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魔幻)上——字一色
字一色  发于:2013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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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利安补充道:“最好也让他在你身上画一个。”

车夫迟疑地问道:“为什么要画在身上?衣服上不行吗?”

弗利安答道:“如果衣服破了,令魔法阵的图案有了缺失,就没法发动魔法了。”

“行,出了城镇再画,总不能让我在这儿扒衣服。”车夫拿出麻绳,小心翼翼地绕过魔法阵,开始用麻绳固定货物,“对了,还没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我叫马克,路上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谢谢,我是弗利安。”

马克嘟囔着弗利安的名字,继续着自己的作业。

克劳德拎着一动不动的桑尼走出酒馆:“吃着饭竟然也能睡着,我看你是要进化成另一种生物了。”

弗利安从一脸嫌麻烦的克劳德手中接过了桑尼,抱着他先上了马车。安顿好桑尼后,他又走下来帮马克,将拖着板车的马的缰绳紧紧地系在了他们的马车后面。

阿斯蒙蒂斯奇怪地看着弗利安:“你不是已经脱掉你的假面了吗?”

弗利安抬头同样奇怪地回问道:“什么假面?”

“对人亲切友善,不是你为了让周围的人看不出你本质的假面吗?”

“……”弗利安沉默了一会儿,“的确,以前是。”

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另一半是弗利安从小接受的礼仪教育和母亲的影响,作为一个贵族他并不排斥与平民间的练习,也正因为如此,他少了许多贵族拥有的距离感。

“那你现在为什么还要帮他?”

弗利安停下手上的动作定定看着阿斯蒙蒂斯:“我不帮,你会帮吗?”

“不会。”

“你认为克劳德会帮吗?”

“不会。”

“对,你们都不会,那边还睡死了一个。”

阿斯蒙蒂斯微微倾斜着脑袋:“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召唤恶魔……”

“为了马克的心脏着想,我劝你不要。”

说完,弗利安不再理会阿斯蒙蒂斯,专心地投入到了手头的工作中去。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一行五人终于浩浩荡荡地上了路。

头一天过得还是挺平和的。

马克贴心地提前准备好了干粮和水,作为交换他们将克劳德身上最后的钱给了他。克劳德与阿斯蒙蒂斯期间说过几次话,弗利安要么是觉得话题他插不上嘴,闭眼小憩,要么只是听着,几乎没说过话,因此车厢内相当长的一部分时间,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值得欣喜的是,当睡饱了的桑尼起来吃饱喝足,开始精力充沛地问东问西,车厢内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

但是第二天就没这么好过了。

阿斯蒙蒂斯丢下一句“我要回地狱解决一下作为一个雄性必须解决的事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桑尼还是吃饱了就闹,闹累了就睡,睡饱了又起来吃,如此无限循环着。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弗利安的错觉,他总觉得桑尼睡觉的时间有点长。

至于克劳德,一整天都翘着脚,悠然自得地看着魔导书,弗利安记得,在自己闭上眼要睡觉前,他在看,醒过来睁开眼时,他还在看,让弗利安不得不怀疑克劳德到底有没有睡觉。

而弗利安,在这趟安静的旅途中也终于开始整理起这段时间发生的那些事。

弗利安并没有完全接受阿斯蒙蒂斯,只能说对于他是恶魔这件事,自己在心底的某处仍是抵抗的。抵抗归抵抗,却也无法否认他说的话十分正确。

在秘地里的话就像锋利的锐器刺进弗利安的脑海里,一针见血,立竿见影。他因为阿斯蒙蒂斯的话扭转了一些自己常年来贯彻的错误观念,可有些惯性的思维,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

比如他的家徽。

到现在弗利安都在为阿斯蒙蒂斯曾侮辱过自己的荣耀耿耿于怀。人总是这样一种奇妙的生物,每个人都有一件一直以来坚信是正确的事,那几乎已经和你的信仰融为一体,可如果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你,你错了,错得离谱,你会怎么样?

大多数人的信仰支柱会在心中倒塌,消失殆尽。

可失去了信仰的人是十分落魄的,一部分在狼狈中找回一丝冷静的人,会要求自己继续坚持这个错误的信仰。这不代表往后的日子里,他们不会改变这个错误的信仰,这只能代表他们还没有失去活下去的念头。

弗利安觉得自己大概就属于这一类。

对于家族灌输的概念,和阿斯蒙蒂斯说的话,弗利安持保留意见的态度。他只知道自己还需要多看,多听,希望自己接近正确的日子不会太远。

到了第三天,已经不是寂静就能形容车厢内的情况了。

阿斯蒙蒂斯一去不复返,克劳德已经看了整整三本一指厚的魔导书,而桑尼,让弗利安发现了一个不是错觉的事实——他一直都在睡,至少从弗利安清醒过来的时候,到夕阳西下的现在,他都没睁过眼。

包括弗利安,都开始有了“不是说有山贼吗?怎么还不来抢劫”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

“弗利安?”

弗利安听到了来自桑尼的呢喃:“梦话?”

“不是……”桑尼揉着眼睛坐直了身体,“我睡好了。”

“要吃东西吗?”

克劳德放下了手中的第四本魔导书:“你在把他当猪喂吗?”

“你才是……噢……”桑尼激动地站了起来,又捂着脖子蹲了下去。

克劳德精准地下着结论:“落枕。”

弗利安哭笑不得地看着痛苦不已的桑尼,动手开始帮他按摩脖子。

桑尼撅着嘴:“我这是睡得太好了,我有弗利安的肩膀,你没有,我知道你嫉妒。”

克劳德挑眉:“没有人会因为睡得好而落枕。”

桑尼嘴硬道:“我就会,我是例外,你不服气吗?”

克劳德笑道:“对,你是例外,因为你不是人,是一头只会吃喝拉撒睡的蠢猪。”

弗利安按住了想要扑向克劳德的桑尼,示意他不要乱动,否则脖子会疼得更厉害。如果在平时,弗利安一定会阻止他们的争吵,可现在不同,他们的的争吵多少能让无聊的时间得到缓冲,因此他决定当做没看到。

克劳德在桑尼愤怒的话语中,愉快地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魔导书上。

叫嚣了好一会儿,克劳德没反应,桑尼也开始觉得有些疲惫,便放弃了要求克劳德道歉的念头,转而向弗利安装可怜。

“弗利安,克劳德欺负我。”

弗利安停下了手上按摩的动作:“嗯。”

桑尼可怜兮兮地看着弗利安:“他这么欺负我,你都不帮我吗?”

“你想我怎么帮你?”弗利安摸了摸桑尼的头顶。

“好好骂他一顿。”

弗利安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我不太擅长……”

“那揍他一顿。”

弗利安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我可能打不过他。”

桑尼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那你还能干什么?”

“……”弗利安捏住桑尼的脸颊:“揍你一顿还是绰绰有余的。”

“哇,连弗利安也欺负我!”

桑尼开始在地上打滚,其动静之大让马克也忍不住回头看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地上脏,快起来,吃点儿东西。”

弗利安将一块饼作为和好的契机递给了桑尼,桑尼接过饼,坐回了凳子上,一边咀嚼一边抱怨着:“又是饼,我已经吃腻了。”

话虽这么说,但从桑尼迅速解决了五个饼不就水的速度上看,他还是吃得相当欢快的。

“对了,弗利安,我做了个梦。”

“什么梦?”

“沙罗曼蛇,”桑尼拿起水壶喝了一大口后,才继续说道:“它说我的魔力不够。”

提到沙罗曼蛇的同时,克劳德就抬起了头看向桑尼。

弗利安问道:“魔力不够?是不足以供应给它的意思吗?”

“不知道,它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消失了。”

弗利安看向克劳德,克劳德缓慢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话说回来,沙罗曼蛇被称为火龙和火精灵,那我也是使用火系魔法的吗?”桑尼将头枕在弗利安的项间,毫不客气地蹭来蹭去,“我从来没用过魔法,用魔法是什么感觉?”

弗利安故意将头歪到桑尼所在的一侧,用脸颊对他的头顶进行了亲密的挤压攻击:“嗯……什么样的呢?不好说呢。”

桑尼突然站了起来,表情严肃地看着弗利安:“使用火系魔法的人是不是有点多?想到萝莎蓓洱也是火系魔法师,我就有点不想要火系魔法了,有没有某个沙罗曼蛇的主人是其他系的魔法师?”

“你在小瞧火系魔法师吗?”弗利安弹了桑尼的额头一下。

桑尼应声倒入了克劳德的怀中,吓得弗利安一阵惊慌失措。

克劳德将食指放到了桑尼的鼻子下:“放心,还活着。”

“又睡了?人受得了心脏受不了……”弗利安回想了一下桑尼上次睡醒的时间,“他以前有睡这么长时间吗?”

克劳德面无表情地接道:“沙罗曼蛇。”

弗利安有些担忧地看着桑尼:“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自从离开学院就开始了。”

“不是离开学院才开始的,只是刚好离开学院后明显了起来。”说完,克劳德用鼻子哼了一声,补充道:“而且,以他的生命力,拿拖鞋打也是打不死的。”

克劳德的话让弗利安立刻联想到了某种生物,然后小小地纠结了一下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开怀大笑还是苦笑,最后,表情还是恢复到了一贯的波澜不惊。

第二十一章:出逃x出生x出意外(三)

桑尼嗜睡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到了第四天,桑尼一整天都没有醒来过。

弗利安有些担心,想和克劳德讨论一下桑尼异样,却发现克劳德面色不善,怎么看也不像是心情好的样子——这四天来他们没经过什么像样的镇子,小村庄也就只能买到些干粮。克劳德又坚持不吃饼,因此他已经饿了四天的肚子,现在大概正因为低血糖导致怒火中烧。

任谁都看得出来克劳德在忍耐,所以弗利安不会自己去踩地雷,并做了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在克劳德的眼神将他掐死前,他还是和马克呆在一起吧。

“为什么要坐到外面来?”

即使已经到了车厢外,弗利安还是能感觉到克劳德的目光穿过了玻璃窗,打在自己背上。

“天色暗了,出来给你照亮道路。”弗利微笑道:“要知道,走夜路很危险。”

马克看着弗利安食指尖上窜出的小火苗问道:“路是长在你脸上还是我脸上?”

“……马的脚底下。”

“你的意思是要我下去被马踩还是你下去?”

“马克……”

“什么?”

“其实不够亮你可以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

弗利安仍然保持着微笑,绽开魔法阵,从阵的中心“噗噗”喷出了两个火球,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火球,让它们保持在离马大约两米远的前方。

马克看得出神,惊讶得忘记关上了自己的嘴。

“……你这个魔法还真是方便。”

“也不是这么说……”弗利安的额上冒出了细汗,“丢出去是很简单,但要同时控制质量、大小、位置还是很难的。”

“嗯——是吗?”马克收回目光专心驾驶着马车。

“……”不用敷衍得这么明显吧?

不过也比面对克劳德好——弗利安这样想着,心里又好过了些。

“你们为什么去米尔提亚?”马克问道。

“唔,加入那儿的一个魔法公会。”

马克皱眉回想着:“米尔提亚有魔法公会?我怎么没印象……近几年才建立的?而且,为什么要跑到米尔提亚的公会去?西林纳不是有一个特别出名的魔法公会吗?”

干笑了两声,弗利安故意暧昧不清地说道:“被赶出来了。”

套用克劳德的一句话——对方要怎么理解就是对方的事了。

“被赶出来了?为什么?闯祸?”

弗利安的眼皮跳了一下。

见弗利安不回话,马克又问道:“不是?那是魔法太差?”

弗利安提着的心落了下来。

“还不是?那肯定就是性格太贱了。”

弗利安尴尬地勾起嘴角:“……你猜。”

“除了第三个,我都不能接受。”

“……”

马克有些不安地追问道:“你们是不是闯祸了?会不会有追兵?你确定你的魔法底子够扎实吗?”

“嘘……”弗利安故弄玄虚地将食指摆在嘴边,期待这样能暂时让马克闭嘴。

“……在你回答我问题之前我都不会嘘的。”

“嘘……嘘……嘘……”弗利安吹起了无声的口哨。

“我现在不需要解决撒尿的问题。”

“等等,”弗利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定在范围内的风元素粒子正在激增,这说明有人使用风系魔法进入了这范围中,“有人靠近了。”

马克将信将疑地停止了发问,却无法在视线范围内看到所谓的人。

“现在的车夫都这么有钱吗?竟然请得起魔法师护驾。”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马克下意识地拉紧了缰绳,让马儿停下来,然而他告诉了前边儿的两匹马,却没告诉后面的两匹马。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马头撞到了马车上。

想到此时此刻克劳德的脸色,弗利安就一阵皮紧。

循着声音的来源,弗利安发现了一名站在半空中的女性。女性用带着花边的折扇掩着脸的下半部,天色太暗弗利安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只知道她穿了一身深色系的长裙。

马克立刻趴倒在了凳子上。

虽说凳子与马车同宽,坐一个人绰绰有余,可现在弗利安也坐在凳子上,被马克横身这么一趴,屁股这么一挤,险些从车上掉了下去。弗利安起身,给了马克更宽广的占地面积。

“你在装死?”弗利安问道。

“不是。”

“装晕?”

“不是。”

“睡觉?”

“不是。”

弗利安莫名其妙的看着马克:“那你到底在干嘛?”

“从这个角度隐约能看见裙子里的内容。”

“……好眼力。”

弗利安与马克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对方的耳中,女人尖叫着快速落地,殊不知飞扬的裙摆让马克又发出了一阵惊叹。

“白色的。”

对方用扇子指着马克,手止不住地颤抖:“住、住住住、住口!你这个下贱的平民竟敢偷看我、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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