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书眼底都是笑，“好的，不说。”
晏清萧：“……”为什么他说不说的样子更可气？
凌玄书都不敢说，凌玄夜就更不敢说了，更何况他与慕非寒本就八字还没一撇。
“这位是西北归雪门慕门主，你们这几日要好生伺候着，绝对不可以有丝毫怠慢。”叮嘱了凌小雷和凌小电后，凌玄夜又对慕非寒道，“慕门主，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对他们说便是，他们都会为你办妥的。”
慕非寒轻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凌玄褀将凌玄夜向旁拉了拉，低声道：“你这殷勤献得明显不够，为什么要小雷小电去，这时候你该一切都亲力亲为才是。”
凌玄夜叹了口气，“因为以前我只要这么说，就会有很多人投怀送抱了。”
“眼前这个显然跟那些人都不一样，”凌玄褀鼓励道，“所以你也要更加努力才行。”
凌玄夜道：“比如说？”
“早上你可以去叫他起床，午前送瓜果，午后送茶点，”凌玄褀掰着手指头，“他想练剑的时候陪他试招，他练得累了给他捏肩捶背。总之小雾小雪平日里帮大哥做的那些事，你一样别落下地照做便是。”
凌玄夜道：“小雾小雪没有陪大哥练过剑。”
“……打个比方而已。”凌玄褀道，“总之你听我的，不会有错。”
“可你半个时辰前才说你不比我知道得多。”
“……我突然想到的。”
“玄褀，”凌玄夜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我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也不是在报复我，对吧？”
凌玄褀揽住他的肩，“四哥，我可是你亲弟弟。”
凌玄夜感动道：“好兄弟，这事若是成了，你欠三哥的债我替你还一半！”
“多谢四哥！”凌玄褀响亮道。
“我先去问问他喜欢吃什么，好让下边的人去准备。”
凌玄褀点头，“去吧去吧。”
待得凌玄夜走远了，凌玄褀才得意道：“我报复你这种事难道我会直接告诉你么？可算找机会报了上次你喝多了在青楼门口踹我那两脚的仇了。失败了你被慕非寒揍，成功了你帮我还债，这一局我稳赚不赔！”
众人进到前厅，各自落座。
凌小风将信从怀中取出，递到凌玄渊的手上。
凌玄渊大致看了一遍便又还给了凌小风，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果然不出所料？”凌玄书问道。
凌玄夜也道：“爹真地让你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凌玄渊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贝瑾瑜盯着凌玄渊的脸瞧了一阵，道：“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他脸上明明连一根筋都没有抽动过。”
“所以才说明他没有感到意外啊，”凌玄褀从旁边矮几上的盘子里抓过一个桂花糕咬了一口，“这个指示在二哥意料之中，若爹不要他去争武林盟主之位，他才会比较惊讶。”
邵煜新道：“凌庄主若是前来，他成为武林盟主乃是众望所归，完全不需要再费这些周章，他又为何不肯来呢？”
凌玄霜摊手，“没办法啊，因为这个老头就是有炫耀儿子的怪癖啊。”
晏清萧哼笑一声，“我总算知道你们兄弟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奇怪了。”
凌玄褀问：“上梁不正下梁歪？”
“如果你哥哥也像你看得这么清楚就好了。”晏清萧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凌玄书道：“你说我爹不正的事，回头我也会转告给他的。”
“……”晏清萧凶道，“告就告，我还怕了不成？”
凌玄霜摇头叹息，“现在不怕，往后在御剑山庄的日子怕是要不好过啊。”
晏清萧腾地站起身，“往后我为什么要在御剑山庄过日子！”
“三哥去飞羽楼也是一样的。”凌玄夜道。
“……”晏清萧指凌玄书，“不许去！”
凌玄书千依百顺，“不去不去。”
凌玄褀摇头道：“这不还是要在御剑山庄过么，争来争去的什么意思。”
晏清萧：“……”
不愿听他们越扯越远，慕非寒问凌玄渊道：“你打算怎么做？”
“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武林盟主到底要如何选，”凌玄渊一只手搭在矮几上慢慢地转着茶杯，“我想明日去锦绣园瞧一瞧，也好有个准备。”
邵煜新道：“若真地成了武林盟主，饮血教的这件事你们御剑山庄往后可是半分都推拖不得，火烽与你们算不得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将自己都搭进去到底值不值得，你可要想好了。”
“怎么能说算不得有深仇大恨呢？”凌玄霜不开心道，“他差点要了我的命，这还不够让整个御剑山庄都去跟他作对么！”
凌玄渊道：“大哥的事尚在其次，不过通过上次醉仙山上的事我多少看得出，饮血教是有心置我们兄弟于死地的。若任其为祸下去，恐怕迟早要殃及御剑山庄，所以这件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
“……”凌玄霜扁嘴道，“我为什么尚在其次。”
“没错，”凌玄书也道，“左右都要参与到其中来，与其受人摆布，倒不如自己做主。”
凌玄霜：“……”无视我就算了，怎么还可以说没错……
邵煜新佩服道：“原是我想得狭隘了，御剑山庄的门人，果然好气度。”
凌玄霜美丽的大眼睛闪亮闪亮，“我呢？”
邵煜新张了张嘴，犹豫了下才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真地不是捡来的么？”
凌玄霜：“……”
当日的晚膳十分丰盛，自从开始追击火烽后，他们就没再吃过如此多样又可口的饭菜，因而众人吃吃喝喝，都很尽兴。
晚膳过后歇了阵，众人各自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都早早回房准备睡下。
慕非寒正在解腰带，忽然听闻外头有声响，警惕道：“谁？”
“是我，”凌玄夜站在门外道，“可以进来么？”
慕非寒又将腰带系了回去，“进来吧。”
凌玄夜用身体挤开了门，小心地走了进去。
慕非寒奇怪地看着他抱了一大堆东西在怀里，把脸都挡住了，问道：“这些是什么？”
凌玄夜抱着东西吃力地挪到床边，一股脑都丢在床上，“是被子、软枕、安神香……”
“我认得，”慕非寒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送到我的房间。”
凌玄夜微笑道：“客房的东西自是比不上主人家用的，我怕你睡不惯，就将我的给你送过来了。”
“我不需要，”慕非寒的声音还是那么冷，“你都拿走吧。”
凌玄夜却很是热情，“你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有多重要，我跟你说……”
“还有其他闲置的客房么？”
“嗯？”凌玄夜反应了一下才道，“有。”
慕非寒向外走，“那麻烦你叫人再帮我另准备一间。”
“……”凌玄夜上前拦住他，“好了好了，我就说几句话，说完了就走。”
慕非寒皱眉，“你说住在这里不会有人打扰。”
凌玄夜脱口道：“我是人么？”
慕非寒：“……”
凌玄夜：“……”
慕非寒脸上又出现了凌玄夜已然看习惯的不耐烦。
凌玄夜任命地又去将床上的东西一件件垒在一起抱到怀里，边说边往外走，“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什么外人，也不是存心来打扰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睡得舒……”
话未说完，门已啪的一声关起，落锁声也从里头清晰地传出来。
凌玄夜：“……”看来应该先去好好学一学油盐不进的该怎样对付。
贝瑾瑜靠坐在床上看着凌玄渊将褪下来的外衫仔细折好，笑道：“如今想找一个似你这般贤惠的也不容易，看来我真是慧眼识人。”
“……”凌玄渊将折好的衣衫放在椅子上，到桌边倒了杯水，“总不能让病人做这些。”
贝瑾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明日去锦绣园，会不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我不是去玩。”凌玄渊从随身携带的小瓶子里倒出了一粒药丸，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贝瑾瑜坐直身子，“说不定就有趣事呢，我和你一起去？”
“你听话的话，可以考虑。”凌玄渊在他身旁坐下。
贝瑾瑜道：“什么叫我听……”
趁他说话，凌玄渊将掌心的药丸直接拍进了他嘴里，而后将水递到了他唇边。
贝瑾瑜：“……”
“喝水。”
贝瑾瑜抿着唇，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凌玄渊放下举着杯子的手，“怎么？”
贝瑾瑜含糊道：“你把药拍在我牙齿上了，很痛。”
凌玄渊：“……”
第47章：锦绣园
凌玄渊与贝瑾瑜正要出门，凌玄夜便从后头追上来。
“玄夜也想跟去凑热闹？”贝瑾瑜问道。
“不是，我就想多两个人去好歹能撑撑场面是不是？”凌玄夜冲自家二哥眨了两下眼睛，“二哥，一起去吧。”
凌玄渊回头看了眼慢慢走过来的慕非寒，会意，“走吧。”
“原来是慕门主想去，”贝瑾瑜道，“还以为他定然不喜欢这种事情。”
凌玄夜压低了声音道：“他的确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去，但对付火烽的一切事宜，他都想要了解。”
贝瑾瑜看凌玄渊，“如果火烽是被你找到的，你能不能将他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偷偷地结果了？”
“为何？”凌玄渊不解。
“因为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把天蚕雪衣藏起来，回头送给我了。”贝瑾瑜搓了搓手，仿佛事情已经成了一样。
“不行！”凌玄夜先将这个提议否决了，“好二嫂，你喜欢什么回头让我二哥再找给你，你别惦记他的东西了，嗯？”
“这样啊……”贝瑾瑜语气可惜眼中却带笑，“既然是玄夜求我，那好吧，不过也要先等你二哥把其他宝物找给我，我看了高兴才行。”
凌玄夜对凌玄渊抱拳，激昂道：“二哥，拜托了！”
凌玄渊不吃这一套，“你的事，你去找。”
凌玄夜：“……”
慕非寒抱臂缓步跟在后头，脸已黑得彻底。
这群人，当自己是聋的么？
到得锦绣园，门外迎宾的小厮问了几人姓名，一个引路，一个忙跑到里边通报去了。
四人朝里走，随处可见三三五五聚在一处的江湖人士，东边更是传来或高或低的交谈声，想来那里的人一定更多。
凌玄夜边走边四处看，目之所及到处都是奇花异草亭台楼阁，极尽奢华。他不禁感叹道：“他这园子宽敞华贵怕是比得上皇宫内院了吧。”
慕非寒道：“你去过皇宫内院？”
“……没有。”凌玄夜内心泪奔，为什么自己看上的是个轻易不开口，开口必犀利的人？
贝瑾瑜问凌玄渊道：“去皇宫内院难不难？”
“没去过，不知道。”凌玄渊道。
贝瑾瑜右手手指在左手掌心一下下点着，“听说皇宫里有好多世间罕见的宝贝，要是能进去顺几件出来就好了。”
凌玄夜心头一颤一颤，“二嫂，你是在给我暗示么？”
贝瑾瑜莞尔一笑，“你听懂了就好。”
凌玄夜：“……”
说话间，几人远远瞧见里头迎出好几个人来，中便有郝帮主和曹义两个熟人。当先一名男子中等年纪，中等身材，中等样貌，身着五彩锦衫，腰缠烫金华带，往阳光底下一站，好似全身上下都在闪着光。
慕非寒嫌恶地看了一眼后，便再也没看过第二眼。
“总觉得，”凌玄夜想着该用什么词形容此人才比较恰当，“他穿成这样也显不出半分贵气，反倒有几分……猥琐呢？”
凌玄渊道：“他是此间主人。”
“啊！”凌玄夜恍然，“给晏楼主下药的那个！”
蔡锦笑呵呵地迎上前，对着凌玄渊等人躬身抱拳，“御剑山庄二少与四少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贝瑾瑜四下看了一圈，“寒舍？”
凌玄夜也道：“蓬荜？”
蔡锦讪笑道：“见笑，见笑。几位，快快里边请。”
郝帮主与曹义上前同凌玄渊等人寒暄了几句，又随着他们一路向东走。
蔡锦几次欲言又止，还是问道：“凌二少，不知这一次三少有没有同您一起前来？”
“今日没有。”凌玄渊说得简洁。
凌玄夜补充道：“今日没来，武林大会那日才会来。怎么，蔡园主找我三哥有事？”
“没……没事。”蔡锦擦了擦汗，赔笑道，“请，请……”
贝瑾瑜慢走了一步小声道：“玄夜，你这样叫法，好像他是菜园子的主人。”
凌玄夜笑出了声，“也差不多，这锦绣园本也算不得什么正统的江湖门派，只不过靠着吃官家商饭发起了家，后来才广散银钱交了不少江湖朋友。不过你别看他这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三哥可说了，论起有钱，十个锦绣园也比不上一个御剑山庄！”
贝瑾瑜好奇道：“那御剑山庄可也像这里这般铺张？”
“自然不会，与我们昨日住处差不上许多。”凌玄夜笑道，“这些整个修建下来可不是闹着玩，三哥哪舍得花那个钱。”
贝瑾瑜点头，“幸好不会，这样看着太不顺眼了。”
晏清萧高高坐在他们身后的一处楼阁屋顶，问身旁的凌玄书道：“蔡锦似乎很怕你会来，怎么回事？”
凌玄书懒懒道：“忘了。”
“……”晏清萧取出一支飞羽镖顶着他的鼻尖，“你说不说？”
凌玄书笑了笑，伸出两根手指将飞羽镖压下，“出了那事之后，我也曾找过他几次，奈何他藏得好，我始终没能找到。不过找不到并不代表我就没办法对付他，他在江南所有与官府打通的商路，悉数被我截了过来，这几年他赔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怪不得。”想到蔡锦吃瘪，晏清萧心情大好，“那他应该恨你们御剑山庄才是，怎么见了你哥哥弟弟还是这样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