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有鬼+番外——天远大
天远大  发于:2013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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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是个有月亮的夜晚,周璃早早就借故睡下了,生怕老人们发现他会变身,躲在被子里瞪着眼睛望着窗外。果然到了时刻,那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出来了,耳朵也变了。早上他仔细的把尾巴藏在大衣里,戴上了帽子。

老奶奶好奇的问:“小璃,怎么今天在家也戴帽子了?”

周璃掩饰的说:“好象有点冷,就戴上了帽子。”

老爷爷生怕他是着凉,急忙让老奶奶去煮了点草药给他喝。周璃也就假装自己真有点着凉,连着几天都是吃了就躲在房里装睡,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好,老人们眼睛也不是很明亮了,一连七天还真让他躲过了。两位老人一点也没发现他的异常。

第八天一大早,他就起床了,神清气爽的跑到厨房帮老奶奶做早饭。老人们少眠,一向起的早。老奶奶笑着问他:“小璃,身子好了?”

“奶奶,是啊。今天我都可以和爷爷出去转转了。”周璃快乐的答到。

“嗯,也是在家闷了好几天了。今天正好天气不错,我们去转转,稍微活动一下。”老爷爷笑眯眯的抽着旱烟。

吃过早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太阳露出了暖光。老爷爷带着周璃往山上去了,到附近去转转,顺便想在那边的大池溏里弄几条鱼。冬天的池溏都结冰了,鱼也很饿的,砸开厚厚的冰层,丢了点铒下去,很快就听到鱼的动静了,老人轻轻在水下撒了张小网,里面还装上了点馒头渣。一网下去就捞上了五条大鱼,每条都有十多斤,撒了一网,老爷爷也不再撒了,又扔了些吃食下去。和周璃拖着鱼回家。

这里离家有点远,山路还有些滑,鱼又是活蹦乱跳的。俩人颇费了点精力才把五条鱼拖了回来。周璃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活鱼,也是第一次捕鱼,老人很得意的给他讲着夏天怎样捉鱼,听得他兴高采烈的。两人一路乐呵呵的回来了,就在屋外去鳞开膛破肚的,老奶奶扔出鱼胆,周璃还好奇的盯着那墨绿色的大东西瞧了很久,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奶奶笑出了眼泪,告诉他:“这鱼肚子里可不是什么都能吃的,这个鱼胆是非常苦的东西,不能吃,杀鱼时如果弄破了鱼胆,这鱼胆沾到的地方全都会变苦的,鱼肉也不能吃了。鱼肠子倒是能吃,不过要洗干净里面的脏东西,很麻烦的。”老奶奶一边麻利的收拾鱼,一边解讲着。周璃面红耳赤的听着,以前只吃过鱼和鱼做的各种菜式,却没有真正见过厨师收拾活鱼。这下又长见识了。

晚餐当然是丰富的鱼汤了,大大的鱼头扔在锅里大水烧开,煮成了象牛奶一样的白汤,散出着诱人的香气,里面撒上一把花椒和生姜去腥,只加了盐,再下了点菜,虽然没有过多的调味品,却十分美味而有营养,周璃第一次这样吃鱼。一口气啃了两个鱼头,喝了两大碗汤,就连那粗面馒头也觉得格外香甜了。

鱼肉都被切成大块的腌制起来了。留着慢慢吃,其实冬天老爷爷很少去弄鱼的,因为太远了。老奶奶的右腿有点跛,走远路不方便。这次也是因为有周璃,有个小帮手,老爷爷才去弄鱼的。老俩口也很高兴,这些鱼,也能让他们吃一阵子了。

晚上三个人高兴的围在炉火边说了好一会儿闲话,才去睡了。

16.艰难求生

阳春三月,冰雪融化,大地回春了。一个冬天躲在这里,心情还算舒畅,只是这里也并不是他的容身之处。因为随着天气的好转,上山来的人会多起来,春天是个粮食需要最大的季节,一整个冬天的消耗,基本上也把农家的积粮吃的差不多了。春天时,很多人上山来找吃的。而且他这种不明不白的出现的小孩子,很容易惹得大家的观注。老爷爷家,因为是唯一的住户,山下的农家人不认识他的少。基本上连祖上几代亲戚都认识的,很多人上山来,也是会在老爷爷家住的。周璃留在这里会给老人家惹上麻烦的。

趁着大家还没有上山,周璃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也打听到了附近的路,老爷爷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周围的路况还是很熟悉的。再加上这段时间又无形中教了他很多生活的本领,周璃对未来还是充满了希望的。比起去年刚上路时的情形要好多了,心情也豁达了很多。毕竟这个世上好人还是很多的。

老奶奶和老爷爷恋恋不舍的给他收拾了大堆的吃食。鱼和肉类都是腌制好的,只需要吃的时候烤一下就行了,又弄了些馒头和干饼给他,还给他带了几块盐巴和一些米面类的。甚至老奶奶还给他做了两双鞋,天气一暖起来,他的靴子就不能穿了。

大堆的东西,比起他刚来时,又多了一个大包袱,老爷爷把东西小心的缚在马身上,牵着他的马,送他翻过了一道山,目送着他远走了,才回来,这孩子,在这个冬天给他们带来了很多欢笑,为他们寂寞的晚年增添了许多热闹。周璃也很舍不得离开,这两位老人象亲人一样照顾了他这么久,他临走时偷偷留下了些碎银子给他们,希望他们生活能过得好一点。

周璃向深山进发了。虽然是春天了,一早一晚的天还是很冷的。周璃依旧穿着厚厚的大衣,骑着马穿行了在山道上。在天黑前找到了个地方休息。因为有了前面的经验,他现在在野外生存的本领强了很多。只是越往深山,越是担心猛兽。晚上不敢太晚,就歇下了。

这样一路下来,没有碰上过人,十天之后,他到达了一座很大的山峰处。决定就在这里停下脚步。想来这个地方是不会碰到人群了,这一路来都没有发现有人住过的地方。就连山神庙都非常少。

山上已经有些地方长出了些嫩草,马一路走一路费力的啃着嫩草。周璃四处寻找着能够生活的最佳地方。

终于在隐避的山林中发现了一座小小的石屋,还有院子,院门已烂,看样子房子保存的很完好。周璃小心的查看了下,发现这里空无一人。这屋子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象是正室,屋里摆设还齐全,有两间卧室和客厅。较小的后室象是仆人的睡房和厨房。只不知为何会废弃。他四下转悠,也没发现什么。显然这屋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

他在后室里收拾了一间门窗都齐整的睡房,在整个院子里收刮到一些有用的物品,床还是好好的,只要擦洗干净就行了,只是找到的被子衣物类,都太脏了,又旧了,他不敢用。好在他自己带的大衣和披风可以当铺盖。厨房里摆设却还齐全,锅碗瓢盆都有,他高兴极了,洗干净这些用具。独自开始了过日子。

差不多花了三天功夫,收拾好了自己住的地方,前面的正屋他没有去动,还保持着原样,本来想把院门修好的,可惜他没那么大的力,也就罢了。四周的环境也察看的差不多了,这里环境不错,四周的树大,屋子并不容易被发现,看样子也并没有野兽出没的迹象。

只是他带的吃的差不多快吃完了,这让他很着急,没有粮食,他只有饿死。屋后有个小池溏,他按着老爷爷教他的法子,好不容易捉到了一斤多重的鱼,光着煮了下了点面疙瘩吃了。

连着几天他都在吃鱼,捉鱼的水平倒是越来越高了,只是光吃鱼难饱肚子。后来他又慢慢开始下套捉了兔子和山鸡,反正逮到什么就吃什么了,好在春天万物生长,开始长出了很多的野菜,混着那点粗面,也能渡一段日子的。这样熬了三个月,终于快撑不下去了。

没有粮食,光吃野菜类的,日子过得很艰难,好觉得饿。他急得团团转,下山去买吧,路途遥远,而且现在天气渐热,如果变身很难掩饰,并且就算买到粮食,下一次又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是自己能种点粮食。只可惜,他又没有种子,更加不会种。

这一天,他好不容易弄到两只肥山鸡,混着野菜煮了一只,省着点可以够他吃一天了。另外一只拴在厨房里明天再吃。就在他刚咬了一口鸡腿时,屋外的马突然大叫了起来,吓得他赶紧跑出去看。一个黑脸中年大汉突然出现了。那人风神恶煞的大声问他:“哪来的臭小子,竟占了本大爷的地盘。”

周璃吓得发抖,手上的鸡腿也吓得掉在地上。那中年汉子嘿嘿大笑几声,使劲闻着香气,跑到了厨房,捞起鸡就大吃起来,风卷残去般三下两下就把一只鸡啃光了。掏出个粗面馒头掰成几小块泡在汤里,呼啦啦的连馒头带野菜和汤全吃光了。

周璃咽了下口水,捡起地上的鸡腿,小心的洗去泥灰,大口大口咬着。这可是他唯一的粮食了,那中年汉子喝饱了,见周璃这个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臭小子,爷吃了你的鸡,还你一个馒头。”他拿出一个馒头给周璃,周璃早就有段时间没吃过粮食了,连忙接过来,就着灶火烤了起来,都等不得完全烤热就开始吃了起来。

那汉子见他不象刚才那样怕了,盯着他若有所思。周璃吃完后,喝了碗热水,也不吭声一直坐在那儿。

中年汉子问:“小子,叫什么名呢。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你家人呢?”

“我叫小璃,没有家人,为了找吃的,只好四处流浪,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来了。”周璃不动声色的编了个假话。

“哦。我本是这里的主人,离开这里已有八年了。现在回来看看。顺便帮爹娘上个坟。”汉子告诉他,名叫程三。周璃在心里说,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过他倒是发现过屋后面不远的地方还真有两座坟,只是上面没有字。

那汉子在个包袱掏出点香烛纸钱的,叫上他往后面去了,果真在那两座坟前跪了下来,慢慢烧燃了东西,小声的叫了几声:“爹妈,儿子不孝,多年未曾来看两老了。”

周璃听到他叫爹娘,心中一颤,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亲人。一晃他都离开那个家半年多了,不知道家人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想念他呢?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周璃这个人就会彻底从家人的心中消失了。

那汉子拜完,沉默的回到了屋里。两个人都静静的,没有说话。后来汉子和周璃一起生活了几日,问他要不要跟他走。这里想要生存下去,并不容易。他说当初他们一家人,在这里生活了几年,日子过得相当艰苦,父母死后,他们几兄弟就相继离开了。

17.短暂温暖

周璃知道自己在这里很难生存下去,再说程三告诉他,他生活的地方也偏僻,人口并不多,周璃就想着说不定真的能瞒着大家呢。这样一想,就答应跟他走,不过他告诉程三,自己会在月圆之夜变身,程三还是选择带他走,他无法扔下这个小孩独自在这里苦苦熬着。几天的共同生活,周璃顽强求生的意志很让他感动。一个孩子而已,谁也搞不清楚他为何会变身?这些事,根本就不是他的错。

程三带他走的是另一条路。一路上有个伴,心情愉快多了。在路上程三给他讲各地的风土人情,自己经历过的一些趣事。慢慢的来到了一个小镇上。程三在一间小吃店里坐下,叫了两大碗面和几个大馒头,吃饱喝足。又在镇上买了些粮食带着周璃回家去了。原来他就住在这里不远的一个小村里,独自一个过活。靠打猎和打短工过日子。他的邻居虽然不少,但都是穷人。比起他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更穷。程三也就经常接济乡邻们。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还是很喜欢程三的。

周璃跟着程三回到家里,他的家是个破旧的小屋子,就在村子的最外头,周璃稍微收拾了下就住下来了。程三带着到几个邻居家里窜了窜门,说这是老家的侄子,兄嫂都去世了,就变卖了家产带着他出来了。众人也都很热情的招呼着周璃,虽然是穷人家,孩子们却很不怕生,一会儿就有人来找周璃玩了。这村子里的人除了姓刘就姓吴,基本上都是七弯八拐的亲戚。村子算得上这里最有权威的人,是个五十左右的刘姓壮老头,他家条件也相对来说好多了。

周璃带的银子其实不少,但程三的屋子又破旧又小,勉强算是个容身之处。刚来时花了点银子把整个屋子修整扩大了些,这样周璃才好住下来。原先就是一间屋子,边上搭了个小厨房,周璃刚来时,只得和程三住一间房,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别扭。现在的屋子分成小三间,厨房也大了很多。两个各睡一间房,吃饭就在厨房里,中间的堂屋还增添了点家私,弄得象个真正的家了。

程三早上外出打工,晚上才回来,他有的是力气,赚钱还算容易,只是饭量特大。典型的干的多吃的多。周璃在家帮他做做饭,和周围的小孩子们玩玩,也学着那些孩子们做点小活计,帮贴家里的用度。程三是外来人,在这里没有田地可种,所以小璃也不用去田里做活。程三一个大男人,家里一向都是乱糟糟的,至小璃来后,家里整洁多了,从小在家讲究惯了,他很看不得脏乱的。

程三隔几天会买些粮食回来,他屋后还有小块的菜地,原本也是邻家大婶帮着种的,都是些普通的时令蔬菜。周璃也就跟着大婶学种菜,这样家里的开销也会少一点,吃的也丰富些。

又到了五月初一,因是周璃的生日,程三特意一大早上街去买了一大块猪肉,和一些小吃食。还去河边捉了两条肥鱼,叔侄二人在家里热热闹闹的做大餐。其实周璃做饭的水平不高,平时也就是炒个小菜,煮个鱼汤,炒个鸡蛋,下个面条什么的,饭还是程三教会他的。炖肉,他还真不会做。只是一段时间没有吃到肉了,看着那足足三斤重的猪肉,口水都流下来了。

因为穷,程三也很少买肉的。他干几天活,才能买到一小块肉,还得买粮食呢。所以平时周璃只得和小伙伴去河边捉些小鱼小虾回来改善生活。偶尔弄到条大鱼,两个就高兴了。周璃带来的银子,他们也不敢太大方的用,怕别人怀疑他们这钱来路不正。弄房子用的钱,都是说用老家变卖了全部家产的。现在过日子当然得和乡亲们一样节省了。好在他干活干的多,偶尔改善下生活,别人还是能理解的。

程三把猪肉分成三半一半丢锅里煮个半熟,切成大块,再和着些香料什么的炒了一大盘。另一半则弄个了猪肉炖粉条,满满一小沙锅的。剩下的一半则腌起来,留着明天吃。鱼,一条放水里养着。一条收拾好了,他用多点的油在锅里干煎的,一块块又香又焦的,吃起来格外香。平时周璃就会煮,锅里放些水了把鱼扔进去煮,喝汤喝鱼肉的。

这香气一传出来,邻居家的吴二婶和刘五婶的几个孩子们就闻香而来了。这两家离他们家最近,平时周璃就和这几个孩子们一起玩,只是这两家可算得是村里最穷的了。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以前程三也经常分点粗面给他们的。各家有三个孩子,大的十二岁,小的四五岁。几个孩子眼巴巴的流着口水围着他家打转,两人也不好意思关在家里吃,只得招呼大家进来。每人分了把炒豆子和一块糖。然后拿了碗筷给他们,孩子们盯着猪肉,眼里泛着绿光。有些孩子,长这么大还不知肉味呢。穷人家,能吃个半饱就算是命好了。哪里还能吃肉喝汤的。就是家里养的鸡,下的鸡蛋都是去换了盐的。

小璃把锅里蒸的粗面馒头拿出来,切成小块放在桌上,八个人围坐起来,吃肉。最小的吴三娃,才四岁。他吃的最快,基本上是没有嚼的,噎的直翻白眼,小璃只得特意给他分了碗猪肉炖粉条和几块馒头,让他慢慢吃。其他的孩子,象饿狼一样,程三乐哈哈的和他们抢着肉,还特意把几块瘦肉夹到周璃碗里,知道他不好意思和大家抢。他自己则把几块大肥肉吃了,不敢让孩子们吃,怕他们久不沾荤腥的肠胃受不了。

本来是一天的食物,一顿就吃了个精光。孩子们的小肚皮都圆了。周璃和程三也打着饱嗝。那吴二婶和刘五婶知道孩子们在他们家吃饭,不好意思的拿了些鸡蛋来说是送给周璃过生日的。程三和周璃哪能白白收下,改天又拿了些粗面给他们家。

这一来二去的,周璃和这几个孩子的关系也就很好了。有时周璃也教他们认字,村子里认字的人极少,除了村子家的孙子能去外面的学堂读书外,其他家的孩子就算很小也要在帮家里做活的。哪有钱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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