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之红尘万丈——鱼游过山岗
鱼游过山岗  发于:2013年04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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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没完,光滑的额头就惨遭折扇的荼毒。‘啪’的一声后,净月的额头又出现了红色的印记。

“胡扯什么呢你!难得莫名其妙的去送死就是你的归宿?”

本来还想多训训净月,却发现街上的人都在对他行注目礼,大多是怒目而视。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修行之人,这是对佛主的不敬!

锦俞尴尬一笑,又开始随意溜达,但嘴唇却在不住颤动,他对净月说:

“今晚咱们是不能回秦府了,咱们先道珠润斋要陈掌柜替我们带话给秦家,请他顺便将礼物也给带去。还要走医馆一趟,让苏立春继续在在医馆休息一晚,今晚事毕就去接他。如果不幸咱们都不能回来……

“还是得像个办法安置他才行啊……怎么办呢?”

到后来锦俞完全是自言自语了,净月静静滴看着锦俞苦恼的样子,几度张口想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想问: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夏丞相的转世么?现在苏立春极有可能就是他的转世,你为什么要撇下他跟着我去冒险?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苏立春怎么办?

净月不明白锦俞为什么会想着陪他。

锦俞二人道了珠润斋找到陈掌柜说明来意,锦俞还送出自己在路上随意买的一方田黄石,留下装礼物的包袱又告辞出门到了医馆。

“今日我们突然遇上了点急事要办,所以要明天才能来接你,你就在医馆好好休养一日,明日我一定来接你。” 锦俞抱歉地道

看着苏立春那张秀美绝伦的脸,锦俞很想伸手抚上去,但还是止住了这个渴望。

苏立春虽然疑惑却并未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

锦俞走出房门回身微笑承诺:“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失约!”

看着那炫目的笑容、自信的风采,苏立春不明白,难道他以前对自己失过约?他们不过刚认识而已……

离开医馆之前锦俞交给孙大夫二十两银子和一封信,让他在明天自己未来的情况下交给苏立春,虽然自己有了承诺也会去践行,但锦俞还是为苏立春准备了另外一条路。如果今晚真的出了意外,不管苏立春是不是暮雨的转世,他都不希望苏立春生活无计。

见时辰还早,未到酉时,也就是说理丑时的到来还有整整四个时辰。锦俞就带着净月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了进去,找了个僻静的客房。

“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沉默了许久的净月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锦俞挑眉:“我为什么就不和你去?我凭什么不去?”

“你说过那是个很厉害的妖怪而且对主人恨意颇深,如果我去的话很可能会遭到她的报复,我和你都打不过她……而且……

净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垂下头继续低声道:

“如果苏立春真的是夏丞相的转世,而你因为和我一起而受到了连累,你真的舍得么?一直追寻的东西就在眼前的时候放弃,因为我,值得吗?”

虽然净月表述有点混乱,但锦俞明白他的意思,他轻轻一笑,抬手轻拍了下净月的脑袋。

“原来你知道送上门只有找死的份啊!那我问你,你明知道赴约是凶多吉少,那你为什么就没想过不去?”

净月沉默,然后从背架中抽出一个卷轴,那是弑禅的画像。

打开,看着画中脚踏莲花的弑禅,净月微笑:

“因为以前我一直都在等着主人回去,每天都在敲响自己,后来有一天我突然多出了手脚有了口鼻也有了自己的‘心’,然后踏出了那间庙门见到了你。但你跟我说他不可能回去,我要见他就得自己来寻。所以我和你离开了那里,你要找夏丞相,我要找主人。我一直没有忘,我会从那里踏入这个红尘就是为了再一次见着主人,现在有机会了解主人的事,也许也能因此找到他,我自然是要去的。不管我因此会遭遇什么,不管我是否会再一次变成从前的木鱼,我都要去。”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净月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也是他第一次说出自己的想法。

锦俞也明白,净月不解世事、心无旁骛,愿意踏足红尘不过是希望找到弑禅,如今有机会,他自然是去追寻,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激流险滩;不管是平安而返还是因此归元,他只知道那是他的目标,他就要往那里前行。

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暮雨是他追寻的目标,生存的支柱。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暮雨的踪迹,自己会做什么?能做什么?整个世界对他将毫无意义,锦俞明白净月,如果是他自己也会做出与净月相同的选择。可是,净月一根筋不解世事,仅让他一人去见那个人,恐怕明日他就得到西郊寻找变成木屑的他了吧。而且要不是他想离开那个地方花言巧语地将净月骗了出来,也不会有这些事,锦俞觉得净月现在就是他的责任。所以,他自然不会让净月一人去面对风险。

但这些他都没有说出来,只是道:

“你放心,我会选择和你去,自然是有一定的把握的。当那人明白你并不是弑禅后,我想她应该不会赶尽杀绝才是。我和你一起去就是为了避免你不会说话把人惹恼了惹出更大的麻烦。”

净月听后放下了一半的心,却不知为什么内心会觉得有些失落。又听见锦俞继续道:

“我们出来这一段时间一直了解到的都是暮雨的消息,弑禅那和尚的一点一滴都没有听到。所以一直没有头绪,难得遇见一个可能是认识他的人,不,是一个认识他而且可能有仇怨的妖怪,我们肯定是要去接触的。”

“可是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不会不甘心么?苏立春就在那里……

凡事总有万一,要是最终那人还是不罢休……

锦俞叹气,看着净月道:

“他还不一定是暮雨,就算真的是,我们今天也不一定会有危险,而不幸遇上的话,我就更要跟着你去。因为我不可能丢下你,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突然净月感觉到了微风轻拂自己的肌肤,鼻尖闻到了园中花儿的清香,耳边是鸟儿清脆的啼叫,眼前有灿烂的阳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内心是满满的惬意舒适。不过瞬间那一切都消失了,只有内心的感觉还在,眼前的是锦俞俊秀的面容。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净月突然有想触碰眼前人嘴唇的冲动。但他记得锦俞说过,那不是他们两人该做的,那是错误的。看着锦俞漂亮的嘴唇就想到了那天那柔软的触感,才发现自己把那种感觉记得很清楚,但他知道要是他提出要求或真的那么做的话,锦俞会很生气。所以努力想了想,净月开口问: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离丑时还有很长的时间,就这么等吗?”

锦俞斜睨他一眼,道:

“怎么可能,自然是去调查那人,了解看她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在这里的。从那个掌柜的那里知道她是别人的外室,我们就要知道她的姘头……

看着净月干净疑惑的眼睛,锦俞生生止住,咳嗽一声继续道:

“总之我要去调查一下那个妖怪周边的人,也许对我们会有所帮助,毕竟要做到知己知彼。”

净月又一次听到‘外室’,还多了个‘姘头’,他很好奇那些是什么意思。不过却没有开口询问,他想着等到今晚事毕再说。

见净月并没有追问,锦俞松了口气,然后继续道:

“我们两个一起出门太打眼了,所以你就呆在客栈里我去打听。”

他对‘摄魂’的使用越来越自信,打探消息什么的肯定没什么问题。

净月点头同意。

第二十七章

胡灵黑发披散、一袭白衣站在一众坟茔之中,长发、衣摆在夜风吹拂之下飘扬着,再加上周边坟茔上绿莹莹的鬼火,很像一个在夜间飘荡的女鬼。天上星光暗淡、月牙儿弯弯,感觉到了有人接近的气息,胡灵转身露出苍白却妖媚的面容,额间还有一粒朱砂。斜挑的双眼静静注视着渐行渐近的两个身影,一个是着白色僧衣的和尚,一个是高冠博带的青年。

右手成爪,指甲锋利,蓄势待发。虽然不知道一向独行的弑禅怎么会有同伴,她却只等着二人接近就趁机抓取那青年的咽喉,弑禅可一向不累及无辜的。红唇轻勾,胡灵冷笑。

可谁知两人突然停了下来,那距离正好安全。胡灵更是警戒,紧盯着二人以防其突然发难。

却见青年拱手作揖行礼,声音很是动听:“不知林夫人与我二人约见在此是为何事?也不知我二人与您有何恩怨需了解?”

而张扬无忌的弑禅却安静站立双手合十对她行了一个标准的佛礼。

胡灵皱眉,弑禅又耍什么诡计?

“弑禅!今日我定要杀了你为林郎报仇!所以你勿需施耍诡计,赶紧上来受死!”胡灵上前一步,露出身后的墓碑,上书:‘显祖考林元庆太府君之墓’,立碑人为曾孙林青业。

那青年也就是锦俞,遥遥见着了墓碑上的字,又见胡灵反应如此激烈。释然道:

“原来是林夫人认错了人,在下夏锦俞,这是我的友人净月师傅。都不是夫人口中的‘弑禅’。不过……

锦俞微微一笑,用折扇拍着左手掌道:“夫人口中的‘林郎’怎么是尊夫的祖父?在下还想着半夜三更的夫人一柔弱女子孤身在西郊,还好心地通知了林老爷让他来接您。”

抬头看了看了太阴的位置,“大概林老爷也快到了。而且夫人这个样子,让林老爷见着了可不大合适吧?”说完还仔细打量了下她发着寒光的指甲和逐渐变红的双眼。

“你!”胡灵愤怒至极,头发飞扬、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扬起手就想欺身上前。

一直注视着她的净月抬腿就拦到了锦俞的身前,胡灵见到他那张面容更是暴怒,重重一踏就飞身向前,净月垂目开始诵经。胡灵冷笑,这对她可没什作用,这弑禅可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眼见利爪就要抓住净月的咽喉,锦俞情急抽出背架中的卷轴举到净月额前,‘刷!’地展开了画像。一个白衣僧衣脚踏莲花,慈眉善目的形象就展现在了胡灵面前,眼见利爪就要撕碎那幅画像胡灵勉力收住,堪堪止住,画像却因胡灵的收手而向她飞去,锦俞趁势放手。见她手持画像仔细端详,拉着净月就急退数步直到感觉到了安全后,才慢条斯理故意拗口道:

“那幅画像就是你的相公的祖父你口中的‘林郎’所画,画中人是你的‘林郎’,你现在相公的祖父的曾经的朋友也是你的仇人,对吗?”

一旁的净月现在是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锦俞说的是什么。刚刚拦在锦俞身前时,他就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感觉有手脚,现在耳边是锦俞莫名其妙的话,手掌却在一个冰凉的手心中。原来他们两人都无事,净月轻轻回握感受锦俞手指的冰凉。

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画中人的面容,胡灵手握着画像的手不注地颤抖,内心在挣扎着,一边是撕碎一起的欲望,一边却是对林元庆的怀念。这画是林郎亲手所画,这大概是林郎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一幅丹青……

还记得当日自己笑话他,弑禅师傅明明是一副张扬无忌、冷心冷肺的模样,怎么就被他画得慈眉善目如得道高僧,得了形却未尽神……

终于,她平静下来,温柔地将画像卷起,抬首看向锦俞净月二人,眼睛已回复正常。仔细打量对面的‘弑禅’,她才发现这个和尚并不是记忆当中的弑禅,倒是和画像上的弑禅比较相像,而且那弑禅本就应该已经不在世上才是,就算还在也不会还是一百多年前的年轻模样。但这二人的身份不会单纯,不过她没有兴趣追究,也没时间追究,要是一会儿青业见着自己的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胡灵冷淡开口道:

“你的容貌与弑禅一般无二,但你不是弑禅。”算是她对自己行为的解释。

说完这话,胡灵转身对着林元庆的墓施了礼就准备转身离开。

“慢!”锦俞见状赶紧阻止了她。

胡灵停步,皱眉看向锦俞,无形中散发着威严。但锦俞却看到了她眼中隐含的焦急,他明白她是害怕林青业突然到来。

“那幅画像是在下友人之物,还望夫人归还。”锦俞彬彬有礼,笑里却似乎不怀好意。

“你也说过这是林郎所画,按理也应归我相公所有,现在到我手上不过是物归原主。”虽然恨锦俞拖拉,但胡灵依然争辩,她不想放弃这幅画,不过眼耳一直在关注着城郭方向的动静。

“唉!”锦俞作势叹气对净月道:

“都是为兄不好,没有看好那幅画像,如今不过是在她手里片刻就成了她之物。谁让我们学艺不精,修为低微打她不过,只能任由她将画像抢走。”

说完还夸张地对着净月深鞠躬,然后摇摇头: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天狼一族都是恃强凌弱之辈,我一直以为它们是妖界的‘侠客’,没想到……

然后又是夸张地叹气,对净月道:“咱们回去吧。”拉着净月作势要走。

“慢着!”胡灵不出锦俞所料,阻止了他们。

锦俞本来就没想走,转身讽笑:“不知夫人还有何见教,我们可再没有什么东西能交与夫人的了。”

净月见他说得夸张,扯了扯他的衣摆,锦俞却又借机发挥:“东西拿不回来,我说说都不可以不成?”话虽是对净月所说,但锦俞却依然一脸讽刺地看着胡灵。

胡灵深吸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这混小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但为着自己‘天狼’一族的名声着想,她得忍。

“你想如何?”

‘刷’,锦俞大晚上的开始摇起折扇,慢条斯理礼貌异常地道:

“那幅画我们可以拱手相让,但需要向您打听点事当做回报,不知可否?”

胡灵警戒地看着锦俞,并没有开口答应。

“您放心,绝对不会问您让您为难的事,我们人鱼一族向来也是重信誉的。”锦俞保证道。

原来这个青年是人鱼,胡灵只知道眼前二人皆非凡人,本来还以为老天不长眼让弑禅那妖僧得了道,后来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和尚不是弑禅,却不知是什么人?

胡灵压下自己心中的疑惑,依然紧闭双唇,但与锦俞对视的眼睛开始躲闪,握住卷轴的手不断握紧然后又放松。

锦俞故意踌躇,见胡灵越来越挣扎,然后才道:“画像就先放在夫人那里保存,我相信夫人不会昧了它。今日的确也不方便,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谈?”

胡灵松了口气,留下一句话就几步腾跃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明日酉时到衣帽街霓裳坊。”

等到胡灵身影完全看不见后,锦俞才真正放松下来,那可是善斗的‘天狼’一族啊!

“画像可能真的拿不回来了,真的没关系吗?”锦俞走到林元庆的墓前倚靠在墓碑上,他刚才精神其实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放松就觉得身上没力了。

净月摇摇头:“没关系,你说过想要得到什么事需要付出的。我也只有那一幅画像而已,但如果给出那幅画能找到主人……

锦俞打断他:“这可不一定,我们只能从那只‘天狼’那里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你只能知道他曾经的生活痕迹,想要因此就找到他的下落,希望并不大。不过你现在后悔也晚了,那幅画已经到了‘天狼’的手里。”锦俞还是觉得有点抱歉,只有这么做才可能在骄傲的‘天狼’口中得到消息,但那消息却不一定能帮净月找到弑禅。很有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那是净月唯一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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