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穿越 二)——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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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夫人这些年虽然不太管事,对赵崇昭却还算关心,见赵崇昭满脸孺慕不似作假,不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坐下一起吃饭吧。”

赵崇昭对徐君诚几人之间的暗涌毫无兴趣,很不客气地拉了张椅子挤到谢大郎和谢则安中间。

谢大郎:“……”

赵崇昭兴冲冲地和谢则安说话:“三郎,我给你摘了很多你爱吃的菜。”

谢则安毫不扭捏地接受赵崇昭的好意:“谢殿下!”

赵崇昭说:“我顺便去看看上次种下的种子,有好几颗已经抽芽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谢则安说:“当然要。我正有件和这有关的事想和殿下商量呢,”他凑过去和赵崇昭咬耳朵。

赵崇昭说:“是吗!那我肯定去帮你要来!”

姚鼎言问:“你们两个在商量什么?”

谢则安乖乖巧巧地回答:“没什么没什么,琢磨个小玩意儿……”

一听“小玩意儿”,谢季禹转头瞪着谢则安。

谢则安特别唏嘘地坦白:“刚刚殿下和我说,连我们府上都很难吃上新鲜蔬菜,百姓家都得靠腌菜过活,多可怜啊!殿下希望以后天下百姓都能在大冬天吃上新鲜水嫩的蔬菜瓜果。”

赵崇昭忙不迭地点头:“对啊对啊!”

谢季禹:“……”

什么小玩意儿能做到这件事?

徐君诚听到这话后也加入追问行列:“那三郎你想出了法子?”

谢则安说:“要天下百姓都吃上可能有点难,我们可以想想办法让京城百姓在明年吃上它,再用几年时间慢慢摸索出可以推广开的法子!”

秦明德冷哼一声:“简直异想天开。”

谢则安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真是异想天开,秦先生给我们想想办法呗!”

赵崇昭会意,和谢则安一起期待地望着秦明德。

谢大郎迅速加入战局。

被三双充满期盼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秦明德有种自己被人讹上了的感觉!

秦明德说:“……我从来不会想这种不可能做到的事。”

谢则安说:“这可不行,在工部干怎么可以连想都不敢想?要知道思想有多远,您才能走多远,实践永远不会超前于你的想法!连想都提不起劲去想,您真的能胜任工部的职能吗?”他满脸叹惋,“我还以为工部的人都像爹一样厉害呢!”

赵崇昭应和:“没错,还是表舅厉害。”

秦明德被他俩一唱一和地挤兑,脸色都涨红了。更令他不好受的是,这小混蛋的话听起来对极了啊!他要是连想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像谢季禹一样做出那么多前人根本没做过的事?

秦明德被他们激起了斗志:“谁说我不敢想?”

谢则安正要继续加把火,谢季禹出口阻止他继续胡闹:“够了,明德,你先忙完手里的事再来和这小子说话,否则你肯定会有干不完的活。”

谢则安瞬间闭上了嘴,一副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别冤枉我的无辜表情。

姚鼎言笑睨着谢则安:“三郎,你就说说你有什么办法好了,说不定我们能帮上忙。”

谢则安矢口否认:“我哪有什么办法!连秦先生这种专业人士都说是不可能的事。”

徐君诚和姚鼎言齐齐盯着他。

谢则安脸上堆起了腼腆的笑容:“我只有一点小想法……”

谢季禹站了起来:“……娘,小妹睡着了,我和颖娘先把她抱回去。”

谢则安:“……”

谢尚书你可是我爹啊喂!能不能别这么不给面子!

秦明德没管那么多,憋着劲问:“说,别吞吞吐吐。”

谢则安烦恼地说:“办法确实有,不过需要的东西比较多,其中一样我大概弄不来——但我知道谁有!”

谢则安叫人去把自己的家伙拿来,简单地说:“就是把宫里的暖房改造一下,让蔬菜冬天既能照到太阳,又能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加温的方式暂时想到两种,一种是水暖加温,一种是风热加温……”他在下人搬出来的画纸上刷刷刷地画了个简图,“这些地方盖上我张大哥那边刚造出来的玻璃——一种长得很像琉璃的东西,不过是透明的,可以采光。我现在缺的是做这个支架的材料,听说齐王殿下特别喜欢搞这个,咱能不能去向他要点技术……反正他是耍着玩的嘛,给咱用用呗!当然,如果他要钱的话,我和殿下也能凑给他!”

徐君诚:“……”

姚鼎言:“……”

秦明德:“……”

他们好像明白谢季禹为什么跑了!

这混小子好像有点无耻啊!

齐王一向把他那些炼钢法子当命根子一样护着,把它们要过来就是抢人家的命根啊!

徐君诚正要劝赵崇昭和谢则安打消这个想法,秦明德和姚鼎言同时开了口:“我去试试。”

谢则安大喜过望:“谢谢先生!也谢谢秦先生!”

这两尊大神都是以嘴巴厉害闻名的,论如何用笔杆子和嘴皮子逼人就范,他们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同时出动这么两尊大神一起向齐王讨技术,想想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啊!

哎哟喂,他脸皮真是太薄了!

第五十五章

姚鼎言和秦明德一向很有行动力,回去后就开始写信,非常诚恳地请求齐王给点“技术支援”。

秦明德的理由写得非常贴合他的身份,大致是表明这个温室大棚需要钢材,可从运送的难度、费用、损耗等方面进行了全面的分析,你炼好钢再运过来实在太麻烦了。

秦明德十分诚恳地对齐王表示“教会我们带去的人怎么炼钢就好啦”。

秦明德答应得这么爽快当然是有私心的,齐王占着偌大的封底啥都不干,光玩钢铁的冶炼,能搞不好吗?更过分的是齐王还以自己皇亲的名义挖跑了不少人才,害得这一块始终是工部的短板,年年都要被赵英批一批。现在有个机会堂而皇之地把齐王手里的技术要过来,秦明德怎么可能不抓牢?

姚鼎言一向对诸王不感冒,甚至想好好地削一削他们的威风。这次可以扯太子和百姓两张大旗,姚鼎言当然是挥笔就写。

姚鼎言比秦明德更毒,他先是把谢则安提出的“玻璃大棚”大夸特夸,再把齐王的炼钢之法夸了又夸,最后表露了“要是这俩能凑在一起造福百姓那该多好”的深切期望。看完这一半,人人都觉得齐王要是不拿出技术来那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更狠的还在后面,姚鼎言笔锋一转,沉痛地表示有些风言风语说齐王好炼钢是图谋不轨,钢者,用之兵刃者也,您藏着那么好炼钢之法不肯给朝廷,是不是留来造点好兵器以后想造反啊?

姚鼎言非常虚伪地补了结尾:当然啦,陛下英明,肯定会相信殿下您的。柳家那等叛逆之人陛下能分辨出来,您这等忠诚之士陛下当然也能分辨。都是那些愚昧的家伙不相信,这次有这种惠及天下百姓的好用处,您可以拿出来让那些家伙瞧瞧您对大庆朝的耿耿忠心啦!

这一半的意思是:你不拿出技术来那你就是想造反啊!放心吧陛下不会怀疑你的!呵呵,还记得柳家怎么死的吗?

谢则安是看着姚鼎言写的,看完后头皮发麻。

姜果然是老的辣!

信送出去没多久,赵英收到了齐王的折子,上面齐整整地写着他这些年琢磨出来的炼钢之法,同时表示欢迎工部直接派人过来把这些技术学走。最后他在折子上捎带着说了几句“最近我腰酸啊腿痛啊头疼啊浑身都不太舒服,已经很少去炼什么钢啦,哥哥你也要保重身体呀”,其情之恳切、其意之真诚,实在让人感动不已。

赵英一头雾水,批了句“身体不爽利就好好歇着”,派人拿去给工部,让他派几个人过去学学齐王的炼钢法。

这种东西掌握在朝廷手里总是好的。

齐王看到赵英的批复时是真的病了,躺在床上非常想吐血。

这姚鼎言厉害啊,真是够厉害,一把嘴就能把人说死。要是他没异心,确实该把炼钢法交给朝廷;要是他有异心,在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前为了不引人疑窦,还是得把它交给朝廷。

好你个姚鼎言!

齐王不想见工部的人,佯装卧病在床不出门。

齐王世子赵旻刚把杨珣接回家中不久,新婚燕尔,心情极好。可饶是如此,他听到齐王献出炼钢法的时候还是面色一沉。

赵旻以不想杨珣来回跑为由独自去给齐王请安。

齐王见儿子来了,靠着床坐了起来,咳了两声,抬起眼皮看着儿子。

赵旻说:“父亲真的要把炼钢法给出去?”

齐王说:“能不给吗?”他叹了口气,“那是姚鼎言,不是别人。”

赵旻眼底略过一丝阴霾。

齐王说:“旻儿放心,最好的那个法子我不会给出去,只要它还在就好……”

赵旻一喜,说:“还是父王深思熟虑。”

齐王说:“你把前驸马的‘尸骨’也给出去了,谢谦有没有保住他的驸马地位?”

赵旻说:“那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指望他在京城给我们当耳目,真不想再帮他。他如今只能以伤重为由拖一拖,姑姑怕是真的不想再和他过了。”

齐王说:“派人盯着他,他最近碰上太多事儿,要是不稳住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

赵旻面色发狠:“我明白,要是他想轻举妄动,我就让他假伤变真伤!”他不解地看着齐王,“爹,你当初为什么会选上这么个狗东西?”

齐王说:“因为他是真小人,真小人才是最好控制的。而且像这样的家伙,很多人连看他一眼都不屑,怎么会想到有人敢用他当自己的耳目。”

赵旻点点头,起身离开了齐王的住处。

工部的人一来一回,又花了小半个月。

在同船的人之中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衣着朴素简单,长发利落地挽起,露出秀清的侧脸。她站在船前吹了一会儿风才钻进船舱,和同行的工部官吏聊起天来。

如果说启程时其他人还有些看轻她,那么在齐王那边走了一遭之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来看!要不是没有女子入工部的先例,他们回去后肯定会把这女娃儿要进来。

有人好奇地向少女发问:“芸娘,说说你们家小官人的事呗。”

少女正是谢则安身边的芸娘,她听到有人问起谢则安,面色一柔,说:“小官人他很聪明,人也很好。”以她的年纪入了奴籍,最容易被人买回去糟蹋。她当时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过上如今这种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加自由!

对于她来说,谢则安是带给她这一切的人。

芸娘知道工部的人大多忠于谢季禹,补充了一句:“和谢尚书一样好。”

听到这句,其他人大致明白了谢则安在芸娘心中的地位。他们也夸起谢季禹来,同时也向芸娘说起了不少谢季禹的“丰功伟绩”。

双方夸完自己最崇慕的人,发现这两人还是父子,顿时感觉彼此又近了一步!

他们开始交流起这次的收获来。

齐王都上书赵英了,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给他们。可这个“给”也并没有他言辞里说的那样恳切,他们都是谢季禹和秦明德亲自选过来的人,心里想的都是怎么最大限度地从齐王的人那边把炼钢法学过来。

最让他们惊喜的是,芸娘年纪最小的女娃儿悟性竟是最高的,不仅一学就通,还举一反三!

她甚至还有时间把齐王整个工坊的布局弄了回来,那些齐王那边没给他们介绍的工具她一个都没放过,统统画了草图准备回去问谢则安里头有没有什么古怪。

其他人高兴之余又心生警惕,要是这娃儿跑去工部那些工坊里溜达一圈的话……

还好这是自己人啊!

工部一行人满载而归,谢则安和赵崇昭却在琢磨另一件事。

一眨眼,晏宁公主的生辰也快到了。

过生辰本来是件好事,赵崇昭心里却咯噔一跳,想起太医说自己妹妹活不过及笄!

他忧心忡忡地叫来谢则安商量。

修《本草》时发生的“药理辩论”已经被谢则安炒了起来,太医院门布告栏前每天都很热闹,还真吸引了几个厉害的大夫。这几个人醉心医理,本不愿来的,后来听好友说在这边吵得很痛快,高兴地赶了过来。

太医院的人和他们吵得差不多了,大致摸清了他们的根底,推荐了几个大夫来给晏宁公主问诊。

得出的结果却还是不太理想,最好的也只是开了几个调理的方子,说是可以续命。晏宁公主的病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只是娘胎里一生下来就很弱,从小容易得病,只能好好养着。

晏宁公主本就不抱多少期望,从赵崇昭的神色里猜出这次会诊的结论后倒是没太难过。

晏宁公主故意向赵崇昭撒娇:“哥哥,你准备送我什么?”

赵崇昭心里难受,听到这话后把晏宁公主抱进怀里:“宁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话是这么说,赵崇昭还是跑去找谢则安合计着该送妹妹点什么好。

谢则安说:“我不好直接送什么给公主,不如我和殿下合送?”

赵崇昭说:“好!”

谢则安说:“上回我们不是说给公主和小妹放一次遍地桃花嘛,我们可以弄个类似的东西。”他凑过去和赵崇昭耳语了几句,顿了顿,补充道,“这东西弄起来可能有点麻烦,殿下要是想弄的话这几天我们得多跑南郊几趟,好好试验几次!”

赵崇昭说:“那有什么问题,我们一起去!”

谢则安说:“还有个比较稳妥的东西,我们可以给公主做一面镜子。”

赵崇昭说:“铜镜吗?”

谢则安说:“不是铜镜,就是镜子。算了,我叫人做出来再给殿下看,镜子不难弄,不过要搞得漂亮点儿。”他笑眯眯,“公主应该到了爱美的年纪,她肯定会喜欢的!”

赵崇昭是个行动派:“那你现在就去让人做出来!”

谢则安无奈地说:“也好。”他领着赵崇昭往张大义那边跑,谢大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张大义见太子亲临,赶紧领着人去玻璃作坊那边。

镜子的做法很简单,想办法在玻璃上镀银就成了。作为哄人界的高手,谢则安最擅长的就是这种可以拿去讨人欢心的“小技术”,他简单地把方法和张大义招来的匠人说了一遍。匠人不太明白原理,但依葫芦画瓢地照做是没问题的,没一会儿他们就按照谢则安的指示把材料准备好了,取出玻璃就着那怪异的“银液”里反复尝试起来。

赵崇昭不太习惯工坊里的脏乱,却还是和谢则安跑到一边看着匠人试做。

在失败了七八次、赵崇昭的耐心快要告罄时,匠人又惊又喜地把玻璃板擦干净抬了起来,对谢则安说:“小官人,您看是不是要这样的!”

谢则安一喜,跑了上去。

赵崇昭和谢大郎紧跟其后。

在匠人举起的“镜子”里,出现了三个清晰的人影。

赵崇昭瞪大了眼。

镜子里的小胖子也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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