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慕白小心地戳了戳它的肚皮，疑惑地叫道。

“阿白，早”小灰团子呢喃一声，好不容易睁开一条缝的眼皮又合上了，嘴里迷迷糊糊地说道，“好困，你今天怎么起得那么早？”

慕白眼神利着呢，轻轻把它提起来放到自己的手掌上，很快就瞧出惟的不同来。它那小小的身形不再是小鸡崽的样子，尽管还是毛绒绒的一团，但现在它的形态更接近哺乳动物，像虎狮那样的体态，背上又多了小小的翅膀。

“你干嘛？！”被人放到眼皮子底下观察的惟很快从迷糊中清醒过来，发现慕白细细打量自己的视线，顿时炸毛，你那往我肚皮上瞄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慕白不以为意，放下灰团子跑去洗漱，“你怎么变化那么大？”

“拟态嘛，”惟得意洋洋，“这个样子好不好看？是不是威武许多？”

“是挺可爱的，”慕白含着水叽里咕噜地敷衍，明显对它的外貌不感兴趣，“你现在修复到什么程度了？”

“现在的损毁程度是82%，”提到正事，惟的声音严肃起来，“接下来地修复已经不能靠我自己来完成了，至少要等你成为八级机甲制造师才能开始帮我继续修复。”

“八级？开始？”慕白沉默了一下，机甲制造师分十二级，而根据他查找的资料，他的老师柳老为十级机甲制造师，那已经是大师级，他查找了那么多的资料，还没有听说谁到了十二级的程度，连十一级也没有。

对于慕白的敏锐惟已经见怪不怪了，它看着慕白正色道，“我是生物机甲，已经超越了机甲的范畴，你从机甲制造师八级开始才有能力学习这种理论，只有你学会了制造生物机甲，你才能把我修复好。”

“你的制造者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天才，”慕白轻轻叹了口气，刚刚他还在感叹美好的大学混日子生活，现在就接到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看着床上的小灰团子为难又认真地说道，“我不怕学习的辛苦，但我就怕我天资不够，做不到啊。你知道的，我的基因等级才是B……”

他们共同经历过绑架，已是患难之交，他对他的B级基因的天赋真的很没有信心，成功需要99%的汗水加1%的天赋，这话是没错，但大多数不成功的人缺少的不是那99%的汗水，而是至关重要的1%的天赋。他还真不一定有成为大师级机甲制造师的天赋，他并不想骗惟，哪怕这会给他带来许多好处。

“我相信我的眼光，”惟认真地回答道，脆生生的童音里满是诚恳，“机甲制造师靠的不是基因等级，而是精神力。而精神力是可以通过锻炼而提升的，你不用妄自菲薄，努力总有成功的可能。”

“我……”慕白还想说些什么，但那通讯器的指示灯又亮了起来，按下去，剑余欢清清朗朗的温润声音传了出来，“阿白，你不会想错过你的开学典礼吧？”

“哦，我马上就来。”拍了拍脑袋，慕白胡乱地回了一声，扫了懒洋洋地坐在被子上的惟一眼，他慌慌张张地把惟扔到到自己肩上，就如原来流落在陌生星球那样，低低交代它一些注意事项，边赶紧开门出去。

剑余欢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两个座位前都摆了食物，雪白的瓷盘放了一大块，类似于三明治之类的面包，中间夹着煎得金黄的蛋和酱色的肉，边上还放着一杯蓝色的果汁。

“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慕白从善如流地拿起来咬了一口，不由面露讶色，“余欢哥，这是你做的？”在这个时代，已经普及用于做家务的机器管家了，他们住的公寓里也有，但机器管家做的食物的味道都十分地，嗯，奇怪，不会有他手上的三明治那样鲜美的味道。

“是，快点吃吧。”端着果汁的剑余欢对于这个来自世交家的精致少年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和包容。

开完全宇宙都大同小异的开学典礼，剑余欢果然如约地来接慕白去见柳老。

一出礼堂那恢弘的大门，慕白就见了早上送他来的剑余欢的流线型的悬浮车，拉开车门，在周围人艳羡的目光下快速坐进去。慕白开玩笑，“余欢哥，那些女生的目光要把我的背戳个洞了。”

“那些男生也快把我的车戳个洞了。”

……好冷啊

无言以对，慕白只能嘿嘿傻笑。

“不用紧张，柳老还是挺好相处的，况且，见习生又不止你一个。”剑余欢安慰他，见没什么效果，从后视镜里看看眯着眼的小灰团子，他道“那是你的宠物吗，挺特别的。”

“是啊，它是全宇宙独一无二的。”慕白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柳老，是什么样的人啊？”

没办法，这关系到惟的修复，由不得他不认真。

“他啊，”剑余欢挑挑眉，拖长声音，“是一个倔强的臭脾气糟老头！”

这样形容你的师父真的好吗……

十七、不可思议的利用率

慕白他们被带到一个不算大的实验室偏厅里，包括他在内一共四个人，三男一女，每个人看起来都是一股严肃的精英范，让慕白颇为不自在。

大概等了十五分钟，一个穿着银色大褂的瘦削老人利落地推开门，快速走了进来，后面是一众弟子助手跟着鱼贯而入，剑余欢走在最前面，看见慕白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这下把慕白弄得更紧张了，对于这种非常在意的事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别忘了，他现在还是一个相当于文盲的存在。

“我知道你们是经历了层层选拔被推上来的，怎样来的我不管，”柳老半句废话没说，直接进入正题，“但是来我这里就要按我的标准来！”说着他对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一个同样银大褂的年轻人立刻上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快步走到慕白他们的座位前，往他们面前的桌上分别放了一小堆零件。

柳老继续说道，“在我这里，能力决定一切，给你们三个小时，从这堆零件里挑出有用的组装好，我只要两个人，谁组装出的机甲零件越多，利用率越高，便留下谁，剩下的两个，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不需要人在这里碍手碍脚！”

说完，他还特地瞟了慕白一眼，明显意有所指，慕白心里咯噔一下，没出息地微抖了一下，老人的眼神实在是太犀利，心虚当中的慕白不太敢跟他对视，谁让他是没真材实料走后门来的呢？

柳老说完也没有多停留，又带着他的人浩浩荡荡地走了。慕白惆怅地看着面前的一小堆零件，暗暗想到自己这次可能要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感觉自己无从下手时，脑海里突然传来惟臭屁的声音，“担心什么，不是有我在嘛。”

慕白顿时大喜，惟休眠那么多天，他都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超级作弊器，“你能帮我过关，做好这些零件？”

“当然不能，你脑子想什么呢？这里有监控啊，他们又不是那些星际海盗那么好糊弄！”惟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慕白马上了然，他就说嘛，什么时候见小灰团子动过手？

感觉到慕白的鄙视，它咳了一下讪讪地补充道，“我是不会做，但我能指导你啊，你可别忘了自己精神力已经到了二级的水准。”

慕白想想也对，信心顿时上来了，他基因等级虽然不咋地，但修炼精神力却如有神助，短短两个月，按照惟给的修炼方法已经修炼到了二级，而精神力等级一共不过十二级而已。他想这可能与他重生有关系，精神力本来就是灵魂方面的问题，而一个能够在死后穿越几千年的灵魂，怎么也应该不差吧……

沟通好了，抬头一看，偏厅里的其他人已经开始组装了，慕白也不敢耽搁，迅速动起手来，他按惟的要求快速把小零件归类，把能组装成同一个零件的小零件的小零件放成一堆。

“然后呢？”

“你用精神力扫描它们，感觉一下。”

慕白按照惟所说，外放精神力扫描摆开了的同一个零件堆，很快，各式各样的零件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慕白能模糊感觉到它们的排列方式，但不知道具体的要怎么办，他只好一筹莫展地停止扫描，重新同惟交谈起来，“我不知道这些零件怎么组装啊？”

惟无奈，只好传了一幅幅组装图到他脑海里，告诉他凭感觉依葫芦画瓢就行了。唉，它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一点基础都没有的宿主呢？机甲制造，不是中级学院的必修课吗？！

这对于一个一窍不通的人有用吗？慕白将信将疑地看看小灰团子，“哎，你那是什么眼神啊？！”

这次不会真要丢脸丢大发了吧？别无他法，慕白只好先死记下组装图，慢慢扫描起来，渐渐地，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出来了，他凭感觉加上记忆缓慢地组装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慕白感觉到越来越疲惫，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脸颊边和腰腹上慢慢渗出来，把他的衣服浸透。小灰团子蹲在工作台上担忧地看着他，也不敢出声打扰，怕把他从精神力应用的状态中唤出来，它也知道这次的选拔对慕白和它都至关重要，毕竟它理论再丰富没办法给慕白提供实践，只好期待他能跟着别人学习。

慕白的动作一点一点地慢下来，到好不容易挨到有人来宣布时间到的时候，他已经是面如金纸，摇摇欲坠了。

这次来验收的是一个中年人，他看了站着的四个人一眼，低声吩咐身后的几个穿着蓝衣服的几个人分别拿托盘装了他们的作品，验看了之后点点头道，“跟我来吧。”

慕白眼前一片模糊，精神力耗费过度让他的脑子跟针扎一样疼，腿也软绵绵的，连站都有些站不稳。接触到灰团子担忧的眼神，他心里一暖，勉强笑了笑，正想回一句没事，旁边有个声音轻轻响起。

“你没事吧，要不我扶你好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也是竞争见习生的人，慕白记了一下，这个男生叫柴牧，人看起来冷冷清清，但说话的声音着实温柔。慕白也是实在没力气了，也没跟他客气，虚弱地笑笑，任他搀着自己。

好不容易，走到了目的地，推开门，走进去了，是一间大实验室，各种仪器摆放着，颇有种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柳老和剑余欢等一大群弟子助手都在这里，看到他们来了，各人停下手头上的事，呈一个半圆状围着柳老。

慕白也没顾上礼貌什么的，进来就自己找了一个位置在后面坐下了。透过人群，隐隐约约地看到中年人走上前去跟柳老说了什么。接着，有人把慕白四人完成的零件数报了一遍。

“柴牧，完成八件；米罗，完成六件；窦琦毓，完成五件；慕白，完成……两件半。”

听到此处，人群哄的一声爆出笑声，竞争见习生的几人或幸灾乐祸或怜悯地朝他看来，慕白正头昏眼花着呢，也没有理会那些嗡嗡的议论声和怪异的目光，倒是剑余欢眼神一利，向来温文尔雅的大师兄眼神一扫，所过之处皆是噤声。

柳老也没有理会众人的嘈杂，目光在表情各异的见习生竞争者们身上扫了一眼，淡淡对相关的工作人员道，“检测一下这些零件的利用率。”

这种小零件的检测工作很快完成了，有人接着报出相关数据，“柴牧，平均利用率81.82﹪，”这个成绩对于见习生来说非常好了，好到让人惊讶，众人回头看着宠辱不惊的柴牧，不由暗暗点头，连柳老的脸色也缓和了一点，不再那么严峻。

那人接着报道，“米罗，平均利用率为70.44﹪。窦琦毓，平均利用率为76.37﹪。慕白，”那人突然愣了一下，满脸不可思议，“慕白，平均利用率为98.57﹪，检测了两个零件，一个的利用率是98.26﹪，一个是98.88﹪……”

十八、证明自己

“慕白，平均利用率为98.57﹪，检测了两个零件，一个的利用率是98.26﹪，一个是98.88﹪……”

话音落下，大大的实验室里维持了三秒诡异的静默，接着一片哗然，仿佛有一团水丢进去了油锅里，整个环境都炸了。

“不可能吧，那么高的利用率……”

“天，一定是仪器坏了！！”

“怎么做到的？有这水平的见习生还要我们干嘛？！”

……

不仅众人惊讶，慕白也愣在了当场，一点儿也分不出注意力到其他地方，自然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包括柳老在内的方方面面的人那快要溢出来的疑惑，还有剑余欢的隐秘的探究的眼神。

“你，过来！”沉吟了一下，柳老直直指着慕白，两旁的人自觉分开一条道，齐齐回头，看向这个新来的见习生。

“对，就是你，快点！”见慕白有点儿愣神，迟疑着是不是要走上前去，柳老要强调了一遍，要他走到工作台前来。随手抓起一把小零件，柳老命令道，“再组装一个零件！”

慕白的资料他们都是看过的，虽然他不是什么一无是处的二世主，但也没听说他有机甲制造的天赋，一个基因为B级的少年，组装出平均利用率为98.57﹪的零件，实在是不能服众。

“老师’ ”剑余欢出声了，不管慕白的成绩是怎么来的，他都不能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脸，何况丢的还是季家的脸！看着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的慕白，剑余欢出声阻止，“这零件看起来是用精神力组装的。”

他扫了眼这间屋子神态各异的人，沉声道，“而初级精神力者，应该没有余力在组装一个了。”

“是不是他组装的还不一定呢……”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但很快在剑余欢锐利的目光底下噤声了。

“能用精神力组装出那么高利用率的零件，精神力应该不会被区区两个半零件耗完的。”柳老淡淡地说道，一点儿也没有给大弟子与季家面子。他做人一生都是清清白白，铁骨铮铮的，最看不起那些屁点本事没有，只靠祖宗荫庇的二世祖。

剑余欢听了此话，也没再试图说什么，他的老师的脾气他是了解的，他现在只能盼望看起来灵气十足的慕白不是个草包，要不他丢脸事小，大家的面子上都不会好看，而且，这件事多半是不好交代的。当然，他没有想到，如果慕白能力卓绝，这件事，更不好收场！

所有人都直直地看着迟疑的慕白，包括那个叫米罗的见习生竞争者在内的许多人脸上甚至还挂着若有若无的轻蔑，他们都希望慕白的成绩不是靠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得来的，也都笃定慕白的成绩不是靠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得来的。

事到如今，再也没办法退缩了，也不能退缩了。慕白挺直了脊背，他的尊严，季家的尊严，他自会用实力证明。

“阿白，不行，你的精神力已经枯竭了，不能进行下去了。”惟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焦急，“名师哪里没有？你不能赌气拿你的健康开玩笑！”

这不是赌气，”慕白在脑海中轻轻回道，坚定地走上前去，目光直视每一双充满着怀疑和轻蔑的眼睛，“我今天要是拿不出什么来证明自己，怕这会成为我这一辈子的耻辱。”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柳老和目光幽深的剑余欢，慕白在工作台上站定，回忆起组装图的每一个细节，把要用的零件归类好。

微微吸了一口气，慕白闭上眼又睁开，心无杂念地外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开始仔细地扫描零件的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