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留醉——念依
念依  发于:2016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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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泛楼是繁夜宫宫主的事,他一点都没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林若离这样沉默和不解就在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应该做的事就算不是冲着泛楼挥剑相向,但是起码也不应该是一种被隐瞒的委屈吧。

不过这一切的心里活动,在泛楼的眼里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意思,从最初的想坦白一切到现在的又一次想逃避,或者干脆将若离抢了去繁夜宫就好了,想到这里也马上甩甩头,想赶走这奇怪的想法。

抬眼仔细观察眼前的人,看着林若离紧紧握着茶杯,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脸色也不是很好,心中是将东方家的人都问候了个遍。

就这时候林若离突然也抬头看向他,皱着眉头,微微的嘟着嘴,这一下子泛楼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因为林若离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泛楼怎么也没想到的。貌似他关注的重点不应该是这个才对。

32.夜缠月

“你和东方一早就认识吗?” 镇定的语气下满是紧张,林若离全然没有准备和时间整理好所有的情绪,只是凭着浮现在心中的第一感觉去问,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也有些不解。好像有更重要的事情是他该关注,不过是什么他是一丁点儿也想不起来。

泛楼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也是有些懵住若离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随着林若离越皱越深的眉头也不再迟疑,点了点头。果然若离的表情更难过了。

泛楼立刻拉起他的手,“我和他只是很早就知道对方,可是都没什么往来的,这次我也不知他为什么会到齐山来。”

林若离脸色略缓和,不过这两个人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解释,另一个也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眼前人解释就开心些。手中的微凉让泛楼也弯起嘴角,只是这温馨的气氛没有维持过久,林若离突然想起什么抽离了那温热的手掌,又恢复安静,低着头不说话。

这边的人镇定,泛楼却是不能镇定了,明明这人听得了他和东方忆的话,怎么现在的反应这么反常,不由问出口“刚刚你都听得了?”

“恩。”林若离不知他为什么会问,不是很明显的事吗,可是这人会问,他还是认真回答。

他越是这样无惊无喜,泛楼心中的不安就更多,“我是繁夜宫的宫主”,说了之后若离还是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从来都是呆在林枫堂,又不在江湖走动,怕他知道的不清楚,就继续说道,“就是那个他们日日商量着,一下齐山就要讨伐的魔宫。”

“恩,我听到了”实在不懂这人干嘛又重复一次。

怕是若离故意这样不理会自己,泛楼有些动气,起身走近他,一手支在林若离的肩上,一手抬起他的低着的头,银白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略苍白,可是在泛楼眼中这却是世间少有的华彩,“若离我承认我繁夜向来不是你印象中的什么劫富济贫、惩女干除恶的名门正派,可是这次他们说的那些灭门、夺刀、杀人放火的事,真的不是我命人做的。”一口气解释清楚,生怕若离误会了自己。

“恩。”林若离的答复就只是轻轻的点点头。接着又沉默不说话。

泛楼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奈,心中想涌着一股气力,打在了软绵的水中,看来他这一生第一次认定的人也和那些人没什么分别,根本就不肯相信自己,不过能怨谁呢?是自己选中的,只可惜一腔真心。不过就是这样也绝不会放手。

谁让他一个魔宫宫主,黑道的领袖去招惹了这白道中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那东方忆虽然让人厌烦,可这件事他还是说对了,自己是双手沾染了鲜血的魔鬼,而自己面前的心上人却是那水中皎月。到底是棋差一招、满盘皆输,只是这情爱只是有如何能说的清楚,怎么可以分得了界线。

感觉到被泛楼握着他下颚有些痛楚传来,林若离也发现了眼前的人有些不对劲。

“你也以为那些事都是我做的,在你眼中我就是和他们说的一样,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吗?”泛楼自嘲的冷笑出声,面上一片沉静不动声色。

反而弄的林若离有些不解,眨眨眼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了,那些事不是你做的了吗?你是骗东方的吗?”他可是真心问这个问题,心想,不是吧,和泛楼相见之时的心惊他还铭记于心,对他的武功造诣也多少有些猜测。这繁夜宫的势力自是不必说,单看那些武林同道担心的样子便知晓。泛楼自己也是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不是坏人吧。

“当然是真的,我骗他做什么。”想也不比想就回答了问话,有觉得不对,“若离你信我”泛楼有些不敢确定。

轻轻点点头,“是啊,你说不是就不是喽。”

“你不怕我骗你?”

看着泛楼的样子,林若离真心觉得好笑,这人是耍自己玩吗,“那你骗我了吗?”

“没,我就是骗尽天下人,也绝不会骗你。”一刻迟疑了没有,许下这真心不变的誓言。

林若离听了有些不自在,别过脸,嘟囔道“不骗我、骗别人也不好啊。”

泛楼的手抚上他的脸庞,自己也弄不明白此刻的心情是如何。只是在很长的时间里,自己都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人给予自己完全的信任。纵使对事情一无所知,身份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对立,可是却因为和自己短暂的相处而相信自己。可这也让他在那灰暗的岁月里,深深的狠上了这种感觉。

林若离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越来越不自在,扶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要起身。不过又马上被泛楼压回去,如此几次。终于忍耐不住,瞪着泛楼大喊,“就你这样还魔宫宫主呢,跟个小孩似的,丢人不丢人?

“恩,你就冲个孩子喊。”泛楼回了他的话也还是不肯放开他。

这答案弄得林若离哭笑不得,刚要发作,突然被拥入一个温热熟悉的怀抱,“若离、若离。”听着那人叫着自己的名字,自己也被越拥越紧。他刚刚想挣脱,泛楼就放了手。

泛楼就这样俯下身,嗅着怀中人的气息,想要吻上那薄唇。林若离也不受控制的慢慢闭上双眸。泛楼难得的露出笑容,想来这一路来跟着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也没防备,猛地的推了出去,再回过神,怀中的温热已经消失不见,可也能感到林若离的气息。脸上的笑容骤然间消散,紧闭双唇,定定的看着那园门。

一直在园门外守着的若衣,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草。想着他们尹堂主什么时候能来。还有幕溪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正想的出神,感到身后一阵内力刚刚想着主子怕是有危险,就看到那个整日和主子在一起的林家小公子,似是拼尽了内力,使了最快的身法轻功,一下子飘走,只留一抹淡色在眼前。仔细想想到底是名满天下的世家公子吗,虽然功夫也不是特别好,可是轻功底子还是不错。

心中又念着不知主人如何,快步进园。登时愣住,只见泛楼身形抖了一下,手不施力的随意搭在面前的石桌,可只一瞬,石桌变成了白黑色的粉状,泛楼随手一扬,消失不见。若衣吓到不能出声,因为泛楼转身的一刻,脸色冷到让人不寒而栗。

平日里江湖上的人,都惧怕繁夜的势力,历代魔宫宫主的武艺习得古怪,性格就更捉摸不透。可是她也跟着泛楼许久,宫里的人也都说,泛楼比从前的历任宫主都更宽容。除了性子冷些,倒也没什么诡异之处,反而对宫里都很宽容。

可是此时她却是不寒而栗,觉得只要她随意出声哪怕一个字,也会立刻和那石桌一样,化成一滩血粉消失不见。

33.忆初事

通往临城的官道上,两个人骑着两匹骏马在前边开路。后面跟着一辆华丽的马车,车前坐着一人在外面赶车。

宽大的马车之中只坐着三个人,一个小童在煮茶,一人端坐看着手中的书,看似聚精会神可若细细观察便知他已许久未翻书页。不过就是这凝神静思的模样,也是令世人艳羡。另一人歪倒在车中假寐,时不时偷看一下看书的俊美男子。

“小离,你在看什么书,有趣吗?”终于再也忍不住好奇,东方忆拉着林若离的衣服起身。哎,装睡可是真的不容易,不过为了照顾小离的情绪,他可怜的脖子啊。

一直愣神的林若离就这样被拖回现实,“恩,没、没什么就随便看看,你要看吗?”

东方忆赶忙摆手,“不、不、我可不读那些劳什。”他可是最怕读书了,在宫中就为了每日逃学想尽了理由,就是连每日书写也都是那人帮自己写的。

“哦”看东方忆没什么兴趣,林若离也继续沉默不语。

只是这东方忆天生就是个不能安分的主儿。噗咚一声坐起来,蹭到林若离的身边。“小离,你真的要回林枫堂去吗,不跟我去都城逛逛,我带你好好玩玩?”

林若离也将手中的书卷放在了一旁,“你不是说最近不太平,宫中又有事吗,怎么也不急着回去?”自己心里也是想着这东方人不错,就是有时候没个轻重缓急,亏得他那个皇帝弟弟还那么器重他。

看着小离皱眉头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了。东方忆没法子,只得安慰他,没什么大事。心中却是深知,他那个弟弟是巴不得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做,整日被养在他的寝宫才好呢。

两人各想心思也都沉默了下来。

“喂,你就这么跑回林枫堂也不怕那人恼火啊?”东方忆抬手戳戳他,终于问出了憋了一肚子的话。

林若离起先还愣了一下,不过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人是谁。也不言语只是点点头。

“那人一路跟你到齐山,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他要是真追上来怎么办?”不死心的东方忆继续问道。当初自己得到密报泛楼似是受了重伤,他一边担心武林中均势巨变,一边也暗中追查。

忽得了消息泛楼竟和若离走在一处,自己是着实失眠了两个晚上,更多的担心记挂在了若离身上,只因他和泛楼在一起太过危险。一心想要早早杀来,还是被东方辰稳住,要他再留心等等。

这一等可是不得了,回信的人密报一日比一日稀奇古怪,什么二人同游饮水湖了,一掷千金买古琴了,泛楼替林若离出头了,他是听得心惊肉跳。若离不知道泛楼是什么人,他可是知道,武林第一魔宫的宫主,能要你生不如死,绝不会让你白白送命。想叫你一无所有,绝对不会留一个大子儿给你。

他是怎么也等不得了,和东方辰也急了,说什么也要赶过来,两人在御花园演上了全武行,不过说白了,就是他砸杯子砸碗,东方辰依旧好模好样的饮茶,还叫人送了新进贡的琉璃盏,让自己砸个痛快。

这气的他整一天没说话,夜里东方辰阅完了折子,一如既往的拖得他进了翎沚宫,甩上了床,又是要死不活的被折腾了一通。末了拂在他耳边说,我的心肠比那泛楼如何,自己自然是将他编排一通,东方辰不恼反笑。他又问若离为人性情、容貌比之自己如何,东方忆也是将若离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东方辰笑的更欢了。

吻了吻他的嘴角,说他笨。就起身整理着去上朝了,东方忆愣愣的坐在龙床之上,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拍脑袋,知道了,这下子可是坏了事儿了。

自己是千般算计,怎么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泛楼和东方辰可是一样的人,在他们眼里什么明德法度、伦理道德都是虚空。若离这样好一个人,别说是个男子,就是泛楼偶然得了这么个兄弟,说不定也拐到床上去。就觉得这每日的传书奇怪,自己也是笨都没想到。等到到了画蝶山庄,真见到这二人才发现……情况可比自己想的严重多了。

东方忆在神游九天的时候,林若离却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那晚自己逃了回房。第二天天还没大亮,他就叫醒了林浦,找到了东方和他一同离开了齐山。刚到山下就被人追上了,只是来人是连谦。自己好说歹说,劝的他自己要早日回去看大哥,说了自己这冬日已过就去连家拜访,那人才放了自己。

起初他们也是急着赶路,不过这急急的过了几个小镇,也不见再有人追上,是连一个跟踪的人影都没有。他也从急躁变得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会不知所措。

每日睡觉,头一沾到枕头脑中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和泛楼相遇这一路的事,心中也可惜走的匆忙,那人买个自己的东西是一样也没带。泛楼怕他屋子地方小,都是叫人搬到他的住处,就是那琴也是放着他那里。不想自己偷偷弹琴给东方听,想到这里不由的笑了,这人还真是。

东方看若离的表情也是变得太快了,心想别是魔怔了。忙又伸手推推他,又拿手在他眼前晃晃。

惹得林若离一脸无奈的看他,“我没事,他也不会追来了。”那么个绝世傲情的男子,怎么会在自己三番四次拒绝后,再找上门来呢,说不定人家就是闲着这一路陪自己玩玩,当哄小孩子罢了。

“你别总是想着他不来怎么办,我是问你他来了你怎么办?”

“他不会来。”林若离笃定了那人不会再来。

“你是希望你说的成真还是希望不是、”东方忆并不放弃,继续问着。只是林若离不再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答案。

林浦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说话,挠挠头完全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

34.陈青事

若衣捧着饭菜从屋中退出来,冲着守在门口的幕溪摇了摇头。还是一样,这几天主子几乎都是不怎么吃饭,只是饮酒。每日那些从各楼搜回来的情报,也是不上心,只是说等。也不知道是等什么、或者说等谁。

“尹公子什么时候到?”尹伊虽然是繁夜的炎医堂堂主,不过更喜欢人家称呼他公子。他自小和泛楼一处长大,比之其余的人,在繁夜更受些重视,而且为人也有趣些。除去除外求医那些时日,和泛楼几乎寸步不离。若是他早日来,可能还可以劝得自家主子一二。

幕溪明了若衣的意思,照理说尹伊应该已经到了。不过想来也是无用,那日自己第一次在客栈中见到主子和那位林公子在一起的情景,他直到今日也不能忘却,那公子的模样,和宫主望向那人的眼神。果然不是自己的错觉。

看着幕溪不会他的话,若衣也是习以为常了,到前厅去安抚几个等在那里的人。都是各部各楼派来询问泛楼示意的。显然现在他们宫主是没什么空闲见这些人了。

这时日天虽冷些,不过这院中人却不少。这南宫文虽是不得宠,可好歹也是正经的南宫家大公子,要是在黔南这地界儿出了什么岔子,总是说不过去的。连着那些下人们也都是私下里说着这南宫家的大公子也难怪不受待见,从入了这黔南,镖局被灭门的事是一点也没上心,病是一日比一日重,白日里都咳个不停。

林若青一进了院子就能闻到那浓浓的药味,路过几个聚在一起的丫头小厮,这些人也不干活,就是聚在一起说些有关南宫文的流言,让林若青都一通教训,赶了下去。

进了屋子看南宫文正要起身迎他,忙着三步并两步上前,扶着他坐在床上。

“咳咳、你何必为了我得罪人,他们不过闲来说说,况且也没说错什么。咳咳我是又不会武艺又不中用。只是平白生在了南宫家,才做的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南宫文自己也习惯了,从小自己就是这样,到哪里都是惹人厌烦的。

这林若青是最见不得人被欺负,又拍床板又跺脚的,“怎么我们南宫少爷生的清俊、为人沉静不好吗,非要五大三粗或是会飞檐走壁才好吗?真不知道这些人一天都想些什么。江湖就是让这些人个才搅得不得安宁。”

“呵、若青你真是有趣的人。其实我早年见过你一次的。咳咳。”南宫文话出了口才觉得有些不对。忙着要改,‘我一时失了分寸,林公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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