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夕对他的心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第一次听到他如此郑重其事的说出来,余叶辰感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慌乱,平时他都有意回避着这个问题,总以为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可是世间那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如果对曾夕没情,他不会和他如此亲近,不会吻他。但这么多年的守候,这么多年的执着,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呢?不敢看曾夕期待的双眼,害怕自己会心软会沉沦在那里面。
第一次表白,虽然装着无所谓,可手心却紧张得冒汗,见到余叶辰躲闪,失落、心痛一瞬间全涌上心头,强装坚强的笑笑,“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两人沉默不语,除了脚步声只有晚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彼此的心跳声。安静得让人害怕,却谁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明明成双却更加孤寂。
第二十四章:争吵
次日,众人进了曲东城,却并没有直接去林剑庄,而是住进了唯香在曲东的分店,递了拜帖去林剑庄。
从表白后余叶辰和曾夕就没有说过话,一路余叶辰骑马曾夕坐在马车里,两人都有意的回避着对方。
不管那一家唯香都有一个后院,后院里都有一间天天有人打扫,却没人住的房间,今天这房间终于迎来了他的主人。
院里四季桂正散发着淡淡的幽香,曾夕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每次来最喜欢的就是这棵桂花树,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季节都能闻到他的花香。也不知在这桂花树下站了多久,反正多久也没关系,这个小院除了世咏,认何人没有他的同意都不能进来,刚好他也不知道见了面说些什么,那就躲着吧。
世咏进了院子就看到桂花树下面无表情的少年,就连眼神都淡淡的没有一丝波动。虽然曾夕并没有说什么,但他还是能猜到一些,却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他。
曾夕见到世咏,笑着说:“咏爷爷你看我们每次来这里都有桂花香,听你说过这叫四季桂,一年四季都有花香。”他笑容太过完美,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却让世咏更加担心。
世咏揉揉他的头发现少年长高了,都和自己一般高了,“如果喜欢我让人在唯香都种上。”
“好,以后不管在那里都可以闻到桂花香了。”
“累了就回家吧。”
见曾夕并不回答也不介意,拍拍他的肩,“走吧,林剑庄的人来了。”
到了前院,果然见一个身穿青衣的人,正和余叶辰说着话,这两人正是林剑庄派来接众人的。
曾夕本就心情不好见,见到林剑庄的人如此怠慢,无名的火更是无处可发,说话的语气也是及尽嘲讽,“林剑庄庄主可是武林盟主,让人传个话来就行了,我等定会亲自拜访,何苦劳动庄内之人受累跑这一趟。”
林央一听这话就暗自叹了声:“糟了。”
果然没等林剑庄的两人说话,余叶辰就开口了:“小夕,你不懂不要说话。”余叶辰虽然并没有生气,可语气却是重了一些。
曾夕没想到余叶辰会开口,而且不是帮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余叶辰,伤心、心痛、愤怒最后都化着了嘲笑,只是不知道笑的是余叶辰还是自己。
“是阿,我怎么会懂呢?是谁千方百计的要找神医,是谁为了谁一路奔波暗杀流血受伤,又是谁说愿倾尽所有去换能治他之药。他林庄主是武林盟主,又如何能知道这些小事呢?当然更不会知道那个傻瓜是为了谁了。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那……”我又能算什么呢?这句终是没有说出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有人会知道平日里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曾夕会发火,而且还是说话句句带刺。
余叶辰皱起了眉,他不明白为什么曾夕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他明白曾夕是在为他不平,但是曾夕这样只能让林展飞更难做,虽然知道现在最好是不要在帮林剑庄说话,但如果今天的事传到林庄主耳里那就不好了,却也不能不开口解释:“小夕,这一切和林剑庄没有关系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那样说。”
林央恨不能去堵住那张嘴,平时不是很精的吗?听听这叫解释吗?只能让人越听越气。
只见人影一闪世咏已到余叶辰面前,扬手就要一巴掌落在余叶辰脸上,却被曾夕拦下,“咏爷爷,我们曾家人说话的一诺千金,别人怎么想要怎么样我们不管,做好了我们答应的事带小夕回家好吗?”
别人也许不明白曾夕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余叶辰和林央怎么会不明白。
“好,做完事我们就回家。”
看着世咏让曾夕坐到马车上后自己架车,也不管余叶辰和林央就向林剑庄而去。
余叶辰一脸平静的对还在惊愣中没回过神的青衣人说:“劳烦带路。”只是他心里是否也和面上一样平静就无人能知了。
青衣人回过神,见余叶辰和林央都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两位公子请。”
三匹快马很快就赶上了马车,然后一路同行。虽然世咏依旧对他们视而不见,还把马车赶得时快时慢,他们也只能时快时慢的陪着。
青衣人是林剑庄的一个门人叫张知,对于江湖上因水孕珠而发生的二次大的拼杀,他当然是知道,虽然以前没有见过余叶辰,但余叶辰在林剑庄却是很出名的。
林剑庄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少庄主有个朋友叫余叶辰,少庄主中毒后群医无彻,余叶辰就开始倾尽所有的在找神医世咏和水孕珠,这些在庄里都不算秘密,而余叶辰对少庄主的心怕是不难猜到,所以庄主才会如此不待见他,何况他还是默楼楼主,默楼可是专做杀手生意的,林剑庄可是武林正派,少庄主怎么能和他成为朋友呢?难怪庄主要生气。
而刚刚那个生气的人,他额间有一棵泪滴形的碧玉,应该就是传言中余叶辰的男宠,曾家的少爷吧,长得还真是好看。只是如此好看的人还是个少爷却给人男宠真是可惜了,虽然那余叶辰长得也不错。
余叶辰此时心里很复杂,还有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的失落,曾夕的刚刚的话他听明白了,他是要离开自己的吗?明明自己喜欢的是林展飞,为什么还会心痛、失落呢?是习惯了和他在一起吗?习惯了不管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到他吗?所以才会忘记他有一天也会离开。
很快几人就到了林剑庄,远远的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在门口张望,见到他们笑得如三月里的太阳暖暖的,一双大眼睛盯着马上的余叶辰更是闪闪发亮,少女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坦率、自然反而让人无发讨厌。
一声:“辰哥哥。”叫碎了曾夕的心,原来他并不只是自己的辰哥哥。
听到少女的叫声,余叶辰下意识的看向马车,可是他看不到少年的表情。
余叶辰下马,少女欢快的跑到他身边说:“辰哥哥,爹爹和娘亲都不在家哟。”那眼里全是调皮的笑意。还不忘补一句:“刚刚走的,是我去求娘亲的。”
“谢谢你心儿。”余叶辰回答得有点心不在焉,余光一直注意着下了马车就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他们的曾夕,看着他面带微笑眼里却豪无感情,礼貌却疏离。
林心在前面带路,余叶辰礼貌的让世咏先请:“前辈,小夕请。”
世咏对他依旧无视,曾夕更是笑得得体:“余公子对这里倒是收悉得紧,请。”
当听到‘余公子’三个字时,除了前面带路的林,心所有人都为之一愣,余叶辰眼里更是划过一丝伤痛,“小夕。”
曾夕也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林心叫余叶辰‘辰哥哥’时,在让他像以前那样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原来只是自己潜意识里以为他只是自己的辰哥哥。
不愿和人分享那怕只是一个称呼,既然你把它也给了别人,那我只能把它还给你。
林心带着众人说说笑笑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虽然没人回答她却依旧说得开心。
林剑庄的人看到他们,都停下了手中的事小声的议论着。
“余叶辰真的找到了能治好少主的办法吗?”
“谁知道呢”
“没听说吗?江湖上为了水孕珠可是……”
“是阿是阿,说不定他真有水孕珠能治好少主,没见庄主这次都没阻拦吗?”
“那是因为小姐去求夫人让庄主出门了。”
听着一路的议论纷纷,曾夕突然明白了余叶辰为何不让他说林剑庄的不是,只是心里更苦,感到更加可悲,为自己也为余叶辰。
林心带着众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子,林展飞不能行动后一直在这静养。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曾夕眼里只有那个静静靠在床上,清华、高贵、面露微笑,给人一种自然而然想要亲近感觉的白衣男子。
不用人介绍也知道他就是林展飞,那样的平静,那样的自信,没有一丝垂败之气,认谁也想不到这个男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一年之久。
男子看着众人最后眼光停在余叶辰的身上勾起嘴角,而余叶辰也露出了这几天来唯一真心的笑容。
只是这笑却灼伤了曾夕的眼,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林心跑到床边,“哥,辰哥哥来了,你有救了。”少女眼里的激动谁都看得出,林展飞揉揉她的头,转头静静的看着站在离床一米远的余叶辰,表情虽没有太大变化,眼里却露出了安心,想必他也是知道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情吧。
余叶辰看着即使只能靠在床上却依旧风华绝代的人,内心却除其的平静。
对望、微笑,他说:“你来了。”
他答:“我来了。”
这是默契是知交,一个眼神,无须多言。
第二十五章:解毒(上)
林展飞最后把目光落在曾夕和世咏身上,林央他是见过的,曾夕额间的那棵碧玉就是他的身份的象征,每个提起曾家少爷的人,都会提起他额间那泪滴形的碧玉。而曾夕身边的老人就是神医世咏吗?他不敢肯定因为余叶辰并没对他提起过。
“林展飞见过前辈、曾公子,众位一路劳累先去吃饭休息,明日在……”
世咏却并不给他说完的机会,突然人影一闪人已到了床边。右手石指和中指已扣上林展飞的手腕,眼神闪了闪淡淡吐出两字:“出去。”
曾夕和世咏相处最久自是明白,首先转身出了房门。
余叶辰和林央虽不明白为什么,但出于对世咏的信任也什么都没问的出去了。
只有林心急了,“为什么?哥……”
还不等她说完,林展飞说已开口:“出去……”虽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林心知道他生气了,只好委屈的瘪了瘪嘴一步一回头的出了房门。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世咏掀开被子什么也不说,两手轻轻的在林展飞的腿上从上往下捏,捏到小腿时一惊,感觉到手下明显有活物,不大但却实是活的。卷起裤脚果然见一米粒大小的东西在慢慢的移动。
“情子蛊?”淡淡的道出它的名字,世咏内心却没表面那样平静。
情蛊分子蛊和母蛊,服下子蛊的人会对服下母蛊的人情有独钟,前提是服下母蛊之人,必须对服下子蛊之人有情。如果服下子蛊之人在七天内用毒将子蛊压制虽不会爱上母蛊之人,却会如林展飞一样因毒素对身体的伤害只能躺在床上,而且毒素压制太久就会永远无解,林展飞的毒在过一个月不解,他将会永远站不起来,还会失去性命。
这一系列的过程中,林展飞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微笑,没有被人发现让人下蛊的尴尬,也没急着问有何解蛊之法,更没有有救命之人的激动。
放下裤脚盖上被子,“蛊可引出,毒也可解,但……”说到这里世咏停了一下,看着林展飞的眼睛接着说:“须要一个人做药引,并且要……”
屋外,左边林心缠着余叶辰说江湖上的新鲜事,林央和曾夕在右边沉默着。最后还是林央打破了沉默,“小狐狸,此事了了你真的打算回去了吗?”
曾夕看着林央淡淡的笑了,“我说过曾家人都是一诺千金的,当初答应了会让他成为净国首富当然要做到了才回去。”
林央很吃惊,“你应当知道他并没当真。”
曾夕笑得释然:“他当不当真有什么关系呢,要当真的是我。”
林央心疼这样的曾夕,“小狐狸,他就是个傻瓜,不知道感激不是爱,所以你不要轻言放弃他,世上不会再有你这样爱他的人。”
曾夕底下了头,“如果是他先不要我的呢?我可以守着他、等着他,让他一回头就能看到我,但如果他身边已经有人了呢?我拿什么立场去守、去等。爱情里一个人会孤单,三个人会吵,二个人刚刚好。唯香里的事我可以不怪他,但我的感情没有那么廉价,愿意去和别人分享。”
林央还想说什么房间的门却开了,听到响声四人不约而同的向屋里走去。
余叶辰和曾夕在门口相遇,对视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林心和余叶辰几乎同时开口寻问:“我哥哥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
世咏并不看林心只盯着余叶辰,余光却看着曾夕。见余叶辰为林展飞担心着急,虽然明白他们的过去,虽然想要成全他们,可依旧会在意,又怎么又不在意。眼里闪过一丝伤痛很快,但还是落到了世咏眼里,对余叶辰更没好感冷嘲热讽道:“你想救他,不管负出什么代价?”
世咏一直不喜欢自己,余叶辰是知道的,但只要能救林展飞不管什么代价他也愿意,所以毫不犹豫回答:“是。”
世咏笑得更冷,“那跟我来。”说罢进了内室,并让其余的人出去。余叶辰没有认何犹豫的跟上。
外室的谈话林展飞自然听到了,对于好友的情意他怎么会不感动。
世咏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也不管其余的两人。“他是被人下了蛊,情子蛊,然后又用毒压制,所以才会只能躺在床上,要救他必须先引出子蛊在解毒。引蛊须要一个人做药引,要内力深厚,而且情蛊情蛊当然只有在动情时才能引出来。”
说到这里世咏看着余叶辰的眼里有说不出的嘲讽,“不知道余公子是打算怎么让自己动情,引出子蛊后又打算怎么做?”
林展飞从没见过余叶辰如此尴尬,可此时他却笑不出来,因为世咏后面要说什么他知道。
果然世咏嘲讽意更浓,“既然余公子主意已定,那我会为余公子准备一位中意的姑娘,当然如果余公子喜欢男人小倌也行。平常人家的公子那里配得上余公子,当然要找最红的小倌。子蛊出体时会发出强烈的清香,对动情之人来说那是最强的春药,余公子可要清醒些,在子蛊如体的一瞬间用内力将其定住,我自会用药化之。”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世咏也不等他回答就出了房门。
余叶辰心里乱成一团,一会是林展飞小时候的样子,一会时月光下的曾夕。最后看向躺在床上的林展飞,只要能让他好起来又有什么好在乎的呢,不是说好了要保护他一辈子的吗?忽略心底那一丝酸滋。余叶辰轻笑,“你没事就好。”
林展飞还能说什么,说可以找别人不用你为难吗?好友的执着他是知道的,一声叹息:“传闻曾公子是你的男宠,但我知道不是。”
“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还让传言愈传愈烈?”
为什么,难道不是自己潜意识里希望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他爱的是自己,他就会留在自己身边,不管自己对他如何,他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在自己身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自私的不肯给他想要的感情,却贪恋他的温暖。自己才是那个最自私最胆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