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挣扎的伸向他，空洞的眼睛里也逐步恢复清明。
“不、不是的……事情不是向他说的那样。”
谢老脸色顿然一变，死死的瞪着谢母，在这明亮的屋子里，那即将要暴怒的模样直白的展露出。可眼底却有着一丝慌张，手指死死的攥紧扶手，胸口剧烈的起伏，像是要在无声恫吓这人不许再乱说。
“事情不是他所说的那样，我发疯的事情和你父亲没有一点的关系……”谢伯母困难喘息，“我、我……都是被这个人活生生逼出来的……”
第七十七章
话锋一转直逼谢老，让谢老顿时有点慌了神。
“我……我被他囚禁起来，每日不允许我睡觉，每天逼着我重复说着机械话服从书，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不疯掉……”
谢景曜正要推开门，手指轻轻搭在把手上，动作停滞。
“她已经疯了，说的话根本不能算数。”谢老眉心凝结成紧张皱褶。“她因为病情恶化，我才让她继续躺在屋子里休息。”
“我有没有发疯你应该很清楚，景曜那孩子为什么受伤我想你也应该清楚，那孩子和我说起来过，他关于那期间的记忆已经记不住了，因为那时候太过于可怕，年纪太小无法承受住就把这段记忆故意遗忘，你……你真的还想要说是我捅伤景曜的吗？”谢母两腮凹陷下去，呼吸也断断续续。
谢老神色慌张，被这样追问有点慌张。
“当年的事情我做错了，所以我一直帮着你瞒着，可是这么多年我在这里坐牢似得生活，每日要忍受着电击和吃药，就算是坐牢也够了。”谢母苦笑。
她看着沉默的谢老，手指捂着胸口，困难的说道：“我没有伤害过我的孩子，一个作为母亲的人，即便是疯掉也不会想要害死我的孩子，至于他刚才说的是因为尹……尹先生的威胁，如果有孩子是无法嫁过去，这件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就算是嫁过去前提是杀死我孩子，我也不会选择答应。”
尹阳膛目结舌，听着完全反转的故事，紧张的攥着拳头。
“是我的丈夫怀疑景曜不是他的孩子，在情绪激动之下把孩子捅伤，而我在那期间确实是情绪不稳定，于是我就成了想要杀死我孩子的坏人。”
“我在疯掉之前，想着如果我能成为电视上的人就好了，像是你母亲那样虽然没有大红大紫，但是能在电视上出现画面，也许我的人生就有着改变。”
“我下意识的告诉着景曜，我希望他可以成为那样出色的人，不要像我这样凄惨，沦落到这个下场。”
谢母眼睛微微湿润，再次看着谢老的时候，“我以为你诬陷我也就够了，我是真的做错了事情，我对不起她和尹先生，可你现在还想要把你自己做过的错事泼到别人身上，我真的无法容忍。”
“一派胡言，如果你说的是这样，那为什么他刚才那样心虚？”谢老故作镇定，可是攥着扶手用力的动作，出卖了他此刻惴惴不安的心情。
尹父听到谢母说出来这番话，在听到谢老质问，语气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当初我收到过她的求救，听到她被你囚禁在屋子里，每日还要被你拳打脚踢，我并没有当真，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
“即便是你不想要和她在一起，你也可以大大方方离婚，我以为她是假装做出来的借口，就没有理会。”
谢老颓然的阖上唇，不再准备继续辩解，已经认同尹父所说的皆为事实。
“直到我妻子听到传言过后，一脸担心的询问我，我这一刻还是怀疑着她还是在装疯，毕竟以前那样执拗并且疯狂，或许这些都是她的诡计，一开始没有理会，可是我妻子这个人很善良，听到她疯掉的事情念着旧情，就让我一定要过去看望着她。”
“本来我妻子是想要亲自去看望，可之前的事情已经闹僵到这个地步，害怕会刺激到她的情绪。正如同你说的我妻子这样很不正常，没有这样的好人，可是她就是这样的好，决裂时候说的干脆可是当她出了事情还是有点担心。”
谢母回想起她的葬礼那天自己都无法去往，她瞪着湿润眼睛，狼狈的捂着脸，啜泣声不断传来，从指缝之中不断溢出水珠。
尹父犹豫一会，“我无法推脱这件事情，只能乖乖准备好礼物去探望她，没想到她被你囚禁在屋子里，身上还有着惨不忍睹的伤痕，更没想到她真的发疯了。”
“我心虚是因为当初袖手旁观，如果我当初及时报警，或许那孩子不会被捅伤，后面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后面的事情正如同我说的那样，其实我那时候还是知道点事情，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尹先生，半疯半傻把尹先生赶出去。”谢母目光黯淡，“赶走之后我丈夫回来，以为是我又和尹先生偷偷相遇，所以又对我拳打脚踢，景曜回到家中见到的就是我凄惨被踢动。”
“他上来想要保护我，却被我丈夫狠狠也打一顿，我丈夫怀疑景曜不是他的孩子，于是暴怒之下就用着剪刀……”
尹阳算是明白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听到这个故事，心情也顿时沉重许多。
他出生的日期是妈妈的祭日，但是能从谢母和老爷子口中能猜测出来，他妈妈是个很温暖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到谢老居然会是做出来那种事情，然后倒打一耙的人。谢母固然有着做错的地方，值不值得原谅另说，但谢老这样的举动也没有强哪里去，恶劣让他想到谢景曜小时候遭遇这种事情，就恨不得上前给这谢老狠狠揍一顿。
童年里遭遇过这种事情，还被故意欺骗——真是太过分了。
他看着老爷子和谢老的角色从刚才开始就调换了，谢老即便是想要继续解释，可事实已经不容他辩驳。
并且谢老面如死灰，已经没有力气在辩驳这件事情。
谢母哭泣着一会，微微抬头，不安的问道：“如果我当初成为演员，你喜欢的人就会是我了对不对？”
“你……”谢老眼白布满血丝，不敢相信自己的妻子神志清醒之后第一件事情去质问那出轨对象。
尹父摇了摇头，“我和她母亲决定重组家庭，不是她和我第一任妻子是一个职业，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
尹阳听到这样重量的消息，表情僵住。
老爷子和他妈不是头婚吗？而是老爷子已经结婚过离婚？这件事情他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其实也不光是这些事情，老爷子以前的时候也都没有告诉过他。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妈是演艺圈的前辈，怎么老爷子还特别仇恨那个圈子里边的人，按照老爷子对着他妈的宠爱岂不是应该爱屋及乌。
“我现在很讨厌戏子，是因为我第一任的妻子和别人出轨，并且尹阳母亲也是因为从事那个行业身体垮掉，所以我说的时候并非是针对着人，而是针对着那个圈子的反感。”尹父微微皱眉，“因为离别和无法长期在一起，那种滋味太难受，我不喜欢让周围的人接触到那种工作的人。”
尹阳若有所思，盯着谢母，又盯着老爷子，请轻咬着下唇。
回想起来忠叔那种态度，可能忠叔也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反感吧，但忠叔对待着老爷子忠心耿耿，老爷子讨厌的东西忠叔从来没有夸奖过。
所以本来是这样的理由，所以时间久了，整天说着说着，也就变成忠叔对着那群人也没有什么好感了。
“咳咳咳……”他捂着唇轻咳两声。
本来两家关系很好，可是因为这件事情老死不相往来——
前因后果知道了，但是他脑袋里还是有着疑惑正在等待着解开。
如果并没有那样仇恨着老爷子，为什么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疯狂的想要攻击着他？
这样显得不是很怪异么？他现在的肩膀还隐隐作痛，想到谢母那时候狰狞的模样，就忍不住背脊发寒，毛骨悚然的打个寒颤。
“……那个……我能不能问一问您，您见到我的时候想要攻击我是为什么？”他满脸疑惑不解的问道。
谢母盯着他，脑袋又觉得有点疼的厉害，记忆里有着同样面孔可和回忆的发型不同，唇角勾起时候那酒窝都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正如同几十年前关心她的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太像了……太像了……”
她按着疼痛的额头，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小声怯懦的问道：“你、你是……”
“我是尹阳，是这老爷子的孩子。”他指了指自家老爷子。
“佩华是你的母亲吗？”谢母眼眶又发红，咬着拇指，身体剧烈颤抖着。
他轻声说道：“恩，是我的母亲。”
“你和你母亲长得太相似了，让我第一眼就想要认错，你那双眼睛和她一模一样，我一直脑袋混沌，我突然见到那双眼睛以为是佩华回来了，我害怕佩华来质问着我当初为什么要做过那些错事，我也害怕自己见到佩华。”她眼角憔悴纹路在惨然笑容中格外清晰。
“我以为都是幻觉，以前也会出现，所以就想要从这里逃脱，下意识想要攻击从那里离开。”谢母愧疚凝视着他肩膀纱布，“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会伤到你。”
尹阳见到谢母这样温柔的声线，有点不适应，低垂着眼睑，不停点着头。
算是明白为什么谢母会攻击他，但是不想要攻击老爷子的原因了，攻击着谢老的举动也有了解释的理由。
这件事情让他觉得谢老太过于狠毒，如果不是谢母如今清醒过来，这罪名保不准以后就永远在老爷子头顶上了。
老爷子本来也是能解释清楚，是因为当初对没有提前救谢母，袖手旁观有着愧疚心，才不想要说出来这些事情。
他觉得屋子里气氛有点压制着他情绪，他深呼吸，推开门站在长廊里静静站一会。
“你、你……你怎么又来了？”护士见到他有点惊讶，脸颊泛着桃红，又想到规定不知道该不该赶他离开。
他见到护士，轻声问道：“你知道这里住着的谢母，你上次不是说她经常拿着我家老爷子的相片，你原本还在纳闷是谁，后来见到我才搞清楚，原来是在看我的父亲。”
“啊？哦。”护士似乎是回想起来有着这件事情发生过。
“我和父亲长得很相似吗？”他轻声低垂着脑袋问道。
护士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想要询问这件事情，但是听出来他话语里有着沉闷并且焦急的意味，便是莞尔一笑。
“你在说这件事情啦，其实我每次都是远远看了一眼，那属于谢夫人的，我自然是不会主动凑过去仔仔细细看一圈。你那个时候说你父亲的事情，我就顺口猜测出来，其实我也没有看到过那张照片，只是大概猜测出来。”
护士有点不安的皱着眉头，“这件事情是怎么了？给你照成困扰了吗？真是对不起，我当初就是下意识顺口一说……没想到……”
“没什么。”尹阳微笑，脑袋里的苦恼都迎刃而解。
他一开始翻看照片的时候，看着母亲也没有觉得和自己很相似，后来被她的话觉得自己像是老爷子，就一直以为谢母是因为恨着老爷子才针对着他，没想到是因为他母亲和他很相似，谢母愧疚之中无法控制情绪。
眼前的谜团终于揭开，身上重担都解开，余光瞄到谢景曜的身影正从拐角处消失。
他揉了揉眼睛，凝视着远处的人，怔怔望着几秒，发现那人不是他疲倦之间的幻影，是谢景曜真的来到这里。
也不知道变态有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会不会……是知道谢老隐瞒的事情了。
他攥紧拳头，朝着前面追过去。
喘着粗气，狼狈的追到门口，终于堪堪拦住正要启动的车子。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怒视着车窗里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孔。
“谢景曜……”他迅速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置。
谢景曜摸了摸他发丝，“怎么了？你狼狈喘息成这副模样。”
“你刚才是不是听到谢老说的话了？你、你是不是伤心了？你……你要是难过的话，你就哭出来，我可以安慰你呀。”他不安的望着谢景曜异样的冷静。
谢景曜捏着他脸颊，逼近过去，亲吻着他眼窝，缓缓坐起身来，“我没有什么伤心的，我大概已经能猜测出来这些事情，只是印证了我的想法而已，我看你为什么比我还紧张。”
尹阳心跳加速，另只手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
“你、你去给我家老爷子道歉吧……”
“好。”
他看着谢景曜，伸手轻轻攥住他的指尖，咽了咽口水，“我、我……我……”他本来想问我们的事情该怎么办，可是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
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凌乱的呼吸声。
“我请你喝酒。”
谢景曜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车窗被死劲的敲响。
尹阳正觉得目前正好是值得安慰变态的时候，而且保不准在变态情绪低落的时候，他要是温柔安慰一阵子，或许变态就能在他身下无助喘息。这、这虽然是趁人之危，可是……听起来还挺有诱惑力的，要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事情他也可以既往不咎，毕竟他作为老攻是这样温柔体贴，怎么能和自己媳妇一般计较呢。
但是这声音出来的太不及时了！彻底把车内的气氛搅乱，变态温柔的眼神也转为警惕，显然是不会再被他的计划蒙骗。
“操你大爷，是谁不要脸一直砸窗——啊……老、老爷子……”他狼狈的唇角抽搐，见到老爷子脸色犹如锅底，那样漆黑正要爆发似得怒意。
车门刚刚打开，他还没有说话就被不留情面拎出去，踉跄差点跌倒，“您、您听我解释……”
“伯父，对不起。”谢景曜诚恳说道。
尹父冷哼几声，“你们谢家人以后和我们家人势不两立，你给我记清楚了，现在事情已经说清楚了，你们也不能往我们家里泼脏水，你也不要不知廉耻的缠着我儿子。”
“谢老头还有脸说我儿子是你的累赘，可是我怎么觉得你是个扫把星，你自从和我儿子认识之后，你把我们家里的生意搅黄，处处针对着我们家，如果你一开始真心想要对着他好，就不会做出来那种选择。”
还不等尹阳解释，家里的车就被司机开过来，正巧困难从高架桥上挤下来，司机见到他们把车门打开。
尹阳一瞬间就被塞进去，脑袋还装在车顶，火辣辣的疼痛让他觉得这里肯定会撞出大包。
车子速度极快，在老爷子咆哮声之中，他已经看不到谢景曜的身影。
“怎么了？舍不得？”尹父攥着他的手腕，狠狠的问道。
他轻咳两声，犹豫几秒，“……还、还好啦……”
“那你就把你这副娘娘腔的模样收敛一点，正好下午还有个饭局，直接去买几件衣服你直接换上过去。”
“饭局？”他歪着脑袋，还在揉着那个撞出来的包。
“你的相亲宴，老子给你准备了几位温柔的候选人，你务必给我从中挑选出来一个。”尹父盯着他这个看起来就软绵绵没有威慑力的儿子，所以他准备的人都是精英女强人，可以鞭策着他儿子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