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草——浅羽兰
浅羽兰  发于:2015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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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怕寂寞的精神剩男主角答应帮朋友带孩子消遣,分手多年的旧情人却又杀来回马枪。曲终人散情未断,情未断,理还乱。

HE,不设雷区。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主角:张宁夏

1、朋友

过了年,张宁夏就二十八了,感情上没有着落,实在让他心怀戚戚。眼下冬夜寂寂,室外是冷冰冰的黑,房间里只亮了一盏电脑桌上的台灯,把那个角落笼在橘黄的灯光里。

“形婚生子,有意思嘛?有意思嘛?”张宁夏转发了一条某男女明星秀恩爱的八卦微博,很快各种转发和评论的提示蜂拥而来。

张宁夏有两万多个粉丝,在微博的平民阶层里也多少算个名账号。招粉的原因无他,他是个前职业为电视台娱乐记者并且在网上出了柜的小gay,很多人冲着窥探隐私的好奇心或者出于对他前职业的信任,觉得他是掌握着八卦真料的。

张宁夏虽然对娱乐圈的破事已经没有多少兴趣,但出于惯性有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吐槽。他的粉丝们最近半年可以频繁地发现,他总是愤世嫉俗地唾骂一些骗婚者,对形婚也不屑一顾。有些人因此夸他善良有道德。

看到这种评价,张宁夏觉得很没意思。他会随手在一堆评论里把自己看不顺眼的删掉,反正评论多也没什么人会发现。

在又一次刷新时,张宁夏被一条微博抓到了注意力。对他来说,这是今晚最吃惊的消息了。他的朋友李何惠转发了他前女友结婚领证的微博,送上了热情祝福的言论和大大的笑脸。

李何惠和前女友,就是典型的秀恩爱死得快,谈恋爱时惊天动地恨不得展示给全世界看,虎头蛇尾地结束时,女方在微博上说:“这下高兴的人可多了吧?”反正一段表面饱受祝福的甜蜜关系,背后都堵满了失意者的嫉妒。这点即使在互相笑着打趣调侃时,彼此也是心知肚明的。

不过重点不在这里。女方虽然在微博上展示出一副对分手意难平的模样。其实她才是出轨者。原因也无他,有更好的高枝了。

张宁夏对女人没有怜爱之心。在李何惠和前女友爱死爱活的时候,他是少数会当面对李何惠这段感情不屑一顾的人。俗话讲,疏不间亲,人家很爱女友,你作为朋友去指指点点,很不合适。不过张宁夏不顾忌,他看不惯什么就要直接说。

他当时对李何惠说:“你的审美真捉急,蛇精脸有什么好。”蛇精脸当然是很好很好的,起码前凸后翘脸蛋儿小,虽然妆浓了一点五官不一定精致皮肤也可能坑坑洼洼,但比起美图秀秀都救不了的路人平庸女子,大多数男人还是喜欢蛇精脸的。有的人表面上看不起蛇精脸来凸显自己的逼格,其实身体还是垂涎的。

李何惠很爱很爱蛇精脸,但是对张宁夏不翻脸。张宁夏虽然不是他的发小儿,也是十多年的朋友,这些年身边的女人换过,但朋友一直在。李何惠也很了解张宁夏,完全了解一个人后,你就没法去计较他的言行,反而会说“哎他这人就这样”类似的话来主动为他开脱。

眼看李何惠今晚上在微博上强颜欢笑,张宁夏拿来手机翻出了通讯录,给李何惠拨去了电话:“在干嘛呢?”“……”“那你在哪儿呢?”“……”“出来玩吧。”“……”“你到我家这边来。就云心酒吧,嗯好,我等你。”

断掉电话张宁夏心情陡然好了起来。虽说是好朋友,但好朋友的失恋,也是值得高兴的嘛。

“今天你买单。”李何惠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好啊我买。”张宁夏一口答应下来。他们找了个散台,不约而同地点了两款朗姆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最后话题还是被带到了今晚的微博上。“莫筱如领证啦?我看你在微博上祝福她。”李何惠叉着两条长腿,把胳膊肘子撑在腿上,一只手提溜着玻璃杯。那姿势跟成功人士杂志拍片似的。

他像拍电影似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口,才说:“都过去了,翻篇儿了。让往事就随风去吧。”

张宁夏翘着二郎腿,上下打量这位好友的形象,突然有点同情他。李何惠混的是影楼工作室,乱七八糟的朋友的很多,自我感觉良好,似乎是个很“混得开”的人。凭着父母给的好皮相,从大学起身边的女人就没断过,而且都小有姿色,很令周围的男人们嫉妒。不过即使这样的他,在真正的高富帅面前还是毫无竞争力的。

没有丰厚的家底或者金灿灿的学历职业,仅仅靠“混世面”,能钓到的只能是普通贤妻良母或低级蛇精,中高级蛇精就算一时钓着了,最后还是要脱钩游走的。

“有个事儿要跟你说。”李何惠一口气喝完杯中的酒,另起了话题。

张宁夏微微抬了头,表示听着。

“我小舅儿子要来读高中,你帮着照顾下。”

张宁夏扬眉道:“我照顾?你呢?”

“我最近要跟别人去非洲,弄矿。什么时候回来不好说。”

张宁夏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他把酒杯放回桌子上,两只手放在两边椅子扶手上。过了一小会儿才问:“你什么时候走啊?”

“下个月就走了。”李何惠搓着手,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张宁夏觉得他的生意不靠谱,可能是想换个环境,转换一下心情。

2、艺术生

开春之后,李何惠的小表弟就来了。他是从西南的省份转学到这里的戏剧学院附中,来准备艺术类高考的。男孩子的名字叫徐琬琰,学的是跳舞,从小到大拿奖无数。张宁夏以前也听李何惠提起过。

那时候李何惠已经走了,张宁夏开车到机场接人,徐琬琰是和他妈妈一起来的。之前张宁夏已经看过徐琬琰的照片,算不上很好看,但是脸小、鼻子挺,还有就是人瘦,看上去是个偏弱的男学生。那班飞机抵达后不久,张宁夏在出口通道外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徐琬琰。

他实在有些显眼,是细细长长的一条,穿着黑色的羽绒服、黑色的运动裤、黑白相间的运动鞋,单肩背着一个深灰色双肩包,另一只手推着一个不大的红色拉杆箱。他身边还走着一个同样细长的中年女子,高发髻、红围脖,一身的民族服饰,推着一辆行李车。两个人长相上有些相似,但风格南辕北辙。

“徐琬琰是吧?”张宁夏迎了上去,徐琬琰迎面停下脚步,未语先笑,有点羞涩的意思。“小张哥哥。”

张宁夏又招呼那女子:“李阿姨是吧?我来。”帮着把行李车接手过来。“真是麻烦你了。”女子也笑,跟着张宁夏走:“其实我们可以打个车,不用辛苦你跑一趟。”

“没关系的,休息天我也没事。”张宁夏也笑。这寒暄客气的模式一旦开始,就轻易刹不住车。张宁夏装着他自己也感觉乏味的好人形象,也的确是会给第一次见面的人留下极佳的印象。

徐琬琰妈妈一共待了五天,到新学期学校开学报道完毕后才走了。除了第一天到张宁夏家一起收拾出了徐琬琰的房间,这些天徐琬琰妈妈都带着儿子住酒店,没有给张宁夏添麻烦,临走之前,徐琬琰妈妈偷偷给张宁夏塞了两万块。张宁夏稍微推辞了一下,也就接受了,只要把账目记清楚也就是了。前期接触下来,也了解到这是一个通情达理容易相处的人家。

开学后,徐琬琰就住在了张宁夏家里。张宁夏原本以为,负担一个高中生的日常生活会是件比较辛苦的事。他之所以愿意承接下这个带孩子的活,一是受李何惠所托,二是生活也略微有些寂寞。每天回到家中都是一个人的话,会觉得世界都是冷冰冰的,他想有人陪。

但徐琬琰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对这个大城市全新的学习生活,他似乎毫无过渡地就适应了。由于家里没有地方给他练舞,他每天放学后都会在练功房待着,晚饭也是在外面吃,七八点回来算早,有时候会九十点钟才回来。

孩子人很客气,很有礼貌,进出也轻手轻脚。张宁夏很喜欢他,但又微微地嫉妒他。张宁夏本来从社会阅历和出身方面都是远优于小屁孩的,但他却没法从自己身上找出一点点优越感。仔细想起来,可能是对方的年轻和纯净,把他所拥有的东西对比得不值一提起来。他的嫉妒或许源于人家那么年轻所以还可以满怀梦想。

张宁夏现在是一名网络营销策划师,做得是互联网上最空手套白狼也最招人嫌的工作,俗称“炒作”。这一行,做得时间长了就会发现一切向经济利益看齐,没有什么底线。张宁夏给别人开培训讲座时,鼓吹的梦想卖的鸡汤他自己都嫌恶心。只是赚钱谋生的手段而已。

在徐琬琰这个年纪,张宁夏并没有认真地奋斗过。他样貌不错、成绩不错、情商也不错,当时他把大量的精力放到了人际关系的相处和恋爱上,对同学任性、对老师撒娇,和男朋友搞地下恋情,张宁夏什么都干过。当时每天都很过瘾,在学校里备受瞩目,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不过现在回头看看,也只能说一句青春不后悔,至于那段忙乱的青春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却是过眼云烟,什么都没有。

张宁夏的初恋就是在高中。这段恋爱后来延续了七年,勉强可以算一段长跑,但最后却以分手告终。这段关系的破裂对张宁夏的影响非常大,他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才走出来,不说性格大变,人也是不一样了许多。

而现在,徐琬琰,作为一名飘落花丛的艺术生,却十分地心无旁骛。通过交谈,张宁夏知道他从未交过女朋友,现在在学校里也没有喜欢的女生。他谈及这种问题时一派天然的态度,就仿佛情窦未开一样。

但这又是很不切合实际的。作为一名正处在发育后期的男孩子,这段时间应该是对两性关系最感兴趣的时候。张宁夏还有一种怀疑,他觉得徐琬琰很可能也不是直的。他从他身上嗅不到雄性荷尔蒙浓厚的信息,但很奇怪的是,徐琬琰身上也并没有多少gay的气质。

张宁夏当然知道,当gay想要伪装自己的时候,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但伪装这种事情,对一个年仅17岁的小孩来说,还是很难过犹不及的。张宁夏时常会观察徐琬琰,琢磨他是否会有很深的城府。

3、不速之电

不速之电

这天周末,张宁夏尽起地主之谊,带徐琬琰到本市的一些著名景点去玩。他们中午吃了新疆菜后,下午来到了网上推荐的郊区游乐场。这个游乐场比较老牌,因为游艺设施陈旧,客流相对较少。最有名的是它的摩天轮,十多年前从日本引进时还是国内最先进的。

“你坐过摩天轮吗?”张宁夏排队买票时问。“坐过,”徐琬琰想了一下,“去日本交流的时候。”张宁夏微微有些侧目:“读书吗?”“……表演。”张宁夏哑然失笑。“你去很多地方表演?”“没有很多啦,我们那里有一个龙门艺术团,是省文化厅的嘛,会有一些交流演出。”张宁夏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放过他:“去过哪些国家?”徐琬琰就好像没有发现他的故意。“日本、越南、台湾、法国、俄罗斯。”张宁夏等他说完,正好排到买票,一边付钱一边冷冷道:“台湾不是国家。”

其实他也不在乎对方把台湾说成国家,心里也并没有生气。理智上知道徐琬琰的应对完全没有问题,但感情上总有些不爽。听他这么说,徐琬琰也就不说话了。

他们上了摩天轮,吊厢慢慢上升,徐琬琰侧着头去看一边的玻璃窗,从耳根到下巴有着完美利落的弧线,山根高鼻梁挺,眼帘低垂,嘴唇像红菱一样。这个侧脸把他眼形上的一些弱点隐去,突出了长处,无端让张宁夏想到了鲜花。是开得正好的鲜花。

“给你拍张照。”张宁夏掏出了手机。徐琬琰转回头来,对着张宁夏的镜头,条件反射般举起了“V”字手势。“不要剪刀手,换一个。”张宁夏是个比较洋气的人,唾弃这种老土的姿势。而徐琬琰听了这话,立刻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一个跳舞的,不知道怎么摆POSE?”张宁夏嘲他,“快点想一个。”

徐琬琰抬头看了一圈吊厢的环境,觉得实在难以施展。颇为难地思考了一下,他抬起右手比了个反过来剪刀手。

“这有什么区别啊!”张宁夏忍不住喊了出来,“把手放下去,坐好,就这样。”照片出来,成像的效果有点乖也有点傻,至于之前临窗斜视的风情是完全荡然无存了。

吊厢一点一点地升高,城市的附近片区越来越尽收眼底,阴天望出去建筑物和马路大都是灰白的,期间还有些色彩不很鲜明的绿化。即使高,也并不动人心魄。

张宁夏用手机四面八方地拍了一下。他受人所托,此行回去还要交一篇repo的软广告,他一边拍,一边已经开始构思文字。怎么把平淡无奇矫饰得活色生香,是他每天都要反复操练的课题。

徐琬琰起初还跟着张宁夏的动作东张西望,后来可能是无聊了,又恢复了那个靠窗的姿势,安静得像个鹌鹑。

张宁夏手中充当照相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张宁夏将手机改横为竖地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愣了一下后接通了电话。徐琬琰也坐直了看向他。

就看到张宁夏神色不定,开口说了个:“喂。”然后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那是在摩天轮的最高点,一切建筑物都匍匐在地如同平原。高楼在远方,渺小得也不值一提。随着张宁夏接听电话的沉默,狭小的空间内空气有些凝固。徐琬琰可以听见电话那头的人说话的声音。

“我下周四要回来了,能不能住你那儿啊?”“宁夏,听得见吗?喂?”

张宁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什么你回来了啊?你谁啊?”

“我是王子君啊,你不是吧,你把我电话删了啊?太不够意思了……不是,我声音你总听得出吧。”

听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张宁夏先是震惊,整个人都愣住了。悲伤、喜悦、愤怒、担忧……各种复杂的感觉融汇闷在他心里,讲的话却非常有节制:“我没拉你黑名单已经很客气了。”如果对方在他面前用这个态度说话,他不知道会暴起伤人还是会一把抱住对方。

碍于徐琬琰坐在对面,张宁夏没有在电话里多扯,在那头还在喋喋不休的情况下摁断了通话。对于这个来电,张宁夏感到不可思议,他曾经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做梦也在期待得到那个人的回音,而彻底的了无音讯最终在四季变换中断绝他的念想。他更不能接受的是,除了在他胸中燃起的怒火里,在看到电话的一刹那,他竟然还是生出了许多惊喜。他不是故意的,但那些惊喜的确就这么发生了,就好像他整整四年,都在等待着这个电话一样。

知道那个人还平安,张宁夏就已止不住有如释重负的欣喜。曾经的孤独、痛恨、担忧、想念、忘却一瞬间都成为了过去,突如其来的电话,搅乱了他兵荒马乱但又风平浪静的生活。徐琬琰察言观色,不敢说话,默默扭开视线。

4、前男友

王子君回来了。就在徐琬琰来到张宁夏身边半个月后,王子君带着他的大包小包挤进了张宁夏家的玄关。

张宁夏的屋子,市中心,三室二厅,120个平方。六年前是他和王子君两家合资购买。王子君是他的初恋,那时候两家拼凑出百来万一次性买下这个房子的时候,他们是奔着一辈子的事实婚姻去的。然而张宁夏那个时候很混蛋,是朵众星捧月的交际花,他喜欢饭局、泡吧、麻将、按摩、派对……他喜欢一切的夜不归宿,在外的场合统统自称单身。因为太过风骚,虽然还没有正式出柜,当地的gay圈已经封他做“名媛”。为了这些破事,王子君和他三天两头闹分手。有年12月1日,王子君在看了一个艾滋病专题报道后,逼张宁夏去做检查。张宁夏觉得他神经病。为了不去做这个在他看来莫须有且带着侮辱性质的检查,张宁夏简直要掀翻房顶砸烂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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