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有旁人，陆祢还真就不搭理她，偏生中间夹了个刘乔乔，未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陆祢笑道：“听说李赫签到你们公司了，还是景卉亲自推荐的，和他拍戏的时候倒是从没听说你俩有这层关系，居然连我都瞒着，你也太不够朋友了。”

见刘乔乔眼睛一亮，陆祢便知她听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

其实李赫那件事情，张绍祁已经调查清楚，无非是他原打算借着和陆祢的绯闻再火一把，哪知柳景卉横插一脚，许以利益，硬是将绯闻变成丑闻，而且之后的不实报道，多多少少都有柳景卉的手笔，也不知她和原主有什么深仇大恨，眼下也只能由他受着了。

柳景卉脸色未变，诧异地问：“阿祢是怎么知道的？”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瞅了陆祢一眼，“哦，你俩早先的传闻我还以为是假的，原来是这样。”

“你想哪儿去了。”陆祢毫不在意的地轻笑一声，“我倒是不想知道，你当那些记者是吃软饭的吗？”

一番话下来，两人都没有打击到对方，反倒让刘乔乔看了场戏，见两人不再针尖对麦芒，刘乔乔立刻一脸乖巧的凑到柳景卉身边，两人相谈甚欢。

陆祢转过头去，假意欣赏窗外的云层，实则正听着阿蓉在那头咆哮：“这俩都是什么，一个白莲花，一个奶茶婊，还敢和我斗嘴，想当年我可是校辩论队的一把手。”

难得见到阿蓉如此做派，陆祢不由得无声笑了，当时阿蓉正通过蓝牙向他交代注意事项，听见有人找茬，立马在那头出谋划策，不然凭他的口才，哪能在柳景卉面前占到便宜。

不过女人还真是厉害，随便一句话里都能飞出几个软钉子，那些宫斗戏还真不是假的。

那头阿蓉说起正事，陆祢立刻收回思绪。这次《我们在一起》由中日韩三方合作，各方出四男四女，先做成四期节目，每期每方各出一男一女。中方女生里，他是第一期，安妮是第四期，柳景卉也就罢了，不知道这刘乔乔有什么本事，竟然挤掉了晟世天娱的名额。

下了飞机，两人来到节目组安排的酒店。陆祢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阿蓉道：“她能有什么本事，奶茶婊而已。”

奶茶婊？陆祢虽疑惑，但估摸着不是什么好词，也就懒得问了。

不多时节目助导将明日拍摄的具体流程送过来，陆祢先是看了眼嘉宾名单，除了中国艺人，他也就认识一个，聿言，想到他的野兽作派，陆祢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痛快了，默默期望他和自己不是一期。

第二日清晨，陆祢六点便起床打理自己，见时间临近七点，拿出节目组昨天送来的吉他，赤脚坐在木质地板上，半靠着落地窗，轻轻弹起来。等到身后传来阿蓉的喊声，他才作出如梦初醒的模样，站起身朝屋内众人鞠了个躬，“各位好，我是陆祢。”

节目PD道：“呀，我们陆祢大清早就开始弹吉他了，是打算进军歌谣界吗？”

陆祢赧然，“只是弹着玩儿的。”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根据节目安排，到达酒店大堂和另外两名女生汇合。三个女生坐在一处相互打量着，陆祢干净帅气，韩国演员宋恩在清纯秀丽，日本歌姬山田千早，据说是个摇滚歌手，此时却穿着一身浅紫色的日本和服坐在沙发上，一举一动端正得体。

三人用英文做了自我介绍，PD递出三张绘有节目logo的提示卡，“每人抽一张，里面有你们今日约会对象的提示信息，你们需要凭借信息找出你们的约会对象。”

“哈？”三个女生傻眼了，山田千早道：“会不会太草率？”（统一使用中文哈，亲们就当自带字幕吧。）

PD给出官方解释：“一切看缘分。”

陆祢的提示是三个词语，TYT，健身房，野兽，陆祢冷汗直冒，不会真是聿言吧。

身旁两名女生已经开始行动，负责拍摄陆祢的PD催促了一声，陆祢只好不情不愿地踏上行程，搭了辆出租车直接到了TYT公司，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健身房，干脆揽住一个艺人用英文问了下，艺人道TYT的健身房距公司总部有三条街。

陆祢深深地感觉自己被节目组玩弄了，对着镜头自嘲了一番，正准备拦出租车，PD道：“陆祢小姐，你今天只能使用一万韩元，现在已经用了七千八百韩元了，坐出租钱不够。”

“那我可以用手机导航吗？”

“不行。”

“你为什么不早说？”

陆祢欲哭无泪，只好向路人问路，但路人只能听懂TYT，向他指了指身后的TYT大楼，他无奈地用各种表述希望能让对方明白健身房，甚至加上了肢体动作，又是跑步又是俯卧撑的，对方依旧茫然地摇摇头。

正是无奈中，陆祢突然听到了熟悉的中文，连忙跑向人群中正拿着手机在拍照的一个男生，“你好，我是陆祢，我现在在录节目，我需要去TYT的健身房，你知道在哪里吗？”

男生被陆祢的超快语速弄傻了，下意识地点点头，就听得陆祢请他指路，顿时受宠若惊，要求了一张合照，热心肠地带着陆祢到了健身房，一路上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韩国的风土人情。

这样一折腾，陆祢已经不在意约会对象是谁，只要那是个活人的，他都愿意接受。

陆祢走进健身房，立刻有几道探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问节目组：“这里的人怕是有几十个吧，还有什么提示吗？”

PD道：“提示都在你的任务卡上了。”

陆祢走了一圈，没有找到聿言，他想或许是自己猜想错了，除了自己称呼他野兽，好像也没其他人叫他野兽，所以，要是能用手机查一查就好了。

PD发现陆祢确实想不出来，为了节目播出效果着想，提议道：“这样吧，给你一个打求助电话的机会。”

陆祢立马打给叶承勋，叶承勋道：“你要是没找到会怎么样？剔除出局？”

“承勋哥，你就别玩儿我了，帮帮忙。”

叶承勋沉默片刻，甩出一个人名，“恩明秀。”

陆祢四下看了看，果然瞧见了这个有一面之缘的少年，走到他身边做了自我介绍，节目组宣告任务成功。

PD笑道：“我们陆祢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明秀是野兽？”

陆祢看了恩明秀一眼，眉目间还带着些许稚气，笑道：“的确很好奇。”

恩明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第一个拿奖的角色是个狼人。”

陆祢恍然大悟。

节目组提出新要求：“两位给对方取个爱称吧。”

陆祢迟疑道：“就叫明秀吧。”

恩明秀应了一声，喊道：“姐姐。”

随后两人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去到游乐园，看似淡定实则有恐高症的陆祢被海盗船吓破了胆，而看似孱弱实则小恶魔性的恩明秀笑得无比开怀，扶着陆祢一脸关切：“姐姐没事吧，不然我们去坐过山车好了。”

对上他那双幸灾乐祸的眼睛，陆祢知道这丫绝对是故意的，又被拖着玩了几种刺激性的项目，陆祢死活都不跟着他上蹦极台，节目组倒是极赞成，暂停拍摄和恩明秀沟通了下戏份，再度开启拍摄的时候，派了一个摄像师跟着恩明秀上了蹦极台。

恩明秀对着镜头说：“姐姐今天找我辛苦了，又陪我玩得好开心，所以，要向姐姐告白，这是作为男人的承诺。”

陆祢一脸担忧，“你们怎么就让他上去了呢？会不会不安全？不然我也跟着上去好了。”

这时，现场汇集了越来越多的观众，高台上准备就绪，节目组朝陆祢使了个眼色，陆祢大声喊道：“明秀，不要跳了！太危险了！”

“没关系！”恩明秀怪腔怪调的中文传出来，他张开双臂用韩文大喊，“姐姐，我爱你！”

现场响起一片惊呼，两人演足了戏，节目组非常满意。

接下来的行程是山道骑行，自从上次打架子鼓把腿部肌肉拉伤后，陆祢就坚持着每天十公里的锻炼，几公里的骑行完全不在话下，不消片刻就把恩明秀甩在了身后，恩明秀卯足了劲儿去追，一脚蹬差了，从车上摔了下去。

陆祢再骑回来时就瞧见了这一幕，立刻从车上下来，跑到恩明秀身边，用节目组提供的药箱简单处理了一下，将他载在车后，向着终点处的咖啡厅骑去。

在咖啡厅聊了一会儿，PD道：“两位知道对方多大吗？”

陆祢想了想，“18吧，对吗？”

恩明秀点头，继而猜道：“姐姐最多也就十九岁吧。”

陆祢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二十四。”

“不会吧。”恩明秀转头问PD，“姐姐到底多少岁？”

PD神秘一笑，“我们陆祢还没满18。”

恩明秀微怔，笑道：“那我应该叫妹妹才对呀。”

陆祢从他的笑中听出些调侃意味，“不用，还是叫姐姐吧，我不介意。”

经过一天的拍摄，陆祢累极，回到酒店，头刚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Part25 《风尘》拍摄

陆祢承认，在第一眼见到段若涵的时候，他被惊艳到了。

眼前的女子穿着深紫色的旗袍，繁复精致的金线花纹沿着身体曲线展开，一直蔓延到小腿。段若涵攀着高高的发髻，斜倚着二楼围栏向楼下看，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像是欣赏，又像是嘲弄。她的脚尖轻轻触击着地面，指间烟雾缭绕，黑漆镀金的烟杆若隐若现。

“卡！”柯综桐迎了上去，同段若涵来了个贴面礼，“真不愧是段小姐，果然只有你能演绎出洛三娘的风情万种。”

“柯导过奖了。”段若涵走到陆祢身边，“有启发吗？抓住感觉了吗？”

陆祢低着头，“有一点。”

“不要去演琴瑟，你就是琴瑟。”

陆祢饰演的琴瑟是洛三娘的亲生妹妹，《风尘》的第一女主角。

接下来要拍摄的是洛三娘和上海商会会长冯云昌先生调情的戏份，饰演冯云昌的是香港金像奖影帝章丰泽先生，趁着两人还在酝酿感情，陆祢赶忙看了看自己的剧本，他迟迟进入不了角色，如今已经拖了剧组的后退了。

故事开头是琴瑟来到灯红酒绿的大上海，一身穷酸的琴瑟看到了舞台上风华绝代的洛三娘——大上海数一数二的交际花。洛三娘收留了她，给她一口饭吃，而她看着三娘在众多优秀男人间周旋，心中既羡慕又嫉恨，矛盾不已。

“Action！”

章丰泽穿着深灰色的旧式西装，懒懒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暧昧不明地落在段若涵身上，他拿捏着手中的高脚杯正要饮酒，段若涵忽的伸出手挡在了他的嘴边，一颦一笑，风情无限。

章丰泽当下手一用劲，将段若涵揽到自己怀中，高脚杯掉在羊绒地毯上，红色污渍洒了一地。他扯出一个凉薄的笑，眸中平静如水，沉声道：“三娘可是耐不住了？”

“呵。”段若涵轻笑一声，尖锐且高傲，勾着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低语，“自古以来，婊子无情，哪有耐不住的道理？倒是冯先生，不怕你家后院吃人的母老虎了？”

腰间赫然多出一个硬物，段若涵用余光瞟了眼，笑意不减，伸出如玉的食指戳着章丰泽的胸口，“冯先生何意？这巡捕房的玩意儿可乱用不得，万一走了火，伤着了我，你不得心疼。”

“自然会心疼，”章丰泽的神情愈发温和，手指却是扣上了扳机，“但我更惜命。”

看着两人在镜头前飙戏，陆祢的心似是受到了触动，他在之前的表演中更偏向用语言或动作来表现人物，但眼前两人，单是一个眼神便能表现出诸多意味，冯云昌的多疑猜忌和洛三娘的高傲淡然。

“可以上场了吗？”柯综桐转过头来问陆祢，紧皱着眉头，桃花眼中多了分严肃，“如果还需要时间……”

“不用！”陆祢打断他的话，“我可以。”

一场欢好后，段若涵侧着身子所在被窝里，章丰泽穿着长裤和衬衫，坐在床边眉目阴沉地抽着烟，那把黑亮亮的手枪正放在床头。

陆祢用托盘端着茶杯和琉璃烟灰缸走进里屋，跪在地上，将托盘举过头顶，颤巍巍道：“三娘不喜欢烟味，请您……请您……”

章丰泽一掌挥开托盘，陆祢吓得向后一缩，就见章丰泽微眯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有惊艳、有试探、有猜疑，以及种种一闪而过的情绪。

陆祢被他强大的气场一震慑，瞬间出戏了。

柯综桐喊了“卡”，原本睡得好好的段若涵忽的坐起身，一掌打在章丰泽的后背上，“老章，你这是欺负我家新人？眼神儿那么犀利干嘛？”

章丰泽收敛了气息，笑道：“这你可冤枉我了，咱不是在演戏吗？”

瞧见两人如普通人般互相打趣，陆祢突然就明白了，之前他总想着如何演一个女人，甚至在戏中学习对方的演技，所以他一直都是陆祢，从来没有成为过琴瑟。戏中其实就是另一种人生，和现实并没有太多的关联，他们在《风尘》的世界里，他就只是琴瑟，是个嫉妒洛三娘，渴望成为洛三娘的女人，对方则是他妄图勾引的对象。

再度开拍时，陆祢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但细节部分依旧没有达到柯综桐的要求，只能反复喊卡，反复调整，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似乎还差那么点神韵，柯综桐见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有些疲累，便让众人休息。

陆祢朝众人道了歉，凑到柯综桐旁边，让他把之前拍的倒出来，自己一条一条地琢磨。

还差了点什么？琴瑟的小聪明、忐忑、欢喜、渴望，明明都有了，还差了些什么呢？突然，陆祢脑中灵光一闪，愧疚，琴瑟会愧疚，洛三娘对她不差，她却想抢三娘的东西，自然会有愧疚的。

“知道自己差在哪儿了？”柯综桐朝他一笑，“也不枉浪费我这么多胶片。”

陆祢欣喜的点头，主要是三娘对琴瑟的照顾不在拍摄范围中，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想通之后，看向段若涵和章丰泽，见两人都笑着看他，知道是两位前辈对自己的照顾，当下朝两人道了谢。

柯综桐不满地一挑眉，“喂喂，本导演也在这里，你怎么不向本导演道谢？”

“你想怎样？”

柯综桐笑道：“晚上一起吃个饭，一起喝个酒，再一起上个……你懂得。”

“呵呵。”陆祢果断无视了他的要求。

再度开始拍摄，勾引的那场戏很快过了，接下来便是陆祢和段若涵的对手戏。

陆祢呆呆地坐在地面上，还沉浸在被冯云昌拒绝的打击中，突然一个耳光打了过来，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他瞬间惊醒，连忙爬到段若涵脚边，小心翼翼又心神不定，认错都有些语无伦次：“三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衣服被水淋湿了……不然，我怎么敢穿你的衣服。三娘，我只是怕你被烟味儿熏着了……真的，三娘，你信我。”

“呵。”段若涵一脚把他踹开，“我倒是不知道我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还想从我嘴里夺食。”

陆祢全然不顾身上的疼痛，爬到段若涵脚边继续哀求，段若涵忽的俯下身子捏住她的下巴，细长的指甲划过他的脸蛋，勾魂的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还没发现你竟是长了张如此狐媚的脸。”触及他目光中的惊惧，又一把将人推开，强硬道：“把衣服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