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花海已静寒+番外——咖喱鱼尾
咖喱鱼尾  发于:201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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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太医院已把花静寒的汤药送了过来,皇甫玄宸接过药,想要像他昏迷时那样亲自喂他,却又怕他不肯喝,犹豫之间,花静寒已经就着他的手开始喝药。

“看来你还想留着命等护国大将军回来。”看着少年缓缓喝下苦涩的汤汁,帝王眯着眼随口一说。

“是。”他擦拭着嘴角。

这是少年跟自己说的第二句话,依旧是一个字。

皇甫玄宸勃然大怒,掐住花静寒的脖子,非要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有了痛苦才肯罢手,“花静寒,你别以为朕不会杀你。”说罢,拂袖而去,留身后的少年不住的咳喘。

“启禀玉仪娘娘,这几日您就先在皇上的寝宫里歇息,等到奴才们把鸾鸣殿打扫出来了您再搬进去。”来人顿了顿,又补充道:“是皇上的意思。”

花静寒抬首,见来人是那日在大将军府接自己的公公。什么玉仪,什么娘娘?自己睡着的这段时间内就已发生了这么多事?

公公看他神情,道:“皇上已经下旨封您为玉仪娘娘,就如同宫里的昭仪,您是宫里第一位玉仪,奴才恭喜娘娘,奴才姓张,娘娘若有事尽管差遣。”

这个皇帝,性情古怪残暴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荒唐的立了自己一个男人做什么玉仪,看来,真的再也不能离开皇宫了吗?花静寒黯然。

窗外的树木像被斜阳镀了一层铜,少年绝色的侧颜如一幅美轮美奂的剪影画,而那叠影却拉起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从张公公那里知道了皇上不仅封了自己为玉仪,还封了之前宫里的男宠为玉人,原以为宫里只有三四个男宠,哪知竟有二十多个,比宫里的妃嫔还要多。花静寒能猜到满朝文武会怎么说自己,他不在意,他只想知道阿澈现在怎样。

因为皇上临时给轩辕澈加了五万精兵,他下令改道去漠凉与其会合。高头大马上,年轻的将军英姿飒飒,眼神如鹰般向远处眺望。此次出征,早已准备了两年之久,从粮草调动到兵马分配,全都细细考量,可未曾想到皇上竟只给了自己五万兵马,简直是为了杀自己而叫那五万将士陪葬,还好静寒一曲高歌让皇上又给他加了五万兵马。

想到这儿,不觉心跳都快了,静寒,静寒,你还好吗?

一舞倾城,凌空绝尘,又岂能全身而退?轩辕澈不禁皱起眉头,紧扯着手中的缰绳,脑海中雪白的身影挥之不去,他当时没有在台下,而是去加紧调动兵马,前几日皇上只顾同他宴饮,直到花静寒登台他才解了软禁,只一眼,惊鸿一瞥,长袖飞空,歌喉婉转,让帝王未饮先醉,让自己不忍别离。

蜿蜒如龙的军队极速行进,冷风袭来,轩辕澈摇了摇头,让自己停止思绪,带着大军火速前进。

“大将军,皇上果真说会给我们加五万精兵?”冯烈骑马赶上前来,向轩辕澈询问道。

轩辕澈坚定的说:“不会有错,皇上当着众朝臣的面亲口所言,事毕也派人将虎符交给我。”

“看来这次花静寒帮了我们大忙。”冯烈有些神伤,“只是我们的胜算还是少之又少。”

“哪怕只有一成,我们也要拼死一战!”轩辕澈斗志昂扬。

静寒,等我回去,我一定把所有想说的话通通告诉你,说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早已不辨真假。

对弈者若是爱上了棋子,那这盘棋,不下也罢……

第十三章

花静寒挪到了鸾鸣殿,皇甫玄宸也几乎天天在鸾鸣殿,早朝时而去时而不去,全看他的心情,花静寒倒也开始和他说些话,只是格外小心,生怕哪一点会触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子。他和阿澈都爱笑,阿澈笑容像春风,而他的笑,却生生的像寒刺,让自己毛骨悚然。

想着朝堂上那些苦口婆心的大臣,花静寒不想再去触怒皇上,怕他又一连几天不上早朝,倒是难坏了为国为民的臣子。更何况,他还想知道关于阿澈的消息,自己心心念念着的人究竟有如何近况。

偶尔皇甫玄宸批阅奏折,花静寒都以奉茶为由偷偷的瞄上一眼,不知道能否瞧上关于他的只言片语。

这些细微之处,全被不动声色的帝王看在眼里。

情,不知何起,却一往而深。

皇甫玄宸放下手中的朱笔,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青白色长衫的少年,“静寒,为我唱首歌吧。”

“皇上想听什么歌?”花静寒微微欠身。

帝王端详着此刻静默的少年,心下不禁又一凉,为何你的笑、你的泪全都给了那个人,“唱你自己填的词吧。”

少年微微启唇,悠扬而凄美的旋律溢满整个鸾鸣殿。

“檐下凝眸,寒梅尽白首。

覆手喃喃东篱扣,薄雪点鬓忧。

霞衣谁珍藏,经年泪语休。

枯木俨然名如旧,卿记否?

往昔难顾,举案已不复。

齐眉处,添香袖,提笔却忘书。

冷月萧瑟路,斑驳一影独

夜深当忆少年事,残灯枯。

千江水不休,千江月犹照离愁。

浮生谁系我情衷,怎奈匆匆。

南雁尚可盼春风,韶音远逝念易空。

如若再见,最怕是陌路。

落一叶知秋,落一花暗香轻嗅。

此生你系我情衷,哪怕匆匆。

相忘江湖枉妆浓,千言万语诉对烛。

而我如今,最怕是重逢。”

一曲罢,帝王早已走到少年跟前,迷离的眸子像染了一层薄薄的霜,“若你所唱所思之人是朕,那朕就算拱手江山,也甘之如饴。”

皇甫玄宸打横抱起花静寒,看着他略带惊恐的眼神,向龙榻走去。

听他一言,花静寒不禁打了个寒颤,“陛下请以苍生社稷为重,不要再说这样的……。”

自己已躺倒在床上,皇甫玄宸抚摸着他的脸颊,“朕字字句句,皆未曾玩笑。”

纵然不是,也只是假设而已,自己此唱此思,早已随着那人,去了荒凉的朔漠。

失神间,身前的人早已吻上了自己右肩的梅花,花静寒闭上眼睛,一行清泪悄然而下……

二月的风虽带微寒,却也觉得让人觉得和煦而舒畅,转眼间已过了两个多月,花静寒看着宫中的新发的柳树,有些欣喜又觉得怅然,现在阿澈是怎么样呢,苍狼与大胤边境,春风不度,怕仍旧苦寒。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纵使长条似旧垂,亦应攀折它人手。

花静寒除了皇上的寝宫和自己现在居住的鸾鸣殿,哪也没去过,也不认识什么宫里的人,除了张公公和几个服侍在侧的宫人,想要打听轩辕澈的消息简直是难上加难。

正在此时,鸾鸣殿外传来一阵阵嬉笑之声。

“哎我说李昭容啊,你可一定要见见这位玉仪娘娘,他的位分据说比你高呢!”

“是吗?”女声笑得开怀,“那我一定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长着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反正今个来了,我们不能白跑一趟啊,哈哈。”

宫女远远看见了李昭容和淑妃带着一行人,明眼的便知定是来找茬的,有个小太监想去禀告张公公,还没出殿门口便被李昭容逮着,一个巴掌给扇了回去。

“我说,这么大个鸾鸣殿也没人通报吗?淑妃娘娘驾到也不出来迎接。”

花静寒闻声出门,看见了两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因为方才听得不真切,于是直言问道:“你们是谁?”

“大胆!这是皇上身边的淑妃娘娘,位阶在你之上,你迎驾来迟已是有罪,还竟敢出言不敬,来人,给我打!”一旁的李昭容怒声斥责,眼睛瞪得老大。

花静寒的确不知道这是宫里的娘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明知对方来者不善,说什么都是错,还不若缄口,他低着头,跪在地上。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淑妃走上前,揪住少年的头发,让他抬起头,“哟,还真是生了张狐媚子的脸,这到底是不是男人,怎么比女人还国色天香,楚楚动人。”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淑妃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花静寒疼得挣扎了一下。

李昭容看准时机,上去踹了他一脚,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淑妃娘娘怀了皇上的龙种吗,竟然敢如此冲撞,快来人,给我重重的打!”

淑妃作势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花静寒之前没注意,现在一见,女人的小腹的确微微隆起。

四个太监上前抓住了花静寒的手脚,把他放在一张长凳上,接踵而来就是打在背上的板子,想动已经来不及了,他听见阵阵闷声,重重的板子狠狠的打在皮肉上,他紧咬牙关,直到疼得快没有感觉。

“长得再美有什么用,还不是只不会下蛋的鸡。”淑妃说这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心满意足的笑了,转而看向李昭容,“妹妹啊,你不是说想看看他有没有狐狸尾巴吗?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命宫人除了他的裤子,李昭容笑得花枝乱颤,“姐姐,没有啊,唉,这狐妖法力无边,定是施法把自己的尾巴藏了起来,咱们可是看不到了。”

“我还听说这戏子,是个雌雄同体的妖人,要不也顺带检查检查?”

李昭容命人停手,将花静寒从长凳上推下去,正面朝上,看到明显的男性器官,她做作的掩面,假嗔道:“姐姐,这好像……也不是。”两个妃嫔笑成一团。

受伤的背部贴着地面,原本麻木的神经也被刺激到,花静寒开始低呼,重重的喘息,他吃力的转过身,被李昭容一脚踩住胸口,“你凭什么能得圣宠,我就不信皇上放着温香软玉的女人不要,跑来抱你这个妖人,说!你究竟用什么妖法狐媚惑主!”

第十四章

“你想叫他说什么?”一个声音透着杀气从门外传来。

“皇……皇上!”李昭容大惊失色,低头见自己还踏着地上的人,连忙收了脚,跪倒在地。

淑妃见到皇上来了,仗着自己怀有龙嗣,只是欠身福了福,撒娇道:“臣妾终于见到皇上了,这些日子您看都不看臣妾。”说着便欲靠上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记耳光,皇甫玄宸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不理会两个骇得发抖的嫔妃,只是抱起地上疼晕过去的花静寒,顿时怒气冲天。

“快宣太医!”他吼道。

这两个妃子找茬的结果,便是有身孕的仗着龙种保住了一条命,被打入了冷宫,而没有什么依托的李昭容被下旨车裂,之前那些也想来“探望”玉仪娘娘的人都不敢再踏足,甚至不敢再说起关于他的话题。虽说这些事理应由皇后娘娘处理,只是皇后身体十分不好,从没露过面,长期缠绵病榻,在凤翔宫疗养。

这是花静寒后来听张公公告诉他的。

他睁开眼,已经是三天以后,皇甫玄宸没有在他身边,张公公说是皇上一直守着,两夜都没合眼,刚刚才去歇了会儿,吩咐着等花静寒醒了一定要禀报他。花静寒抬眼,的确看到对面的躺椅上有个玄黑色的人影。

“不要去叫他了。”花静寒轻轻的说,背上的伤还在疼着,自己趴在床上,动也不敢动。

张公公也轻声道:“娘娘上好药以后,皇上怕您趴着不舒服,所以一直抱着娘娘。”他见花静寒呆呆的愣在那里,也没再说话,正欲退下,却觉得不妥,“奴才还是去禀告皇上吧。”要是皇上睡起来见玉仪娘娘醒了自己却没告诉他,这小命就玩完了。

“慢着,”花静寒拦住张公公,大抵猜到他心中疑虑,阖上眼帘,道:“别去叫醒他了,让他歇着吧。”

张公公高兴的甩了甩手中的拂尘,“奴才谢玉仪娘娘。”

躺椅上的玄黑色翻了个身,面向着壁画,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早在花静寒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就醒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醒的。花静寒,我是越来越放不下你了,如若早知,我情愿不召你入宫,我情愿看不到你蹁跹身姿,我情愿从一开始就没遇见你,也不至于现在受这求不得之苦。

佛曰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而求不得的原因又在于五取蕴,即色、受、想、行、识。

帝王不再早朝,几乎整日整日的在鸾鸣殿,守着那个安静少年。经过这次的事之后,花静寒依然如故,只是眼神更加空远,渺渺不知视向何方。

虽然皇甫玄宸及时赶到,但花静寒还是挨了板子,这让自己不能释怀,所以他下令惩治了那两个跋扈的妃子,杀了一同随行的所有宫人,他的愧怍化成了一把利刃,将内心生生演化成了一座修罗场。

看着日益消瘦的少年,皇甫玄宸让御厨们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他做膳食,花静寒只吃一两口便再也咽不下去。

皇甫玄宸只要看少年精神好一些,就跟他说说话,偶尔说到朝堂上的某些事,花静寒无非是说几句皇上圣明,以苍生为重之类的。他觉得花静寒很特别,懂得很多很多本来他可以不用知道的东西,后来躲在远处看着他,见少年捧着一本《论语》认真品读,有时又见他会读《孙子兵法》,心下方才明了。

皇甫玄宸还会跟他说些诗词歌赋,听他所唱之曲皆是自己作词,该是对诗词很有兴趣,便问道:“你有没有最喜欢的一阙诗?”少年默默不语。

他慢慢靠近,往他耳边吹了口气,“朕倒想起了一首。”

两人只距毫厘,眼前邪迷的男子沉吟:“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皇甫玄宸在花静寒脸上啄了一下。

少年的眼眸突然有了些光泽,只是目光依旧悠远,“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皇甫玄宸嘴角的笑刹那间凝固了,他又在想那个人了啊。

帝王拂了玄黑色的宽袖,起身离去。花静寒,如若当初你先遇见的人是我,这所有的痴缠与绵情,你会否给我半分?

思君朝与暮,花静寒喃喃着,阿澈,多少词句也不能将思念堆叠,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早已经融入我的血液,我的骨髓。

只为这一回顾,难道竟用余生去忘怀?

柳絮纷飞,转眼春日将尽,花静寒身体不好,又挨了打,一直在殿内休养,他看着飘进窗来的柳絮,倒是负了这春韵韶光,他想起了那日和轩辕澈在茶铺,眼前的漫天无暇倒像极了去年那第一场雪花,柳絮飘摇,也不是雪,更不复心念之人在侧。

他在这深宫中度过了冬春两季,大多时间都是皇甫玄宸陪着,就连晚上睡觉也与他同寝共眠,花静寒闲暇便会看书,若是晚上便在鸾鸣宫的院子里走走,他不知道,即使皇甫玄宸不在身边,也都在周围的角落深深的注视着他。

到了初夏,皇甫玄宸见花静寒身子大好,就想带他去御花园游赏一番,他虽是轻轻颔首,也让帝王心下欣喜。

第十五章

皇甫玄宸特意换了一身便装,褪去了让人压抑的玄黑色,牵着花静寒的手来到御花园的留仙池边,见他倒也温顺谦和,欣喜之余执起他的手放在心窝的位置,“静寒,我给你画一幅丹青。”

一语击中回忆,那晚书房,那人柔软的双唇,那份刻骨的温柔,花静寒抽回自己的手,原本平静的眼眸中荡起波澜。

皇甫玄宸神色微变,却没有发作,邪邪笑着扶住花静寒双肩,让他做在池边,命人取来桌椅,备好笔墨纸砚,开始作画。

张公公看到帝王眉眼间的变化,不禁为那无动于衷的少年捏了一把汗,也只有在皇上身边伺候着的他知道,很多个夜晚,皇上在玉仪娘娘睡下之后,都会拿起画笔,伏案作画,神情是他从没见过的专注和认真,皇上本不工于画技,直到这个少年走进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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