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转移到农村 下——午夜蛋炒饭
午夜蛋炒饭  发于:2015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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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防止木头手把磨手,新产品还在手把上套了一个胶皮。朱文轩此刻就是一手长款蒜薹刮刮,一手带着塑料手套,不断从一根根蒜苗里剥出一根根蒜薹。蒜薹刚冒头的时候,产量并不高,虽然为了赶早卖上好价钱,但冒头不足五厘米的,一律滤过,只抽长的打。

就算如此,每根蒜薹都要单根收取,耗时耗力不肖多说。好在,朱大伯是个老庄稼人了,速度很快,而郭建军天生就是个耐 操的,干什么都很迅速,朱文轩因为内疚委屈了大伯,拼命埋头干,都拍马不及两人。

下午四点多,三个人才将甘溪坝几块蒜田全部清理了一遍,朱文轩估计的是能打二三十斤蒜薹,结果最后却打了八十多斤。

朱大伯笑呵呵夸道:“不错,摸索着种,能种成这样儿已经是了不起了。”

朱文轩被夸了自是开心,但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当即便谦虚道:“大伯,你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什么时候该干什么,还不是你在一边给我指点的。”

朱大伯撇嘴道:“谁给你带高帽子了,我夸的是小郭,他这施肥时间和用量,控制得刚刚好,不然你以为大家一样的蒜种,为什么你家蒜薹出这么早。”

朱文轩:“……”

郭建军在一边,没事儿人似的收拾背篼,准备回家。

朱文轩瞪了他一眼,心里酸啾啾的帮着收拾。

第九十一章

朱文轩的估算还是很准确的,朱家今年第一次打蒜薹,一共打了八十三斤。郭建军和朱大伯合力捆绑,七斤左右一小捆,一共捆了十二捆,六捆排作一排,用白色的呢绒绳子上下各系一处,放进院子里的水缸里泡水。

现在蒜薹价格特别好,一斤能卖到十四块,哪怕泡水后只增两三斤的水分,也可以多卖十几块钱。当然了,这种好价格最多也就持续两三天、转瞬即逝。两三天后,打蒜薹的人家就会增多,到时候价格自然下跌。

今年开春比较早,气温回暖快,阳光充足,蒜薹生长的速度也很快,基本上在一个半月内,蒜薹就能全部出齐了。朱文轩猜测,他家应该算是甘溪坝第一批打蒜薹的人家了,等下一次再打蒜薹,可能就只能卖到五六块了。

果不其然,朱家第二次打蒜薹,是在距离第一次的五天以后,打了两百多斤,也是泡了水,郭建军第二天一早拉到镇上去卖的,但这次的价格就只有四块七了。

郭建军回来后说:“我今天特意在农贸市场看了下,卖蒜薹的人已经开始多起来了,外地也来了好几个大老板,他们差不多这两天就会统一收购价格了。”

生意有生意之道,每年到农产品到大批量收获季节,价格总是会被那些大老板联合压低,农民们虽然郁闷,但也没有好的法子,农产品不比其他东西,可以拒卖要价。像蒜薹,冒出头后,最多在田里养半个月,还得施肥充足,否则就很容易长成老蒜薹。

将卖蒜薹的钱掏出来上交后,郭建军又道:“对了,咱家以后的蒜薹就在家里卖吧,阿龙今天打电话给我,说他今年想做蒜薹生意,这两天就会开车到村里驻扎了,到时候在咱们家设个点,摆台称,让咱们帮他拉点生意。”

朱文轩数了数钱,在笔记本上记下金额和重量,头也不抬地道:“行啊,不过,你还能在家几天?你工地上是不是要动工了?”

今天都已经十七了,按理说,初八过后就该开工了,可郭建军非要拖到大年后,现在大年也过了,再不开工,就影响进度了。他虽然舍不得郭劳力,但也分得清主次,别说他种的那点蒜薹,就是连蒜田一块儿卖了,也值不起郭建军一栋房子的价钱。

郭建军在他旁边坐下,摸了摸他眼底的青色,啧了一声说:“我再帮你打一次蒜薹吧,咱们今天休息一天,明天打,完了后天我就去工地了。不过,我已经跟张老栓打过电话了,让他下星期开始,收拾包袱来咱们家常住。”

请小工这事儿,朱文轩双手支持。

虽然才打两次蒜薹,但他也知道,靠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不成的,而且大伯家蒜薹也开始抽条了,还有朱文霞家的,大伯自己的任务就够重的了,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再麻烦大伯给他帮忙了。

因为不用下田,朱文轩就挽了袖子打扫卫生。

郭建军看他忙里忙外的,勤快的跟只大蜜蜂似的,十分无语地道:“你是不是闲不住啊?昨儿晚上还喊腰要断了,今天又折腾什么呢?”

朱文轩哼着歌不理他,一张桌子,先擦桌面,再擦四只脚,擦完后换一盆水,再擦一遍,讲究程度都快赶上洁癖症了。

郭建军无力扶额,眼不见心不烦,只得溜达到隔壁去跟张新阳玩耍。

朱大伯看见他,立马说道:“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呢,我今天到黄泥磅田里割猪草,看见李大奎家在抽池塘里的水,上去问了几句,他跟我说不打算养鱼了,想把那房子和池塘一块儿拆咯,我琢磨着文轩不是想养鱼吗?你们看要不要去跟李大奎谈谈,把那池塘买下来。”

郭建军现在一个人恨不得掰成两个用,哪里有那闲心买池塘养鱼,不过,一听是小老板想养鱼,他就端了小板凳,坐下跟大伯细聊起来。

朱大伯说:“文轩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在家里的水缸里养一缸的鱼,养大了杀给他奶吃。这些年我以为他都忘了,可上次挂纸回来,我看他还是挺惦记的。不过,你们现在生意都做大了,也不指那个挣钱,要是忙不过来,就别折腾了。”

郭建军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挣不挣钱和忙不忙得过来上,他问:“为什么文轩想要养鱼给奶奶吃啊?买不行么?”

朱大伯笑呵呵说:“那时候家里不富裕,买不起鱼吃,他看见人家养鱼的,就动了自己养鱼的心思,自己养不花钱啊。我记得有次他还跑流沙河抓了好些个小鱼儿回来,结果才养三天就死光了,他放学回来,闷声站在水缸旁边,眼泪水儿噼里啪啦往水缸里掉。他奶奶心疼他,买了一条鱼熬汤给他喝,可都没把他哄高兴。”

从大伯家出来,郭建军狠狠吐了一口气,想着此刻正在家里当大蜜蜂的小老板,他是既好笑又心疼,这孩子当年天真的以为河里的小鱼儿能养的大得多招人疼啊。

回到家里,他就从后面将招人疼的小老板抱住。

朱文轩笑着问:“你干嘛?”

郭建军将手伸进他衣服里,捏了捏他的痒痒肉问:“大伯说黄泥磅那家不养鱼了,你想不想把他家池塘买下来。”

朱文轩眼睛一亮,惊喜地回过头道:“真的?”

“唔……”郭建军下巴被他脑袋撞了一下,牙齿咬到了舌头,疼得眼眶都红了。

朱文轩赶紧凑上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掰开他的嘴,对着他舌头轻吹了几口气道:“呼呼,不疼了不疼了。”

“你逗小阳阳呢。”郭建军笑骂一句,突然捉住他的嘴,压过去霸道地允 吸起来。

朱文轩自觉理亏,只仰着脖子配合他。

两人渐渐就楼到了一起,呼吸也慢慢变得粗重和滚烫。

朱文轩扭了扭身子,抗议说道:“回房间,不然一会儿奶奶回来撞见就糟糕了。”

郭建军眼神火热,直接弯腰将他横抱了起来。

“啊!”朱文轩惊呼一声,楼主他脖子,随后却恼羞的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道:“我个大男人你能不能不公主抱啊。”

郭建军笑道:“抱你还不乐意啊,那你一会儿跪着,我今天要从后面进去。”

朱文轩伸手去撕他的脸,红着耳尖呸了他一口道:“想得美,你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在卧室里疯闹了两个小时,两人出来后,朱奶奶串门都回来了。

朱文轩心虚钻进厨房准备中午饭,心里阿弥陀佛告罪了好几声,白日宣氵壬什么的,实在是情到深处忍不住啊。

郭建军被朱奶奶瞪得头皮发麻,也跑厨房里躲着,想起鱼塘的事儿还没个定论了,便一边帮着洗菜一边问:“那鱼塘你想不想要?想要咱们就买了。”

朱文轩有点迟疑,从心里上来说,他是很想要的,可能是小时候执念太深,以至于他至今还念念不忘。以前没机会承包鱼塘就算了,现在有机会了,要是放弃,他就感觉心里像是藏了一只野猫似的,专门用爪子挠他的心肝儿。

但从理智上来说,他不认为他现在有闲钱和经历去养鱼,权衡一番,他还是咬牙道:“算了,我一点经验都没有,万一赔本儿怎么办?”

郭建军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是想要的,直接拍板说:“想要就买,你没经验,我有啊,虽然我也没养过,但是我看人家养过啊,到时候我帮你。”

朱文轩笑道:“郭建军,你会把我宠坏的。”

郭建军浓眉上挑,大眼移到他屁股上,色 眯眯地道:“宠坏了我也养得起。”

朱文轩没好气地道:“你还能不能有个正经了,三句话离不得你那流氓性子。”

郭建军叹气,“好吧,我正经,鱼塘的事儿我没意见,一会儿咱们问问奶奶,奶奶也没意见咱们就买。你看那池塘那么大,里面还可以种莲藕,将来不仅有鱼吃,还能吃莲藕炖排骨,多好啊。”

朱文轩心里美滋滋的,但还是嘴硬问道:“会不会养多了,卖不出去啊?”

郭建军立马保证道:“绝对不会,以后我的牛肉厂的食堂全用你养的鱼,还有赵挺的川菜馆,也上你那儿进货去。”

朱文轩这下是真的放心了,做起饭来,动作即快又好看。

郭建军洗完菜就靠墙壁上看他,眼神放肆,从上往下,像是怎么都看不厌一般。

朱文轩脸皮再厚也被他看得害羞了,拎着菜刀冷着脸赶人:“你给我滚出去,别跟这儿打扰我。”

郭建军举手投降,恋恋不舍地退了出去。

他出去后,跟朱奶奶谈了下鱼塘的事儿,没想到朱奶奶比小老板还开心,当即就表示,“买,一定买,你们现在都不差钱了,买了我替你们养。”

郭建军笑道:“您就别替我们养了,又不是养孩子,养鱼我们自己能行的。”好吧,其实他是打算以后请个专业人员,负责朱家鱼塘日常经营事宜,让小老板当个甩手掌柜就好。

朱奶奶嘟囔道:“你是不知道,文轩小时候多想当个养鱼户啊,我那时候做一双鞋才卖几块钱,就觉得太对不住他了,做一辈子鞋卖都不能如他的意。”

郭建军长臂一伸,搂住她道:“您可别这么说,要是让他听见,肯定又得内疚了。”

朱奶奶斜眼,那表情好像在说:我这不是只跟你说了吗?难不成你还告诉他啊?

郭建军败下阵,再次举手投降。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一家子,真的是吉祥一家。虽然穷过,但是,穷得很有爱,也很温暖。跟自家当年那种,爹有钱,妈有爱的温暖不同,他们是在有限的条件里,巴心肝儿的为着对方着想。

小老板一开始想养鱼,是想养大了给奶奶吃,而这个儿时梦想,却被两个大人记在了心里,没条件的时候他们拼命努力,并不曾忘却,等有条件了,就恨不得立时圆了他的梦。

第九十二章

李大奎家的鱼塘,就在朱文轩家的黄泥磅田坎后方。

黄泥磅虽然离村子很近,但毕竟没有人家户在那里修房子,它有点儿像是村里人的菜园子。村里的房子都是沿着马路两边修建的,如果有人站在山顶往下俯瞰,就会发现,马路两边密密麻麻都是房子,一路蜿蜒而下,而房子后面,就是果树林特别多的庄稼田了,再往后,才是种满果树的小山坡……

如此情况,李大奎家的鱼塘,修在黄泥磅,就有点儿孤零零的意思了。尤其是,早年村里习俗,人死后要进行土葬,穿寿衣,睡棺材,垒坟包,刻碑文,像朱文轩爷爷和父母就葬在黄泥磅,鱼塘建在这样一个与人群分居和坟包比邻的被果树林和庄稼田环绕的地方,孤寂感可想而知,守鱼塘的李大奎的压抑感又可想而知。

朱文轩和郭建军去的时候,鱼塘的水已经抽干了,一堵墙壁都快被推翻了。

面对这种情况,两人倒是不着急,站一边儿,点了烟一边抽一边聊。

朱文轩指了指池塘上悬空而建的房子,对郭建军说:“我小时候很喜欢他家这鱼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住一回这种房子。”

郭建军随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笑了笑说:“你是觉得它底下空的,还能养鱼特神奇是吧?”

朱文轩点头,“他家有个儿子,比我小,我每次来这里割猪草,看见那小孩儿趴在栏杆上,往鱼塘里丢菜叶子,我心里就羡慕得不行。有回,我来割猪草,正好赶上他家放水捞鱼,当时水已经被放得差不多了,那些鱼就在浅浅的水里蹦跶,看着好壮观的。”

想起那回的事儿,他笑了笑道:“你知道吗?我当时就站在出水洞的位置,有几条巴掌大的鱼钻过渔网,跟着水流冲到外面的水沟里,我看见后,立马就把背篼支到沟儿里,等鱼进去后,抬起背篼甩背上就跑,回家后衣服裤子全都湿了。”

郭建军乐了,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啊……”朱文轩扔掉手里的烟头,眼里追忆的色彩划过,轻松说道:“然后被奶奶拎耳朵到楼顶上罚晒太阳呗,不过,那天晚饭,我家就吃的酸菜鱼。”

郭建军听着耳边轻缓愉悦的嗓音,一颗心像是被一团棉花捂了似的,软得不行,但他嘴上却啧了一声道:“好蠢!”

朱文轩斜过眼道:“还有更蠢的呢,第二天奶奶要去割猪草,问我把刀放哪儿了,我把背篼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它,哎……”他语气惆怅道:“那时候一把割猪草的刀,要五块钱呢。”

这下郭建军彻底乐了,“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经常犯二,原来你是有前科的啊。”他语气感慨道:“奶奶她把你养大真不容易。”

朱文轩炸毛,“你才二呢,我小时候不知道多听话,你去打听打听,说起朱老二家的儿子,谁不说我勤快懂事啊。”

郭建军伸手捏了捏他凶巴巴的脸,转身大步向前道:“走吧,再不去人家鱼塘都拆完了。”

和李大奎的商谈很顺利,他这块儿田,因为建了鱼塘在上面,就算拆干净了,底下种庄稼也是不行了,现在有人要买,他求之不得。最后,郭建军砍了三次价,以六万块成交,连鱼塘、连鱼塘上面的房子,以及底下那块儿田的地基,一块儿买下了。

回到家,朱文轩都还晕乎乎的。

朱奶奶在院子里喂鸡,看见他们回来,就欢喜问道:“怎么样了?”

朱文轩傻笑道:“买了!”

朱奶奶推开他,直接走到郭建军面前问:“怎么谈的?”

郭建军好笑的看了一眼她身后一脸怨念的小老板,拥着她进屋道:“没怎么谈他就卖了,我们等他拆了一部分才去谈的价,所以只给了六万块,喏,这是收条,等两天再去把手续补齐了就行。”

朱奶奶认识的字不多,但还是接过去,喜滋滋看了两遍,直点头说:“干得不错。”

完全被忽视的朱文轩有点儿惆怅,语调幽怨道:“奶奶啊,我也跟着去了啊。”

朱奶奶嫌弃地看着他道:“你就是打酱油的,看人家小郭多聪明,让你去你肯定跑飞快,指不定得花多少冤枉钱呢。”

朱文轩摸摸鼻子,得,他还真挺着急的,要不是郭建军拉着他,他一定急吼吼冲上去拦着李大奎拆墙了。

郭建军将收条叠起来道:“后天我让张华带几个人,先帮你把池塘修好,那上面的房子,你要不要改改?要改的话,这两天画个图出来,施工队一开工,我让他们先帮你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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