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与复仇——阿金宝
阿金宝  发于:2015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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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看来,自己千辛万苦的记住的,是同伴的名字,而自己叫什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么在那个噩梦里,喊着“苏达,苏达”的人,就是自己了?

苏达沉吟一句;“那我到底是谁呢……”

顾先生看他长叹口气,双手捂着脸来回搓,模样十分的痛苦纠结,于是出言安慰;“哎,哥们儿,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活下来了不是吗,甭管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实话,我顾德欠你俩一条人命,哎你笑什么啊?”

苏达用手捂着脸,笑得直颤,边笑边用手示意顾先生继续说,同时心想这爸妈起的名真是中外结合。

顾先生继续安慰;“我这几年活的也他妈挺憋屈的,用道儿上的话讲,我这就是乌龟王八蛋,不讲义气!出卖朋友,现在你活了,我他娘也心安了,你要条活路,我给哥们儿你指,你要不嫌弃,跟我干我保证你安全的情况下赚大钱,你要报仇,”顾先生越说越激动,最后一拍桌子,豪迈道;“我这就亮肚皮给你捅,不过你千万别找我老娘的事儿,她都快80了经不起折腾。”

苏达拖着脑袋笑够了,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问道;“你刚才说……你认识荀冬?”

“谈不上认识,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不过3年前那次后我……”

苏达赶紧一挥手,制止顾先生的长篇大论,不耐烦道;“你就说,你能叫上他名字对吧。”

“对!”顾先生用力一点头。

“那知道他住哪吗?”苏达问。

“我……知道他以前住哪,应该能打听到,”顾先生考虑了下。

“能弄到枪么,”苏达又问。

“你这是……,”顾先生一听到枪这个字,绿豆眼都瞪起来了;“你要……”

“这还用问吗,”苏达冷笑一声,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他让我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我能找他干嘛?叙旧呗。”

顾先生愣愣的看着苏达,小脑仁儿里开始飞速的运转,几分钟后,顾先生咬牙攥拳;“成!我给你弄,横竖是我欠你俩的,我应该的!”

“别说得好像要赴死一样,”苏达笑道;“我就是去叙旧,买把枪防身,”说着苏达拿起一串羊肉,看了看叹口气放下;“我那个同伴,就是苏达,他活着吗?”

“这……我不知道,”顾先生想了想回答;“你俩的消息自那天后我就都没有了,反正尸体我是没见过,苏达……我更不知道了,我以为你俩都得死,不过你活着……所以我想他活着的几率应该也挺大。”

苏达点点头;“活没活着,问问荀冬就知道了。”

“你还要知道别人吗?那个娘们儿我也知道,他俩原来老在小皇城出现,”顾先生压低声音问。

“小皇城?”苏达疑惑。

“哎……,你真是忘得干净了,就是A市的地下赌场,都是那个老头子的,小的那个荀冬看着,大的叫皇城,小的叫小皇城,小皇城在A市开发区边儿上呢,我以前住A市时老去,离咱这有……,有……,”顾先生翻着白眼儿回想,苏达赶紧打断;“行我知道了,那你就帮我一把,把荀冬和那个女的,叫……”

“娇娜,”顾先生赶紧补充。

“对,其他几个人要是也能打听到就打听一下,打听不到……,”苏达考虑了下;“我就自己找他问。”

“成,”顾先生一点头,下意识的去拿餐巾纸擦脸,结果磨了个空,顾先生立刻气势汹汹的冲服务员吼道;“他娘的餐巾纸那!!”

“对了,”苏达想到了什么;“你有他的照片吗?”

“苏达?”顾先生问,接着遗憾的摇摇头;“没有……,我一大老爷们儿照男的照片干嘛。”

“哦……,”苏达点点头,又问;“你是从A市搬过来的?”

“是啊,”顾先生一点头;“还是拖了苏达的忙呢,我那会儿惹了事儿,苏达就帮我跑到这,来了这我之前的生意就不敢做了,老老实实地干,”说到这顾先生一叹气,自责道;“哎……,我也他娘够不是东西了……”

“你之前干什么买卖的,”苏达没心思听他在哪自责。

顾先生听了这话竟有点羞愧,别扭道;“我……,什么赚钱干什么呗……,唉不过我现在是真在卖水果,真的!”后面两句话说的十分认真,认真的一脸的肥肉都绷了起来。

苏达还想问,之前说的那个老头子是谁,心想算了,不问了,等找到荀冬问他吧。

13.荀冬

苏达和顾先生在烧烤店聊到了半夜才算完,二人临别时,顾先生十分义气的表示,自己绝对能在一星期之内把所有事情都搞定,苏达笑笑没说话,目送顾先生走远。

因为还心存戒备,苏达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坐了车满城转悠,坐了这个车换那个车,直转悠了两小时才回了住处,回去后也不是直接进屋门,而是直接下楼,去了地下室,在地下室的小房内睡了一晚上。

幽暗潮湿的地下室小房让苏达想起了便民超市的那个小仓库,人高马大的缩在一堆发着霉味的旧物里,苏达竟是异常的安心,就这样无声的躺着看着房顶,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那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被人扔在地下室,一锁就是好几年。

苏达这个名字,想了想决定还是继续用下去吧,毕竟真名自己是真想不起来,而且叫了3年多了,忽然一改也挺不适应。

钱似乎也不太够了,自己下面要省着点,因为是交了一个月的房租,下个月怎么办苏达心里还没底,不行的话这段时间干脆找点活计干干,顾先生不也夸下海口能管钱管活儿嘛,那自己也不必跟他客气,权当是帮他还人情债了。

至于荀冬,到时候怎么办,苏达心里既有谱也没谱,这个具体怎么办,就看到时候找到了他怎么对付了,随机应变吧。

苏达躺在小房里满脑子的活动,竟是越想越兴奋,怎么都睡不着,最后觉得好像缺点什么,又起身回了一楼屋里,拿了几件旧衣服下来,将自己的那几件往地上一扔垫上,然后抱着棒球衫往上面一躺,这下意外的踏实了,稍稍换了几个姿势后,没几分钟竟是睡着了。

这一夜苏达睡得很痛快,还做了个轻松的梦。

他梦见自己怀里的棒球衫慢慢的鼓起来,凭空套了个人,那个人穿着棒球衫牛仔裤,就这么面朝下的趴在自己怀里,后背微微起伏,也是睡着了,苏达面朝上搂着他,感觉不到他的体重,但能感觉到他的脸贴着自己颈窝呼出的微微气息,袖口处白皙的手时而跟自己十指相扣,时而轻轻搭在自己肩膀,整个人柔软而温热,一滩春水一样铺在苏达身上,这种气氛安详宁静,甚至让苏达有种久违了的幸福感。

苏达整晚都在做这个梦,一夜没换姿势。

在等顾先生消息的这几天,苏达几乎是打一枪换一地,他也想过或许自己是瞎折腾,不过不折腾不行,要是停下来的话严重的戒备心会折磨死他,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顾先生再次联系上苏达才结束。

“这是枪和子弹,”顾先生把一个包裹的像邮包的小箱子交到苏达手上。

“嗯,荀冬呢?”苏达接过来,没有打开。

“荀冬……,”顾先生还没说完,就看店里来了一家三口,赶忙堆上满脸的笑招呼道;“唉您好,买点什么随便看啊,”招呼完客人,顾先生又拿起喷壶在苹果上喷了点水,然后满面笑容的对苏达轻声道;“等会儿说……”

苏达点点头,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闲的没事开始观察四周。

顾先生的水果店不大,比便民超市小一点,今天正巧伙计请假不在,顾先生实在离不开,于是二人只能在这见面,苏达倒是无所谓,顾先生有点不好意思,用他的话说,他当初要是老老实实不去惹不该惹得人,哪至于现在这下场呢。

这下场是哪个下场,苏达看在眼里,不过环顾屋内的各色水果,苏达觉得“这下场”也挺好的吗。

这一家三口买了点水果就走了,顾先生面带微笑目送他们走远后,立马收起笑容一屁股坐回凳子上,颤着一身肥肉继续跟苏达道;“荀冬好说,他现在还接活儿呢,好打听,住处不好说,但是小子们找到了他经常活动的范围,你每天定点在这几个地方找,肯定能找到,到时候你跟好他就行了,而且他好像有孩子了,小子们见过他去淘气堡,还看着他填什么……会员信息了。”

“这叫好像有孩子?这是确定有孩子了好嘛,”苏达从兜里拿出一盒烟,嘴上叼着一支。

顾先生看他叼上烟,赶紧掏出打火机给点上;“我擦你急什么,我他娘不是保守估计嘛,哥们儿现在给你出个主意,保证好!你呀,就去淘气堡蹲点儿,肯定能逮着他家小崽子,到时候手上有小崽子还不好说?肯定比手上有他老娘还管用!怎么样!肯定靠谱。”

苏达左边嘴角叼着烟,右边嘴边吐着雾,双眼微眯的愣了会儿,有点懒洋洋的回答道;“这个……再议。”

“我可不是诓你啊,这绝对比跟荀冬本人面对面好使,小孩儿没有威胁,”顾先生看苏达似乎不感兴趣,颇为着急的又提了几句。

苏达拿下烟,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磕了磕烟灰,说道;“我还没惨到要拿小孩儿开刀的地步。”

顾先生看苏达这么说就很知趣的闭了嘴,心想我这不为你着想么,还不拿小孩儿开刀……,这哥们儿真有那么大能耐?不过转念一想也是,没那么大能耐能死里逃生还计划着复仇?换一般人早死了吧,说不定还真藏了一套。

苏达不知道此刻顾先生的一番嘀咕,只自顾自的伸手从摊子上拿了个苹果过来,左右端详觉得十分红艳喜人,于是下意识的在自己裤子上蹭了蹭,吭哧一口咬了上去,咬下去的瞬间苏达一瞥眼,发现顾先生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苏达立刻把嘴一闭,那一口苹果含在嘴里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只得鼓着一边腮帮尴尬解释道;“我……我口渴。”

顾先生不心疼这一个苹果,只点点头,赶紧又拿了几个苹果装在袋子里递给苏达;“没事儿随便吃,甭客气,”嘴上边说心边想,嘴馋就嘴馋呗找他娘什么借口呢。

二人虽有时候脑子不在一个频率上,但总的来说还算聊得来。苏达跟顾先生聊了许久才离开,临走时顾先生出于人道关怀,又送了苏达一把香蕉,苏达推辞不过,最后拎着两袋子水果顶着个大红脸走了。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荀冬站在一个大客厅里,身穿休闲夹克,手上带着皮手套,耳朵上挂着蓝牙耳机,正在打电话。

“可是刘老师,我家闺女太小了,这次远足对她来说太难了吧……,”荀冬皱着眉头,边回答边拉开桌子抽屉翻找东西,期间偶尔扭头看一眼吊在客厅中央的人。

客厅中央的人年纪尚轻,大概20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黑,露出的双臂上纹着花臂,此时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跟吊灯相连,正半悬于桌子上方,桌子上有一摞摇摇欲坠的书,花臂青年双脚绷直,脚尖正险伶伶的踩在这摞书上,他此刻整个人僵直瑟缩,正处于极度恐慌的状态之中,吊灯也随着他的颤抖,发出轻微的声响。

荀冬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嘴里塞的布条是结实的,不会发出声音,继续低头找,同时恭而敬之的回复着电话那边的问话;“是是刘老师,我不是那种保守的家长,我让我闺女去你们幼儿园就是对你们的信任,对对,啊哈哈哈,就是……远足不是大班孩子们去的吗,我闺女在小班啊,怎么也跟着……,没有!我绝对没有不信任你们!绝对没有!”

荀冬脸上陪着笑,嘴上一个劲儿应着,手上动作却是越来越快,他几步跨到沙发前,把准备好的一袋可@@卡@@应打开,泼泼洒洒的倒在茶几地毯沙发上,然后双手在上面一通瞎摸,末了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又转身去冰箱里拿啤酒。

电话那头的刘老师显然是比较负责严肃的,在电话那边又训了一通话,惹得这边的荀冬又是一阵赔笑;“对对,现在的孩子太娇气了!什么都做不了!我吧……我当然支持,哎对了刘老师,那个你们什么时候教英语呀?哎哟我朋友的孩子,才5岁就会说好多英语,他们都从小班开始教,我闺女都3岁了,连个你好都不会说……这是不是……”

荀冬显然是十分担心自己女儿的教育,皱着眉头叹口气,他把啤酒瓶一阵乱摇,然后砰地一声打开盖子,泡沫喷涌而出,荀冬就跟拿着灭火器一样对着周围所有能看见的东西一通乱喷,一瓶完了再来一瓶,直弄的现场酒气熏天一塌糊涂才算完事,他完事了,那边老师还没完事。

“对对,刘老师说的对,素质教育最重要!可我就怕吧……这幼儿园不学点英语数学,等孩子上了小学会输在起跑线上啊,现在社会还是考试最高呢……,”荀冬越说蔫,不说吧心里担心,说吧又怕把老师惹怒,正是个左右为难的模样,正在他认真聆听刘老师教诲之时,桌子那边传来一阵响声。

花臂青年的着力点实在太小,一不小心失了平衡,把那一摞书踩倒了,此刻他完全被吊在了吊灯上,跟一个被施以绞刑的死刑犯一样,身体用力扭动,做着徒劳的挣扎。

荀冬看了此景,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将掉在地上的书一本一本捡起来,再一本一本的摞起来,直到垫到花臂青年的脚下,让他重新踩上去,而此刻的青年,已经被勒得脸色发紫。

“好好,那我都听您的安排,哎哎……就是刘老师,这次远足啊,请务必多照顾下我家闺女,她还太小了,哎好……好好……我支持您工作……哎谢谢谢谢……行,我一定把水和盒饭给准备好,谢谢刘老师……哎老师再见!”荀冬点头哈腰的打完了电话,将耳机一摘,抬起胳膊擦了一把汗。

荀冬抬起头看了看花臂青年,花臂青年此时也是大汗淋淋,浑身抖得像个筛子,双眼惊恐的突出,眼泪流的满脸。

荀冬的活儿似乎干完了,他插着腰仰望着青年,发起了牢骚;“哎……,现在的他妈幼儿园真难伺候,给他教了那么多学费连个英语课也没有!天天就是让小孩儿们做手工做手工,这中考高考考手工吗!!考吗!?他妈的缺德……”

花臂青年嘴被堵着,自然说不了话,只能呜呜的叫着,荀冬也不在乎他是否能回答,只在那自顾自的摇头,一副很失望的模样,接着他捡起地上的一个酒瓶猛地摔碎在地上,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满地都是酒瓶碎片了,他才住手。

“怎么样,这现在是不是很像开轰趴的现场啊,你们年轻人不就爱干这个吗,嗯?喝个小酒打个小针,一群人一起爽一爽,”荀冬满意的看了看他的杰作,接着仰起头对准花臂青年惊恐涨红的双眼,平静道;“我呢,给你解释下这是个什么情况,今天你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哪个龟孙子惹着你了,你自己跑到自己的秘密别墅里消气儿,然后喝多了,也吸多了,心里越来越气,结果呢,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或者是这玩意儿抽多了出现幻觉,你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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