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时延 上——危危印
危危印  发于:201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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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贵叔点头,“她和你差不多大,扎两个小辫子。”

“她没有在您身边吗?”

“不在。”贵叔摇摇头,看着徐泽像是在回忆什么,“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

徐泽不再问了,默默地啃着甜芥。

好半晌,贵叔突然回过神来,见两个孩子都是静静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道:“你俩不是想在田里转转嘛,我带你们转吧。叔别的不行,田里的东西那都是几十年了,都知道,想问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们。”

“好啊好啊,”徐泽活跃起来,“哥,我们跟着贵伯伯走。”

“嗯,都听小泽的。”时延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只要你好好的,便都听你的。

第24章:孙寒的委屈&小幸福

11月初,不管是中学、小学,都迎来了期中考试。

时延对徐泽的功课从没下过限定性质的要求,比如要考个双百回来之类的,他也不在乎这个。不过,每次老师让在背默的小本子上签字,时延都会从头到尾地看徐泽背完了,默完了,然后才写上自己的名字。

因为他知道徐泽的态度是很认真的,所以他从来也不敷衍了事。

考试来临,徐泽既是紧张又是兴奋。孙秀每天也没什么事,就光想着给徐泽做好吃的补补脑子。时延劝过几回,最后都被妇女那种执念打败了。

“小泽啊,来,男孩吃鱼最聪明。大娘给你拨鱼肚子上这块肉,没有刺。”孙秀一边说,一边把鱼腹部位的肉拨拉下来,一只手在下面稳着,放进了徐泽的碗里,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徐泽。

“我……”徐泽用筷子慢慢戳着碗里的米,无奈地转头去瞅时延。

“小泽,快吃啊。天冷,凉了就要拉肚子了。”孙秀热情道。

时延默默偏过了脑袋。

徐泽立刻垂下头,眼睛里露出几分哀怨。

唐安民一看徐泽的模样,就知道自家婆娘又在那儿瞎好心了。赶紧开口,“你让人孩子慢慢吃,急什么?你厨房不还热着汤呢吗,别烧干了。”

“呀!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孙秀连忙站起身来,匆匆地往外走。

徐泽只觉得自个儿碗里筷子一闪,再看的时候,肉已经不见了。侧头一看,时延气定神闲地坐着,也不看他,但是嘴巴在动。

徐泽立刻笑了,唐安民低声道,“快吃。”

使劲点点头,徐泽三口两口把碗底给刨了下去。

孙秀端着汤碗进来,徐泽忽然站起来,“我吃饱了,去做作业了!”然后拉起时延就往后院跑。

“哎,慢点儿,不喝点汤啊,吃饱了别跑,小心肚子痛!”孙秀的喊声落在了后头。

相比较徐泽这边的悠闲自在,孙寒可就枯燥繁忙地多了。孙寒正是初三,学习正是最紧张的时候,学校里为了这次期中考试,适时地缩短了午休的时间。

时延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听过来卖锅贴的学生跟他抱怨,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孙寒这几天中午比以前提早回教室,而且心情好像总是不怎么好的样子。

但时延一直都没开口说什么,只装作不知道。如果孙寒觉得有必要坚持卖锅贴,而不是多用点功在学习上,一定是他家里的情况促使他不得不这么做。

这天中午将近十二点半,孙寒还没有说要进校门。手上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摸摸,嘴角带着笑意,但脸上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意思,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上课铃像是突然间晴空划过一道霹雳,震得孙寒身子一僵。

“不回教室吗?”时延在路边的台阶上坐下来,脸色淡淡的,声音很平静。

孙寒低着头,许久才扔下抹布,腿软绵绵地蹒跚了几步,在时延身边一屁股坐下了,手臂搭在膝盖上,眼睛望着地面。

时延觉得这时候应该点一支烟。孙寒的脸色蜡黄,浓重的黑眼圈,嘴唇也有些发白,神情恍惚,一看就是需要长谈的模样。

“有时候我真的特别羡慕你。”孙寒闷闷地开口了。

“羡慕什么?”

“没有人管着,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孙寒转过头来,专注地看着时延,“还能自己想办法挣钱,养活自己,养活弟弟。”

时延无声地笑了笑。

孙寒没有注意,回过头,朝马路对面看过去。“我爸一直觉得上学念书才有出路,他自己复读了四年都没考上大学,就想着拼了命也要让我们上去。”

午后寂静,孙寒的声音仿佛被风吹散了一般,飘到时延耳边时,总是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

“他们很少让我做家里的事情,搁在院子里的锄头,我拿起来看看都要被骂一顿。家里母鸡下的蛋,童童想吃,我得偷偷地塞给他。有时候童童会哭,说他们偏心,我爸就会发火,砸东西,然后撵我回屋看书。”

孙寒低低地笑,眼泪却从眼睛里滑下来,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我也会想,对农村的孩子来说,能上学,多幸福。”

“哪怕我吃得差一点,穿得差一点,被别人笑,只要能读出来,能完成我爸的心愿,能让我妈出门头仰得高高的,都无所谓了。”

“可就算是这样的日子,也维持不下去了。”

“回去吧。”时延淡淡地劝了一句。

孙寒摇头,眼泪砸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颤抖,“我一天睡得很少,别的时间都在看书,别人睡觉我看书,别人玩闹我看书,可我的成绩依然进不去年纪二十。姑奶奶这次又过来,又是要钱,她跟我爸说,我的成绩搁在县里比,得排到三四百名。这样是肯定上不了大学的,还不如现在就下来挣钱,让童童上。我发誓我已经真的,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就是比不过那些人?!我就是不行?!”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说不念了,然后把钱省给童童?”

“我……我……”孙寒泪流满面,再说不出话来。

时延沉默了很久,听着孙寒语无伦次地诉苦,脸色一直很平静,也始终没有插句话。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街边。一个哭着说,一个静静地听。

许久。

仿佛时间已经在这里停止。

时延站起身来,“我回去了。”

孙寒僵在原地。

******

时延那之后有很长的时间都没有跟孙寒说过一句话。哪怕孙寒中午不出来跟他一起埋锅贴,又或者找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地方远远地望着他,时延一直没有朝他看上一眼。

有性子大大咧咧的女生主动跟他说话。

“小老板,你多大啦?”女生哄笑一声,但还是看着时延,等着答案。

“十八。”时延顺嘴答了。

“骗谁啊!”女生立刻反驳,“你这样看着,顶多十五。”

“不,我猜十六岁!”

“那我就猜十五岁半!”

“哈哈哈……哪还有这样猜人年纪的?”

“小老板,你告诉我们呗,你到底多大啦?”女生们笑着问。

“你们买锅贴吗?”时延问,“买完了告诉你们。”

“买买买……”女生挨个儿地付钱,接过袋子,然后安静下来,一齐瞅着时延。

时延唔了一声,果断,“十八。”

“啊?骗人——”女生吵吵开了,一个个地指责。时延也忍不住抿嘴笑。

学校里也有人知道孙寒在外头卖锅贴,还让私底下带过几回。有段时间不见孙寒,只见时延,不由得有些奇怪,课间就趴在孙寒的课桌上跟他聊天。

“你怎么不去卖锅贴啦,你那摊子的锅贴做的挺好的呀,本来我还指望你天天带一份给我吃呢,我都省得出去了。”一个略壮硕的男生纳闷。

“猪啊,你就懒死吧。”瘦高的男生嘲笑道,又看向孙寒,“不过我看,你这几天不在,另外的那个男生好像忙不过来的样子。他又慢慢悠悠的一点儿都不着急,弄得我都想上去帮他收钱了。”

“嘿嘿,孙寒,你这一天都挣不少吧。”壮壮的男生冲着孙寒挤眉弄眼。

孙寒心思复杂,许久前时延冷淡的脸似乎还在眼前,听着几个人的话,他却又有些焦虑,有些不安。

“可是我看他也挺累的啊,”瘦高男生撇了撇嘴,“都十一月了,往底下去天越来越冷,老站在学校门口还不冻死。”

“你说的也是哈。”壮男生点头,“以后我们都懒得走出校门了,他估计也就能挣这两天了。”

“所以啊,”瘦高男生戳了戳壮男生的头,“钱哪有那么好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才是真的,知道不?”

“你说就说,戳我干嘛?”

******

徐泽的成绩下来了,两张卷子摆在桌子上,时延一回屋就看见了。转头去看徐泽,小孩儿正装模作样地看书呢,眼神偷偷地瞄他,脸上满是喜色。

时延笑着走过去把徐泽搂进了怀里。

徐泽的这些小动作,随着他跟时延相处时间越长,越自然。每次看到,时延都觉得非常可爱,总是忍不住把他拎到怀里,这里亲亲,那里捏捏。

“哥,我考了双百,有奖励吗?”徐泽眼睛亮晶晶的,被时延抱到凳子上站着,两只手臂搂着时延的脖子。

“嗯,哥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时延头往前一探,跟徐泽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徐泽便依恋地凑了过来,笑着在时延的脖颈里拱啊拱的。

“哥哥真好!”

时延把奖励拿了出来,有两样,一个是红蓝色的小汽车,拧着后头上了劲儿,小汽车就会自己往前开。还有就是一本书,《三百六十五夜童话》,时延从老邓那儿淘来的,原价要十几块,有些卷页,老邓就要了几毛钱,说是按废纸卖。

徐泽一把抱在了怀里,笑得开心,显然是很喜欢。

“哥哥以后要讲故事给我听。”徐泽把书摊开来。里头的灰尘都被时延用橡皮擦干净了。

“好。”时延把小孩拉过来,在额头重重地亲了一口。

紧接着,就快年关了。日子过得飞快,时延和徐泽的个头也窜得厉害。

唐安民还在门框上专门刻了线,不几天就号召孩子们量量身高。时延吃的好些,个子比前世高多了,量了得有一米六七八的样子,比之同龄的男生高出半个脑袋。徐泽长得慢,个子跟孙童差不多,一米三四五,也不太长肉,但脸色好看多了,白里透红,粉扑扑的。孙秀总说,徐泽像是年画上的小童男。

时延每天都给徐泽读童话,徐泽第二天就到学校里讲给同桌听。结果听故事的越来越多,到后来老师干脆专门把做游戏的课交给徐泽,大家一起听故事,讲故事。

以至于后来开家长会,时延突然发现徐泽的小伙伴居然还都是徐泽的小跟屁虫,这找其原因来,还得追溯到他了。不过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年关将近,孙秀家没有养猪,于是就在村里一户人家定下一头,给了定金,让人家杀了送过来。大肠按规矩都是不要的,留给养猪的人。孙秀穿了腊肉,一排排挂在门梁下头,很快就冻上了。

穿了腊肉,又忙着炸丸子。

逢集了,又带着徐泽到处买年货。

孙红艳家的狗特意给徐泽留了一只,等半大了才送过来,是时延提前定了的。本来是打算一开始就抱回来,可又怕养坏了,所以就把它在它母亲身边留了一阵,才给抱回来。

徐泽一见兴奋地不得了。

这个年关,吵吵嚷嚷的,孙秀和唐安民总算是不寂寞了。

第25章:小狗小虎&年关热闹

孙红艳家抱来的这只小狗毛色有些混杂。身上都是黑油油地发亮,只两个耳朵尖和尾巴是白色的,看起来很有意思。

刚来的时候,小狗有些不习惯,不爱呆在屋里,没事儿就扒门边,想要出去。要是有人走过去,它就会回头瞅你,一副放我出去吧的可怜兮兮的表情。

徐泽自己给它喂食,还给它洗澡,擦水。没过两天,小狗就跟他熟了。徐泽给它取了名字叫小虎,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动画片《小虎还乡》的影响。只要一叫“小虎”,这只纯种的中华田园犬的耳朵就会啪嗒一动,然后撒腿就朝人跑过来,绕着人的腿边转。

要是人都忙着呢,没空搭理它,它就自己跟自己玩,追着自己的尾巴尖绕圈圈,也蹦跶地不亦乐乎。

徐泽的成绩单很快发了下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张三好学生的奖状。

孙秀刚一拿到手里,就立刻去煮了浆糊,就贴在时延他们屋里正对门的墙上,一进门首先就被那抹黄中带红的纸给闪了眼睛。

镇中学的学生都放假了,镇里的人这几日也都在置办年货。年底别的没有,就吃得丰富。时延的小摊越来越冷清,加上天也越来越冷,干脆就拾掇拾掇,回家待着了。

一般来说,腊月二十三到大年晚这一天都叫作年关。在古时候,欠租、负债的人必须在这时清偿债务,过年像过关一样,所以称为年关,也叫作岁尾年关。不过如今的社会,大多取一个表面的意义,只说是该做过年前的准备了。

腊月二十七,宰鸡赶大集。

说的是腊月二十七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宰杀家禽,上街赶集。继前一天的炖肉和洗衣之后,过年的热情又在这一日更加高涨。

上午唐安民钻鸡笼子里逮了一只公鸡,割喉放血,孙秀就手脚麻利地拔毛过水,给放起来了。这一番忙碌过后,孙秀洗了手,揣了钱,锁起大门,就坐上了唐安民的电动三轮车。

这车挺大的,孙秀、时延、徐泽都坐在里头。孙秀还特意放了床棉被,带了件大军衣。三个人的腿伸在棉被里,军衣给徐泽罩上,唐安民带着雷锋帽。四个人全副武装,杀向平芽镇。

孙家村算是处于安溪镇和平芽镇两镇的边缘交汇地带,不过平芽镇比安溪镇离孙家村更远,市集也更大一些。开着电动三轮车,大概也得骑上四五十分钟才能到。

摆摊的一直延伸出街道二三十米,街头人稀稀拉拉地走动着。但一朝南边看,就能感觉出闹哄哄的人头攒动。

孙秀的血压有点高,车就顺着外围先绕向了镇中心的一家药房。若是平时孙秀也就在孙家村医院拿点药就算了,但冬季对高血压人群尤其不利。所以每年冬天,孙秀都会特意到这家万德仁福大药堂,先量一量血压,再向医生咨询着控制她常用降压片的药量。

孙秀和唐安民进去了,不让徐泽跟着。时延下了车,把徐泽抱下来,两个人就站在路边,瞅着热热闹闹的集市。平芽镇的这个集,他们还是第一次来赶。

过了一阵儿,孙秀和唐安民出来了,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神色还算自然。时延放了心,拉着徐泽跟着两个人走进集市里。

集市里没有地方停车,所以唐安民只好推着电动车在人群堆里走走停停。不过他好像也习惯了,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买的东西,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魂游天外似的。

孙秀不搭理他,也不等他。这女人不管是什么年纪,一旦逛起街来,手脚简直利索地让人惊叹。

孙秀走路,时延得时刻盯着,因为没准下一秒这位大娘就凑到哪个摊子面前去了,要是直接被周围的大妈们围聚起来,就连头也看不见了。

徐泽更惨,人小小,腿也短,要跟上两个人,他得小跑步。没过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了。幸好时延一直抓着他的手,要不这人挤人的河流里,他早不知被冲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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