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大旱,缺水的厉害,想必周围几个村子的河流,早就已经快干了吧!
猛虎村离深山最近,水源枯竭也是最晚,上阳村这是打上了永春河的主意!
这要是答应了上阳村,那其他的村子怎么办?谁不想来分一杯羹?永春河的水源供整个猛虎村已经是纷争不断,更何况是别的村子?肯定是不够的!
可要是不答应王贵的要求,把猛虎村虐待女人的名声传出去之后,这几年大家如何娶媳妇儿?那整个村子里的人不都得骂他?
这是个难题!可却只有一种选择!
“王叔!这可不行!”刘西此时也不能脱出去了,这事要是成了,整个村子的人还不把他赶出去?虽然他很想看刘岸的笑话,可是这关乎整个村子的水源问题,绝对是不能够出纰漏的。
“王叔,这事不是我们几个就能够决定的!”刘岸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可是现在,无论怎么选择,他刘岸一家都将会面临整个猛虎村的唾骂!就算是有刘琛做靠山!
“王叔,夺人粮食着实可恶,可这要是夺人水源,无异于夺其性命!”刘必贵喷了一圈烟,烟雾朦胧之中,他皱着眉头,眼神深邃。
王贵也知道会招来这样一幅局面的,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与别人分享水源,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上阳村的水源也将近干涸,这是救整个村子的性命啊!
他老泪纵横,这时也不去擦了,直接推开板凳,跪在地上,“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呀!上阳村那河本来就又细又缓,现在已经枯了!家家户户都是靠着村里的几口老井喝水,再要照顾庄稼,我也是迫不得已呀!”王贵这一跪,王成功也跟着跪下了。
王贵一跪下来,其余几人立即起身,要拉他起来,无奈王贵虽老,却力气大,几人合力竟然无人能够将他拉起,更不要提王成功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如此不要面子,上阳村和猛虎村相依为命上百年,你们谁没有亲戚在那里?你们不救我们上阳村,可是你们的亲戚可不能丢下呀!”
还是刘必贵最为果敢,他见拉不起来王贵,也不能让他这样,一个长辈给几个小辈下跪,于是他也噗登一声直接跪下了,其他几人看刘必贵这样,也是别无选择了,刘岸最快,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刘西则有些不愿意,他本来是来给刘岸挖坑的,却谁知竟把自己也拉下去了。刘琛心中则是不断大骂王成功,他这双腿可是没跪过几个人的,王成功居然敢坑他!
“王叔,不是我们不答应,而是永春河也快枯了呀!不信的话王叔可随我一看。”刘必贵说。
“王叔,你可别逼人!世间的事总是要讲礼法的!”刘琛说。
“王叔,上阳村离此地要半个时辰的路程,就算是我们答应了,天天这么挑水,会累死人的啊!”刘岸说。
“这些不用你们管,你只说答不答应!我代表上阳村全体老幼给你们磕头了。”说着王贵弯下腰给他们连磕了三个头,吭吭作响,起来的时候额头都见红了,王成功竟也跟在他身后,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几人阻止不及,刘必贵也给王贵他们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其余几人看到也如此磕响头,只是不知心中愿不愿意。
“知道你们缺水,我也不贪心,只是想每天早上到你们后山上运一趟水。”
“后山?王叔是说永春河源头?”刘必贵说。
“山上的水还不是永春河的水?你把源头的水运走了?我们的水还不是少了?”刘琛说。
“你们谁能说清楚永春河的源头在哪里?”王贵问了一句。
不过还真没有谁能够说出永春河的源头,永春河一路从深山留下来,翻山越岭,曾有人顺着永春河往前走,走了几天几夜也没有见到源头,就连总是上山采药十天半个月不会来的林清也不知道。
于是几人均沉默,然而王贵也并没有想要他们说什么。
“永春河多长,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它一路流到猛虎村,这水源丰富可见一斑,我们村的人在永春河上游半个时辰路程处取水,那里有一条永春河的分支,我们只在分支中取水。”
王贵这话一说出来,几人面面相觑,这下子还真没有办法说不了。
思索片刻,还是刘必贵开口了,“王叔此话当真?”
“当然。不过我们既然只在分支中取水,那么只要分支中的河水不干,你们也不可以阻止我们取水。”王贵停了片刻,“就算永春河上游的水都干了,你们也只能朝上走取水的时候,你们也不能阻止我们取水!”
几人霎时松了口气,即使村中的永春河水干了,还有上游的河水,百年间大旱无数,但还从来没有永春河水干枯渴死猛虎村人的说法。
“该当如此,不过……”刘必贵看向王贵,“村长拿什么来买水?”
“哈哈哈。”王贵大笑,他抚着胡须,“不愧是刘云海的子孙,你果然有几分他的气度!”
“王叔别笑,我们既然开了先河,相比其他几个村子也会陆续赶来谈判,我们为王叔开了先河,自然是要取些好处的,否则,岂不是白白供给附近所有村子的用水?”刘必贵问。
“说得好!既然你为我上阳村开了先河,这好处自然是不可少的,这样吧,我们村出一千斤粮食!”王贵说。
“一千斤粮食?整个上阳村人的用水,吃喝、庄家,王叔不觉得有些少吗?”刘必贵问。
王贵的眼神淡了些,他看着刘必贵,“小刘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王叔你这水想用多久?上阳村六百人,王叔这是想每个人出一两斤粮食就用一个夏天的水?”刘必贵反问。
“王叔你这算盘也打得太响了吧!有这么好的事,您也跟我说说,我也好想5个铜板就买一个夏天的水。”刘琛笑着问。
王贵沉默片刻,“你想怎么算?”
“每个人十斤粮食!”
刘必贵说完,几人的眼神均亮了,这可是整整六千斤的大米啊!再加上附近的5个村子,就是两万斤粮食,换算下来,就是八万个铜板,就是八十银子!猛虎村人不多,只有五百多人,这么算下来,每个人可以分到一百五十个个铜板,一个家里5、6个人,就是近一两的银子,能抵得上一个家庭四分之一的收入了!
王贵黑着脸,“你算得倒好!”
刘必贵:“也就四十个铜板,就能够救下一年的粮食,这可不亏。”
“那晓春的事怎么办?你总得给我们上阳村一个交代!”王贵黑着脸看他,“我们上阳村嫁过来的女儿就这样遭人虐待?”
刘岸:“我刚才说过了,500个铜板,还有医药费我也出。”
就算上阳村将这件事宣扬出去,只要这个夏天一过,大家知晓了猛虎村水源的好处,不仅可以浇庄稼还可以赚钱,相信就不用再担心没有女人嫁过来了!
刘岸心中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刘西心中也分外明了,但是这种时候,怎么也不可能托猛虎村的后腿,因此刘西什么也说不了。哼,就医药费,你也得给我吐出血本!
最后王贵是黑着脸走的,王成功也没留下来,今天这样的结果,除了猛虎村,任谁也不会高兴的。
刘琛心中倒是极为舒服,其实不止是村子里,连县城上的饮水也不够了,今天他来也是县令的意思,想想县城里的上万人,一人四十个铜板,总共就是四百两,再加上村子里的,每人就是950个铜板,也就是近一两,他家里总共有5口人,就是近五两银子!再加上运水的人力物力,他从里面贪上那么一丁点那都是不得了啊!
想他一个堂堂师爷,本来应该有很多贿赂的,可谁知县令是个极为贪婪并且抠门儿的人,他的俸禄总是少个一两分,收上来的孝敬也不敢独吞,他在衙门工作,也不能够太寒酸,穿衣打扮与人交际,都免不了要钱,久而久之,他不仅不能够给家里钱,反而还需要从家里拿钱,这也是为什么他都已经是师爷了,还是对刘岸的事情这样放在心上,刘岸能够给他钱!
刘琛心中越想越兴奋,他迫不及待的就上了刘岸家里,两人都是贪婪之人,一拍即合。刘琛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回去了,刘岸中午叫了刘必贵吃饭,给他把这事一说,刘必贵心中打鼓,这永春河虽然不缺水,但是这么多人都来这里取水,真的不会枯竭吗?
刘岸看刘必贵一副为难的样子,心里就不高兴了,他把桌子敲得咚咚响,“怎么,你当了村长,我这个舅舅说的话就不放在心上了?”
第三十六章
刘必贵把所想一说,虽然刘岸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他在王晓春哪儿亏了不少钱,敢情这次村里所有人都赚了钱,就他一个亏本?刘岸越想越不舒服,还是决定要如此,“这永春河从来就没干过,你操的哪门子心?有钱你还不赚?”
见刘必贵还是一脸担忧,刘岸下了重炮,“刘琛今天一大早已经回去,相比现在县令已经知道此事,你要是想回绝了县令,那你就自己去跟他说!”
刘必贵听此,也知道这事是无法挽回得了,他不能够卖水给村子而不卖给县里,也不能够卖水给县里而不给村子,可是一万三千人的用水实在是太紧张,刘必贵心中焦急,不知道这是猛虎村的运气还是天劫,却也只能够求神拜佛让大旱赶紧过去,永春河的水万万不可枯竭。
每家每人得到950个铜钱,这一笔额外财富,让猛虎村所有人都激动起来,一时之间,前段时间的疲劳好像都不见了似的,所有人都过年了似的,虽然现在又忙又累,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连刘屠夫都重操旧业短短几天之内整整杀了三头猪,还都只是在猛虎村内卖。
似乎是多了一笔外财心情好,也似乎是改变了生活方式,林子谦最近也觉得每天顶着大太阳一遍一遍的浇水,然后再上深山给小白采水果也不是那么累人的事情了。
终于有点闲暇时间之后,林子谦也开始继续学习各类医书,不过白虎不在,田地里又离不开他,他也就没有再入深山采药之类的,只是每次采水果的时候会看看有什么草药顺便摘一些回来。
刘氏促成了每人950个铜钱的额外收入,刘杨桃一家也开始重新在猛虎村站稳脚跟,而刘宇的事情也是轻拿轻放,除了刘岸据说是赔了整整一两银子给刘西家里,他们最后请的是镇上的大夫,林子谦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开了什么方子,居然花了这么多钱。
酷暑难捱,太阳炽烈,高温不下,又是一个多月了,白虎仍旧没有任何消息,插过秧之后,林子谦也终于能够空闲点了,他也就抽了一天的时间上山去看了一趟白虎,白虎仍旧卧躺在石板正中央,没有任何动静。
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白虎如小猫一般乖顺躺在石板正中央,首尾相连,如同一只巨大的圆盘。
两个多月的务农生活,林子谦快要将遇到白虎的神奇事情忘记了,仿佛以前经历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梦境,现在见到白虎,才恍觉修炼之事是真实发生的。
林子谦不敢碰白虎,生怕让他走火入魔,然而就只是静静的而看着,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在年复一年的种田中消耗一生,他拥有自己的理想,既然能够为梦想添砖加瓦,既然能够走的更远,他为什么要因为生活中的事情而阻挡了脚步?
这时才发觉他为了种田耗费了太多的经历,整个人都蒙在一种忙忙碌碌却无所作为的生活中,虽然他收获粮食赚得了金钱,但是他需要的不止是每年种粮所卖的那一点点钱。
他需要的是成为一个为大家所需要的医术高超的人,是一个采药、炼药样样精通的好大夫。
林子谦开始趁着每日黄昏大家从田里归家的时候,在路边摆上一个小摊子,摊子前写着大夫二字,背篓中也装着制好的各种成药膏药丸、和各种草药、脂粉脂膏,整整三年,对于药性、制药,林子谦也可以说得上那么几分了。
当然了,就林子谦这样一个新人,自然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在他的摊位上面看病的,但是林子谦是不收药钱的,只是把谁治好了之后,大家总会意思着送点什么东西给他。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大家也就陆陆续续开始让他给看看。
刚开始的时候,林子谦只能够根据他们所说的各种毛病,翻看医书,给他们开药,药材不够,不能够立马上山去采的,林子谦还自己掏钱去镇上面买药。索性林清是一个爱记笔记的人,而林子谦也似继承了林清的学医天赋,加上修炼之后,记忆力好多了,看过的书总能够记得一些,因此总是能够很准的找到相似的症状、看诊记录和药方。
面朝黄土的人,身上疼也总是那几样,林清的看诊记录中都有,虽不能根治却能够减轻痛楚,林子谦帮忙开药看些小病,有一些确实是好一点了,但也有一些人贪小便宜,也是看他年纪小好欺负,经常直接让他开药,说这是他父亲给开的老药方,或者是从镇上某个大夫手里拿的药方,就这样白白从他手里拿药。
一次两次林子谦被欺负了,还无法还口,因为他确实是不能够说清楚他们的病到底应该怎么根治,也不明白他们所拿的药方是不是有用,然而过了三次之后,林子谦就渐渐开始掌握一些信息和经验,也没有那么好骗了。
“哎我说,你就这样学?要不到镇上药堂的铺子里当个几年的学徒?你这样能学得到什么?别把钱给败没了。”刘名扬蹲在一个大石头上啃着梨子劝他。
“当学徒哪里只几年?洗药三年,切药三年,磨药三年、制药三年、抓药三年?我的时间可不想浪费在这些上面,我只想学看病。”林子谦坐在凳子上拿着看诊记录研究。
“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啊?你的钱儿哪够买药的啊?我看你前两天又进了一批黄芪。”
“那能怎么办?这是最快且最有效的学习方法了,要不给他们白开药,哪儿有人找我看病啊!”林子谦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可是我真的不想这样磨时间。”
“这哪儿行啊!”刘名扬嘀嘀咕咕,又问他,“那你准备这样多久?”
“多久?我也不清楚,我现在一大清早就去山上采药,入不了深山,药材采摘也有限,等哪天药房里面缺太多药材的时候,我再入一趟深山,把药材都采摘够,卖一批,做成药一批,留下看病的一批。”
“你还真是……”刘名扬看傻子一样看他,“我可不管你了,你没钱了可别来我家蹭饭啊!”
林子谦听罢一笑,“放心吧,我一定找你蹭饭,还要带上我家小白!”
“哎,你家圆圆还没找到啊?”刘名扬听到小白就想到圆圆。
“没有,我本来就是在山上捡到他的,说不定他跑哪个山旮旯里晃了,说不定过几个月就回来了。”林子谦摇头。
“你家养的都是些什么啊?你不能捡几只正常点儿的?”刘名扬吃罢梨子梨核远远一仍,正好砸到一个人。
“啊,完了完了。”刘名扬眼睛好,一下子就看见了,他刺溜一下从石头上滑下来,几步就跑远了,“我先走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说啊!”
林子谦一下子笑了出来,他应了一声,而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医书。
“林子谦你有没有看见是哪个吃的梨子丢到我身上?”来的人是刘梅花和刘杨桃的母亲刘氏,就是曾经撒泼打滚儿要求林子谦赔偿她家小孙子的人,如今见到林子谦不要钱似地给人赠药,也开始加入了看病行列。
“啊?李婆婆您说什么?”林子谦从书中抬起头来,一副刚刚才看见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