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男妾(包子)上——花花酱
花花酱  发于:2015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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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卓青局促地抓住衣角,不解道,

“既然如此,少爷何不添上颜色?”

“卓青,你可记得今儿是什么日子?”宋明曦不答反问。

“少爷,今儿是冬至。”

卓青当然记得的,他昨夜守在厨房熬了半宿祛寒汤,就为着宋明曦今冬不生冻疮,少受些罪。

宋明曦点头,伸手按在画上,又道,

“你再数数这图上的梅花。”

卓青带着一头雾水数完,

“少爷,一共八十一朵。”

宋明曦笑而不语,伸手从笔山上取一支大白云笔,沾了点曙红,在一侧树枝上点写出一朵梅花。然后将笔投进青花鱼藻纹笔洗里,接过卓青递来的温热帕子擦净手,才继续道,

“前日我读《帝京景物略》,里面提到‘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曰九九消寒图’。今晨起来,看院中腊梅含苞,甚是可喜,便自制一张消寒图。即日起,我每日点上一朵,等到开春,这一树梅花便开成了。”

“原来如此!少爷果真心思巧妙!”

卓青捧着画,眼里的崇敬欣赏都快溢出来了。

宋明曦暗觉好笑,卓青明明比他年长好几岁,平日说话行事沉稳得堪称呆板,每每伺候他作画却总显露出稚气天真,兴起之下大手一挥道,

“你既然喜欢,这幅画就送给你吧。”

“不可、不可!”

卓青好像接了个烫手山芋,不住摆头道,

“卓青手脚粗笨,也不会画画,唯恐糟蹋了这树梅花,还是请少爷……”

宋明曦不理,卷起画塞进卓青怀里,

“叫你收着就收着,每日涂上一朵,可别忘了。”

“是……少爷。”

卓青抱着画,滚烫的脸颊比白瓷碟里的颜料还要红上三分。

时光仿佛一瞬逆流,宋明曦盯着地上碎成两片的寒梅图,那日他开玩笑般随意点染的那朵梅花已悄然褪了颜色,整幅画却因主人保存妥善而未有半点损伤。

“笨蛋!”

“呆子……”

“傻……傻瓜……”

宋明曦一边骂,一边流泪。

他曾以为鬼是没有眼泪,可不断从他眼眶里滴落下的滚烫液体,带着灼人的温度滚滚而下。

一滴,两滴,三滴……

尽数滴落在图上的,不只有眼泪,还混入了刺目的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了他?”

宋明曦挂着满脸血泪,狰狞如索命厉鬼般挡在许柔霜面前质问。

奈何许柔霜看不见,更听不见,轻轻松松地就从他身上穿过去,宋明曦的魂魄都被她挤得扭曲。

“柔霜,我们不是说好只为难一下卓青出口恶气,你怎么将他也……杀了?”

怀揣着相同疑问的顾滨一把拉住许柔霜的手,压着声问道。

“顾郎,你就是心太软了!”

许柔霜娇嗔地瞪他一眼,脚下一软,整个人柔若无骨地倒进顾滨怀里,贴着他的耳朵恨恨地道,

“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这个卓青!把宋明曦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方才你也瞧见了,棺材都要入土了,他还舍不得,硬是紧赶慢赶地赶到了。我若今日不让他如愿,明日他到墓地将棺材拦下,届时暴露了宋明曦的真正死因,我们不仅功亏一篑,还要陪着他一起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卓青既然舍不得二少爷,合该下去陪着他呀!”

“是为夫眼光浅了,还是娘子考虑得周到!都怪这卓青,自寻死路不说,还脏了娘子的手!”

顾滨面上奉承,心里还是埋怨她太过歹毒。这卓青本就不讨宋明曦喜欢,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被他逐出了宋府,这次回来也不过为了见宋明曦最后一面。若他们坚持不让他见,于情于理都是说得通的……也不知柔霜为何执意要将这条命债背在身上?现在倒好,人是死了,可怎么解释卓青的死因又是个问题。

“有什么好解释的?”

许柔霜却不担心,一把将顾滨推远,抬手抓乱自己的头发,又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紧紧握住,脸上转瞬挂起惊恐的表情,尖声叫道,

“来、来人呐!救命……救命!”

惊惧交错的呼救声穿透夜空,整座宋府的灯争先恐后地升起来,昏暗的灵堂转瞬亮如白昼。丫鬟小厮闻声赶来,见到许柔霜软倒在地上,全身都是狼狈的血迹,头发衣袖凌乱不堪,明显刚经历了一场厮打。

而不知从哪儿进来的卓青,则侧卧在地上,身下汇了一滩血。

几个小厮麻着胆子凑到卓青面前,将他仰面翻过来,见他一脸惨白,双目圆睁,不由吓得啊地一声,往后连退几步,叫道,

“夫人!卓少爷他……死了!”

“怎么会?卓大哥他……”

许柔霜浑身一震,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到地上,若不是有丫环扶着,恐怕又要跌倒。

“夫人,您受伤了!”

扶着许柔霜的,正是她的贴身丫环紫玉,她一走近许柔霜,便发现她身上的血迹和割伤。

许柔霜柔弱地哭两声,哀哀地篡着衣襟自责,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之前紫玉告诉我,卓大哥跪在后院门外,执意求见少爷最后一面。我见他可怜,一时心软,趁入夜无人放他进来……谁知他……呜呜,骂我是妖精,迷惑了少爷,夺走了少爷的宠爱,还拿出匕首要杀我……我和他争夺之间,错手刺中了他,没想到……”

没想到刺那么准,将卓青一击毙命。

下人纷纷摇头感叹,言语间直指卓青恩将仇报,实属活该。

被许柔霜推到门槛外跌倒的顾滨,也扶着门框站起来,状似无意地露出衣袖上沾染的血迹,一脸沉痛地道,

“弟妹无须自责,你错手杀死卓青不过为了自保,一切皆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尤。顾某惭愧,没来得及制止卓青行凶,让弟妹受惊了。”

宋府的人都知道,顾滨乃二少爷宋明曦生死至交。他一席话,无疑洗净了许柔霜的嫌疑,将过错全推到卓青身上。

说谎!

你们说谎!

是你杀了他!是你杀了他!

宋明曦垂头坐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散发出慑人的红光。他清晰地感到体内一股热浪翻涌,几欲喷薄而出。

杀了他们为卓青报仇!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一寸寸抽出的指甲掐进肉里,刺出了血。冰冷的血一滴滴落在身前,染红了宋明曦的眼睛。

“呀啊!鬼!”

突然有人指着他的方向尖叫。

宋明曦缓缓抬起头,目光直取惊慌逃窜间狼狈摔倒的许柔霜。

“啊!”

许柔霜不慎与他视线相接,随即发出一声惊惶尖叫,双臂撑地急急往后退去。无奈下一刻,宋明曦就咻一下飘到她眼前,双脚悬在半空,双眼隔着一层血雾,漠然地俯视她。

“少、少爷……不要……不要杀我……”

许柔霜吓得全身脱力,摊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挣扎着跪起来,扯住宋明曦的衣摆,柔弱地哭泣求饶。

宋明曦顺势蹲下身,挑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

许柔霜被他满脸的血泪狰狞吓得花容失色,声音梗在嗓子眼儿里,整个人都僵硬了。

“柔霜,我曾经那么喜欢你……”

宋明曦的手缓缓划过许柔霜尖细的下颚,每抚过一寸,就留下一道血痕。许柔霜被脸上湿冷的触感怵得丝毫不敢妄动,只有眼睛里流露出无限恐惧。

“少爷……”

宋明曦听见她刻意讨好的娇柔呼唤,哂道,

“你不是说此生别无所求,只求我倾心相待,日夜相伴吗?”

“少爷……不、不……”

仿佛听到了可怕至极的话,许柔霜慌乱地摆头,发间的白花纷纷坠地,顷刻被血染成了红色。

“呵呵……晚了……柔霜,地下寂寞冰冷,你来陪陪我罢。”

宋明曦眉眼一凛,握住许柔霜修长的颈项,抬起化为利爪的右手,狠狠往她心口抓去——

“啊!”

许柔霜急促的惊叫掠过耳畔,宋明曦却见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周遭一切皆如海市蜃楼般失色隐去,唯有冰冷刺骨的液体没顶而来,宋明曦只觉呼吸凝滞,四肢沉重似铁,胡乱挥舞几下便失去力气,直往更冰冷的深处坠去……

是地府的门开了吗?

宋明曦极力将眼撑开一条缝,映进来的却是一道模糊又熟悉的身影。

“卓……卓青?”

他努力伸直手往前探去,如愿触到对方温暖干燥的手掌。

第7章:重生

“少爷,你醒了?”

欢喜中掺杂着拘谨,清朗又低柔的,卓青的声音。

宋明曦闭目片刻,才重新睁开眼睛——卓青并没有消失,依旧稳稳地跪在床前。

宋明曦又惊又疑,狠狠揉了揉眼,卓青的面容却愈加清晰,眉眼低敛着,双臂柔顺地垂在身侧,只是表情透着担忧。

见宋明曦不语,他俯身挨近,抬起手想试试宋明曦额头的温度。伸到半路,却忽然转了向,落到宋明曦胸口的被子上,略往上提了提,轻声问道,

“少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宋明曦一把抓住他的手,胸口随情绪不断起伏,

“我……咳、咳!我是怎么了?”

卓青显然被他突来的动作慑住了,忍着手腕被大力捏握的痛楚,伏下身回道,

“少爷今早在后园被卓青撞倒,跌入池塘溺了水……还请少爷责罚。”

宋明曦松开手,愣愣地看着卓青道,

“是否再过半月就是我二十一岁生辰?”

他突然调转话头,卓青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下才点头,

“是的,少爷。”

宋明曦心下骇然,掀开被子噌地跳下床,也顾不得穿鞋,赤脚在屋子里打转。

临窗的书桌上扣着他看了一半的《芳草闲集》,旁边散落一叠临摹的画纸。适时正值初春时节,从半开的窗缝望出去,能瞧见墙角鼓着花苞的迎春。书架旁挂着的《烟雨行舟图》是他半月前同许柔霜去湘兰湖踏青时画的,因为许柔霜喜欢,他特意差人裱了挂在房里。屋子中央燃着香料的兽形香炉是宋明晖去边境游历时特意捎带回来给他的,他一见就喜欢得很,写字读书都放在手边把玩,直到大哥病逝,卓青怕他睹物伤情,才悄悄收了起来……

卓青……

宋明曦一个激灵,转身疾步走至卓青身旁。卓青端正地跪在地上,因为担心和不解,视线一直围着他打转。

宋明曦突然杀个回马枪,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卓青脸一红,立刻垂下头,耳朵却无比清晰地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少……少爷?”

被人盯着细细打量的感觉古怪得有些诡异,卓青紧紧握着衣摆,一时不知所措。就在他熬不住想抬头看看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人从背后环住了。宋明曦温暖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双臂好像怕他会凭空消失不见似的死死缠绕着他。

卓青慌了。

他们成亲八年多,相处最融洽的时候,宋明曦也未同他如此亲近过。

“少爷,你是不是哪里疼得厉害?”

肩膀上的手指越扣越紧,隔着衣服也能清晰地感到指压的力度。卓青以为宋明曦是在忍耐痛楚,便一动不动地由他抱着。

“卓青……卓青……”

宋明曦不答,低头伏在他的颈间,一声声低唤他的名字。

卓青轻轻挣了挣,想回头看看宋明曦,就在那一瞬间,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脖子上,震得他止住了全部动作。

“少爷你……哭了?”卓青壮着胆子问。

回答他的,只有后背猛然压下来的重量。

宋明曦又晕过去了。

“……无大碍……浸了凉水,又受了惊,多喂他喝些姜茶……佐着这张方子……嗯,不麻烦、不麻烦……当家的客气了……”

宋明曦再醒过来,脑袋反而昏沉得厉害,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清明。朦胧间,他听见有人在说话,隔得很远,时断时续,扰人得很。他颇不耐烦地皱眉翻动几下,一只带着馨香的细软手掌伸过来,轻轻搭在他额头上,柔柔摩挲几下,一串轻浅笑语随之而来。

“少爷,我知道你醒了,快睁眼吧,柔霜给你带了好吃的。”

宋明曦的双目陡然睁开,侧坐在床畔的许柔霜被他恶狠狠的视线攫住,吟吟浅笑立时僵在脸上,

“少爷,是我啊,柔霜。”

她以为宋明曦躺迷糊了,把她错认成了其他人,便轻轻推了他一下。

宋明曦也觉得不妥,好歹收起脸上的嫌恶,面无表情地拥被坐起,靠在许柔霜殷勤塞好的软垫上。他一向是有起床气的,早上睁眼看谁都像讨债的。许柔霜知道这点,就没多想,殷勤地把手里的食盒揭给宋明曦看。

红烧狮子头,酱爆鸭腿,素拌野菌和一小碟水晶蒸饺。

一模一样。

就连碟子上的花纹都与上一世别无二致。

宋明曦不敢信,却不得不信——他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两年前,他失足溺水的那一天。

那次溺水,的确是个意外,却并不是卓青造成的。

那时他和许柔霜刚成亲月余,正值新婚燕尔,难舍难分之际。游园兴起,便在湖边玩笑打闹,不经意间两人追逐上了湖中小桥。许柔霜到底是女子,力气不比宋明曦,被他逮住圈在怀里调戏,谁料挣扎时失了准头,错手将宋明曦推到湖里去了。

初春时节,还留有几分春寒,湖心冰冷不说,宋明曦还不会凫水,在水里胡乱扑腾,眼看着就要沉下去。许柔霜吓得愣住了,直到卓青跳下去将宋明曦捞起来,她才挂着满脸泪赶上去。宋明曦当时呛了水,意识却还清醒,许柔霜挤开卓青把他搂进怀里他都知道,又听见她慌慌张张地哭,摸着他脸的手不停地抖。

“怎么办……怎么办……都怪我!少爷,要是老夫人知道,她会恨死我的!呜呜呜……”

宋明曦知道祖母一直不喜欢许柔霜,从她踏进宋府,就没给过她好脸色,若不是宋明曦又绝食又离家出走地闹腾,宋老夫人也不会在僵持三个月后败下阵来,最终寒着脸同意了这门亲事。

同意是同意了,许柔霜也嫁进来了,却也只能到此为止。

两人拜天地时宋老夫人称病不来,差了长孙宋明晖代她受礼。第二日奉早茶,她接是接了,却搁在手边不喝,说是已经喝了卓青敬的茶,喝不下了。

莫名的委屈堆积多了,就慢慢变成畏惧。

许柔霜怕宋老夫人变本加厉地给她立威,所以除了在宋明曦面前,她都谨言慎行,一步也不敢行差踏错。

今日,她可巧犯了宋老夫人大忌——失手伤了她最宝贝的宋家二少爷。

不管有心无心,一顿责罚是免不了的。

“许……许姑娘,你别哭了,少爷他没事了,你看好少爷,我这就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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