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裔清远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直视李遇眼底，用最真诚最抱歉的眼神看着他，又人畜无害地说道：“如果黑化的我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

裔清远恰到好处地停止了说话。

看着裔清远这副模样，李遇也知道自己无法去怪罪一个被另一种人格所控制的人，毕竟，就算他做出什么错事，那也不是他原本的意愿。精神病人在精神病发的时候犯罪，还不用负刑事责任呢，何况是人格分裂的裔清远。

李遇想，作为朋友、伙伴、哥们，他理所应当要理解、包容裔清远。

不得不说，在这末世里，除了李泽，裔清远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裔清远这么信任，一切都仿佛源自一种本性。

尤其是在上次被裔清远吸过血之后，李遇觉得，裔清远在他心中，似乎更加亲了一些。

李遇也郁叹出一口气，他安慰裔清远道：“放心，我不会怪你。”

裔清远浅浅的笑了笑，说：“谢谢。”那笑容里包含太多情绪，有开心、释然、感激，还有几分因为自己黑化的时候无法控制自己的一些无奈与歉意……

李遇又将自己脖子上的牙印展现在裔清远面前，说道：“快吸吧。”

裔清远这才伸手轻按在李遇肩头，倾身过去，温柔地含住李遇脖颈处白皙的皮肤，伸着舌尖慢慢地扫动、舔吻，将渗出的一丝丝香甜血液舔入口中，心里顿时有股满足感。

小遇的血真甜，像是罂粟，让人上瘾。

正在裔清远享受着来自李遇的香甜味道时，空间里的不死实在忍不住了，它用神识传音对裔清远说道：“元帅，您知不知道，地球有种殊荣，叫做影帝。”

裔清远细致地舔~弄着李遇脖颈处的牙印，也用神识传音回应不死道：“早晚拆了你，丢给巴哈当晚餐。”

不死内心惶恐，巴哈是雪莱星球上一只大猩猩，还是只喜欢吃机甲的猩猩，很多犯了罪的机甲，都会被机甲协会送到巴哈面前，让它一享食欲。

想起巴哈那张狰狞、丑陋、凶悍的猩猩脸，不死冒出一滴冷汗。当年它还是高级机甲，自然不用怕巴哈，可是现在……它已经被改造成一只低级的家政机器人了……

不对！

不死很快反应过来，它用神识传音惊讶地问裔清远道：“元帅……您，您都想起来了？！”

裔清远笑而不语。

……

裔清远总算美美地享受了一次李遇的鲜血，两人回到美术室，周世中睡得正香。

韩邻走来李遇跟前，说道：“大黄已经在空间呆了几天了，能不能先把它放出来？”

李遇稍微想了一下，这么大的一个基地，突然间多出一只猫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怀疑，况且，他也需要大黄出来，帮忙分辨善恶忠女干。

趁周世中呼呼大睡的时候，李遇将大黄从空间里带了出来，交给韩邻的时候不忘提醒道：“如果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大黄自己跑回来的，它只是一只猫，应该没有人会多话心思在它身上。”

韩邻点点头，之后便抱着大黄坐去了韩妈妈旁边。

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由于是末世，没有网络，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天一黑，李遇便想早早睡觉，躺下来后，他又不禁想起张晓禾。

也不知道张晓禾现在的水系异能练到什么程度了，现在不求他能够用水系异能打杀丧尸，只求他能够产生出大量的水，可以供他们洗澡，这样想着，李遇便对裔清远说道：“我们明天一早，跟这里的人说说，让我们也出去帮忙求援市里的活人。”

接着，李遇压低声音，又说道：“顺便去超市看看有没有浴缸，放进空间，留着洗澡用。”

裔清远顺着他的话说道：“周世中是火系异能者，张晓禾是水系异能者，可以用火把水烧成温的，这样冬天就不用害怕着凉了。”

李遇又想到一个点子，说道：“浴缸留给我哥洗澡用。我们洗澡，可以拿一个大盆挂在上面，再在盆底戳无数个小洞，往盆里盛满水，人站在盆下面，这样可以当花洒用。”

裔清远点点头，称赞李遇道：“小遇真聪明。”

看着裔清远唇角边淡淡的笑容，李遇又有种拿错剧本的感觉——怎么觉得裔清远把他当小朋友哄呢？

……

夜深之后，基地巡逻的人数也会相应变少，裔清远发现，之前守在美术室门前的两名巡逻人各自下去休息。

趁着大家睡着的时候，裔清远悄悄晃醒韩邻，让他带着大黄跟他出去。

两人一猫离开美术室，走下楼，来到教学楼前的空地。

韩邻还没完全睡醒，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黄则懒懒地窝在韩邻怀里。

裔清远似乎完全没有困意，神态一如平常，他身材高大，站在韩邻面前，在他头顶笼下一片阴影。

低醇的男声传来，让韩邻慢慢有些清醒过来，他抬头看向裔清远，只听裔清远说道：“我需要将这里作为我们的基地。”

韩邻皱了皱眉，问道：“你想杀掉这里的领头人，夺取基地？”

听言，韩邻怀里的大黄也歪着脑袋，仰头想要去看裔清远的眼睛，裔清远淡淡撇开眼神，说道：“我不喜欢被人或动物窥探心里的想法。”

裔清远瞥了一眼大黄肥嘟嘟的身体，冷声说道：“再被我发现一次，我就把你烤了，丢给狗吃。”

大黄毛发一竖，赶紧打消了要窥探裔清远心思的想法，一钻就把脑袋埋进了韩邻怀里，韩邻伸手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又对裔清远说道：“你要我帮你杀掉这里的领头人？”

裔清远微挑了一下眉：“你一个十岁大的男孩，怎么心里想的都是打打杀杀的事情？”

被挖苦的韩邻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瞪了裔清远一眼。

裔清远：“空间就那么大，不可能无限制地放人进去。况且，空间的事，还是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裔清远又说道：“这个基地挺大，房间也多，应该能容纳不少人。以后李遇如果还想救人，可以将那些人带来这里的基地，不需要一直把他们带在身边。”

听到这里，韩邻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裔清远说：“我对这里的人并不是十分放心，需要你跟大黄帮忙分辨分辨这里领头的那些人的忠女干善恶。另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什么更重要的一点？”韩邻问。

裔清远说：“收买人心。”

韩邻：“怎么收买人心？”

裔清远：“末世更比乱世，人性的丑陋会比在安稳盛世里更加明显。我不相信这个基地的领导者里面，所有人都是一条心。”

韩邻静静地看着裔清远。

裔清远接着说道：“这些领头人里面，一定有忠有女干，我需要你和大黄先分出哪些是忠，哪些是女干。然后，让女干的一方提早迫害忠的一方，并且，迫害的程度越严重越好。”

韩邻顺着裔清远的话往下想，问道：“然后，我们在关键的时候救下忠的人，让他们对我们感激？”

裔清远点了一下头，对韩邻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使女干角的死状尽量让人惨不忍睹，起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之后，裔清远又提醒韩邻道：“这件事先不让要其他人知道，李遇和你妈妈也不能说。先通过周世中弄清楚这里的势力分布。”

韩邻点头说好。

两人秘密地说完话，也不宜在外面多做停留，尽快回到美术室，却见韩妈妈已经醒来，周世中仍旧睡得昏沉，而李遇却早已不在室内。

见韩邻和裔清远回来，韩妈妈来不及问他们去了哪里，首先就是向他们说明了李遇的去向，说：“刚才突然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护士模样的女人把李遇叫了出去，说是那个叫赫海的年轻人突然醒了过来，之后就发了疯。”

“发疯？”裔清远自问并没有把赫海揍到失心疯的地步。

他问韩妈妈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韩妈妈摇摇头，又对裔清远说道：“就是李遇临走前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找他，就在这里等他回来就好。”

……

裔清远和韩邻在外谈话时，李遇被带到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醒来的赫海已经被人控制住，只见他被五花大绑在病床上，浑身都是裔清远的拳头所造成的伤口。

李遇看向跟他一起进来的女护士小沫，问道：“他究竟怎么回事？突然间就这样了吗？”

小沫摇摇头，说：“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醒来就像发了疯一样，抓到人就问‘你们把李泽怎么样了’，我们谁也不认识那个叫李泽的人，是你们认识的人吗？”

李遇愣了愣，对小沫说道：“我能不能跟他单独谈一会儿？”

小沫看李遇身材消瘦，又见赫海虽然浑身是伤，但体魄却比李遇看起来健硕很多，还好现在被牢牢绑在病床上，便对李遇说道：“可以，你小心一点，一有不对劲，就立马喊我们进来。”

李遇点点头，对着小沫笑了笑：“谢谢了。”

小沫等人走后，医务室里就只剩下了李遇和赫海两人。

李遇走到病床边坐下，赫海赤红着一双眼睛看他，怒问道：“你们把李泽怎么样了？！是不是爆了他的头？！”

“我会杀了你们！我会替他报仇的！”认定李泽惨死的赫海这样低吼道，“你跟那个叫裔清远的畜生是不是一伙的？！”

第43章：试探

面对情绪激动的赫海，李遇张了张嘴，最后有些无力地吐出一句话：“裔清远他，不是畜生。”

赫海情绪更加不稳定起来：“你跟他认识？你们是一伙的？！畜生！你们到底把李泽怎么样了？！”

李遇皱了皱眉，说道：“李泽现在已经变成丧尸了，难道我们人类不应该铲除这些丧尸吗？”

听到李遇这样说，赫海就更加认定李遇将李泽爆了头，他握紧双拳，企图从粗绳的束缚中挣脱开来，无奈绳子绑得太紧，让他徒劳无功。

赫海忿忿地握拳捶床：“混蛋！李泽他虽然是丧尸，可他没有咬过任何人！”

李遇说道：“他之前没咬过人，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会咬人！”

赫海眼神如刀，在李遇身上剜肉：“我能看住他！不会让他去外面咬人！”

李遇：“看住他？你能看得了他多久？”

赫海：“这不关你的事！用不着你费心！”

李遇继续试探道：“它是丧尸，我是人，在末世里，人类和丧尸本来就是敌对的。我杀他，理所应当。”

听到李遇这样说，赫海还想辩驳，但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他眼神略微有些呆滞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半响后才蠕动了唇，说：“我以为，至少可以保护他。”

李遇又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想要保护一只丧尸？”

赫海却不愿再说话。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再看李遇，赫海说道：“是你救的我？”

他的语气已经不像之前的盛怒，有种怒气过后的无奈。

李遇说：“不是，是裔清远把你背到这里来的，这里是A市的一家基地。”

听到“裔清远”三个字，赫海猛地睁开眼睛来，他偏过脸来看着李遇，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不可置信，还有愤怒。

李遇注意到，赫海又再次握紧了拳头，结实的拳抵着白色的床单，似乎还有微不可见的颤抖。

“是他？他怎么会就我？”

李遇为裔清远解释道：“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让人不可置信，但我以下要说的话却是千真万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裔清远的体质跟普通人有些不同，那个人，似乎会分裂出另外一种黑暗人格，类似于精神病患者什么的。”

“分裂出黑暗人格？”赫海的眼里写满不相信。

李遇点点头：“好像只要他受伤，一边的眼睛眼瞳就会变成一种云纹图案，接着就会黑暗，变成反社会人格这样的情况。”

“受伤眼瞳会变成云纹？”赫海轻轻呢喃着，同时，他也回忆起不久前的画面，似乎真的是这样，他记得，之前几人的气氛还比较和谐，谁知张晓禾不小心划伤了裔清远的胳膊，然后裔清远就起了异象，将他和张晓禾两人都暴打、折磨了一顿。

那个时候，裔清远的一边眼瞳的确是古怪的黑色云纹。

况且，按照常理来说，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因为自己的胳膊被朋友不小心划出一道小小的浅伤口，就气氛地将那个朋友疯狂折磨一番呢？不仅如此，还迁怒到他这个“不相干的人”？

那明显是极其不正常的暴走现象！

见赫海的神色有细微的变化，李遇便又接着为裔清远解释道：“我想，之前你应该有注意到裔清远黑化时的眼瞳变化，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眼瞳又怎么会突然变成黑色云纹？”

赫海闻言皱了皱眉头，李遇见状又道：“虽说现在是末世，连丧尸这种生物都能出现，但是目前为止，起码在我们人类身上，还没有发生过会使人眼瞳突然发生改变的变异，裔清远既然能不同于常人，那他会分裂出黑暗人格，也就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说话后，两人沉默了半响，赫海又前前后后仔细想了想，他看向李遇，问道：“你是说，裔清远可能不是人类？”

李遇：“……”

李遇对着赫海微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也不是说裔清远不是人类，现在虽然出现了丧尸，但是还没有出现外星人是吧。我的意思是，裔清远可能生了什么病，那种病很奇怪，目前除了他之外，可能还没有其他案例，那种病会让人眼瞳变成奇怪的黑色云纹，也会让人人格突然分裂，做出违背他自己真实意愿的事情。”

赫海：“一种病？精神病？”

听赫海这么说，李遇才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法律是有明文规定的，精神病人在精神病发作的时候犯罪，不用负刑事责任，那是因为精神病人在精神病发作的时候，他们所做出的行为并不是他们原本的意愿。裔清远之前的情况就跟这个有所相似。”

在李遇心目中，裔清远会出现人格分裂，只有三种可能，一是由于空间的影响，二是像他所说，得了一种怪病，第三种可能就是，裔清远真的是外星人了。

不过，因为裔清远在“发病”的时候，只要吸食他的鲜血就可以恢复正常，所以，李遇更偏向于第一种可能。

他和裔清远是最先进入到空间的两个人，“修真大全”上面也说了，“修真大全”只能有最先进入空间的两个人修炼，所以李遇认为，他和裔清远应该都能算作是空间的主人。

裔清远会分裂出第二种人格，而他的血却能抑制裔清远的第二种人格，李遇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空间的影响在作祟。

不过，他现在当然不能跟赫海说到空间，便只能搬出第二种可能。

至于这第三种可能……李遇觉得，实在是太荒谬了！

而这下，赫海也明白了李遇的意思，问：“你是想说，我不应该责怪裔清远？”

李遇对他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