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驸马爷(穿越 一)——春溪笛晓
春溪笛晓  发于:2015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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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冲说:“不好意思,我有一兄弟每次想向我借钱就摆出你这模样,打顺手了。”

谢则安惊喜地说:“同道中人!”他搓了搓手,“既然您都明白了,那我就直说了,我想向您借点钱,不用太多,我用来买点药而已。”

燕冲说:“药?你阿娘生病了?”谢则安和谢小妹他都见了,活蹦乱跳,没病没痛,那肯定只有李氏这个可能。

谢则安说:“不是,到时你就知道了。”

燕冲说:“和我借钱还敢卖关子?好吧,我借你,不过你要出去的话得从后门出去,那位爷还在外面。”

谢则安点点头。

燕冲数都没数,直接给了谢则安一袋子钱,转身走了。

短短一天内承了燕冲几次情,谢则安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已经开始烦恼怎么才能还清这份人情债。

当务之急,还是先抓住眼前的机会再说。

燕冲喊那个小胖子什么来着?

——殿下。

这种时代,最有权势的人是谁?皇帝。

然后就是皇帝他儿子。

从这小胖子嚣张的气势来看,即使不是太子,应该也挺受宠的。

谢则安从来不和有钱有权的人计较太多。

当年他靠着一张嘴坑蒙拐骗——啊不,混进大公司当顾问的时候,什么脾气的老板没见过?要是碰上油盐不进的老板,还得哄他老婆儿女。

总之,谢则安对这种事儿特别有经验。

虽说伴君如伴虎,可他哪有天天“伴”在这家伙身边的“荣幸”?

他压根没那个机会。

谢则安准备在对方面前混个脸熟借个势。

狐假虎威是他最在行的事,万一他那位“爹”真不是什么好人,呵呵。

谢则安三下并两下地把饭扒完,揣着钱袋分几家店买了一批便宜草药,顺便把捣药工具买了下来,回驿站关起房门捣腾。

谢小妹正在午睡,睡相香沉。李氏见谢则安动静不小,走到谢则安旁边欲言又止。

谢则安说:“阿娘,小妹的脸和脚都被冻坏了,我弄点药帮她敷敷。”

李氏说:“什么药?”

谢则安言简意赅:“防冻药。”见李氏还是一脸忧心,他想了想,开口说,“阿娘,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说了怕您担心。不过我看就算不说您也在担心,干脆我还是告诉您吧。”

李氏心头一跳。

谢则安不急不缓地问:“佛祖说有三千大千世界,您听说过吗?”

李氏点点头。

谢则安说:“我病的这几天里,看见了另一个世界。我现在记得我在这个世界经历过的一切,也记得我在另一个世界经历的一切——这件事我不会再对任何人说,告诉您只是想让你不要因为我的变化胡思乱想,我并不想您担心。”

李氏花了好一会儿才消化谢则安的话,接着她转忧为喜,抱住谢则安喜极而泣:“三郎,三郎,阿娘还以为你是在怨阿娘带你上京,害你大病一场。”

谢则安安静地让李氏抱紧自己。

李氏又问:“这药也是你在大千世界记下来的?”

谢则安说:“嗯,效果很好,一两天就能见效。您也用用,包管你皮肤光滑,漂漂亮亮。”

李氏笑骂:“你这油嘴滑舌肯定也是在大千世界学来的!”

谢则安笑眯眯。

这时谢小妹醒了过来。

谢则安说:“小妹过来,帮哥哥抹药。”

谢小妹见谢则安面带笑容,高兴地跑到谢则安面前问:“抹什么药?”

谢则安说:“帮哥哥抹到脸上,脸上就不会裂开这么多小道道了。”

谢小妹说:“我也要!”

谢则安说:“你得先帮我抹了,我才把它奖励给你,不干活的人没奖励。”

谢小妹点头:“好!”

兄妹俩你帮我我帮你,看起来非常融洽。

李氏在一边看得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没想到李氏刚擦掉泪珠,谢则安和谢小妹就齐齐转向她:“接下来要给阿娘抹上了,我按住阿娘,你来动手!”

谢小妹应得更响亮:“好!”

李氏还哭着呢,硬是被逗笑了。她啐骂:“你们两个别没大没小的!”

一家三口把药都抹上了,谢则安收拾东西准备上路。燕冲一行人还没走,他打算走在他们前面,等药见效后再和他们碰头。

李氏不知道谢则安的打算,但还是听了谢则安的意见早早上路。

走了三天,谢则安买的药差不多用完了,效果也出来了。他们母子三人脚上的冻疮都已经消失,看起来光滑了很多。

更要紧的是谢则安和谢小妹脸上都没了开裂的痕迹,风一吹虽然还有点发红,但看起来是正常的红润。

谢则安忍不住捏捏谢小妹的小脸蛋:“我家小妹果然是个小美人儿,以后我再帮你好好养养头发,保证会迷倒很多人!”

谢小妹吃痛地说:“哥哥你不要捏我!”

谢则安厚颜无耻地指指自己脸颊:“我给你捏回来。”

谢小妹在谢则安脸颊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口。

“我不捏!”她笑嘻嘻地说:“哥哥你说这么亲就是喜欢的意思,我好喜欢哥哥!”

谢则安莞尔一笑,伸手替谢小妹理了理衣服,抱着她跳下车站在原地往后看。

他刚才已经注意到燕冲一行人的马车就在他们后面。

燕冲骑着马开路,见到谢则安兄妹俩后惊异不已。但现在可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一夹马腹,策马过来对谢则安说:“快回避。”

谢则安把李氏扶下马车,让她先带谢小妹进去。

李氏关心地看着他。

谢则安心中一暖,说:“这位就是燕大哥,我有事要和他说上几句。”

李氏这才抱起谢小妹进了驿站。

燕冲严肃地看着谢则安。

谢则安说:“燕大哥,我要献药。”

第五章

谢则安从燕冲在那“胖子殿下”面前的表现看出了燕冲并不是不知变通的莽夫。

燕冲很明白怎么表明自己的立场:比如他可以在劝说对方时同仇敌忾地骂那位“驸马”是“鸟人”。

谢则安赌燕冲会支持自己。

他站在马前和燕冲对视。

见谢则安在自己的逼视下纹丝不动,燕冲翻身下马,问:“献什么药?”

谢则安说:“防冻药。”

燕冲说:“朝中名医无数,殿下不会稀罕你这寒酸的药方。”

谢则安抬头看着燕冲,认认真真地说:“我献它,正是因为它寒酸。”

谢则安会把药方拿出来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这药是他和老头儿相依为命的时候老头儿教给他的,说是开国前期军队在大冬天跨越大半个中国,少不了它的助力。

为什么呢?因为它便宜,而且见效快。

老头儿颇为感慨地说:“那时候的手是紧抓枪杆的手,脚是要跋山涉水的脚。双手握不住枪、双脚跑不动路,很可能会丢了命,甚至丢了国家。多亏了它啊,多亏了它。”

那会儿谢则安只当老头儿在吹牛,结果在老头儿病故那天居然有人来看他了。

那几个老人在病床前含泪敬了个军礼,悲恸不已。

然后他们以好好将老头儿下葬为诱饵,连哄带骗地把他带离了那个城市。

既然知道这药方曾经有过什么用处,谢则安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把它献出去。

——只要那胖子还没荒唐到底,连到他爹面前刷刷好感度的机会都不稀罕。

这时一声“吁——”在燕冲背后响起,载着“胖子殿下”的马车停了下来。

燕冲见谢则安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叹着气说:“算了,看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这些家伙。”他拍拍谢则安的小肩膀,“机灵点,实在不成我来帮你扛着。”

燕冲等胖子下车后亲自领着谢则安上前。

胖子见到谢则安,眼睛眯了起来。

他记忆力不错,一下子对上号:“你是那个瘦皮猴?”

谢则安:“……”

他哪里像猴子了?

谢则安暗暗对自己说“别和有权的人计较”,仰头看着胖子,应道:“嗯。”

胖子向来勇于改正自己的错误:“今天好像没那么丑了,不过还是难看死了。”

谢则安说:“……呵呵,不如殿下圆润可爱。”

燕冲想掐死谢则安。

胖子却很高兴:“不错,你有眼光,赏!”

他旁边的近侍迈步上前,递给谢则安一个金弹珠,眉一挑,眼一横,趾高气扬地说:“还不谢赏?”

谢则安乖乖说:“谢殿下赏赐。”

胖子朝谢则安招招手,把他叫到跟前问:“你不怕我?我上次可是要叫人把你扔出去。”

谢则安说:“当然怕。”

胖子说:“那你见到我还不跑?”

谢则安说:“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殿下。”

胖子来了兴致:“什么东西?”

谢则安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胖子抬抬下巴,近侍十分机灵,麻利地跑进驿站清场。

胖子拉着谢则安走进驿站吃饭的地方,里头已经静静悄悄没半个人影。

见燕冲还杵在一边,胖子挥挥手:“燕统领你也别过来。”

燕冲看看胖子,又看看谢则安,最终还是只能听令走到门外。

左右没人了,胖子才瞧着谢则安说:“你根本不怕我。”

谢则安认真说:“殿下是会给我赏赐的好人,我不怕。”

胖子说:“那是给你压惊的。前几天我收到京城来的信,说我妹妹病情加重了,所以想找人出气。”他的眼睛在谢则安身上转溜,“其实你没那么丑。”

谢则安听到胖子带着歉意的话后有点意外。

他的眼睛也在胖子身上转溜。

两个人对看许久,相视一笑。

胖子拉开椅子坐下,问谢则安:“我叫你坐的话,你敢不敢坐?”

谢则安反问:“为什么不敢?”

胖子笑得更高兴:“坐。”

谢则安不客气地坐到胖子对面。

胖子说:“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谢则安说:“一个药方。”

胖子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兴致勃勃地问:“什么药方?”

谢则安说:“防冻的药方。”

胖子失望地说:“这东西御医那边有很多。”

谢则安说:“它不一样。”

胖子说:“哪里不一样?”

谢则安说:“它很有效。”

胖子看了看谢则安的脸,说:“确实很有效,不过我能叫人拿出更有效的。”

谢则安说:“它用的药草很常见,价格很便宜。”

胖子陷入了思考。

谢则安说:“殿下您手上的好药,百姓们用不起。”

胖子两眼发亮。

谢则安说:“士兵们用不起。”

胖子不是不学无术的人,谢则安一点他就想通了,兴奋地说:“在民可以救穷,在军可以救命!果然是好东西!”

他仔细打量着谢则安,给他献东西的人不是没有,像谢则安这么小的却没见过。在见识过他骄横跋扈的一面后还敢找上他,可见这家伙人小胆不小。

胖子问谢则安:“你叫什么名字?”

谢则安说:“我叫谢则安,你可以叫我三郎。”

胖子听到谢则安的姓氏后微微皱眉:“谢?”

谢则安敏锐地察觉胖子对“谢”姓似乎有点不满。

他不明所以,只能乖乖等胖子的下文。

胖子说:“没事儿,瞧你这穷样,应该和那狗东西没什么关系。不提他,提了扫兴。”他一脸愉快地问谢则安,“你这是要去哪儿?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谢则安:“……”

这家伙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谢则安老实回答:“我和阿娘、小妹三个人要去京城。”

胖子说:“那就对了,和我一路吧。”他说完又告诉谢则安自己的名字,“我叫赵崇昭,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一声昭哥。”

谢则安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

赵崇昭说:“我十岁零三个月。”

谢则安说:“我十岁零四个月,应该叫你昭弟。”

——招弟你好!

赵崇昭瞪大眼瞪着谢则安。

没想到这家伙不仅不怕他,还大胆到这地步!

赵崇昭的蛮脾气顿时上来了:“瞧你这小身板儿,哪里比我大了?反正你得叫我哥,不管你多大。”

谢则安乖乖朝赵崇昭一笑:“嗯,哥。”

谢则安的一声“哥”喊得赵崇昭整颗心都酥酥麻麻的。

等瞧见谢则安那乖乖巧巧的笑容,赵崇昭的小心脏像又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又麻又痒。

他觉得眼前的谢则安越看越顺眼,特别讨人喜欢。

赵崇昭拍着胸脯夸下海口:“好,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我保证帮你欺负回去!”

谢则安笑眯眯。

装乖卖巧出卖“色相”这招虽然无耻了点,但还是挺好使的。

午饭时间到了,赵崇昭邀谢则安一起吃。谢则安没有不给面子,还大大方方地请赵崇昭帮自己送两份给李氏和谢小妹。

燕冲在一边给谢则安捏了把冷汗。

等赵崇昭去休息了,燕冲才揪出谢则安来说话:“你胆子可真大。”

谢则安说:“我只是相信燕大哥的选择。”

燕冲明显是站在赵崇昭那边的。

燕冲听懂了谢则安话里的意思。

他对谢则安这个“兄弟”又高看了一眼。

小小年纪就像个人精,不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燕冲瞅了谢则安半饷,才正正经经地说:“不是我的选择,是陛下的选择。”他看向天上的冬阳,“陛下是个英明的君主。”

谢则安知道燕冲这话里透出的拳拳赤诚没有半分虚假,毕竟燕冲绝对不是爱说场面话的人。

他有些静默。

见谢则安若有所思,燕冲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想太多,等你将来见到陛下就会明白的。”

谢则安说:“燕大哥别开玩笑了,陛下哪会见我这种小老百姓。”

燕冲意味深长地说:“这可不一定,要是殿下在陛下面前念上几句,陛下说不定就想见你了。”

谢则安:“……”

燕冲哈哈一笑:“怕了吧?凭你的聪明,应该猜出了殿下的身份。别看殿下有点蛮横,其实精着呢,能入他眼的人可不多。瞧殿下今天看你的眼神,应该是惦记上你了。”

谢则安说:“这话听着怪怪的。”

燕冲说:“一点都不怪,殿下很少碰上敢陪他玩的,能不惦记上吗?你自个儿悠着点,胆子别太肥,免得闹出大事来。”他扫了谢则安一眼,“真出了事儿殿下肯定能摘出来,你可就不一定了。”

谢则安:“……万恶的有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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