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谦看着眼前熟悉的人，觉得自己听到消息，处理了门中的事，不辞辛苦赶了这半个月的路也算是值得了。“若青去了黔南，只有让你来了是吗？”

“恩，你也知道我哥的事了？”声音有些低沉，林若离有些担心，就是不关心也知道最近不太平。收了哥哥的信也还是担忧。

“没事的，若青都能处理好的，没几天就回来了，切莫担心。”连谦知他们兄弟情深。

“恩。”林若离点了点头，也知道不过是连谦安慰自己，可是也还是安心不少。

东方忆早就被一众人推到前边，连谦也是从来都漠视旁人的人，只和林若离说话，两人走在一起，互相叙说从上次分开两人发生的事。

安顿好了住处，也到了午饭的时候，泛楼这一路都是和林若离在一起，大家也只当这人是林枫堂的人，将这二人也安排在一桌，东方忆也挤了过来，连谦自然也和他坐在一起。这样泛楼也只得坐在林若离对面。脸上风淡云轻的，不时的看着林若离。

林若离这一顿饭吃的忙着应对东方忆的捣乱，和连谦的寒暄，左右逢迎，连看都没朝对面看一眼。

吃了饭东方忆怕被人拉着去商量那些烦心的事，早早回了住的地方休息。

“若离去外面转转吗？”

“若离到我的院子去吧，我带了好茶。”

泛楼和连谦都同时提议下午要做的事。

林浦和若衣都在一旁看着，觉得这氛围有些不对，可也说不出奇怪在哪儿。

左右看看，林若离立刻笑着对连谦说，“好啊，不知你这次能拿来什么好茶。”

“当然是你喜欢的了。咱们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可是很了解你的。”连谦几乎是看着泛楼说出这句话的。讽刺的笑笑。从他第一次得了消息说林若离和一个名叫泛楼的人，一路来齐山，他就很是反感，如今见了更是烦闷。好在若离还是更在乎他。

泛楼看着两人笑着越走越远，没有丝毫不满，反而嘴角轻轻弯起，可是若衣在一边看着却是莫名的心惊。

夜半林若离回了住处，这一个下午和连谦饮茶聊天，本是他最爱做的事，可是今天一个下午却是累得不行，身心俱疲。连茶是什么茶都没品出来。中午匆匆答应连谦，急急忙忙的走掉，就是因为没有勇气去看那人被自己拒绝后的表情。

愣愣的走到桌旁，突然感觉到屋中有人在，刚想戒备起来，就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气息自己很是熟悉，因着三个月都是这个气息陪伴着自己。

“你怎么在？”心中隐隐知晓答案，也还是问出了口。

泛楼拥他拥的更紧了，“你说为什么？”

“夜深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若离，为什么？”泛楼并没打算就这样回去。

“什么为什么？”林若离这话说的很没底气。

泛楼将怀中的人转过身来，“林若离。”短短的三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什、什么”连自己去夺青琉剑时他也不曾这样紧张，从没这么不知所措过。

“为什么躲着我，你到底在怕什么。”泛楼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似乎是被这双眼迷惑了，林若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状况。“我有什么可怕的。”

泛楼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这张如玉面庞，低下头吻上早已想过多少个日夜的唇，和上次一样，淡淡的梨花的味道，让人安心，引人入迷。

这轻轻的吻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泛楼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忘情地伸进他的发丝中，忘情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林若离也迷失在其中，待反应过来，已经被松开。

“喜欢吗？”泛楼弯起嘴角，贴近他的耳边喃喃低语。

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林若离被他拥在怀中，不知该如何回答。不喜欢吧，可是讨厌两个字无论怎样都是说不出口的。

“没有不喜欢就是喜欢了，现在喜欢以后也得喜欢，恩？”看他怀中的人呆呆的，泛楼觉得这人自己真是没找错，低笑出声。

可是下一秒立刻被推开，“不，我，我不喜欢，夜深了，你该回去了。”其实到底喜不喜欢他自己也说不清，应该没有讨厌吧，可这样更可怕不是吗？

泛楼眯着眼看着他，将人重新拉了回来，“怎么想不承认吗，你明明也”

“我没有，我，我们是兄弟不是吗，是挚友。”林若离喊得很大声，同时在心中不断的说服自己。是的，救他和他一道上路，依赖他，和他谈笑，奏琴下棋饮茶，都是因为这个。没有别的原因。

30.怜我心

原本旖旎的气氛一下子消散不见，屋中的气压也低了不少。

其实这一路泛楼都是尽力的压抑自己的感情，这一日一夜的疏离也是磨掉了他所有的耐性，原本还有所顾忌的，因着这几句话彻底点燃了泛楼心中的火，什么兄弟情义，那个什么连谦，还有东方忆的话，纠结在一起，泛楼手中一紧，说出的话也是刻薄了不少，“什么，挚友、兄弟，呵，你惹了祸就这么一句话就打发我了。”

“我怎么，我是将你当好友难道还有错吗？”林若离并没发现他的不对，只是忙着打发面前可以轻易让自己失控的人。

泛楼气的紧咬牙根，“不是吗，不是你的错，你难得不知道都是你的错，谁让你救我，带我回去，谁要你长得如此美，惑人心神，谁叫你生生的拿了我的心，如今你一句兄弟情义就以为能将这一切推到一干二净，林若离我今儿就明白的告诉你，这天底下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这一字一句泛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心中的火气已然要炸开胸口。

“你，我，我不是有意，我。”林若离虽是有准备，可此时也完全慌了神，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男子的眼神。那眼神自己是连第一面相见时就避之不及呢，如今更是不敢抬头。

看着林若离的样子，低眉顺目、躲躲闪闪，耳根子红的似是能滴出血来。泛楼知他为难却是不容他再有闪躲，既是打定了主意，今日也说开了话，他就是无论如何也得要个结果，手上更加了力，不准这人再逃，一把抬起林若离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别说我不想听的话，我也不信你那七窍玲珑的心思，丝毫没有感觉。”

红透的脸颊，蹙着的浓黛，明眸含着一弯春水，“我真是，我们都是男子。”

看着这人的样子也略缓解了泛楼的火气，“你是以为我不知吗，恩，林公子。”说着收了手，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戏谑的话语调笑的语气。

林若离骤然睁大了双眼，如果他没猜错，他碰到的是，反应片刻连忙推拒，可丝毫撼动不了身边的男子。

泛楼看他的脸更红了，实在是抗拒的很，又怕真的吓到他，坚持片刻，将头枕在林若离的肩上，深深叹了口气，“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接着起身，轻柔的捧起他的脸颊，“若离，我可以给你时间要你再仔细思索，可我要的答案只有一个，我想你心知肚明。还有，纵是我将所有的耐心都给了你，可也着实没有多少，你莫要我久等，我不想伤害你。你别给我这机会，我真的会疯的。”轻柔的动作，话中的意思却是不容人有一丝一毫抗拒。

这一刻的体验是林若离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心中几个力量不停的拉扯，不知何去何从，不过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楚，只是他根本不敢碰触。他不是不明了，不是没有感觉，不是没有猜测。

“若离，早些歇息 恩？明早我再来。”

泛楼走后林若离独自坐在窗边，将那轻尘琴又拿出来，对视着久久不能移开视线。那人哪里是要他好好休息，这样还如何好好休息。

索性接下来齐山寿宴一连大摆三天，那位南宫家现今被大家最为重视的三公子——南宫靑和东方忆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泛楼过了那夜也不知为了什么忙了起来，似乎是打定主意给林若离一个可以仔细思考的时间，这也使得林若离每日带着林浦和连谦品茶逛风景。

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的状况，实际齐山派寿宴的举行完全是另一种气氛，武林之中越来越多的门派受到攻击，且被变本加厉。

讨伐繁夜宫的呼声也是甚嚣尘上，众人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武林大事就是联合铲除魔宫了。

林若离也反复捉摸着几时结束了回林枫堂，或者说，思考回不回林枫堂，怎么回林枫堂。连谦则是想着怎么样要若离跟着他回连家。

就这样三天的寿宴在这种意味不明的情况下结束了，众人也收拾包袱要奔赴下一个战场——由南宫家等四家做主做主，画蝶山庄、青城、战刀门等个武林门派都在其中的，讨伐魔宫的联盟大会。

邀了林若离，林若离一封书信寄回了林枫堂，一封书信寄到黔南，众人也不再烦他了。至于连谦，众人都是商量了整整一夜，最后也没人来说，连谦也乐的无人打扰。

最后还是南宫靑前来和他说起此事，连谦也是故意学林若离写了信回连家去。不过这也就算是明确拒绝了。林若离写信是因为他真的不管事，大家也知道他真的不管事。

而连谦可是名副其实的连家家主，这一招不是明摆着说他连大爷就是谁的账都不买，什么事儿都不管。好在大家也都是已经有准备了。

这最后一夜连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都和林若离在一起，连谦是想着怎么提出他的想法，而林若离却是想着这一晚上都没见到东方忆和泛楼，这两人到底是去哪儿了？

而此时这二人显然是喝的有点多。在东方忆的院子里，若衣在一旁侍候，东方忆的那些暗卫们都在近处守着。

“我说我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然会遇上若离。”东方忆一脸的调笑。

泛楼也不管他的戏谑态度，他现在最关心的只是那个人的想法，“是啊，我也是怎么也想不到，他比传说的还要美，还要温柔。”

看着泛楼满足的表情，东方忆是气的心口都疼，“不是，就你这么个无恶不作的人，怎么就那么好的命，上天不公啊！”他也是喝的有点多了，才不在意泛楼。

泛楼叼着酒杯，看东方忆气的大喊，十分的开心，这人可是一向扮猪吃老虎的角色，“喂，看在你是若离好友的份上，我问上一句，你们家里的那个小狼崽子你是打算就这么和他厮混下去吗？”

东方忆皱着眉头，趴在石桌上。也不说话，只是叹气。静了一会才闷闷的回了一句，“他不是我家的，他是这天下的。他也不再是小狼崽子了，他已经长成了。”

“是，已经登顶九五、傲视群雄了。还顺带的把自己的皇兄拐上了龙床。”

东方忆坐起来，侧过身虎着脸看他，“哼，你到是知道的清楚。”脸上不再是先前抑郁的表情，反而换上另一番色彩。

31.隐事现

泛楼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人突然兴奋什么，还没来得及回过头去看，就被东方忆的话打断。

“我看我们小离对你也蛮不错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那件事啊？”东方忆低下头，离着他更近了些。

泛楼面上浮起一丝无奈，不过立刻纠正他的话。“若离不是你的。”又略顿了些，“他谁的也不是，他是他自己的，他值得随意做自己喜欢的事，去他想去的地方。”

“是我误会了，你不想和他在一起？”有些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呢，我自然要和他一起，不过我愿意做陪着他的人，而不是束缚他的人。”

虽然不想打破这气氛，不过这种温柔的表情出在江湖第一魔宫宫主的脸上，东方忆着实有些无法承受。“不过你的事也不能总这么拖着，总得回去吧。现在魔宫的事闹成这样。

泛楼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就这样东方忆腻歪的拦过泛楼的肩膀，”我说，你和我们小离表白了吧。“

“还不都是你搅得，不然我还能再多做准备，又遇见那个连谦，真是让人烦的不行。”泛楼想着那人比自己要早认识若离，又对若离有心思就恨得牙痒。

“反正是迟早的事，你是都说了吗？”

“没，我不知要怎么开口。”泛楼眉头紧锁，并没看到东方忆表情有些过于兴奋。

“你是说，你是繁夜宫宫主的事儿，你没办法开口是吧？”好似故意一般在繁夜宫主这四个字上加重语气。

泛楼轻轻点点头

“可是现在武林中出了这么多的事儿，你总不能这么拖着吧，总得做点什么。”东方忆继续着这个话题。

泛楼也转向他，眯着眼瞪着他看。

“你干嘛，要杀人灭口。”东方忆紧张的退后了些。

“哼，东方忆别人不知道，你不会不知道，这些事都和我们繁夜宫无关，我可不认为，谁敢在没有我的示意下，做出那些事。在我看来这些事，八成是和你们家那个狼崽子有关系吧。”近来的事情虽然不是他们繁夜做的，可也算是当事的一方。

说来也有趣，他们这被外人称道的武林第一魔宫，黑道的首领竟然成了名副其实的受害者了，不过是没人知道罢了。不过这么大的事也不像是巧合或者任何一个人、几个人可以做出来的。而有能力这样做，又会得益的人，数来数去不过那几个吧。

东方忆收回紧张的目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虽然你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不过这次真的是委屈你了，所以我这也是帮了你一个忙，客气的话就不用说了。”说完伸手点点后边。

泛楼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后面看，心却在这一刻被什么轻轻敲打了一下，连着周围都充斥着梨花的香气。真的是太过于专注于刚刚和东方忆的谈话，不然以他的修为就算是眼前的人秉住气息，他也还是应该有所察觉的，从未犯过的错，可也只需一次就足够了。

冬日的空气较平日更薄些，山中草木的香气也散漫了整个院子，月下立着一位少年，素净的白衣，眸中映着让人看不清的讯息，俊秀的面容看不出情绪。

林若离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园外，泛楼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他和东方忆的话这人到底听到了多少，不过看样子应该是都知道了吧，既然这样，泛楼也不打算继续这样瞒下去，他不是一味逃避的人，也不允许自己这样做，面对林若离他已经又太多的迟疑，太多的顾虑，不如趁着一次全部说清楚。

东方忆站在一旁看看泛楼又看看林若离，做出了今晚最明确的决定，转身回房睡觉，他也没打算打招呼，显然这两人现在都没心思在他打不打招呼这件事情上。顺便招手带走了随从和一干暗卫。

若衣也明了她家主子现在想要完全的清静没人打扰，也退出了院子，在外边候着。

偌大的院子就这剩下两个人，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泛楼先上前将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拉倒石桌边坐下，又满上了茶水。

林若离愣愣的喝了他递过来的茶，心中镇定了些。他这些天都在思考泛楼那晚的话，其实是在回忆和泛楼从相遇到如今发生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今天连谦和他在一起也都是挑些他喜欢的事来说，可是他一点兴趣也没有。因为他这一个晚上从吃过晚饭就再没见过泛楼和东方忆，所以一路寻了这两人来。

东方忆手下的暗卫和侍卫都是认识林若离的，东方忆也早有命令若是看到林公子，就带他到这里来，所以也没人拦着他，一路走到这里。

看着东方忆和泛楼在一起喝茶一时觉得稀奇，东方忆示意他先不要过去，他也不知为何就这样隐了气息等在一旁，可是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后悔站在这里，心中浮现的第一个情绪竟然不是惊讶或者生气，却是有些嫉妒，为什么东方忆知道的事，他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