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这一夜——隽生
隽生  发于:2015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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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心意呢,翼?”

摘下眼镜的盛加炜比平时少了那一份体恤的包容,更多了一股潜藏暴戾的威吓感,那是一种施翼所陌生而且畏惧的气势,却又不知不觉被之吸引的危险魄力。

霎时施翼满脸通红,因为他知道如何证明自己的心意。盛加炜总是毫无避讳地对他倾诉爱的言语,不经意地为他流露爱的表现,那么他是否也可以临摹盛加炜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不输给他的爱呢!

施翼积极地拥抱他、亲吻他,就像他平常服侍自己的那样,在他身上拂过密密麻麻的舔舐,甚至抛下自尊与羞赧,主动将自己身下的穴口迎上他那蓄势待发的男木艮,过境摩擦的感觉有如巨焰焚身、火烧难耐,施翼忍不住地扭动身躯想脱离那股热辣,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他并没有因此而退怯。

倒是盛加炜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的热情,体内的兴奋激素毅然直线上升,配合着施翼笨拙却有心的迎合,半是享受半是诱导的律动,将两人从潺潺流水般的体肤厮磨,带进汹汹潮涌般的气血相融,在双方身心都达到共识下相互契合,交织出前所未有的浪漫激情。

“我爱你……一直很爱你……”伴随着愉悦的喘息,施翼忘情地吟诵着。

“嗯……再多说几遍好吗……”

“爱你……好爱你……只爱你一个……”

“既然这么爱我,就坦率地说出来,不然我如何能知道你的心意呢?”

原来敞开心胸坦诚以对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言语道不尽的话,就用肢体去阐述,就用眼神去传送,不论是多难启齿的事,只要心意相通,对方就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思绪。

不想终止却也无法停下的亲密结合,频频传送着彼此相互倾泄的源源爱意,炙热的贯穿触感以及浓烈的性交情味,蒙蔽了他们仅存的理智,也昏眩了必须面对的现实……

“翼,我们明天一起去旅行吧!”

“呃?”

施翼诧异的表情落入盛加炜兴致勃勃的眼神里,与他合掌的手心也被他紧紧地交握着。

当天空与海洋同步渐入深蓝领域时,那一条分隔两方的地平线,就显得多余而无意义。

施翼坐在漕着方向盘的盛加炜旁边,循着滨海公路朝向南方驶去。眼前豁然开朗的一片天海,勾魂似地欲将他们吸进无垠无涯的浩瀚深蓝中。

只因为盛加炜的一句:我们去旅行吧!所以他们此刻正在去垦丁的路途上。

一意孤行向来都不是盛加炜的作风,可是他却擅用职权临时跟公司提出休假,也顺道请了施翼的份。即使仓促的决定根本就无法计划整个行程,他仍是拿了地图、领了施翼上了车,随意的停停走走,观山赏海、乘风踏草,说旅行是谈不上,说是两人的浪情蜜月倒是绰绰有余。

施翼平时几乎没什么机会出去游玩,除了和家人出远门去拜访亲戚、和中学时的毕业旅行之外,这算是他第一次经历只有两个人的远游。

视野良好的车窗外,绮丽的风景簇拥着他们随心所欲的路线,朝着那令人向往的未知未来绵延而去。

晚上,他们选择了在一家民宿过夜。那儿的夜色很棒,黝黑的天空中,绽放着在光鲜亮丽的城市中所看不到的错落繁星,从复古别致的窗台里头探望出去,溢满了视野的星海就像泛滥似的,令人惊艳不已。

“哇,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星星耶!”

施翼倚靠在窗棂,埋伏于窗外的冷空气伺机流窜而入,二月的海风夹带有末冬的冷涩,竟意外地不会让人感到阴寒。

“嗯,我很高兴你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星星是跟我一起看……”

盛加炜的诚恳道语让施翼心头暖洋洋的,不过仔细思量后,却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不象是喜悦,倒象是感叹。

“经理……”他摸摸盛加炜的脸庞,很想将他肤上的低温,和忧郁的气息给一并拂却。

“虽然你跟我在一起时总是面露开心的神色,可是我觉得你似乎并不快乐,是有什么心事吗?还是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吗?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我的心智并不很成熟,但我真的很想帮你分担一些忧愁,让你发自内心的微笑,而不是强颜欢笑……”

忽听得施翼这么说,盛加炜像被触及到弱点似地隐约泛着泪光,不过也只有一瞬而已。

他凝视着施翼,就像对方看出幽微他的心情,让人莫名的感动,又无比的激动。

“谢谢你这么贴心,翼。不过我没事,能够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真的……”他若无其事地否认,然后紧紧将施翼拥进自己的怀里。

“来做吧,翼……”

“可是我们昨天不是才——”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其实我真恨不得你每天都能待在我的身边,好让我一伸手就能够触摸你、拥抱你……”

蛊惑人心的甜言蜜语总是能很轻易地就让施翼的意志力失陷,当他再度拉回自己的意识时,身体早已被对方折腾得精力枯竭、神思出窍,宛若一个被人玩坏发条的落难娃娃。

盛加炜笑脸盈盈地吻着他的香肩,湿热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盛加炜很是享受地箝住他不放……

“翼,假如我们可以不用回去上班,假如可以和你像这样一直拥抱下去,假如时间可以就此停止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嗯……”

虽然盛加炜说的话就像天方夜谭,不过一想到平庸的自己竟然会有人那么地在乎,明明知道那只是床第间的甜言蜜语,施翼仍是受到了不小的感动。

那一夜,他们的心,在冷风助焰、星辰辉耀的礼赞下紧紧挨靠、深深相契,依如一块尚未经历分割的完璧,坚韧而圆满。

第17章

漫漫的假期结束,重返校园后的生活让施翼的自由时间大幅的缩水。除了学校方面的必修课程正紧锣密鼓的进行之外,在“奇门查”那里,施翼得到了在吧台学习的机会,在客人尚未大量涌入之前的那段空档,盛加炜偶尔会召集一些新进成员来实习吧台的工作,以便日后在巅峰时段人力不足时可以派上用场。

那一阵子施翼学到了不少东西,以往不会削水果、泡茶、煮咖啡,甚至是洗杯子这种基本的家事,在“奇门查”这儿他样样做得有声有色,一概不输给老一辈的成员们。

从不会到会,从没有到有,从空虚到充实,从毫无感觉到热衷着迷,不论是在工作或是感情上,盛加炜所充当的,几乎囊括了主管、兄长、朋友以及爱人的角色,他所赐予他的,也早已超乎了一般程度的付出。施翼觉得自己何其幸运能够遇见盛加炜,那种不可思议的幸福感,有时候会美妙到令他怀疑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幻觉,或是一场冗长瑰丽的美梦?

人们常说,物极必反。痛苦的累积,可以拼来一场得来不易的幸福;而一场至高无上的幸福,往往又招来了另一波的痛苦。

有时候愈不把它放心上,心就愈在乎。

施翼虽然不是敏感的人,但还不至于迟钝到哪里去。关于盛加炜纵然每天正常出勤,却总在中场的时候消失了大半的时间他不是没有察觉,他并非不知盛加炜偶尔也有跑外勤的时候,但那次数未免太过频繁,频繁到他常没来由地感到莫名的焦躁。

不管是在餐厅里、车上或是床上,盛加炜总是会极具耐心地安抚他、疏导他,告诉他一切都是他的多心,直到某一天的夜里在他的住所,他接到了一通来自于自己的手机、却是要找盛加炜的电话——

“……找你的!”尽管很讶异,但他仍是把手机递给了盛加炜。

当然盛加炜亦是莫名其妙,他听了听电话,眉宇之间微露着他以为施翼没有发现的惊异,然后切了电话就将手机递还给施翼:“对方挂断了,不晓得是谁。”

怎么可能会有人打电话给自己却不是找自己,反而是找待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那是巧合吗,还是有人在恶作剧?

施翼很想追究,可是盛加炜异常冷静的态度实在太过诡异,心存质疑之下他决定暂时保持缄默。他不晓得这通电话是否跟盛加炜在上班时间频繁的外出有关,然而他的直觉却不准自己掉以轻心,尽管在大部分的时候,盛加炜依旧待他温柔如昔。

不好的预感总是特别灵验,事情在过后了一个礼拜之后,施翼再度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同样的声音,这一次却是指名要找自己。

姑且不论那个人是怎么取得自己的手机号码,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对方毫不客气的语调提出见面的要求,施翼似乎可以预见自己多日以来对于盛加炜的疑惑,就要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而将真相大白了……

在回应的瞬间,施翼的心,一方面落落大方地在等着答案揭晓,另一方面,却又不明所以地坐立难安,好像所有真相这一揭示,他就会被轰得面目全非,连尸骸都破碎不堪。

那天晚上的打工他请了假,当他是想休息的盛加炜似乎也没多疑便批准了。来到与那个人约定的地点,他见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虽陌生却眼熟,施翼想起了自己曾在餐厅里见过那个人,那双高高在上的傲慢眼神,还有那时他跟盛加炜对峙的景况,施翼一直没有忘记。

这下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那通试探的电话,以及故作没事的盛加炜,他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且还是必须隐瞒自己的秘密关系……

“我认识你吗?”虽然不想让人认为自己不识相,不过施翼也不打算装腔弄势。

“可怜的人,看来你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在充满浪漫情调与浓郁香气的咖啡馆里,坐在施翼眼前的这个人就连变换坐姿都充满了优雅韵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隐含着失调的尖酸与嘲讽。

“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若不自我介绍,那也太没有礼貌了。我叫沈时轩,是盛加炜的同居人,我这样说明,你应该明白了吧!”

在决定出来见面之前,施翼想过最糟的状况,心底俨然是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去迎战,却没想到在听见这样的说词之后,还是克制不住地震荡了一下。他犹是半信半疑,无法相信那么爱自己的盛加炜,竟会背着自己跟别人同居?

“你会震惊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加炜他从未告诉过你我的存在吧!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你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时兴起的玩乐而已,我是大人有大量,容忍你们在这段时间编识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是他该收心的时候了,为了避免让你受伤太深,我劝你还是到此为止就好,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话,凭什么是我要退出,你跟他同居过又怎样,谁没有过去?虽然现在我们没有住在一起,但那并无损我们对彼此的爱,凭什么我们要因为你的片面之词而被迫分开?”

大概是没有想到施翼会拒绝得这么直接,沈时轩忍不住皱起眉头: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还真搞不清楚大人世界的规则,真是麻烦!现在我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跟加炜从交往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了。这六年来我们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波,如今也都走过来了,那样的过程像你这种才刚学会恋爱的半熟卵是无法体会的。当然你可能听不下这些,你也会觉得你们之间很恩爱,但是你对他又真正了解多少吗?你能为他付出多久?我想你应该感觉得出加炜他是一个有责任感又重视家庭的人,说点现实的,你现在还只是个学生,偶尔靠点打工赚取零用钱,撇开经济能力好坏不说,光是你的家人对于你的性取向这一关,就困难重重了,他们会支持你吗?你以为孤军奋战的你能给加炜什么吗?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说穿了,还不都是他在供你养你,搞不好你生气的时候他还得哄你——在你看来,这样的日子你们能够撑多久?”

发现到施翼的脸色愈来愈沉,沈时轩不免得意了起来。“ 并不是我故意要拆散你们,事实是,你是一个介入的第三者,而我这个受害者非但没有怪你,还好言好语地对你劝说,你就该庆幸了。况且,男人嘛,偷吃是难免的,我是可以体谅,你要知道,不管这时候你们怎么相爱,加炜最终还是会回到我的身边来,因为我可以给他一个家庭,我能让他在经济方面无后顾之忧,最重要的是,我不会柔弱到需要他来照顾。可是你……不管是年龄、生活环境或是价值观都和他有一段差距,假如你太过认真,届时仍是分开的话,恐怕最后的结果你是承受不起的——加炜就不同了,他是个成熟的大人,经历过许许多多的取舍离合,对于分手这类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你也别指望他离开你之后会有多痛苦……”

把自己身家底细调查得如此透彻,施翼对于沈时轩这样的有备而来颇为不齿,却也无法对他一针见血的话语能有任何辩解,因为那都是事实。

跟盛加炜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总是设想周到地给予他所需要的一切,包括了物质、精神,甚至是身体上的满足,可是有关他自己的私事,除非是施翼主动追索探究,否则他一概都不透露。

既然是不愿透露的事,施翼自然是不会厚着脸皮追问下去,可是他却从来没想过,人家之所以不顾意透露,原来是因为那些都是他所不应该知道的事。

身为一个第三者,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为什么盛加炜的车上会有备用的保险套?为什么过年的时候不能一起度过?为什么在激情相拥之后,即使再晚再不舍,他依旧要离开自己的公寓而不留下来过夜?也从来没有带自己去过他家里……施翼一直天真的以为是对方的父母会有所顾忌,却完全没有料到原来盛加炜所谓的家人,就是意指他的同居人——

施翼不晓得为什么盛加炜都已经有爱人了,还要来招惹自己?为什么他可以在昨夜安安稳稳地睡在他的爱人身边,而在今天却还对自己说出真诚恳切的爱语?为什么他能够毫不心虚地坦言喜欢自己,然后又亲眼看着对他完全信赖的自己渐渐陷落,正中下怀地跌进他所布局的成人游戏里?为什么他要这样欺骗自己、玩弄自己……

沈时轩又陆续说了一些自鸣得意的事情,无非是些要他主动离开盛加炜的明讽与暗示。听到最后他只觉得脑袋里轰轰作响,不断泛起的疑问就像爆米花一样越爆越多,再也塞不进任何画面与声音。

谈话结束时,施翼根本没有印象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馆的。在温暖的初春,拂身而来的南风应该是舒爽畅快的,然而他却感到浑身发颤、心脉冻疮,连思维,也僵冷到无法作动……

回到公寓后,施翼把自己扔在床上,不发一语地望着白茫一片的天花板。口袋里手机铃声已经响了不知几回,听在他的耳里就好像朝着遥远天际渐去的飞机引擎声,被他事不关己地忽视了一整晚。

无法置信,却又不得不相信,沈时轩对盛加炜那样执着的态度,无疑就是印证了他们俩的关系匪浅。施翼很想向盛加炜求证,却又害怕得到再次证实,他根本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盛加炜,甚至连声音他都不想听闻。

忿然关上手机,他的思维同时也进入了停机状态。

室内恢复平静没多久,紧接着就是急切的敲门声,施翼心慌了一下,随即又把自己抛回床上,他看了看时钟,看来,“奇门查”的下班时间已经到了。

“施翼、你在吗?快开门啊——”随着敲门声响一并传来的叫喊,是盛加炜柔和之中带点焦躁不安的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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