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下心，耳朵就被揪住了。狐狐也开口叫疼，两个小家伙一边一个被吕温揪着耳朵拎回餐厅。回来偷瞅不要紧，可不能不让大人带着就乱跑。自从跟涂涂成了好朋友，内向的狐狐的胆量也上来了。吕温庆幸的同时，也跟着担心。

这边何谭挨了骂，也不恼，瞪眼回去：“我健身呢，随便走走。”何叙气的胸脯大起大伏，毫无形象地蹲在墙根，打算眼不看心不烦。他这么一蹲，正好给了何谭机会，何谭直接把他跟前一蹲，挡住了何叙逃出去的路，把人全完堵在里面。

何叙已经没什么气可以生了，他无力抬眼看何谭：“我只是个小商小贩，蹲机场就蹲了，你可是个大老板，脸面还要不要了？”

何谭认真地摸了摸脸：“为了你，这层薄薄的脸皮还要它干嘛，不如都给了你，还能你的脸皮稍厚点，看看，说两句就脸红。以前爸怎么教导咱们的，要喜怒不形于色，你别这么高兴。”

真是不要脸到家了。何叙一脚就踹了过去，趁着何谭跌坐在地上，顺势出去。

追上去，何谭不远不近地跟着，严肃地批评：“我们先培养一下感情。”

“放屁，咱俩之前没什么感情。”

“胡说，待会就要演兄友弟恭，你现在对我冷着张脸，到时候能演好么？你还想不想报复何润了？”

最想报复的其实就是你！何叙忍气吞声。算了，还是要配合何谭。他现在这种状态，等会何中回来，肯定演不好。要是让何润得了势，何谭好不好过无所谓，他的境遇也不会好到哪去。

先把何谭当做合作伙伴，恩怨以后慢慢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沉住气才是关键。

何叙深呼一口气，正准备挤出个笑容，何谭的爪子已经搭在了他的身上，何叙一下子没忍住，胳膊肘就往后捅。何谭小腹挨了一下，痛的直骂他。

“哟，小叙也在，好久不见了。”何润带着笑容出现在两人眼前，似乎真是刚刚知道何叙回来一样，神色惊喜的很。“这几年你都跑哪儿去了，知不知道家里人都在找你。我还特意去你的孤儿院问过你，就怕你在外面受委屈。”

何叙捏了捏手心，缓了口气，也跟着笑道：“谢二哥关心，我在外面能受什么委屈。”外面再险恶，也不像何家那么勾心斗角。

第30章：涂涂到底是谁的儿子

何润还要再说话，何谭已经开口：“老二可是大忙人，怎么有时间过来。”说着话，已经不着痕迹地把何叙往身后掩了掩。

“我再忙也忙不过大哥啊，听说这次的厨艺比赛，醇品庄园也报名参加了？都是何家的产业，不管你我谁得了第一名，冠军都是咱们何家的。总之不能让人拿了奖牌，你说是不是，小叙？”

这番话说的厉害，何叙撇撇嘴，这是暗讽他跟许家合作的事呢，八成等到何中回来，肯定还得告他一状。

而且何润话里话外，可都还惦记着何谭的醇品庄园。要是把醇品庄园也归到何家名下，那等何润接受何家产业，何谭岂不是白费一番心血，给他人作嫁衣裳！

“何家还瞧不上那么个小比赛呢。许家输了几次了，生意有受影响？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把饭店管理好了才是正经事。”何谭端起大哥范儿，冷言冷语地指导何润。后者虽然不服气，可多少年也习惯何谭这样了，这几天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欲跟何谭发生争执。

何润诺诺应了两句，转而跟何叙说：“我刚知道原来你想跟咱们家的饭店合作，那怎么不直接来找我？小风他吸毒把脑子吸坏了，平常都不管事，耽搁了跟你签合同。”

“其实还签什么合同，都是一家人，你有好菜，当然也想着给咱们家的饭店用，爸要是知道你有这么好的蔬菜，肯定也高兴。咱家们的老本行就是饭店，爸常教导我们不能因为贪图利润大的行业，就忘了老本行。”

“小叙，去外头看看给爸爸准备的车有没有问题。”何谭打断何润的话。

“好。”何叙知道何谭是故意支开他，但是能少听何润念几句，他还巴不得呢。当下也不去外面看车，直接去餐厅接儿子去。好一会没看见儿子了，吃饭吃的时间可不短，涂涂可别傻乎乎，一个劲儿的吃，成为第一个被撑破小肚皮的孩子。

刚进去机场的餐厅，就被小家伙扑了个满怀。后面狐狐拿着蛋糕追上来，直接要往涂涂脑袋上糊，被何叙手疾眼快地救下来。

吕温跟在后面，把狐狐抱起来：“怎么自己过来了，何谭呢？飞机还得好一会呢，你们俩要不先吃饭，我带着孩子们去等着。”

“没事，我们俩吃过早饭。”何叙找了个位置坐下：“咱们在这儿等吧。我爸的飞机要是到了，大哥会给咱们打电话。”

“何润来了？”吕温一猜一个准。要不是何润那家伙，何谭绝对不会舍得放开何叙。

叫了份绿茶，何叙打着哈欠点头。吕温对何家还真是了解，不愧是何谭的死党哥们，从小一起干坏事的主儿。

相对于何家来说，吕温没人跟着抢家产，日子过的平静多了，每天去打理公司，工作之余就是宠儿子，过的既逍遥又自在。

想起宠儿子，何叙赶紧把小家伙的外衣撩开，伸手摸了摸圆滚滚的小肚皮，一边又摸又敲，一边煞有介事道：“我来看看涂涂那个小糊涂神有没有把西瓜给吃熟了？”

“熟了熟了。”涂涂扭着小身子挣扎，怪不好意思的，爸爸都不看看他朋友还在的呀！

“我也要看看。”狐狐一把将黑色羽绒服的扣子解开，拉着吕温的手就要摸摸。涂涂脸上的红晕消退，伸手就去敲狐狐的小肚皮，学着他爸爸的模样认真道：“已经输了，再圆一点，就该炸开了。”

走到四人身后的何谭听见小家伙软用儒声音认真说着话，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惹得涂涂又脸红了，抬起小爪子在何谭身上揍了一巴掌，他那小力道，等于给何谭挠痒痒，何谭笑的更猖狂。涂涂气急，从何叙身上跳下来，追着何谭要打，何谭扭头就跑，引着涂涂在后面追。

看着一大一小在没什么人的餐厅里你追我赶，嬉笑打闹，何叙心里又是暖又是气，五味杂陈，很不是个滋味。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对于涂涂来说，这个上午过得非常美好。

“他们真像亲父子啊。我看，得让他们俩做个亲子鉴定。”吕温随口感叹道。

何叙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去，因为生生憋回去了，反倒弄的自己呛到，咳个半死。吕温瞪大眼给他顺气，好笑不已：“我不过就是开个玩笑，至于的嘛，不会那么巧，你捡个儿子偏偏就是何谭的私生子。而且，何谭前面那个纯洁的小黄瓜平时都不用，哪来的孩子。”

谁说不用，在他身上用了一次，就蹦出个儿子来！何叙死命地咳玩，涨红着脸顺气，半天才好了些，这时又听吕温再次感叹：“不过看你这样，说不定涂涂还真是何谭的儿子。”

“……”何叙背过身，决定不理会牙尖嘴利没事找事的吕温。

飞机不到九点就降落在机场，一个人等着的何润打电话过来通知，几人才从餐厅出发。临走之前，何叙要抱涂涂，被何谭抢了个先。何谭还小声道：“等会再见到何润，亲切着点。”

“明白。”何叙还是想抱儿子。

何谭又道：“对我更要好，来，拉着我的手。”

何叙给他个白眼，跟上吕温的脚步，不在搭理何谭。倒是涂涂看不过眼，扯了扯何谭的脸颊，心疼的很：“大爸爸，不生气啊。”

脸上昨天刚挨了一巴掌，好不容易消了肿，被涂涂一扯，有些疼，何谭故意龇牙咧嘴，逗得涂涂哈哈大笑。

接机的人群多了起来，何润退到一边，神色阴郁。等见他们过来，脸色瞬间变化，笑着把狐狐抱起来亲了亲：“想叔叔了没有，小狐狐。”

狐狐扭头看了眼吕温，礼貌道：“想了，叔叔饭店里的菜好好吃。”虽然才三岁，可除了去幼儿园，几乎时时跟着吕温，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

吕温说笑几句，就把儿子从何润怀里抱了过来。

等飞机上的人都下来的差不多了，何家家长何中这才穿着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板着脸慢悠悠出来。何谷穿着休闲装，跟在后面。

“何叔好。”吕温先上前问候。

“爸，路上辛苦了。”何谭道。

何中对吕温点了点头，却不理会何谭，把目光锁定在何叙身上，神色有几分冷。何叙微微迟疑片刻，张嘴道：“爸，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何中冰冷的神色这才见好。

何叙松口气，走上前垂着头道歉：“爸，几年不见，您身体可好？我以前太不懂事了，惹您伤心了。”

“没事，儿子大了都这样。”何中眼神扫了在场的四个儿子一眼，冷笑道：“连小叙这样温顺的性子都想往外飞，可见我何家是留不住人的。”

此话一出，何家几个兄弟的脸色都不好看，就是吕温，也颇觉尴尬。倒是何谷常年在何中身边待着，嘴巴同样厉害，跟着笑讽：“那您当初就不该收养儿子，收两个女娃娃不更好？”

这话就是骂何中自作自受了。何谷那张嘴，遇神杀神遇鬼杀鬼，不论好赖，一律得罪。偏有人喜欢往上凑，吕温就站在何中身后，试图唆使狐狐去让何谷抱抱，狐狐害怕，就是不愿意，搂着吕温的脖子不撒手、

“你这些年没干什么正经事，孩子生的不错。给我。”何中往何谭面前一站，胳膊伸出来要抱孩子。

几人又是一愣，尤其何家几个兄弟，谁也没被何中抱过，最多也就是被何中牵牵手。何谭把涂涂往前一送，声音有几分不自然：“爸，他有点重，您慢点。”

“知道，要你多事。”何中嘴里骂何谭，脸色却是柔和许多，轻轻把涂涂接过来，看看涂涂的小脸蛋，再看看何谭的模样，分外满意地点头：“咱们何家的长孙，看着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涂涂被夸得不好意思，含住小手指，小小声喊了句：“爷爷好。”

何中登时脸上笑开了花：“好好，孙子好，叫涂涂是吧，走，爷爷带你回家。”

后面几个震惊的年轻人赶紧快步跟上，何润还没来得及在何中面前说上几句好话，紧着步伐追上去，想要开口，可何中正和涂涂交流呢，他也插不上话，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同时又想，要不他也生个孩子得了，最好是个女儿，能多分点宠爱。

完全没想到涂涂会这么受宠爱，何谭与何叙对望一眼，后者从前者的眸子里看到慢慢的笑意。他也跟着高兴，可高兴完，一琢磨，等等，何中为什么跟何谭说“生的不错”。

诶，爸，你好像弄错了吧。虽然涂涂跟何谭长得比较像，但是涂涂是我儿子才对。

何叙在后面急出一身汗，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认定了涂涂是何谭的儿子？难道就看不出来，涂涂那大大的桃花眼跟他特别像，一看就是他儿子嘛。

不对！还是不对！他说涂涂是捡的，被人瞧出涂涂既跟何谭长得像，又跟他长得像，别人不会多想，万一何谭异想天开，真的想到男人能生娃娃怎么办？

何叙脚步迟缓许多，脑子转的飞快，要想个法子瞒天过海。何谭见他走在后面，也放慢脚步，低声轻笑：“涂涂还真像是咱俩的儿子。”

何叙心中一口血喷了出去。

第31章：空间变大的因

一家人先回了何家的老宅。尽管现在几个兄弟都搬出去住了，不过现在何中回来了，他们都得乖乖搬回来。

何叙没想到这点，还忧心着怎么跟何中解释涂涂是他儿子的事，一边想着，一边把何谭包好的饺子压扁，准备擀皮。何谭拿过毛巾，扯过何叙的手就擦，何叙这才发现自己弄了一手的油。

“你在想什么？”

“没想事啊。”何叙打死不承认。这事他没法跟何谭说，说的越多越惹人怀疑。而且，他怀疑何中是故意的。能随口就叫出涂涂的名字来，肯定是事先就收到他带着儿子回来的消息了，那为什么非得把涂涂往何谭名下按？

“那你包饺子。”何谭把勺子塞到何叙手里。何叙很是发愁：“没有带捏饺子的工具。”

何谭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涂涂养大的。”

这句说话，何叙不接话，厨房又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何谭有心想说话，可何叙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往回拉了两次，没拉回来，也就不吭声了。

等包好饺子，管家就过来煮，他们俩到餐厅等着吃。何中已经起床了，在客厅的沙发上陪两个小家伙看动画片，何润几个人在周围坐着。

“小叙过来。”何中叫他。

何叙赶紧过去，坐到何中身边：“爸。”

“你现在开了个卖蔬菜水果的小店，生意怎么样？”

“生意还好，平时也不忙。”

“再不忙也有照顾孩子不周全的时候，涂涂和你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

果然何中什么都知道，何叙更摸不透何中把涂涂往何谭名下按的想法。

因为何中的这句话，何叙的心登时提到嗓子眼，他很怕何中把涂涂带到国外去。他的手心黏湿一片，脑子飞速旋转，想着拒绝的词。有人拍了拍他的后背，回头一瞧，对上何谭漆黑而坚定的眸子，里面满满都是笑意和支持，他长长松了口气。没关系，还有何谭会帮他说话。

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何中神色有不明显的欢愉：“不如这样，你搬回家里来住，不只是这几天，在你结婚前，就一直住在家里吧。外面的店每天早上让小谭上班的时候载你过去，顺便也送涂涂去上学。这里比外面安全，而且你们俩个住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好。”虽然不乐意跟何谭住一起，可何中说出的结果比他想象的结果好太多，只要孩子不离开自己就成。先答应下来，等何中回了美国，过几天再搬出来。

“那小谭，你等会找人帮小叙收拾搬家。”何中道。

何谭笑道：“不需要搬什么，家里只有我住在这儿太冷清；我早就想他们搬过来住，所以给他们把东西都买全了，谁知道小叙还不愿意，这下好了，还是爸您说话管用。”

“嗯，那就好。”何中点点头，转而问起何润生意上的事。管家出来招呼大家吃饺子，何中也就不说话了，一手领着一个大娃娃去吃饭。

＊＊＊＊＊＊

属于他的那间卧室，已经好久都没进去过。何叙轻轻推开门，在门边站了好久，都没敢抬眼看。四年之后，他在这座房子里待得时间也不算短了，但至始至终，到底也不想或者说不敢到这间屋子里来。

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毁了他十年的平淡生活。曾经他还想过，就那样缩起脑袋在何家生活下去，直到他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就扬起脑袋搬出何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也不贪图何家的家产，就把何家当个亲戚，逢年过节的过来走走，要是何中愿意让他奉养，他也乐意报恩。

平淡而美好的人生，他早就计划好了，可在这间屋子发生的事毁了他的一切。那年他又羞又气，几乎就是夹着尾巴逃离何家，漫无目的的找到个小乡村，然后种田生孩子养孩子，四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何叙深吸口气，抬眼看屋里。摆设与四年前大不相同，倒是跟他现在住的地方很是相似，就连床上的床单都和他店里的一样。伸手摸了摸，嗯，不一样，料子比他买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