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攻击，无论如何，都是势在必行。

光子炮如有神助，直接击穿陨石阵，击穿镜面反射，非常精准地打向红色星云中央。

投射在星尘中的人影变得扭曲，一阵扭动之后，它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长着两只长长触角，类似蜗牛一般的形状。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见到一个人形的幕后黑手。

方才经历的第一世，告诉我，这里很有可能和我们正常所处的时空不同，它有可能是交叠的时空，或者幻境，否则，已经过去的事不可能再出现在三次元中。

“伽洛。”温穹用力握住我的手，“如果我们失败了，你会不会后悔？”

我看向他，他眼里的期待，还有不安。

“不会。”我说。

白虹沿着光子炮的轨迹冲进乱石阵中，紧追在光束后面，通过光子炮打出的捷径。

我们看到那颗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巨大星球。

就在陨石阵中央。

单凭肉眼判断，这地方不适宜人类生存，不过，外星人就不一定了。

通过镜面反射层时，我感到白虹颠簸起来，看来镜面反射层内部还有更强的能量干扰。

白虹的能量有限，如果这时候耗费太多能量，恐怕没办法撑到最后。

温穹不需要我说话，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他闭上眼睛，将白虹的神经触角连接在自己太阳穴上。

强大的精神力注入，标签c“所向披靡”不断响起，白虹从颠簸状态回归平稳。

下一步，对手会做出怎样的决策？

我已经隐约能看到，巨大的红色星球上，布满白色的圆形凸起，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星球上的“神”的居所，或者，就像他们之前向我们传达的那样——这里是他们的实验室。

穿过虚无缥缈的一层淡红色气体，白虹在空中减速，开始降落。

“灾难光环”骤然响起，我和温穹同时指挥白虹闪避。

数道光柱从地下射出，在白虹刚才停留的地方交叉，随后投向空中，穿破淡红色的气体。

借着“灾难光环”的预警提醒，我们倒也算顺利地降落在红色的地面上。

“小心，在没有见到幕后黑手的情况下，保留实力为上。”我说。

我和温穹穿上白虹内部配备的宇宙服，我打开舱盖，跳下地面。

就在这时，令我意外的事发生了。

我看到一个人从白色的六角形建筑里走出来。

这个人我隐约有点印象，在奥斯图大学里见过的。

温穹惊讶：“卡特？”

“卡特是谁？”

温穹看向我：“是你的学生……你不记得了。”

我想起来，我还在医院躺着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似乎来看过我，当时他带的是自己做的水果沙拉。

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卡特转过头，他也看到了我们，他向我们摆摆手，露出憨厚的笑容。

温穹疑惑，低声对我说：“他应该不是本人，虽然很像……”

“一般人无法在这种空气条件下存活，”我说，“我知道他不是人。”

卡特却一直在憨笑，呆呆地看着我们。

“怎么办？”温穹问我。

“先不要管他，去房子里看看。”我说。

我观察了一下，这里的白色六角形建筑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窗户，只有门，我握紧激光枪的手柄，示意温穹跟上。

我踢开一扇门，闪身躲在门后，里面似乎有一阵响动。

我小心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又是一个人。

温穹低低地说：“是马修。”

“马修？”

“原来你和他关系不错的，他是奥斯图大学的校卫队队长，后来升职去警卫厅了。”

“哦，怪不得我说眼熟……”我自语，“奇怪，拉斯顿的人怎么都跑到这里了？”

温穹沉吟片刻：“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不像真人，反倒像……克隆人？”

说起来是有点，等等，克隆人，难道幕后黑手和坎贝拉组织还有关系？

“对，这里的六角形房子，就和斯科特星的蜂巢一样……”温穹喃喃地说。

我心中一惊，抬头看，确实如此，为什么偏偏都是六角形的？

“难道幕后黑手是坎贝拉组织的人？”

“不，”温穹冷静地分析，“如果坎贝拉组织真有这么大能耐，拉斯顿早就被攻陷了，我猜，坎贝拉组织是知道‘神’的存在的，‘神’可能通过生命之石向他们传达过命令，让他们制造克隆人。”

我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们能不能统一一下称呼？就叫他幕后黑手吧，‘神’还是太别扭了。”

“嗯，坎贝拉组织很有可能是无意中得到生命之石，或者说生命之石选择让他们无意中得到。”温穹猜测。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努力回忆了一会儿，一段在斯科特星的情景浮现出来：“……对，你说的没错，蕾贝卡确实说过，如果不是她无意捡到这颗生命之石，她还没有把握攻占大地星。”

温穹皱眉：“实验，克隆人，还有标签……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是说……幕后黑手的目的不仅仅是控制我们，他们的目标是控制更多人？”

“没错，标签，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种极端性格，这是非常复杂的东西，人性最难以揣摩，而幕后黑手竟然拿这个来做实验……”温穹看向我，“我们都是实验品。”

“不，我们是人，删掉标签之后，我们并没有变成无自我意识的行尸走肉。”我说。

温穹松了口气：“那倒也是。”

我说：“必须快点找到幕后黑手，我们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红色的星球表面，散落着一座座六角形的建筑。

我和温穹回到驾驶舱中，白虹载着我们越过那些建筑，来到一片一望无际的红色荒漠前。

这座星球很安静，除了克隆人，似乎什么都没有。

“难道已经被遗弃了？”温穹问我。

的确，我们进来的时候，听到那个人影称这里作“失却之地”。

“现在怎么办？”温穹问我。

“我们刚才降落下来的时候，有几次能量袭击。”我说，“他们为什么要埋伏下武器？说明他们有需要保护的东西。”

我驾驶白虹回到我们降落的地方，果然，仔细观察地表，可以看到一个个手掌大小的炮孔。

在地下。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白虹对着地面放了一炮，地面震动，炸出一个大洞，露出下面铮亮的炮筒。

风中似乎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像是电波在大量发射。

显示屏上布满生命体，那些克隆人纷纷从六角形的房子里出来，向我们这边涌来。

“他们要做什么？”我奇怪。

他们统一地张开嘴，说着同样的话，这个场景非常诡异，甚至连阅兵式喊口号都没有他们这样一致。

“入侵者……滚出去……”

“入侵者……滚出去……”

“入侵者……滚出去……”

他们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话。

他们原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性格，但在这一刻，都像被洗脑了一样，木然地重复着“入侵者，滚出去”。

真是拙劣的模仿，以为带上一两个标签就是人性了，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而不会在某一刻作为单纯的传声筒出现。

“现在怎么办？”温穹问。

“你说，我们打坏这些克隆人，那个爱好做人性实验的幕后黑手会不会气得跳出来？”我笑了笑。

温穹惊讶：“你确定？里面可有不少你认识的人……”

“我连自己都杀了三五个，还怕杀熟人吗？”我按下光子炮，“轰”的一声，克隆人被炸飞，地面上顿时干净了一截。

“标签d‘灾难光环’自动发动！”

我立刻操纵白虹向上跃去，但这一次，并没有炮弹追着我打。

远处的红色荒漠上有一片黑影迅速地向这边掠来。

“幕后黑手来了。”我眯起眼睛。

荒漠上的黑影不断吸取着四面八方飞来的小片黑影，黑影快速长大，形成人的形状，像是一个巨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并且不断向前飘动，可是，这个巨人的影子上面，却空无一物。

“实验品……1号……2号……标签损坏……损坏……信息回收……”

更可怕的是，一个没有对应实体的影子，竟然还会说话。

我想到一种可能，但我其实并不希望它是真的。

也许，这个星球就像拉斯顿一样，繁华，忙碌，到处都是外星人。

但是，由于我们人眼可捕捉的波段有限，所以我们看不到他们。

他们只能以这种方式来接近我们。

不管他们是什么样的，以什么形式存在，我都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有，怎么铲除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愚蠢的实验付出代价。

章 57

黑影所到之处，地下冒出许多炮筒，如雨后春笋一般，突出地面，刺眼的光柱向白虹射来。

白虹灵巧地躲过袭击，在枪林弹雨中穿行。

黑影快速移动，而我们迎着它移来的方向冲过去，交错的一刻，我打开能量探测仪，试图寻找黑影的弱点所在。

我惊讶的发现，甚至那黑影都不是对方的本体，而是一种黑色的灰尘受到某种磁场吸引凝聚成的形状。

我说：“再发动一次标签，直接攻击他试试。”

温穹“嗯”了一声，两个标签同时在我耳中响起。

光子炮发射，地面上一群炮筒都被炸飞，只剩下一个大坑。

黑影被光子炮打散，细小的灰尘飘散开去。

“结束了？”我问，这么快，实在难以置信。

“恐怕没有。”温穹凝视着地面，“标签在，他们就没有消失。”

“……那是什么？”我发现显示屏上有许多显示为红色小点的生命体正在向我们这边靠近。

很快，我就亲眼看到了答案。

许多克隆人正在向我们这边走来，黑压压的一大片，手中拿着整齐划一的炮筒。

“小喽啰我来清理。”我说。

“等等。”温穹按住我的手，“他们似乎有话要说？”

我定睛看去，果然，人群最前面站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他仰着头，嘴巴一张一合，正在说着什么。

我让白虹把他的声音直接接进来。

中年男说：“……现在投降，神不会惩罚你们，实验品……”

我明白了，原来幕后黑手无法直接和我们交流，只能用这种方式，人体传声器，或者机械传声器。

“伽洛，我有个想法。”温穹说。

“什么想法？”我问。

“我觉得，可能他们根本无法攻击到我们。”温穹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

温穹看向我：“他们和我们的世界没有交集，所以，他们无法攻击到我们，只能借助别的东西来攻击我们，比如刚才的炮筒，还有现在的人海战术。”

我点点头：“但是，反过来，我们也攻击不到他们。”

“不错，他们好歹能控制人或者武器来攻击我们，我们可是干脆打不到他们。”

我摸摸下巴，又抬眼看向前面那些蜂拥而至的克隆人。

“就算我们把他们全杀光，也无法触及到幕后黑手。”温穹皱眉，“而且，有一个杀招，幕后黑手还没用。”

“什么？”

“标签。”

没错，标签。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个。

当初发动攻击的时候，我就做好准备，幕后黑手很有可能随时删掉我们的标签。

就像他对第一世试图接近他挑战他权威的白一样。

“你说，删掉标签以后，白虹的准头会差很多吗？”我笑着问，顺手按下按钮，扫掉那些碍眼的克隆人。

温穹笑笑：“白虹的准头会不会差，我不知道，不过你的准头估计会差很多。”

我挑眉：“哦？你要试试吗？”

温穹一怔，脸色微红：“都这种时候了，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发现越了解真实的温穹，就越喜欢他，尤其是，一层一层揭掉标签的温穹，从冷冰冰的刺猬皮下露出容易害羞的软肚子，非常可爱，让人忍不住就想逗一逗。

“他如果真能删掉我们的标签，倒也省事，反正我们已经知道标签的存在，也删掉了不少标签。”我说，“第一世时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我们至少还在一起。”

“嗯。”温穹默默望着我。

这时，克隆人中的传话者再次开口。

“你们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我们是不会放弃对你们的实验的，你们如果挑战我们，一定会受到惩罚。”

话音刚落，标签的机械音就响起来。

是我好久都没有再听过的标签。

“标签a‘爱妻狂魔’自动发动‘无脑吃醋’效应。”

我一愣，温穹也莫名地看向我。

我们两个对视了三秒，什么事都没发生。

传话者说：“……这个怎么不顶用？”

说着，幕后黑手又换了一个标签。

“标签a‘言周教老公’自动发动‘誓死不从’效应。”

“标签a‘爱妻狂魔’自动发动‘老婆很爱我’技能。”

两个声音在脑海中交叠出现，我瞬间就明白了幕后黑手的意图。

他要让我们自相残杀……不，也不能说是残杀，但是，如果标签真的这样发挥作用，我势必会向温穹表示好感，而温穹则会坚决地拒绝我，这个死循环加上幕后黑手的催动，到最后说不定就会以内讧结束。

但是，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我感到一阵心跳加快，头脑发热，这么一阵子过去之后，便没有什么其他症状。

对抗这个标签，我已经非常在行。

而温穹那边，则早就删除掉那个坚决拒绝我的标签，所以标签虽然在响，对他来说去却没什么用。

章 58

“哈哈哈，以为我们经历过三辈子还是傻瓜吗？早就成功对抗标签了！”我忍不住笑起来，“不仅能对抗标签，还能用标签打你们！”

说完，我发动“横扫小喽啰”技能。

克隆人纷纷倒下，激光不断扫射着平原上散布的六角形建筑，一阵阵爆炸激起的烟雾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传话者早已在扫射中消失，五分钟后，幕后黑手的实验基地一片死寂，只剩下呼呼的风吹过荒原。

黑色的人影也已经消失，地面上扑着横七竖八的克隆人尸体。

良久的静默之后。

“你猜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办？”温穹问。

“删掉我们的标签。”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