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深渊——醉笑浮生
醉笑浮生  发于:201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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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谢澄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开了,冲着安瑞挤眉弄眼道,“安小哲那不是你爸特地给你领回来的童养媳么!”

安瑞越发觉得曾经有那么一秒会觉得谢澄还有点靠谱的自己,实在是天真得不忍直视。慢慢地将头转过来,面朝着黑板,对谢澄这个逗比,却是连一个“呵呵”都不愿意再留了。

不过,虽然说是这么说,到底谢澄之前的话还是被安瑞听了进去,等到了上午两节课后的大课间休息,拿着零钱去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处买了一罐热饮,拿着热饮就走到了安哲的教室门口。

“小哲。”安瑞站在门口,冲着安哲笑眯眯地喊了一声,“过来。”

安哲抬着头看着门口,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有些吃惊了。他快步走到安哲身边,将人拉到了楼梯口,迟疑了一下,才问道:“怎么了吗?”

安瑞弯了弯唇,突然将手里暖呼呼的听装饮料贴到安哲的脸侧,笑道:“没事就不能过来找你了么?”

安哲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接过了饮料,黑黢黢的眼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迷茫:“给……我的?”

“和好礼物。”安瑞点了点头,然后歪了歪头,像是在打量安哲一般:“现在不生气了吧?”

“和好?”安哲呼吸稍稍一窒,随即赶紧解释道,“我是生气,但不是跟你……我的意思是……”安哲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想怎么样组织语言才能够完整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瑞瑞,你误会了,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生自己的气?”安瑞靠在墙上,“生自己什么气?”

安哲紧紧地抿了抿唇,然后才看着安瑞,低低地道:“因为我还不够好,所以瑞瑞还没有办法完全相信我。”抬头对上安瑞的眼睛,纯黑色的眼里闪过一抹坚定的神色,“但是,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努力的,终有一天,我会用自己的力量让瑞瑞得到最好的生活。”

“就算以后长大了,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瑞瑞,你愿意相信我吗?”

安瑞唇边的笑稍稍淡了一点。他冷静地睁着眸子,像是审视一般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尚且还过于幼小稚嫩的孩子,然后,低垂的视线看到了在他手中,被紧紧握住的那一罐听装饮料。

【永远这种话,大概就只有孩子和骗子才能说得出口】

“啊,我相信啊。”安瑞又弯起唇角愉悦地笑了起来,伸手按在安哲肩上,声音跳跃带着快乐的色彩,“我家小哲以后一定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到时候,我可就要小哲多多关照了!”

【永远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孩子和傻子才会蠢到去相信】

“快要上课了,我该上去了。”安瑞站在楼梯上,朝着安哲挥了挥手,“饮料趁热喝,凉了就不好了!”

然后那张带着完美笑意的面孔,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表情慢慢龟裂。

“永远啊……”

安瑞站在走廊上看了看天,乌云聚集在一块,阴沉沉的像是快要下雨的样子,恍惚记着,他妈去世的那头,好像也是这么样一个沉重得令人快要窒息的天气。

哦,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他妈去世一周年了。也不知道这一次,安海成他究竟还记不记得。安瑞有些随意地想着。

他妈是割脉自杀的,现场他自然是没看见,但是后来听着别人说,血留了一地,看起来特别恐怖。

——瑞瑞,妈妈会永远陪着你,妈妈还要等着看你娶媳妇儿呢。

骗子。

——瑞瑞,爸爸会永远爱你和妈妈,你们两个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骗子。

——瑞瑞,放心,我明白自己的地位。我只是安家的养子,自始至终都是。安家是你的,我永远不会跟你抢属于你的东西。

骗子。

“都是些骗子啊。”安瑞垂下睫笑了笑,踩着上课铃,漫不经心地回到了教室。

“瑞子,你去哪儿了?”谢澄一见安瑞,眨了眨眼,然后做焕然大悟状,凑到他的面前就女干诈地笑了起来,“说,是不是跟安小哲道歉去了?哈,我就知道!”

安瑞坐到谢澄身边,也没有理睬他,直到他安安静静地将下一堂课的课本拿出来之后,才微微侧过头,对着谢澄极轻极轻地笑了一声,然而视线却越过了他落到了窗外去。

“看……下雨了。”

第31章

安瑞是被安哲的声音强行从睡梦中拉出来的,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算是慢慢清醒了过来。

“瑞瑞,现在好些了吗?”安哲坐在安瑞的床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眼睑,略有些发黑的眼圈足以彰显原主这些日子以来,并不怎么高的睡眠质量,“还是说又做噩梦了?”

其实,倒也算不上什么噩梦。安瑞的双睫轻轻颤动了一下,一直以来,不过是上辈子的一些稀松平常的琐碎场景。比如说是中学外面的那一颗被正午阳光笼罩着百年的古树,或是中二时期经常和谢澄在一起厮混的夜店,又或是某个白衣棉裙,长发飘飘的窈窕背影。

诸如此类,都是些简单细微的,破碎的,甚至勾画不出一个连贯的场面。

但是这一次却好像有些不同。

他梦到了他出车祸之前的那一天。天色灰蒙蒙的,严重的雾霾天气,伴随着浓雾,整个人在外面站着,可视度甚至到不了五米。他坐在自己的车子上,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几乎被雾霾吞噬掉了的城市。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朝着他慢慢走了过来。

好像在他的梦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刻意地放慢了,无论是混沌成一团完全看不清数字但却迟迟不肯变绿的红灯,是车内正在流淌着的不知名的轻音乐,还是那个一步一步正朝着自己的车走近的看不清五官的来人,这一切的一切,被强行放慢的节奏令他焦躁得难以忍受。

面前的指示灯还是红色的,车内的音乐也不曾停歇,那个人离他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安瑞甚至已经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人高大的身材轮廓了。

快点——再快一点——

安瑞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那个红灯,他甚至微微屏住了呼吸——长时间的闭气让整个胸腔都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微疼痛,但是安瑞却毫不在乎。

那人朝着他的方向缓缓地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很男人的手,指节修长,形状完美,带着某种急切地味道向他伸过来。

——千钧一发,车内的音乐戛然而止,红灯也终于转变了颜色,安瑞绷紧着神经咬了咬牙猛地踩下了油门——

再然后,他就醒了。

安瑞略有些虚弱地坐起身来,靠在床头用力闭了闭眼,等了一会儿待感觉整个人缓过来了,便掀了被子,一边穿衣服一边弯了弯唇低声解释道:“大概是前几天和谢澄在一块看得那个鬼片产生的后遗症吧……早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我当时就不看了。”侧头看了安哲一眼,见他脸上的忧色没有减退半分,便笑了笑,“别担心,我没什么的。”

安哲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道:“那我去楼下冲杯蜂蜜水给你?”

安瑞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了,“嗯”了一声,刷了牙然后便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面孔,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纵使尚且稚嫩,却也精致完美得无可挑剔,只是眼睑下那抹淡淡的青黑色略有些突兀,被那白皙的皮肤一衬,倒是显得越发触目惊心起来。

因为睡眠不足而引发的烦躁重新涌上心头,安瑞浅浅地皱着眉头,随手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将脸胡乱地擦拭了个干净。

下楼的时候安海成已经洗漱完毕呆在了楼下,王嫂却不在,大约是出去买菜去了。安哲见安瑞已经下来了,便赶紧端着水杯走了过去。

“水已经兑过了,不烫的。”安哲笑了一下,对着安瑞道。

安瑞点了点头,刚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蜂蜜水,就见安海成抬了头对他招了招手,喊了一声道:“瑞瑞。”

“爸爸。”安瑞听安海成叫他,便拿着水杯转身朝着安海成那边走了过去。

“爸爸已经和学校那边请了假,今天你就不用过去了上课。”安海成将安瑞拉到自己的身边,“等一下吃完饭,我们一起,去双龙公墓那里给你妈妈扫墓好不好?”

安瑞的眼睛半垂着盯着手里的杯子,沉默了几秒,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安海成,状似不经意地轻轻地问:“‘我们一起’?爸爸,我们要和谁一起?”

安海成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什么和谁一起?当然是我们一家一起去啊。你周姨已经起了,现在大概还在房间里化妆,她动作慢,不过再等一会儿也就应该下来了。”

安瑞听着这话,也微微笑了起来,将杯子放到了茶几上,然后侧着头看着站在一旁的安哲道:“小哲,我觉得有些冷,你去楼上帮我把那条米色的围巾拿下来给我好吗?就是上次我们一起出去买的那条。”

安哲抬眼看了看安瑞平静的脸,又扫了一眼安海成带着笑意的表情,自然明白这是安瑞想要将自己支开了。微微抿了抿唇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悄悄握了握安瑞垂在身侧的左手,“嗯”了一声,转身便上了楼。

等到安哲的脚步声都已经听不见了,安瑞看着安海成终于轻飘飘地开了口:“爸爸,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安海成听到这里,脸上划过一丝悲伤,叹了一口气,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妈妈走已经走了一年了。”

安瑞看着安海成那么个黯然销魂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真好,原来爸爸你还记着呢?”

安海成有些好笑地看了安瑞一眼:“瑞瑞,瞧你这话说的。你妈妈的忌日我怎么可能会忘记?”

安瑞点了点头:“是啊,爸爸毕竟是这么深的爱着她。”而后笑得更开心了,“所以,爸爸也是因为怕妈妈在下面担心我们过得不好,这次还特地准备带上跟妈妈长得五分相似的新妻子和收养回来的儿子跟我们一起去上坟,好让她知道,就算安家没了她,爸爸依旧有妻有子,生活幸福无忧对不对?”

安海成听着安瑞尤带着几分童稚的声音,脸上的笑一下子褪了下去,看着安瑞的眼神染上了几分难堪:“瑞瑞!”

安瑞知道自己当下应该选择一个更妥当的方式来向安海成拒绝让周玉婷和安哲去为他母亲扫墓。目前他的所以计划都还未完成,如果现在就与安海成撕开了脸皮,于他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但也许是因为接连几天过于阴沉得让人憋闷的天气,又或许是由于早上那个让他心情烦躁的梦,此时此刻,面对着安海成那张故作深情的脸,他只觉得恶心的要命,竟是一秒都不愿再跟他周旋下去了。

“瑞瑞,你是在……怪爸爸?”安海成舔了舔嘴唇,沉默了好几秒,然后还是放软了态度,好声好气道试图同安瑞沟通,“你不是也挺喜欢你周姨和小哲的吗?爸爸见着这大半年了,你们在一起相处的不也是挺好的?”

安瑞静静地和安海成对视着,许久,直到安海成被安瑞看得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他这才轻轻地开了口:“但是,爸爸,你该知道我和妈妈是不一样的。作为儿子,我能接受你娶了新的妻子,我有了亲密的兄弟。但是妈妈不能,”他紧紧盯着安海成的脸,一字一句地低声道,“妈妈到死,记得的,都是爸爸你只有着她这么一个太太,而安家也只存在一位安姓的小少爷。

“爸爸,我不想让妈妈发现……”话至此,声音带上了哽咽,深褐色的眼眸也瞬间湿润了起来,“我不想让妈妈知道,你已经爱上别人了。”

“瑞瑞,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你别哭……爸爸当然永远都是最爱妈妈、最爱你的,”安海成即便原本心里升起了一点火气,但是在看见安瑞的泪水浸花了一张脸的时候,心里那点火苗也就立刻就被浇灭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安瑞,伸手将人又拉近了些,却也不敢给他擦一擦脸,“既然你不愿意他们去,那爸爸就带你一个人去好不好?爸爸答应你以后都只和你两个人去给妈妈扫墓好不好?”

安瑞低着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爸爸……你真的还爱着妈妈么?”

“当然!爸爸什么时候骗过瑞瑞,对不对?”安海成见安瑞这边像是终于缓了过来,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嘴上却赶紧应着声道。

“那……周姨呢?”安瑞抬着头,微微有些抽噎,眼神却执拗得很,他问着,“爸爸是爱周姨还是爱妈妈呢?”

安海成看着安瑞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可怜样,心里也微微一软,伸手摸了摸安瑞的头发,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意思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你妈妈……再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小婷长的和你妈妈太像了,爸爸又怎么会娶她呢?”

“真的?”

“嗯,真的!”

安瑞用余光扫过楼梯上那个一晃而过的窈窕身影,仰着脸,将一双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状:“我就知道,无论如何,爸爸都是绝对不会背叛妈妈的。”

第32章

最终安海成还是只带着安瑞去了墓地扫墓,对于此,安哲并没有什么异议,周玉婷也笑容得体地表示了理解。

是以一场极有可能爆发的家庭矛盾,最后竟然也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在萌芽状态里被解决了,这倒确实是让安海成感动的不行。

安海成和安瑞出了门,家里便只剩下了安哲和周玉婷两个人。周玉婷与安哲的关系本就不怎么融洽,再加上因为安海成先前的态度让她内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所以这会儿看着安哲那么张冷淡的脸,她只觉得越发烦躁。

只是脸上还是和善的,周玉婷走到安哲身边,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调笑道:“哟,看来不管怎么样,我们两个在安家眼里到底还是个外人啊。”说完,怀揣着某一种恶意,侧头看了看安哲的神情。

但是结果却没能如她所愿。

看着安哲微微垂着的眼,和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的脸,无趣地轻轻撇了撇嘴,拎着自己的包,也懒得再和他再多说些什么,转过身又上了楼。

待周玉婷上楼的声音渐渐小了,安哲才稍微动了一下。他抬着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紧紧抿了抿唇角,然后顿了一顿,也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并不是没有感觉到的。

安哲将门关好,坐在椅子上,平静地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已经开始泛黄了的草坪。

他还能想起去年三月末的时候,他被安海成带到这个房子里,第一次见到安瑞时的模样。

柔软的头发,白皙精致的面孔,深褐色带着笑意的眼睛。那是他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漂亮的人。他并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那个人很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向他伸出了手。

灯光下的安瑞穿着白色的绒衣,看起来像是圣经里描绘的那种给人带去幸福的天使。

然而,从开始的时候,最最开始的时候,安哲他就能够感觉到——安瑞其实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那么真心实意地欢迎他来到这个家。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对自己一度有些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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