静的看着远方黑沉如墨的夜色。间或,几缕薄雾掩住了明月,让天地间忽然就幽暗了下来。望着这的景色,宁骋远心内一片凄迷茫然。自己,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看这明月了吧。抗旨,通敌,那一条罪名都足以要了自己这条命,这一次,他是真的会激怒骖聿吧。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在这明月下,宁骋远反倒想起那个把一切牵挂都托付给他的男子--上官隼。他是爱着那个瑞王的吧,那么沉痛的神情,是他所无比熟悉的,在他的目光中,岂非常常出现这种神情?只是,那个男人更绝决一点。他回去,是决定把自己的命给他吧,还给那个恨他入骨的人,还给那个凌虐着他,又执意要杀他的男人。也许,上官隼这么做,并不是要云墨的情,只是为了顺了他的心意,只是为了让那人高兴。宁骋远苦笑了,自己何尝不是这么想呢,顺了骖聿的心,他想怎么样都好,他顺着他,从着他,只要他开心就好了。他不介意自己的苦,更不介意自己是不是会死在他手上,心里,他甚至隐隐希望着,就让自己死在骖聿手中吧,这样,他也许会多记的他几日吧。

黎明渐渐到来,天边出现一抹明净的蓝色,逐渐取代了黛色的天空。

“将军?”一个士兵飞跑到宁骋远身后跪下,却不敢打扰这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悲戚的男人。

“班师,回朝。”宁骋远头也不回,淡淡的下了命令。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骖聿的手指紧紧收进掌心,五指成拳,指甲深深的刺进了肌肉里。这个男人,居然敢如此放肆。他就这么无比坦然的承认放走了上官隼及他的家眷,他居然毫不掩饰,毫不推委,没有一点点畏惧害怕的愿为此事负起一切的责任,他甚至求他降罪,只因为他不能有负上官隼所托,说出上官隼托付给他的人的下落。

这个男人,在他的打压折磨下,居然还能如此坚强?他就这么面对着他,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他看不到畏惧,那里面,只有他不懂的深幽,却绝对不是恐惧害怕。多少人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可是宁骋远,他跪在他面前,虽恭顺却无畏惧,虽憔悴却仍不屈。可是,这倔强却是如此触怒着他,让他切齿的痛恨着。而这痛恨,不仅仅是对着上官隼,不仅仅是对着宁骋远,更深的,是痛恨着他自己。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挣脱出这桎梏,为什么总是为这个一次又一次背离自己的人心神激荡,难以自制?

“宁骋远,”骖聿切切的念着这个他深爱过现在却怨恨着、痛恨着却又念念不能忘的名字。心头的怒气如同狂风前大海里的暗涌一样翻滚聚集着,在强力的克制下,终于逼成了一声冷笑。

冰冷透骨的笑声让宁骋远机泠泠打了个冷战,他知道自己激怒了这个男人,也早就做好了承受一切惩罚的准备,可是,骖聿的怒、骖聿的阴冷,还是让他如此的痛如此的惊。他不怕自己会被杀或者会被刑求,可是,他不舍的是骖聿,不舍得这个男人痛苦,愤怒。可是,他不能用上官隼家人的生命来取悦骖聿,所以他求他降罪,心甘情愿的求他惩罚自己,这样的话,他的怒气会消散吧。如果能消弭他的不悦,宁骋远真的是愿意粉身碎骨,而在所不惜。宁骋远却不知道,他这样,却更加的激怒了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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