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斯，最近又不长肉了，多吃点。”洛野把肉拨了一些到安斯的盘子里，文栗雅又端着盘子坐了下来，虽然他们之间没有正式交往，但是也就不远了吧。

安斯安静的吃着，也没有多说什么表示友好。文栗雅掏出一片伤药贴布递给安斯“你哥昨天说你好像落枕了，人不舒服，这个给你贴着，我爸爸一帖就好。”

“谢谢。”安斯接过了贴布，可是洛野拒绝了“不用了，安斯对这一类贴布医用胶布过敏，一贴就红。”

“这样吗？”文栗雅觉得有些抱歉的收了回去“我回家拿那瓶我爸爸从香港带来的跌打酒给你吧。”

“不用了，落枕很快就好的。”安斯谢绝了好意，继续低头扒着碗里已经没了滋味的饭菜。

洛野继续帮他挑着菜，一筷子一筷子的拨过去“多吃点。”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先回教室睡一下了。”安斯端起吃的一干二净的盘子往门口走去。

文栗雅微微嘟着嘴“小斯好像一直都看起来很不开心，我们要不要买点礼物哄哄他？”她虽然年纪也还小，但是女生总是会细腻一点，她知道洛野很疼爱安斯，从吃饭就看得出来连安斯吃什么都很关心，所以让安斯喜欢她，她才可以真的和洛野在一起，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会有这莫名的憧憬。

“不用，我这个当哥哥的哄哄就好了。”洛野低下头去吃着自己的饭，其实一直都是文栗雅再说，洛野回应一下，他也没有专门听着文栗雅说话，倒不是不喜欢这个女生，就是因为安斯在眼前，他会变得心不在焉。

“小斯是不是在吃醋？”文栗雅又开始左思右想，忍不住问道“我觉得哥哥如果和别人感情好了，做弟弟妹妹的大概一开始都会吃醋的吧，小斯是不是不乐意我们走得太近？”她很聪明，很含蓄的说道，没有自诩自己是洛野女友的事情。

“噗……”洛野笑了出来，很快又止住了。

“你笑什么？我哥以前带别的女生回家见父母的时候，我就很不开心。”文栗雅很奇怪的看着洛野。

“过段时间就好了吧。”洛野沉着声音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就像是那个笑容不是他的一样。

“洛野，我们现在……算什么？”文栗雅等着周边的人都离开了之后忍不住问道，毕竟女生都喜欢确切的答案，如此不明朗的关系是很不安的。

“嗯？”洛野终于放下筷子抬起头。

“我是说，我们这样的关系算是在……交往吗？”文栗雅说完话的时候，已经红了脸蛋，但是还是很坚定的看着洛野。

“很快就要放寒假了，等寒假回来再说吧。”

文栗雅不知道是哭是笑，所幸洛野不是拒绝，也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大概是要考虑考虑的意思吧，她很期待自己可以是洛野的初恋，是他的第一个女友。

洛野心里同样的复杂，他想要尝试一下恋爱，想要尝试一下和女生交往，可是临门一脚的时候，却胆怯了，一想起安斯那天晚上抱着他说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心软。

文栗雅再怎么好，可是总是没有可以让他心软的能力，她做了很多让洛野感动的事情，可是却始终比不上安斯那一个淡淡的眼神，那一掠而过的情绪。

他觉得自己如果答应了是否会愧对文栗雅，因为他对文栗雅的感觉是绝对没有达到交往的地步，只是因为自己急迫的想要证明某些荒谬的想法，却要拉她下水吗？未免太过残忍了。

当他回到教室的时候，安斯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安斯是否睡着，把抽屉里的外套为他披上，然后把几包饼干放在他的抽屉里，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发丝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41.别再伤害自己

洛野拿着钥匙开进去的时候，安斯正在悠哉悠哉的吃着东西，坐在地面上，周围洒满了零食，那些都是洛野平时为安斯买的，可是每次都是限量供应。

安斯撕开一包辣条，可是却被洛野制止了“这个不能吃。”他本来打算扔掉的，因为这个是安斯自己挑的，可是洛野却不想让他吃，因为安斯怕辣，一点点都会辣到嗓子，吃多了甚至会嗓子疼的厉害，睡觉都不安稳。

安斯没有说话，挣开了洛野的手，快速的把辣条塞进了自己的嘴里，洛野一把捏住他的脸颊“不能吃吐出来。”他把手放在安斯的嘴边，安斯却硬生生的嚼了几下吞了下去。

洛野松开了手，安斯却拿着两条一起塞了进去，然后背对着洛野，可是声音传来了，安斯呼气的声音，还有咳嗽的厉害。

“我说了你不可以吃了。”他到了一杯水递过去，可是这一眨眼的功夫安斯又吞了两根，嘴唇都已经红了，洛野一把拍掉了他手中剩余的辣条“辣自己很好玩吗？”

安斯还是不说话，洛野索性把辣条抢过来，直接往自己嘴里放，两个人都不吃辣，被呛得直咳嗽，洛野把剩余的全吃了，没有给安斯留一点残渣。

两个兔子眼大眼对小眼“你还要吃什么，你吃我也吃，看谁先撑死！”

“你吃不过我的。”安斯淡淡的一句话，差点把正在喝水的洛野噎死。

“你这臭毛病怎么还不知道改？”洛野拿走了安斯手中的零食，捧着他的脸颊怒斥道“从小到大，你就只会用伤害自己的方法来惩罚别人，你这个小笨蛋！”他举起手想要狠狠的拍安斯的脑袋可是却没有下去，他下不了手。

“你想多了。”安斯继续低着头往嘴里塞东西。

“你喜欢用这种方式是吗？”洛野说着起身，看到桌子上有一个玻璃的饮料瓶，直接举起来朝着自己的手臂砸下去，玻璃碎裂散落了一地，洛野捂着手臂靠在墙壁上。

安斯惊得扔掉了东西跑上去“小野！”

洛野却甩开了安斯的手，愤愤的说道“你每次都喜欢伤害自己来惩罚别人，好啊，我也一样，看看我们谁先残废！”

安斯顾不得洛野说什么，手上被玻璃划了口子，他急的到处找药箱，可是却被洛野拦住了“说话！你说你不再这么干了，不管对方是谁都不这么干了。”

“你流血了，止血！”安斯乱了手脚，把药箱放的乱七八糟的，他拿着棉花捂着洛野的伤口，可是此刻却不知道从何下手“医院，我们去医院。”他拉起洛野。

“安斯，从你到我们家来的那一刻，你就不需要再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洛野抓住了安斯的手腕“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就是这样的你，总是让我措不及防。”

“我……我没有保护自己。”安斯深吸了一口，想要把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吸回去“我只是想要保护你。”

“有你这么保护的吗？”洛野轻声呵斥着。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有爸爸，如果你们不见了，我不知道还可以去哪里还可以做什么。”他双手捧着洛野的手臂，抬起头看着他“会着急，所以会想要做一些卑鄙的事情去尽自己的能力，今天我生气，可是不想打扰到你。”

“不去！”洛野固执的站在原地不动。

“不可以的，不处理好会感染的。”安斯被洛野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我们去医院，你不能有事的。”

“那你就可以有事吗？”洛野反问他“你生气，你打我骂我，甚至你往我嘴里倒一罐的辣椒酱都无所谓，可是为什么每次你都选择让自己身体难受？”

“对不起，不会了，小野我们去医院好不好。”安斯看着棉花渗着血，急的手心冰凉，洛野看着安斯的模样，又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冲动让安斯如此着急担心“别担心了，小伤口，把里面的药水拿出来消毒一下，然后包扎一下就好了。”

“可是……”安斯双手发抖着，翻着药箱，洛野伸手拿出了药水递过去“擦一下就好了。”

安斯用棉签蘸着药水，轻颤着手点着洛野的伤口，阵阵刺痛，可是洛野没有哼一声，反倒是安斯会忍不住“呲”的发声。

“慢慢来，不疼。”洛野安抚着他，安斯上了药水之后，贴上了胶布，然后用纱布小心翼翼的包扎着，就连最后打结都是打的仔仔细细的。

“我不生气了，就算你找一百个女朋友我都不生气了。”安斯一直到包扎完毕之后，那早已难忍的眼泪才缓缓落下，他胡乱的擦拭着，极为狼狈。

“呵，我哪来一百个女朋友？”洛野反问道“文栗雅提出交往可是我没有答应。”他安慰着安斯，伸手擦去了眼泪“我是想要尝试一下，可是最后又有些不敢了，所以我说寒假过后再说吧。”

“嗯……”安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低头擦着眼睛。

“小斯？”洛野看着安斯突然有些难受的样子，拿开他的手，安斯却睁不开眼睛了“刚才药水蹭进眼睛了。”

“赶快去洗洗。”洛野立刻拉着安斯进了浴室。

洗完眼睛他的眼睛更红了，安斯喉咙哑着，眼睛红着，洛野胳膊伤者，两个伤患对着镜子哈哈大笑“红颜祸水真没说错，看把我们两个弄的。”洛野无奈的看着安斯的眼睛叹道。

大笑过后，又一次回归了寂静，两个人坐在床边坐了好久，安斯抱着双腿背靠着洛野的背，时不时传来咳嗽声。

过了许久，洛野开了口，划破了这份寂静“咳嗽了吧，我给你找找药吧。”

“不用了。”安斯摇摇头“喝点水就好了。”

“小斯，给我一点时间。”洛野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只有想明白了才算结束。”

“什么事情？”安斯抬起头望着他“我真的真的不能知道吗？”

“你有权利知道，我只是想一个人想明白。”洛野摇摇头，安斯追问道“和文栗雅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一定要交个女朋友才算想明白了吗？”

“当然不是，只是想要试试而已。”洛野其实对文栗雅的感觉真的不差，可是提不起那种想要交往的劲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排斥和文栗雅聊天但是一想到文栗雅如果是女友，就有一些不自在。

42.安斯的心思

“你还会躲着我吗？”安斯又问道。

“什么？”

“还会故意躲着我，做什么都偷偷摸摸，甚至……不告诉我吗？”安斯低下了头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难免吧。”洛野没有给安斯一个肯定的答案，其实他很想告诉安斯，不会！可是心里又因为自己的心事在偷偷的纠结着。

安斯咬了咬唇，倔强的抬起头下了床，拿起了自己的枕头，还有衣柜里的被子“等你把你心里的事情想通了再说吧。”安斯拎着书包抱着一大堆东西离开了房间。

洛野想要上前追去，可是还是没有做出实际行动来。

安斯时隔这么久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这已经被他空置了好几年的房间。只是把它打扫好，很多东西还在洛野的房间里，他就这样带着最基本的物品搬离了。

这几年他和洛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习惯了身边有一个人，突然一个人了，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躺在偌大的床上，安斯可以随意的躺着，就算被子被踹在了一边也无所谓，可是也冷了，没有了身边的一抹温度，安斯觉得一股冷意冷到了脚趾。

他很早就做好了准备，总有那么一天洛野会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可是这一天未免来的太快了，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还没有做好应急措施，就这样看着文栗雅硬生生的闯入，不知道是不是被洛野硬生生的拽进来的。

安斯有种感觉，洛野似乎不是非要和文栗雅在一起，更多是因为自己。

想着想着，安斯起身下了床，从书柜的细缝里拿出了一本很不起眼的书，这本书是他无意间在一家旧书店里发现的，后来就一直放在了这里。

起初发现这本书的时候很是好奇，因为里面描绘的世界和自己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安斯开始一头扎在里面，隔三差五就是一个人偷偷的翻阅。

他看的书很多很杂，只要是感兴趣的都看，安斯对于同龄人更加了解一些不一样的世界。

同性恋

同性恋行为。或称同性恋生活模式。基于同性吸引，从而选择这种包括同性之间的情感依赖及性行为的生活模式。

他看到很多这方面的故事，才知道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很多他听闻过的伟人也是这样的一类人，又或是延伸到希腊神话里面宙斯最爱之人——伽倪墨得斯，古今中外，有许多同性之间的爱恋，显得隐秘又神秘。

安斯每当看书的时候，就想起他和洛野的一幕幕。然而并没有多想或者去做多余的事情，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特别骄傲的事情，甚至于是值得隐瞒的事情，他不明白自己和洛野才十几岁的年龄是不是确定这种感情，只是有时候自己的感情又真的如书上所说那般。

他不后悔自己这样的想法，即使有一天自己真的只能喜欢洛野一个人，而这份感情无法得到回复，他也觉得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安斯看着手里破旧的书，忍不住苦笑着“不能再看你了噢。”不然拔不出来了怎么办？

但是他舍不得撕，这本书告诉了他这么奇异的一个世界，可是又不能留。安斯将书用塑料膜包裹住，包的严严实实的出了房间。

夜深人静，大家应该都睡着了。安斯偷摸的跑到了院子里，在一处自己经常呆的地方挖了一个坑将书不声不响的埋了。

回去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他有些不舍，可是不得不抛弃，因为现实和脑海里的世界是不一样的，他们都需要残酷的活下去。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他觉得有些疲累了，转个身的功夫，眼皮重的黏在了一起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觉有一阵温热贴上了自己的脸颊，安斯舒服的拱了拱。

洛野坐在他的床边，就在这样毫无光线的情况下望着并不清晰的轮廓。他不习惯安斯睡觉的时候没有躺在自己的身边，可是自己心绪很乱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了一会儿悄悄的走出安斯的房间，坐在楼梯上一个人静想着。

“小野……”萧可风站在他的身后，披着一件外套有些诧异的看着坐在楼梯口的洛野。

“爸爸。”洛野更显意外，匆忙站起来。

“大晚上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萧可风拢了拢外套，笑着说道“有心事？对噢，小野已经长大了。”

“过来吧。”萧可风让洛野跟着他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脱下了外套“和爸爸聊聊。”

两父子时隔这么多年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萧可风垫着枕头看着旁边已经是少年的洛野，笑道“有什么事情？说说。”

洛野有些犹豫，萧可风猜测“是学习上还是情感上？不过你可以在大晚上发呆，肯定是情感上的困扰。”

“爸爸，你说，如果我对一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么特别，是为什么？”洛野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和爸爸聊这样的话题。

“小野长大了，呵呵。”萧可风不禁叹道“这个人在小野的心里一定有一个特别的位置，才会显得如此特别。”萧可风看着儿子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