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有了一种期盼时,等待就会变得十分漫长。
浅灰的天空逐渐变成深灰,那轮透明的月也染上了几抹淡黄的光晕,当夜幕在深一些时,接近圆形的深黄的月照亮了周围的繁星,仔细一看,这一个个的发光体又好像能串成没有的图案。
不算小的空间里,两人正在缓慢上升,外面的铁壁旁的霓虹灯已经闪起多彩的光芒,而里面有些昏暗的空间里却多了几分神秘的意境美。
「真美啊!」已经升起半高的摩天轮所能看到的景象已经有不小的地方了。
「我没有骗你吧!」双臂勾在舒沚的脖颈上,两颗脑袋几乎贴在了一块。
人们都说城市是一个冰冷的地方,因为建造他们的人只会用混凝土一层层的往上覆盖,制造有空气没有人气的空间。也许只是在漆黑的夜晚所亮起的霓虹灯才能显出一些温暖的氛围,但是清楚的人知道他只是为了照亮前进的路,而不知道它在努力用外表下的炙热来温暖这个城市。
到达顶端的摩天轮几乎能看到纽约的一大片土地,不是它不够高,而是这座城市太大。
矮小点的楼层已经被那些用来装饰的灯光所代替,高大的楼层孤独的伫立在楼群中,就好像一个人伫立在嚷嚷的人群中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据说在摩天轮的最高处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
舒沚闭上眼睛,默默的许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第二十三章
就在几天前钟离回到中国后的第二天,原本已经签成的合约内容却突然改变了。
「你说什么?合约出了什么问题?」周宸差异的问道。
「没出什么大事,就是意大利那边突然退股,那片盖住房的地皮都被美国那边的公司购买了。」尽管口里说着没什么大事,可语气里的严肃还是让人发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沉思了一会的周宸有些堪忧的说到,「那我们会不会被退股?」
「这才是我更奇怪的地方,昨天晚上美国那边的公司明确表示想要和我们合作,除非他是和我们一样的目的,想要进军外国市场。」显然,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填补内心的猜测。
随后的几天,钟离公司的股票也无故下跌,周宸也调查到原来之前和他们谈合约的意大利人幕后的老板竟是美国人。
「美国人?」钟离实在是想不通,不过这样也就能更好的解释到为什么那块地皮是在美国,而且是一片很容易发展起来的地方。
「对,你不是说那块准备建楼房的地皮就是在美国?」看来周宸也想到这一层关系,钟离点点头,两人有默契的继续谈论。
经过几天努力的周宸终于将下跌的股票拉回,这好像是有谁再给他开了个玩笑,那人的及时收手让钟离没有查到是谁在幕后下手,不过这个人不是个让钟离敢低估的人。
车厢内,两人疲惫的躺在后面的车座上,一夜未眠的他们在结束合同谈论后就离开了奥维的公司。
各有所思的他们都看向一旁的车窗,鸦雀无声的两人让前面开车的司机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紧张起来,还好,驾驶车的手还是平稳的。
这次的合同越想越觉得不对,意大利的突然让步美国全权接收,却没有自己独吞。
套房是一个可以住两三个人都不觉得拥挤的总统套房,「你说那个奥维是打什么主意,那块地皮他已经购买下来还要和我们合作。」
「我也想不通,不要谈这个事了,反正都已经合作了,现在我们要赶快睡个觉了。」是该睡觉了,现在的他们真的好疲惫。
睡觉是一个可以让人放下所有防备的武器。
床上的人永远用最初婴儿抱的蜷缩模式休眠,紧紧的搂住自己的手臂,好像会被人随时抛弃一般。
「沚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碧蓝色的眸子充满浓情的看着躺在旁边的舒沚。
「恩。」谁知,舒沚竟迷迷糊糊的哼了声。
奥维一惊,「你不是睡着了吗?」
没有听到舒沚的回答声,奥维侧过身子,头一探看见熟睡的脸庞上露着甜甜的笑容,原来是做梦了。
重新躺好的奥维想了想刚才自己的惊慌,这不是原来的自己,原来的他怎么会因为被别人听到一句情话就惊讶,怎么会无时无刻都怕一个人受伤,怕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像他们这种人,最不能交出的就是心。
「沚儿,我的心你会要吗?」这句话只能算作是自言自语,因为舒沚不可能听到,即使是听到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人们常说,手握成拳头的大小就是心脏的大小,可是一个人的手再大也不能同时握紧两个人。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照在每一个人身上,除非是一个时刻都身处在黑暗中的人。
「柏尔你来了。」穿着白色羊绒睡衣的奥维亲切的向面前的人打着招呼,大片的胸膛没有遮挡住,有些像长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是啊,刚从外面旅游回来就想来看看你。」这个叫柏尔的男人也同样有着金发蓝眼,细看下来和奥维有几分相似。
兄弟俩随意的聊着家常,耳朵灵敏的奥维听到楼上有动静,「柏尔你先坐会,我上去一下。」
「好的。」端起一个白瓷花边口的杯子,醇香的摩卡充斥到整个味蕾,细酌一口后轻轻下滑入腹,回味无穷。
柏尔是奥维亲弟弟,比奥维小几岁的他常年在外游玩,只是偶尔回来一次也总是两三天就走了,所以长大后的他们感情真是比小时候淡了好多。
「都说了没事了,怎么还是不放心。」是一个有些无奈的语气。
「谁说没事的,都摔下来了。」柏尔看着奥维抱着一个中国男孩,语气也是十分溺宠,经常在外的柏尔当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意思。
奥维一路抱着舒沚下楼,溺宠的责备着不小心摔下床的舒沚。
「哥,这位是?」声音一传来舒沚就找到了说话的人,也没有看清人就一头埋在奥维怀里,「奥维,有人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快把我放下来!」
「没关系的,他是我弟。」原本没有什么关系的两人这样一说好像有什么关系一样,可奥维一副毫不介意的语气,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舒沚对他的重要性。
「是啊,对了,我叫柏尔。」放松了神情的舒沚这才看清来人。
不知为何,舒沚确盯着柏尔看了好久,奥维有些不满的说到,「怎么一直看着柏尔?」
「哦,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见过你?」又确定似的看了柏尔一眼才说到。
「呵呵,是吗?」有些调侃的语气让舒沚更加确定了,「是的,我们不是在威尼斯见过吗?」
柏尔并没有露出多少惊讶,反而是承认似的点点头,「是的,我向你请教过中文,没想到你和我哥认识。」
其实舒沚也才发现这两兄弟长的确实有几分相似,怪不得刚见到奥维的时候自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又想不起为什么有这种感觉,直到现在才知道。
「哦对,那时我们还聊了几句。」又重遇以前相识的人也许就是一种缘分,这一点让舒沚很高兴。
「哦?那柏尔你之前是去的威尼斯?」奥维也好齐的参与到他们之间的话题。
「是啊,去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想让舒沚教我中文呢,不过那天舒沚好像很急忙的样子就没有同意我的请求。」说罢还露出惋惜的神情,让舒沚一阵窘迫。
「不是的,那时我是真的有事。」舒沚急忙的解释到,他才不想让人觉得他很不友好。
柏尔轻松的笑笑,表示自己的理解,而在一旁的奥维还在暗自感慨他们那时的意外相遇,为什么自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第二十四章
餐桌上的三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趣事,和睦荣荣,像极了一家人。
「那个密洞里阴森森的,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化石。还有一次在法国……」柏尔源源不断的说着,勾起了舒沚强大的好奇心。
「真的吗?你遇到过这么多的新鲜事!」舒沚不可思议的问到,这种生活真的很令人羡慕神往。
柏尔骄傲的点点头,「当然了,我觉得人不能总呆在一个地方,要多出去看看世界才能感受到更多你不曾知道的。」
不错,我们确实不能做只井底之蛙,世界那么大不看看也惘来到人世了。
柏尔以为舒沚不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又补充到,「当然你听我的一面之词肯定不会相信,不过当你真正亲眼见到时那才叫精彩!」
奥维看见舒沚有向往之意,笑着阻止两人的谈话,「好了好了,饭菜都快凉了还不快吃?!」
「没关系的,那柏尔你去过中国吗?」被勾起话题的舒沚哪肯放弃呢!
「去过北京,我很喜欢那里的建筑。你们中国的文化真是渊博!」柏尔毫不吝啬的夸道,「有机会你可以给我说说你们中国的历史和一些特色吗?」
「我尽量,因为我知道的也不多。」被询问到这些舒沚也不好拒绝,也只有挠挠头答应下来。
一顿饭就在两人的谈话间结束,在一旁沉默的奥维低头吃着可口的饭菜,只是味同嚼蜡。也许两人注意都奥维的阴郁,也许聊的太投入都没有注意到。
饭局结束后柏尔因有些事没有处理要离开了。
「哥,我这次会在家里呆一段时间,我过几天再来看你和舒沚。」柏尔简单的告别后就离开了。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转过身去的柏尔双眼内有些一股不同寻常的精光和嘴角边一抹嘲讽的笑。
过了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奥维的脸色从吃饭时就有些不好,平时奥维是不会把自己的情绪让舒沚看见的。「奥维,你怎么了?」
面对舒沚的问题他并没有回答,依旧沉默不语。
时间慢慢流逝远去,就像沙漏里的细沙在细小的瓶颈中挤出,收不回。
「是不是因为我只顾和柏尔聊天没有想到你?」想来想去的舒沚觉得只有这一个理由才是让奥维不开心的理由。
可奥维却摇头否认,「我怎么会那么小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受伤,又说到,「沚儿,你会不会离开我,离开这里……」
这个问题舒沚也只是刚开始想过,现在又重新面对没有了当初的那种决然,有的是不舍和心中隐隐的作痛。
情,总是让人难以理解和察觉,也许并没有那么多因素。
「我没想过,我一时不知道,不过我知道的是我都已经这样了,我自己一人又能去哪?所以啊,就算我离开也会拉着你一起。」舒沚开玩笑的说到,谁甘心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只为陪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游荡呢?
也许有的人会放弃,只是寥寥无几。看着眼神忽闪不定的奥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了,我一定会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直到永远。」
这算表白还是承诺?
「那我先说谢谢了!」其实有些事真的不需要明白。
奥维又恢复成平时那一副爱笑痞痞的模样,只是眼里的失落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不说这些了,让我看看你的膝盖。」没等舒沚同意就强行把那不能动弹的腿给抬起放到自己的双腿上,撩开宽容的休闲裤到膝盖,青紫色的痕迹布在上面,很明显是刚有不久的,「怎么那么不小心,竟然能从床上摔下来。」
舒沚脸颊上泛起红晕,窘迫之下竟有种撒娇的味道窜出,「我也不想啊,就是一不小心就摔了下嘛!」
用双臂把舒沚的腿放到桌面上固定住,又起身去了别处,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跌打酒。手指轻轻的抚着伤痕,使跌打酒覆盖在上面,「忍着点,会有点疼。」
有些粗糙的手肚在膝盖上打圈摩擦,尽管力道控制的很好,但疼得感觉还是很强烈,以至于让那充满骨感的腿一直在发抖。
「疼的话可以叫出来,不用忍着。」洁白的贝齿把下唇咬的呈苍白色,让奥维想起刚救起舒沚时的模样,破损的下唇,满身是血的身体还有那微弱的呼吸就让奥维的心猛地一痛。现在也疼,疼得是舒沚的隐忍和所受的伤。
见舒沚没有松开便伸手去把那可怜的下唇解救出,「不疼么?」
有些事装作不知道也许会更好。
「不疼,都习惯了。」话说到这里舒沚也愣了一下,刚才不知道怎么看着奥维面露担心的模样就有种想要坦露心声的冲动。
「傻瓜,疼怎么能习惯!」一下把脆弱的人儿拥入怀中,深深陷入。
相拥的两人看不出彼此的神情,其实之前一直沉默的原因是在一直思考一个问题,可是他没有想通。
钟离这边也在为这次的合作认真准备中,这个项目不算是个难工程,但花费的时间却要很多。现在地皮已经有了,之前设计的图纸还要修改,然后在开启工程,也就是说明他们有可能要在这里长期居留或者相信奥维那边可以信守承诺。
「钟董,您不觉得奇怪吗?美国那边怎么会把那块地皮的股份全都让我们购买,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这次身为公司总经理的杨明也在昨日来到美国参与此次的项目。
钟离当然明白奥维想坐收渔利恩想法,可是却佯装不懂的摇摇头,「我还不太清楚,你先去暗中调查一下。」
杨明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
房产只是钟离公司里的一个小分支,可是近年来各国的人们都很看中这个可以住的地方,房产商也从中捞了不少资金,恰巧抓住其中的空隙来开发地产。现在钟离在美国拥有的地产很有利用价值,别墅建造完成后足矣让他在美国成为一个有名的地产大亨。这一切都在顺利的进行中,不可以出现一点纰漏。
第二十五章
高大的楼层中没有金属的腐锈味,没有人群异动时夹带着的味道,有的只是平息的空气慢慢流动的那种恬阔,让人心安。
隧道一般的走道旁镶满了大小相同的玻璃板,光洁到几乎可以照出人模糊轮廓的地板,被轻轻碾压上两道不太规律的线条和数个不小的脚掌,却不失美感引人遐想。两人就这样在这漫长的走道上,金发男子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舒沚散步似的走着,而舒沚便把头扭向一侧欣赏沿途风景。
「沚儿,等会我们要去医院复查了。」充满磁性味道的声音穿梭在安静的空间里。
舒沚把头朝上看着奥维,带着疑惑的目光,「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不错,奥维有太多事要处理了,不过奥维没有告诉舒沚的是,之前去威尼斯时公司出了一些事,却因为要照顾他又耽搁了许久没有处理,现在中国那边的人又刚来,以至于就连带舒沚散散心情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没关系的,就是检查一下,很快的。」奥维轻快的说到。
可舒沚心里也明白一些,他不想奥维为他付出这么多,为了他不值得。
舒沚也点点头不在多问。
其实当初被钟离抛弃又遭受那些事情,在醒来后又发现自己的腿已经不能动弹后的种种事实,舒沚一个不到十六的孩子怎么可能承受下来!要不是在舒沚昏迷的那一个星期中奥维每天都请心理医生过来帮舒沚催眠,让他在睡梦中忘记那些痛苦,增加他的心里承受能力他又怎么会坚持过来。
初见舒沚的那一幕依旧清晰的记在我的脑海中。
被昏暗所遮盖的天空下着滂沱大雨,一向不喜爱雨天的我却因那笔合约的谈成无端的欣赏起雨。
也许真的有上天注定的缘分这一说,竟让我看到一个倒在泥坡里的人,坐在车里的我看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只是身旁被雨水打散的血水让我平白无故的一个发颤,我没有考虑是什么原因让一个从小就被训练杀人的人打颤,我的大脑没有思想一片空白,那一声停车后我就走出车厢来到那个人面前。
我感谢那场雨,当我看到那一张犹如天使般的面孔时我竟然愣了一下,不是因为他的美丽纯洁,而是那副费力想要睁开的眼睛,乌黑明亮中透着受伤与绝望,没错,就是绝望。我凭借着自己强大的观察力就已经明白这个孩子内心的支柱已经倒塌。
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他抱上车,不管他是否疼痛,可是腿上那几道伤口已经不能在淋雨了。
离这个字眼是在那个男孩里发出的,我想他心里的那个支柱应该就是那个叫离的男人,我之所以说他是男人,也是从他下面的伤中所推测出的,而且也没有几个女人会用离作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