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在房里，这几天她身体不是很好。你爸有是出门去了。所以十三要乖乖，别去烦妈妈，让她好好养病，知道？”

“好。”苏流水一听妈妈生病了，就有些坐不住，不过奶奶说了，要让妈妈好好养病。所以……他还是不去找妈妈好了。这样妈妈的病就会快快好，早点看见十三。

“爸爸要什么时候回来啊？”压下想要去看妈妈的想法，转向了爸爸。

“爸爸要出去做生意，以后会很忙，所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呢。”这都是昨晚苏月和秦霆商量好的说辞。

“哦。”苏流水低落地把头低下去了。

“没事的，爸爸不过来，可是他还会给十三寄信啊。妈妈的病也会很快就好了的。”苏桃夭安慰。

苏流水低垂着脑袋，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66、

回家也有几天了，除了每天能听到从苏月房间里传出来的响声外，苏流水再也没得到和苏月有关的消息。每当他想开口问奶奶母亲的情况的时候，苏桃夭总是会摆出一副黯淡的模样，在心里担心母亲的同时也淡了想要询问的心思。

妈妈一定是得了很棘手的病，他以后再也不可以去奶奶了，不然奶奶会伤心的。他要乖乖的，这样才好让爷爷奶奶和妈妈不担心，妈妈的病也会快点好的。

想明白后，苏流水接下来的这几天都乖巧极了，挥着小胳膊小腿，扭着小屁股跟在苏桃夭和秦霆的屁股后面尽自己所能帮爷爷奶奶的忙。

苏桃夭把这今天苏流水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心疼的同时又对自己一直不满的前女婿更加厌恶了。就为了那个狗屁理由，就差点把十三的命给断送了。

“十三，过来！别老看书，也要适当的运动一下，出去散散心，啊！”苏桃夭招手让坐在院子里面安静看书的苏流水招来，给他塞了一个小布袋，又把他手上的书给拿来。

“好。”苏流水脆生生的应下了。拿好了奶奶给他装满了小零食的小布袋，小跑的出了门。

“奶奶，我出去了！”跨出门槛前，苏流水还不忘回头向苏桃夭挥了挥手。

“去吧，小心点。”

苏桃夭站在原地看着苏流水小小的身子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将苏流水刚刚看完的书放回书房，苏月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日的不苟言笑。

“吱呀——”推开房门，光芒马上就从外朝灰暗的屋里照射进去。

“当当当~”随着苏流水步伐，脖子上戴着的两块小小的玉石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一头钻进了竹林，阳光从稀疏的竹叶中射到他的身上。

苏流水左看了看，右看了看，找了一个温暖但没太多阳光照到的地方坐了下来。

从小布袋拿出一块小点心，慢条斯理的吃进嘴里。一连吃了两块，苏流水摸了摸已经八分饱的小肚子，从戒子上的空间里面拿出一条小毛毯铺在地上，自己躺上去拉这小被子一裹，苏流水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这几天他都睡得不是很安稳，每天晚上都在做梦，但醒来后偏偏又什么都记不得。他没和爷爷奶奶说，怕他们担心，只好每天在奶奶让他出来玩的时间补上一觉。

“唔~”脸上痒痒的，软软的小东西带着温温的水粘在了他的右脸上。苏流水翻了个身，挥挥手继续睡。

可是那团软乎乎的小东西好像就和他作对一样，不依不饶的在他的脸上涂东西。

苏流水躲了几次，几次都是无果，干脆把被子往上一拉，整个小脑袋都被盖住了。

湿湿的感觉没再传来，苏流水继续睡他的觉觉。可是没过多久，他又被折腾醒了。小肚皮一沉，温热的小毛团缩成了一个小毛球，大尾巴垂在苏流水的腰上，小小的小脑袋贴在苏流水的肚皮上，随着呼吸，热气一团又一团的撒在苏流水滑滑的白嫩小肚皮上。

小东西的呼吸弱弱的，但是小动作的体温比人要高，加上又是在苏流水不怎么透气的毛毯里面，苏流水和容易就被小东西麻麻痒痒的呼吸给弄醒了。

他补觉不容易，所以他就是被弄醒了，他也没睁开眼睛，纵然的让小东西待在他的小肚皮上面睡觉觉。

“唔~”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肚子上面的温热已经消失了。苏流水迷惑了一阵，刚才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也不能确定刚刚是不是在他梦里发生的事情。

睁着迷茫的大眼睛思考了一会，苏流水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给自己收拾了一下，把地上的毯子叠好放到空间里面去，苏流水去小溪里面洗了一把脸，然后才回家去。

“奶奶我回来了。”一推开门，苏奶奶没有像往常一样出来接他。

“奶奶？爷爷？”苏流水没进门，只是伸着小脑袋朝里面看了看。

“……”里面静寂一片，苏流水心里有些害怕。

“爷爷？奶奶？”苏流水朝里面有大声的喊了一声。想起奶奶和他说过的那些事情，苏流水眼睛上都蒙上了一层雾水。

奶奶说，进门的时候一定要看看他们在不在，不在家的话就别进来，要是发现什么不对的话也别进来。奶奶当时和他说的时候表情和严肃，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不过他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奶奶这么说了，自然有她的道理，所以苏流水一直很听奶奶的话。

“妈妈？”他又试探性的朝里面叫了一声，眼眶里面已经蓄满了泪水。

“……”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在此时，却有些安静得可怕了。

“爷爷！”苏流水想往里面走，可是想到奶奶严肃的表情和严肃的口气，他又迟疑了。

他到底是进去还是站在门口等着奶奶过来呢？

“十三……”就在苏流水迟疑不定的时候，一个低沉的男声从他的背后冒了出来。

苏流水听出了这个声音，惊喜的转过头去。

“爸爸！”苏流水高兴地扑到男子的身上，“爸爸，你回来啦？！”

“十三，和爸爸走吧。”男子没有直接回答苏流水的问题，抱起苏流水哑着嗓子说道。

“为什么呀？为什么不住在奶奶这里呀？我们要去哪里啊？”苏流水问。

听到苏流水的问题，男子的眼睛暗了暗，抱着苏流水的手臂也紧了些，口气中不自觉的就带了一点不悦和怒火。

“问那么多干嘛？！和爸爸走，这里不是你的家！以后别再问这个问题！”

苏流水被男子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到了。

“爸爸？”苏流水小心翼翼的开口。

“十三，对不起，这几天爸爸心情不好，说话的口气差了一点，别怪爸爸好不好？”听到苏流水小心翼翼的声音，男子心里很不好受。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把火发在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可是，他控制不住！这是他的孩子，可是他却不是和他同一个姓！他的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却连给孩子取名的权利都没有。

每次看到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十三，他心里总有一把火在那烧。这是他的孩子，却不能进他家。他从不叫他流水，为得就是想要忘记对他来说屈辱的含义。他是个男人，却要卑躬屈膝的入赘别人的家里，甚至于都不能给他们家留下一个姓独孤的后代。

他恨，他耻辱！所以，在方淑怡说要为他生一个属于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和苏月的矛盾爆发了。他的老丈人来接回了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和他岳母回了娘家。

十三走的这几天，他一直在想。想十三的好，想十三的乖，越是想，对苏家的恨意就越大。如果当初没有遇到苏月，哪怕是一个无盐女他都愿意，如果不是苏月，那么……十三就是完完全全是他独孤家的人了。

苏月，苏家。他恨他们入骨，他们给他带来了深深的耻辱，在苏家，他没有地位，没有说话的权利，甚至连为自己儿子取名的权利都没有。

“十三，爸爸带你去回家，好不好？”今天他来这里，是已经下好了要把十三带回去的决定。苏桃夭和秦霆都有事出去了，今天是个好机会，说什么他也不能错过。

“可是……”能和爸爸在一起，他是很高兴拉，“爸爸，那妈妈和爷爷奶奶呢？”

独孤徨笑得有些勉强：“他们有是出去了，今天就是他们来叫爸爸过来接十三的啊。”

“真的不要紧吗？”苏流水还是有些犹豫，“奶奶说，爸爸的工作很忙，十三会不会害得爸爸没办法工作啊？”

“没事的。”独孤徨再一次被他儿子的贴心感动了，“爸爸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以后十三就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十三高不高兴？”

“高兴！”苏流水笑得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爸爸，那爷爷奶奶和妈妈什么回来啊？”

独孤徨不用看镜子也知道，他现在的笑容有多僵。

“他们还得过些时间，也许是几个月也有可能是几年。北方那边出了点事情，他们得去那边处理。”虽然嘴上这么说，独孤徨很想对他的十三说，他们这辈子都别想从他手中把你抢过去。

“哦。”虽然独孤徨的表情很不自然，但苏流水还是很相信的，不过情绪有些低落，但是很快要振作起来了。他不想让爸爸替他担心。他知道爷爷奶奶平常都很忙，只是没想到他们至少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吸了吸鼻子，苏流水现在就有些想他们了。

67、

对苏流水来说精致的三层小楼房的是新奇的东西，明亮的白色小洋房看起来精致大方，不过看在苏流水眼里就有些怪异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住的不是竹楼，就是古朴的青瓦房，从未经过这样的楼房。所以，在独孤徨牵着苏流水的手一步步走上台阶的时候，苏流水黑溜溜的眼睛是满满的好奇。不过苏流水到底是个懂规矩的孩子，虽然大眼睛转啊转转个不停，倒没做出其他的动作了。

独孤徨在一边看着心疼，这个乖巧懂事惹人疼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啊。看那两个老东西把他的骨肉都教成什么样了。这么大的男孩子正是调皮的时候，可他的十三呢，乖乖巧巧的，见到未见过的东西也是乖乖的收起来自己的好奇心，就怕给人添了麻烦。

“十三，以后和爸爸一起呆着这个漂亮的房子里，好不好？”蹲下身子，独孤徨摸了摸苏流水的头，说道。眼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恐慌。是的，他在恐慌，万一，他的孩子……不！没有万一，十三是他独孤家的孩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好。”苏流水不是没有发觉到独孤徨眼中的情绪，只是他还小，懂不了真正的意思。

“爸爸，你放心吧，妈妈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苏流水安慰得把自己的脸蛋贴在独孤徨的脸上。

小脸贴大脸，属于他的十三微凉的热度传到他的脸上，独孤徨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十三，爸爸带你去看爸爸帮你布置的小房间。”独孤徨没有回答苏流水的问题，他不想骗他的十三。十三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更不能欺骗的。如果他今天说出口了，那么……他的十三会一直执拗的相信着这句话。

“好。”虽然没有得到独孤徨的回复，苏流水多想，以为爸爸默认了。

“吱呀——”洋房的房门不想竹楼那样每每打开门都会发出声响，但为了给十三一个安心的环境，独孤徨特地找人把这扇门弄上吱呀的声音。

“十三，喜欢吗？这是爸爸亲手给你布置的房间。”独孤徨抱着苏流水进了他以后的小房间，脸上带着自豪。

这个房间，每样东西都是他新手挑选，亲手布置的，每一个细节，无不表现了他对苏流水的关心。

“喜欢。”虽然屋内的摆设乖乖的，不过既然是爸爸给他布置的，那一定是好的。

“十三喜欢就好。”能听到这“喜欢”二字，再苦再累，他都认了。

“十三，来试一下这个小床，爸爸特地给你设计的。”此时的独孤徨，就像一个有了别人都没有的新玩具，兴致勃勃给苏流水介绍各种各样的东西。

“好舒服！”软乎乎的大床是他重未睡过的。这张床，真的是软乎乎的，整个人躺下去的时候，马上就陷下去了。

“都是阳光的味道！”将来埋着被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太阳温暖的味道灌满了他的鼻腔。

“十……”

“清予，下面有人找，你快下去吧。”清亮的女声打断了独孤徨要说出的话。

苏流水不动神色地打量了一下站在门口的女子，女子大约有二十三四岁，瓜子脸，穿着一件白色的洋裙，头上还带着顶帽子。

听到女子的话，独孤徨的眉头都拧成了个“川”，拿了几个玩具给苏流水，独孤徨让他在上面好好玩，然后转头对女子说：“我们下去吧。”

“嗯。”女子笑得有些炫耀的甜蜜，挽着独孤徨的手，迈着小步和独孤徨一起下了楼。

苏流水抱着独孤徨给他的玩具，沉默地低下了头。

清予也叫独孤徨，不过这个称呼他只听母亲和爷爷奶奶叫过。在苏流水认为这是一个亲昵而特殊的称呼，如今被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叫了，苏流水表示，他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

联想起这几天，他和妈妈不但被接回了奶奶家，而且爸爸连住的房子都换了，就连对妈妈的态度也有所改变了，苏流水突然有些害怕起来。

犹豫了一会，苏流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尽量小说的打开了门，偷偷摸摸站躲在楼梯口附近。

下面大概是被摆了绝声的阵法，在他听来，下面静悄悄的，好像连个人都不存在。

苏流水伸出了半个头怯怯地朝下面看了一眼。爷爷、奶奶还妈妈都来了，妈妈的神色看着不是很好，刚刚那个女人依偎在爸爸旁边，爸爸背对着他，他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这时候，秦霆抬起头朝苏流水的方向看了一眼，吓得苏流水赶紧把脑袋收回去。也息了再看下去的念头。刚才爷爷一定是注意到他了。

既然爷爷布下了隔音的阵法，那肯定是不希望他听到，再者已经被爷爷发现一次了，再来继续下去的话肯定不好。

苏流水平复了一下心情，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空荡荡的房间静悄悄的，有种想让他哭的冲动。不过，他是个男子汉。压下心中的酸涩感，苏流水跑上了床，将自己整个人埋在被子里。窄小的空间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被子里面的空间并不大，氧气也有限，而且被子还不这么透风，没过多久苏流水就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开始他也没怎么注意，直到右胸口上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感，他才赶紧钻出被窝。不过这是已经来不急了，一阵一阵的刺痛感开始袭击他的身体，而且通过的地方越来越多，呼吸也开始困难起来。

苏流水大口的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像一天离开水马上要缺氧而死的鱼一样，只是，他每吸一口气，刺痛感就会顺着加重一分。

痛感渐渐开始蔓延到全身，先是痛，然后是痒，从骨头里面透出来的痒，最后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的清醒。苏流水长大了嘴巴，连小小的呼吸动作都做不了了。

苏流水觉得浑身都难受，想要叫出声，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声音来。

眼皮越来越重，可脑袋却是无比的清醒，苏流水想着，现在要是能睡着就好了呢。可惜……他连睡着的动作都做不了。

身体不断地叫嚣着休息的欲望，可是身体越是疲惫，大脑就越是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