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当年+番外——水汀生月
水汀生月  发于:2015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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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洗完毕两人回到房间,躺上床,魏子明睡在外面,子末睡在里面。子末像个孩子一样死死抱住他,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怀抱。魏子明觉得这种姿实在太过怪异,自己像女人一样被子末抱着,始终让他有些难以适应,身边的子末却丝毫不觉,呼吸平静。于是,魏子明也就没想太多,渐渐入睡。只是他不知,身旁的人从来都没有睡着,屋内漆黑一片。子末依旧维持着紧抱魏子明的姿势,这个人身上淡淡的香气充斥在周围,让子末心乱如麻,神思恍惚。他想靠近他,就算如此紧抱他依旧觉得不够,他的心是恐惧的,恐惧自己如此想要占有他的心,他想要占有他的身体,他的心,想要和他融为一体。手指传来魏子明肌肤的感触,他的皮肤很光滑,在夜色中泛出洁白而美好的光芒,仿佛白玉一般。质地光滑而细腻,身旁的人已经入睡,子末觉得自己的脑袋烧的厉害,他探手伸进魏子明的上衣,轻轻地在他身上抚摸,他的手抖的厉害,害怕任何一个细微动作让魏子明醒来,破坏现在难得的一切。

他更害怕的是他生气,害怕他厌恶自己。子末头疼得紧,不知道从何时起对魏子明的依恋转化成如此恐怖的占有,他真得很怕自己忍不住,伤害了这个人,所以去上大学未必是件坏事。这一刻的子末甚至是绝望的,为自己这种扭曲的感情绝望。他轻轻地掰过魏子明的脸,旁边的人五官俊秀,眉眼间都是儒雅之气,虽然年华不再,每一个眼神,甚至眼角的鱼尾纹也让他性感不已。子末低下头,在他嘴上轻轻一吻,然后又很满足地抱紧他,等待天明。

魏子明醒时,子末已经收拾完毕,做好早饭在客厅等待。与子末吃过早饭,魏子明提起行礼与子末一同进城,到达火车站时已接近中午,两人简单吃过午饭,一同坐在候车室等候火车进站。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车站人来人往,路人皆形色匆匆,有抱着婴儿的妇女,也有佝偻驼背的老人,车站就像是个小社会,什么样的人都能看见,什么样的事情都会发生。魏子明突然感慨良多,侧眼看向坐在身边的少年,多少年前他和他在车站结缘,那时不过是那样天真烂漫的孩子,脸红的像是苹果,眼睛又黑又亮,真是讨人喜欢。现在的他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皮肤是健康的蜜色,五官坚毅而帅气,举动之间都是阳刚之气。

耳边不时传来火车的鸣笛声,子末手中攒着车票。偷偷打量着坐在身边的魏子明,他见他微微抿嘴笑了,眼神安详而宁静。他的每个表情都那样让自己沉迷不已,这个人无论自己怎么看都不够,尽管自己已经看了他十二年,他一如十二年前那般清逸俊秀,不带尘世俗气。刺耳的鸣笛声再次传来,身旁的魏子明拉着子末,将他送往进站口,他微微笑了,掩饰住自己的不舍,放下行礼腾出手摸了摸子末的脸,说:“末儿,去了学校要照顾好自己。”“我会的。”子末给了魏子明一个紧紧地拥抱,如此短暂的拥抱却几乎用尽了子末毕生力气,他眼睛胀的发痛,忍住了眼泪,拉起行礼转身朝月台走了过去,只留下一个孤独寂寞的背影。

走出去很远的魏子末忍不住流泪满面,很不争气地揩干眼泪,子末踏上了求学的列车。车开了近一天一夜才达到省城火车站,下车后,子末便看见举着欢迎金融系新同学旗帜的年轻男女站在出站口。子末走了上去,举着旗帜的高大男生,冲他笑了笑,说:“欢迎你,新同学。”子末也冲来人笑了笑,伸出手,说:“我叫魏子末,金融系大一新生。”那人握住了子末伸过来的手,说:“我叫余明,金融系大二学生,你的师哥。”两人站着聊了一会,之后又有其他几名新生陆续出站,待人接齐了,余明才和一干迎新的师哥师姐们带着子末和其他新生回校。

回校后,余明亲自将子末带到新生宿舍,又帮忙子末领取了钥匙、棉絮等物。最后帮着子末将行李提到寝室门口后才离开。子末到时,同住的其他人也都到了,一名看起来身材纤细的男生站在一旁,目光冷漠地看着正跪在右侧上铺床上铺床的男人。男生看见子末进来,连眼皮也不曾动。但却抬手指了指自己下铺,对子末说:“你的床。”说完,便不再说话。其实这时男生并不知道自己为何多此一举,以前他并不喜欢多管闲事,只不过看到进来的人,意外的觉得顺眼罢了,也才意外的多此一举。子末再一看,住在左侧上下床的室友也都到了,也只顾着收拾整理。子末想着以后再做介绍,也就专心收拾起来。

铺完床铺,帮身材纤细男生铺床的男人下到地面,他张了张嘴,想和男生说些什么,对方却说:“你走吧,其余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男人觉得少爷好像并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再说话,收拾着将不用的东西装好离开。同寝室人除了身材纤细的男生,子末,其余两人也还没有离开。其中一名个子与子末差不多高的男生,走上前冲着子末说:“我叫周宇航,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子末点了点头,问过子末,周宇航又邀请那名身材纤细的男生和另外一名男生一起吃饭,身材纤细的男生表情有些冷漠,周宇航本以为他会推辞,没想到对方并没有直接拒绝,虽然脸上的表情始终很冷漠。另外一名男生性格有些内向,但听周宇航说起吃饭的事,还是同意了。四个人并排走出校门,天色已经微微擦黑,四人选择了校门口不远的一处中餐馆吃饭,坐下后,周宇航提出每个人自我介绍,见众人都没有反对,周宇航介绍起自己:“我呢,名字你们都知道了,是经济学院金融系大一3班学生,东北人。”轮到你了,周宇航用手肘碰了碰身边身材纤细的男生。子末这才注意起这名男生,男生的皮肤很白,一双眼睛很是水灵,五官极是精致,就像是男版的芭比娃娃,非常漂亮,可以说是漂亮的不像话。男生微微蹙了蹙眉,声音却很疏离,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他说:“我叫林冬青,金融系大一新生,南方人。”接着林冬青介绍的是另外一名室友,这名男生个子比子末稍稍矮些,皮肤很黑,五官普通,人看起来很老实,他说:“我叫吴朝南,金融系大一新生,西北人。”众人都介绍完了,子末知道轮到自己了,也就简单介绍了一番。之后,四个人开始吃饭,四人虽然话都不多,也算相互认识了,毕竟是将要相处四年的人,彼此之间也很客气,可那名漂亮的男生却让子末很是在意,吃饭的时候,他不曾说话,甚至是在发呆,他的目光仿佛是在看着你,却又像是根本不曾在意,仿佛他眼中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死物,引不起他一丝注意。

06.我们是朋友

这一晚子末失眠了,想着魏子明不在身边,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失落了一块,仿佛再也找不见。窗户外是明亮的上弦月,散发出淡淡的月光照亮了天空。有风,却不大,子末直到凌晨十分方才入睡。他脑袋昏昏糊糊的,一会是魏子明生气的面孔,一会是魏子明朝他微笑的面孔,总之,脑海的每个角落都是魏子明的身影,带着深深眷恋,一夜过去。

后来的一个月,子末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和班上同学也熟悉起来。子末寝室四个人都是金融系大一新生,金融系这一届共四个班,子末与林冬青同是4班,周宇航3班,吴朝南1班。大学学习和高中相差很大,高中基本是老师逼着学生学习,而到了大学则转变成老师教学为辅,学生自学为主。子末刚刚从高中来到大学,还保持着学习的劲头,除了正式上课,其余时间子末要不待在教室自习,要不待在图书馆看书。平时空闲,子末会给魏子明打去电话,向他报告自己的生活和学习状况,电话的这一头是小心紧张的子末,每当拨通电话,那边传来魏子明温柔的声音,子末都忍不住紧张,这个人的温柔即使隔着一条电话线,他也能感觉。越是听到他的声音,子末就越觉得无法平心静气,他真想这辈子就这样子守着那个人,即使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使只是静静待在他身边,但理智告诉他,魏子明决不允许自己如此,所以子末只能将这份感情放在心脏深处,哪怕这感情有一天会腐蚀自己。

子末的学习能力很强,第一学期,被选举为班长兼学院学生会干部,子末留给众人的印象是:刻苦学习、成绩优异。他并不经常参加集体活动,也很难看见他像其他同学一样上网、闲聊。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期末考试结束后,子末的综合成绩排名年级第一,对此,他并不会过多高兴,没有人知道他如此刻苦,只是想让自己不那么思念那个人,只要一闲下来,他就会想起魏子明的脸,那种思念,恐怖到深入骨髓,让他发狂。他克制自己不经常与他联系,却克制不住自己对他疯狂的思念。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与他的距离却总是那样遥远,就好像中间隔着整个银河系。

放假后,大多数学生都收拾着回家过年。子末的情绪却很复杂,他是很想回到魏子明身边,又怕面对他会做出可怕的事情,那样的话,他该如何面对他?同寝室的吴朝南、周宇航已经离开,整个寝室只剩下子末和林冬青。子末不知道林冬青为什么不回家,这天他从图书馆回来时,林冬青正坐在床上,两条纤细白皙的腿掉在半空,脸颊微微朝上,空洞而无神的双眼看着屋顶,甚至连子末进屋时,也不曾看他一眼。“林冬青?”子末喊了林冬青一声,对方却没回应。子末无奈苦笑,他知道林冬青这人很怪,虽然成绩也很优异,却意外的不合群,他几乎不和寝室以外的人交往,也没有什么朋友。林冬青和他一样都是怪人,只不过他是怪的含蓄,林冬青却是怪的明目张胆,一点也不顾及他人看法。见林冬青不理他,子末也就不再说话,没有人喜欢自讨没趣,子末也不例外。他坐在桌子旁,翻开了之前从图书馆借来的麦田的守望者,轻轻地翻开了第一页。这本书,他是如此熟悉,他记得,多少年前,魏子明就是这般在灯下,认真地阅读这本书,他想象着,那时的他会是什么心情?

子末正读的认真,却听见有人说:“你说一个不被需要的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听到这句话,子末愣了一下,眼睛对上了一直坐在床上的林冬青。林冬青本就皮肤白皙,这时看上去却更加惨白,他那张漂亮的脸白的就如同一页薄纸,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眼神悲凉得令人心碎,子末不自觉地心脏一阵抽疼,仿佛从林冬青的眼里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被抛弃,不被任何人需要。子末放下书,走到林冬青床下,犹豫了一下,问:“林冬青,你是不是有事?”林冬青嘟囔起来,声音低地子末几乎听不见,“我这种人是不是死了比较好?”子末悲凉地摇了摇头,捏紧了拳头,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气疯了,怒吼着朝林冬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就算这世界没有一个人需要你,你也要坚强的活下去,因为我相信一定有一个人需要你,爱你。”说着,子末觉得还不解气,干脆爬到林冬青床上,朝他左脸狠狠来了一拳。林冬青挨了子末一拳,并不还手只是由于反作用力倒在了床上,也就是这样,林冬青突然埋头嚎啕大哭起来,整个身体都在瑟瑟发抖,子末立即愣在原地,心里愧疚起来,心想自己是不是出手太狠了。

林冬青本来身材就很纤细,这会蒙头大哭,瑟瑟发抖的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子末有点手忙脚乱,不知道如何是好。“喂,林冬青。”子末将手放在林冬青肩膀,满脸歉意,放轻了语气:“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看见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也许我刚才表现的有些过分,你原谅我好不好?”说着,子末想掰过林冬青的脸与自己对视,林冬青却死梗着脖子,坚决不让子末得逞。两个人就这样僵持起来,子末看不清林冬青的表情,不过却知道他越哭越凶,好像十分受伤的样子。子末心里也跟着越来越难受,他松开了手,眼前的林冬青继续趴在被子上,也不理他。子末本可以一走了之,可他觉得林冬青情绪很差,需要人安慰,又始终迈不开步子。

他靠着林冬青坐的近了一些,脸上带着些许落寞,缓缓地说:“冬青,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现在有劲哭,那么肯定也有精神听听我的故事,对吧?我记得那是一个大雪飞扬的季节,我爸妈带着我来到省城,爸爸说妈妈身体不好需要到省城医院治病,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门,所以我很高兴。我记得当时我有多么高兴,虽然外面很冷,我被冻得厉害,可我一点也不觉得难受。爸妈带着我来到省城火车站,妈妈紧紧抱着我,其实我现在已经记不得爸妈长什么样子,我却记得妈妈很伤心,爸爸不敢看我。不一会,爸爸说要去买东西,让我和妈妈等着。我们等了很久爸爸都没有回来,妈妈告诉让我在原地等着,他去找爸爸回来。你猜,他们最后回来了没有?”子末停顿下来,林冬青也停止了哭泣,瞪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身子显得十分单薄,脸上的表情却很倔强。

子末朝他咧嘴笑了,眸子却暗淡了下来,他说:“他们从此以后没有再回来。”不等他说完,林冬青朝他扑了过来,死死地抱住了子末,他的下颚搁子末肩膀上,拧开脖子不让子末看清自己的表情。子末觉得面对林冬青,就像面对某只可爱又倔强的兔子,虽然脾气很坏,心地却很善良。从他见他第一眼时,子末就明白了,林冬青就是那种可以交心的朋友,所以从那时开始,他就把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07.回家过年

某只兔子现在很乖巧地靠在子末怀里。子末轻轻地抚摸兔子顺软的发丝,故作可怜地说:“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惨,你还想死?那我是不是早该死了?”某兔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从子末怀中滚了出去,捧着肚子大笑起来。子末无力扶额,他差点忘了这是一只喜怒无常的兔子。“好了,林冬青。”子末把人拎了起来,林冬青脸色缓和了许多,看见这人破涕为笑,子末觉得这糗出得也值。“走,去吃饭。”子末拉着林冬青就往床下走,林冬青别扭着挣扎,说:“我得去洗把脸。”两人出去吃了饭,林冬青又拉着子末在校园里瞎逛。子末走在他身旁,林冬青忍不住多看了对方几眼,微微笑了。他突然拉起子末的手,子末瞪大眼睛看了林冬青一眼,对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只好任对方拉着。

几天后,林冬青好歹回家了。其实并不是林冬青主动回家,而是他被接回家了。那天上午,子末从图书馆回到寝室时,林冬青已经跟着家人离开了。子末听隔壁寝室八卦说:林冬青家里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接他的人开着豪车,还有下人帮他提行李,派场要多大有又多大,简直闪瞎了一干众人的钛合金眼。子末并未将这些八卦放在心上:其实他并不是没有听说关于林冬青的传闻。据说他是某上市集团老总的私生子,集团坐拥资产不说几百个亿元,至少也有几十个亿,所以可见若是传闻属实,即便林冬青只是私生子,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现在林冬青被家人接走了,子末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怕林冬青出事,他不得不时刻跟着对方,偏偏对方跟转性似得,以前是视他如无物,现在是一天到晚粘着他,搞着子末差点没神经衰弱、叫苦不迭。

子末回到寝室,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便笺,于是他拿了起来,原来是林冬青给他的留言,林冬青的字很娟秀,字体十分端正,上面短短写了几句:子末,我家人接我回家了,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会想你的。开学再见,林冬青留。子末看完将便笺收好,夹在自己正在读的书中。寝室里只剩下他一人,这些天他只给魏子明打了一个电话,说是会晚点回去。魏子明只当他学习忙,只催促他尽量早点回家。其实子末何尝不想回去,他只不过是心虚而已。不过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子末简单收拾好一番,出门前往校门口的火车票代购点买票。子末由于买票的时间太晚,好不容易才买到二十九号当天到达的车票,不过只要能赶上和魏子明一块过年,他已经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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