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日常(穿越 1)——凤九幽
凤九幽  发于:2015年1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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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主位,今日必为东道,初见面时话说的不友好,纪居宣这一系列举动却没有引来他更大怒气,看来也不是头脑简单,万事随心意胡为之人。

皇商之子,性格可见的恣意,肯放下身段如此,那么此间人物,必有不俗之辈。

是县丞之子林风泉,还是学正之徐文思?

纪居宣介绍时这两位都在前头,肯定有原因。

纪居宣看纪居昕乖乖的微笑问好,心内微松,还好是个懂眼色的,没愣头青似的反击,那夏飞博可不是个好惹的。

纪居宣引纪居昕认完人,坐在左边的林风泉哈哈朗笑,将纪居昕拽到座位上,把酒杯放在他面前,“昕弟别怕,夏兄是因为想请的人未到,心里愁苦。”

“不敢。”纪居昕坐好,看自家兄长。纪居宣冲他点头,意思是既然来了,这酒是免不了的。

夏飞博剑眉微扬,挑剔的目光扫过来,冷哼一声,“长的还算可以。”他两根手指拎起酒杯,问纪居宣,“这是你哪一位弟弟,怎的以前没见过?”

“是我大伯家的弟弟,家里排行第九,以前一直住在外头,近日才回来。”

夏飞博长眸微缩,唇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才回来啊……”

纪居昕后背一凉,顿时明了夏飞博的意图。

这一屋子人想必认识时间不算短,纪家什么情况,大概也都一清二楚。纪家二房媳妇有钱,四房入了翰林,大房……什么也没有,唯一惊才绝艳的嫡子也死了。他近日才被接回来,不用说谁都知道是庶子。

而且这个庶子……没有父母可依,没有兄弟相护,可以欺负。

夏飞博肯略放下身段,是给别人面子,可不是给他面子。这个年纪的少爷总有特别旺盛的精力,欺负人也算是游戏。

纪居昕曾经有过多少次类似的经历,是以夏飞博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能反应过来。

看来今天……有场硬仗。

不过他不怕。

重活一次,他既然有目标,既然期待着机会,那么机会来时,他怎能不抓住?安知危险不能转变成机遇?

少年人有少年人的特点,再坏心底仍然偏于纯真,心内总有股血气,不服输,对厉害的人会心生敬佩,这是人生中少有一段交朋友不会权衡太多的年纪,很多时候行事全凭本心!

纪居昕不动声色把整个房间扫视一遍,脸上绽出一个微笑,眼底越见真切明媚,“还要谢谢八哥,愿意带我出来见识。今天见到诸位,在下心底甚喜,颇感荣幸。”

“既然荣幸,怎的不见饮尽杯中酒?”夏飞博幽黑的眸子盯过来。

他话发的干脆,众人也没拦,一个个吟吟笑着看向他……一般小庶子的反应都很好玩。

纪居宣老神在在坐在一旁,仿佛一切与他无关,全凭弟弟自己一人应付。

纪居昕立时左手拿起酒杯,右手轻触杯沿,脊背挺直,眼梢含笑,眸内流光微闪,看遍房间内众人,“本想来晚了,要先敬诸位一杯,又怕诸位笑在下没规矩,既然夏兄不介意,那在下便喧宾夺主,敬大家三杯!”

说完他酒杯轻触唇边,仰脖一饮而尽。将空杯示意后,自己伸手拿来酒壶,又满饮两杯。

三杯酒下肚,纪居昕面颊微粉,眸内光芒流转,大叹一声,“好酒!”

这酒饮地干脆,再加人长的很不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颇有美感,在座众人皆抚掌赞叹,眸内惊艳连连,“昕兄弟好酒量!”

夏飞博眸里也燃起火光,神情不再冷淡。

纪居昕饮完,潇洒笑意留在脸上,“如此好酒,怎能不共饮!小弟给诸位满上!”

少爷们赴酒宴,自都带了小厮丫鬟,丫鬟们静坐主子背后,随时服侍,照说倒酒这事不需纪居昕做。一般情况下,他这么做是掉了身份,兴致上来这一举动反倒让人觉得真挚可交。

房间内气氛陡然转变,再不复初初来时的尴尬冰冷,少年郎们豪情一起,你敬我我敬你,足足几圈才停下来,脸上都多了层红霞,可谓意气风发。

纪居宣跟着气氛饮了几杯,晃晃头,有些纳闷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不解的看向纪居昕,不过是自罚三杯酒,也能到如此地步?

纪居昕知道纪居宣在看他,展颜回了个大大的笑,眸内波光流转很是明媚,纪居宣一口酒没下去,呛的脸都咳红了。

纪居昕却不理他,袖子豪迈撸起,“这么干喝多没意思,我们掷骰子吧!”

徐文思眼睛瞪大,“你怎知我们不爱行酒令!”

纪居昕也回他一个大大的笑,桃花眼笑起来有几分迷离氤氲,“因为我没读过书,只会玩这个……村里的老先生也说,他们上学时其实最烦随时比文斗才,偶尔洒脱一把是极好的。”

“对!”林风泉豪气地一拍桌子,“我辈就该跟别人不一样!来,上骰子!”

夏飞博勾了勾手指,背后的丫鬟站起,从靠墙的三足香几上拿过一个盒子,取出三颗骰子。

纪居昕手伸到桌底,把浸满酒的帕子微微一拧,细细水流经由手指滴下去,心内长叹。

从一进来他就没停止地观察,虽然一时搞不清楚众人背后力量,光凭神态话语,也能对其性格探知一二,尤其那三脚香几上置的小盒子,一看就知道是装骰子的。

这些人彼此熟稔,应是经常在一起玩的,这骰子出现在这里,一定是他们的心头好。

没准夏飞博本来就准备用灌酒玩骰子来吓他。

现在他占了先机……

他略略抬头,正好对上夏飞博的眼睛……黝黑明亮,内里似有火焰燃烧!

纪居昕也不怕,嘴角上扬回了一个大大的笑。

夏飞博眉梢微挑,“你可敢跟我一比?”

“怎的不敢?”纪居昕下巴一扬,“来!”

以大小论,点数大的赢,小的喝酒。规矩讲好,两人前后摇骰盅,夏飞博摇出九点,纪居昕摇出十一点!

纪居昕拍桌子,大笑着指夏飞博,“喝!”

夏飞博眸内有不甘不色,却也干脆利落地把杯中酒干了,“再来!”

这次夏飞博摇出十二点,纪居昕摇出十三点!

纪居昕得意大笑,奋力拍桌,“喝!”

见夏飞博要为难小庶子,众人早都围了过来。夏飞博气势能力早都熟悉,小庶子一般胆小怕事,鼓足勇气也不敢赢一定好玩,没想到小庶子竟赢了!

“哈哈哈——”众人哄笑,指着夏飞博,“喝!喝!”

夏飞博眸光如火,一口饮尽,狠狠将空杯摔在桌上,“再来!”

这次他摇出了十七点。

众人连声赞叹,“夏兄好本事!这次必要赢!”转而又一致戏谑地看向纪居昕:可不要吓哭了哟……

纪居昕将骰盅举过头顶,眸内波光流转光彩绽放,‘哗啦啦’清脆响声不绝。

突然,他手臂使力,骰盅‘啪’一声落在桌上。

房间内一时安静,所有人都开始屏息,一眨不眨地看着,等待骰盅掀开后的结果。

纪居昕却不急,艳红唇角轻扬,眼睛笑的月牙儿,“诸位猜猜我这骰盅里会是多少?”

谁要跟你玩猜谜游戏!众人急了,“快开!开!开!开!”

纪居昕觉得差不多了,一双细瘦的手缓缓上移,干脆的掀开骰盅!

三个六!

竟然是十八点!

众人齐齐看向纪居昕,这是什么本事?难道只是运气?

不可能!谁都知道夏飞博会玩骰子,所有人里面就他厉害!

如何这小庶子次次压他一头!

纪居昕却不理会这些惊讶眼神,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敲了敲桌子,笑容灿烂声音清澈,“夏兄,喝酒吧。”

夏飞博不是输不起的人,反倒越输心情越好,一杯饮尽大呼痛快,“再来!”

之后又几轮,纪居昕输了两次,但夏飞博输的更多!

纪居昕直把夏飞博赢的脸都黑了!

众人惊艳眼神一次次扫过纪居昕,纪居昕小脸微红,笑的纯真明媚。

纪居宣揪着心看着这一切:他怎么敢!

不过一个小小庶子,在家都要挨饿,连个丫鬟也能踩上一脚,没个人看重,出来竟然敢和这些明显不凡的人对着干!

还把人家的脸丢在地上踩!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吃醉了胆肥,这小庶子还踩上了瘾,非但不收敛不怕惹事,还笑弯了眼提议,“如此玩法太单调,怕是一会儿要醉,不如我们换另一种?”

纪居宣愁的不行,很想拽起这小子告辞!

第14章:射覆

彼时阳光正盛,少年细白的皮肤仿佛蒙上了一层光晕,仿若谪仙!

偏生这谪仙唇红齿白眉眼灵动,醉人的眸光里闪着狡黠,颇有几分可爱!

这样的人物提出要求,如何能拒绝!

林风泉兴致大起,“昕弟有什么花样?”

纪居昕眼睛弯成月牙儿,“我们来玩覆射好不好?”

覆射,是一种当下流行的游戏,置物于覆器之下,让人猜测。不怎么挑场合,男女皆可玩。

徐文思晃晃酒杯,“只是猜东西,趣味不大啊。”

“小弟方才只和夏兄玩,兴致起来便想与诸位同乐,当然不只是猜东西。”纪居昕指着小二用来送酒的浅浅木质托盘,“我们取身上之物,置于此托盘内,请婢女一一覆于相同布巾,打乱顺序后放在桌上,”又指了指桌上骰子,“我等掷骰子决定先后顺序来猜。”

“点数小的先来,选桌上任一托盘猜,猜中者当赢,可以决定物品主人饮几杯酒。”

“有趣!”林风泉眼睛大亮,抚掌道,“可若是碰到自己的,刚好猜对或猜错呢?”

“这个简单,”纪居昕唇角勾起,“若是碰到自己之物,又恰好猜中,气运如此之好,当算今日赢家,可命房间里所有人饮酒,数量也由其决定;如果有幸碰到自己的,却没有猜对,应是上天有德,予其奖赏,杯中物要多多益善,在座诸位都可以说个数量令其饮酒,没有上限!”

纪居昕话一说完,房间内一时安静。

随身携带之物,放进一样的托盘,蒙一样的布巾,顺序打散……有几人能记得清场中人身上所带之物?木质托盘那么浅,有心放形状鲜明的东西,又怕掷骰子时没得好顺序,不能猜自己的,定会被顺序为先的人占了便宜,自己遭殃!如果放形状不鲜明不好猜的东西,万一轮到自己怎么办?猜不出可是要被所有人一起灌酒,还不能说不的!

这个游戏当真厉害,没胆子怕输的人玩不起!

这小庶子胆子当真无比大!

良久,徐文思眯了眼睛,“来!”

林风泉也双眼睁圆,战意无边,“来!”

接着房间里所有人一起起哄,之后一起看向夏飞博。

夏飞博哼了一声,“游戏倒是还可以,我要加码。”

“怎么说?”纪居昕笑吟吟看向夏飞博。

“胜者,可以命人饮酒,也可以——命其做一件事。”夏飞博眸光闪着火光,透着仿若赌徒的危险,“择任一方式,如何?”

众人哗然。

今日真是玩大了!

命其做一件事!

若是私下协商也就罢了,万一命你当场脱衣怎么办?命你与婢女亵玩怎么办?

会很丢脸……但也相当有趣!

纪居昕和夏飞博相当于是发出了战贴,问你敢不敢!

如何不敢!都是年少轻狂,比胆气谁比谁少?

“来!”

“来战!”

“战!”

……

明明一屋子方兴未艾的少年,明明不怎么庄重的酒桌,却有了一种沙场豪情,豪迈胆气冲天,仿若无所不能!

纪居昕将腕间红绳解下,悄悄递与身后绿梅。绿梅眼神微闪,紧紧攥在手心,神态自然没有半点波动。

纪居昕冲她微微一笑,示意不必紧张,绿梅脸有些发红。

她自小规矩学得非常出色,早早进了老太太的院子,从传话的小丫鬟做到三等丫鬟,从未有过过错,可今天所遇之事前所未有,纪居昕的反应又实在出乎意料,她心底渐生波澜,到此刻还未失态已是心志相当坚定。

游戏很快开始,婢女们小心藏起主人之物走出房间,片刻后一排一模一样的盒子置于桌上。

为免作弊嫌疑,婢女们把托盘放好后不能靠主子很近,虽还是在主子背后,却远远靠了墙站立,保证不能串通,主子有吩咐时也能立时上前伺候。

“开始吧。”夏飞博把筛子丢出来。

这次林风泉拔了个头筹,选了一个形状最明显的托盘,“这应是徐兄今日腰间的透雕白鱼佩。”

婢女缓步过来将布巾移开,玉质洁白滑腻,雕工精致,鱼儿形态灵动观之可亲,可不是透雕白鱼佩!

林风泉兴奋大笑,连连拍桌,“徐兄喝酒喝酒!满饮三杯!”

徐文思遗憾叹气,“我以为今日定然运气好能排第一摸到自己的,届时便可大杀四方,谁知……唉!”

他连饮三杯酒,酒意上来脸色酡红,高声呼,“下一个!”

纪居昕站了起来,他今天手气不错,骰子甩了个二点。

他从桌前走了一圈,选了一个托盘,敲了敲桌子,“此物,乃是林兄今日掌中把玩之物玉雕蝉。”

不等婢女掀开布巾,林风泉矢口问出声,“你如何得知我今日有玉雕蝉?”明明一直放在婢女身上的!

“我同兄长方进来时,看到你正将手里把玩的玉雕蝉交与这位姐姐——”林风泉身后婢女正好掀开布巾,翠绿精巧,果然是玉雕蝉。

“罢罢罢,算你眼利。”林风泉将玉雕蝉收起,眸中满是欣赏之色,“我只拿着那一瞬都被你看到了,昕弟当真心细如尘。说吧,要我饮几杯?”

“一杯罢,先玩个意思。”纪居昕冲他眨眨眼。

林风泉意会,得意的饮了一杯酒,心情大好,不关心以后的游戏状况,拉着纪居昕聊起了天。

“在家行九?”

“嗯,行九,乃是大房庶子。”

“今天来可被我们吓到了?”

“我还担心你们被我吓到。话说起来,林兄是哪里人?我对这里了解实在是少。”

看纪居昕真诚坦率,林风泉也不掩饰心中欣赏,除了有些不能说的东西,纪居昕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纪居昕这才知道,林风泉这个县丞之子不得了,他的叔祖父在通政使司,所有御前奏折几乎都要经手;那徐文思父亲虽然只是个学正,伯父却是六科给事中,言官官职虽小,却无事不能报到御前。新帝重文,言官地位尤其高,小小六科道给事中都敢指着皇上鼻子骂的。

至于那夏飞博,家里是皇商,想当皇商不易,经营关系网需相当庞大,夏家背靠大树,也想自家人出头,做为这代最出色的夏飞博,转为考学,希望能在官场博条路,所以对收拢关系相当卖力,把自己的骄傲收起来也再所不惜。

纪居昕看向附和玩乐的纪居宣……他这位八哥混进这里,是怎么个心思?

林风泉只觉纪居昕笑意融融,和他聊天异常舒适,忍不住倾吐起来。说起学院学子也分了派系,他们这种性格张扬些的,那些酸人极瞧不过眼,批判他们不思进取,种种种种,心内气愤,“宣弟,你来辩辩,我说他们这等书呆子,就算有朝一日有了成就,也不过是酸儒,对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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